建立在“人造神明”的猜測上,一切似乎有跡可循。
最初他還不適應虞荼與不夜侯這兩種截然不同的身份時,用不夜侯的軀殼做出了ooc的舉動,如果被如實反映到漫畫上,不夜侯的大佬人設一開始就不可能立得起來。
漫畫畫的雖然大部分都是事實,但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它一直在致力於將不夜侯向神秘可靠的方向引導,如果這樣的引導一直疊加,等到屏障破碎,裡表世界都發現漫畫成真,不夜侯的形象已經立住了。
當讀者們確切意識到不夜侯真的存在,或者需要不夜侯的救助時,在已有一定認知的基礎上,由漫畫反饋到他身上的“能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將會呈十倍、百倍、千倍甚至萬倍的增長。
好像一切冥冥之中就有注定,就像那封他寄給[鏡]的謎語人般的回信:
【諦聽前輩,[洞悉萬物]不該是我的天賦,沒有時間了。】
那時他隻是抱著能騙多少信息騙多少信息的僥幸,卻沒有想過他簡短的回信,竟然全部應驗。
什麼時候最需要神明?
人在災難降臨時最需要神明。
神明可以聆聽信徒的祈禱,可以預知即將發生的災難,在普羅大眾的認知裡,神明無所不能。
洞悉萬事前因、知曉萬物之果。
【洞悉萬物】怎麼可能會是他的天賦?這分明是由能量聚集後自動形成的、屬於“神明”的能力。
大概率他真正的[天賦]並沒有覺醒,他所反映出來的[天賦]屬於不夜侯———因為他與不夜侯共用同一個意識,所以即使他身體裡流轉的是靈力,不夜侯身體裡流轉的是能量,但由於靈魂相通,自然表現出了同樣的“特質”。
所以他推開那扇門進行測試,身為草木族卻檢測出了不應該屬於他的、洞悉類的天賦。
虞荼在天賦測試後,悄悄去問過族長,族長告訴他,他是第二個與[鏡]契合的人,他問第一個人是誰,族長說是諦長卿。
[鏡]在成為[鏡]之前,身份就是諦聽,諦長卿作為他的血脈繼承人,和他契合本就正常。
那麼他呢?他為什麼會和[鏡]契合?
虞荼曾經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但今天,他隱隱有所明悟,[鏡]在無光之地活了幾千年,後來,他的意識被導入到上古時期就存在的法器中,成了護佑人類的法寶,持續了幾百年。
幾百年的時光更迭,無論歲月的長河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一定會有人真心地感激[鏡]、信賴[鏡]、敬仰[鏡],視他為神明。
[鏡]所表現出來的能力也類似於洞悉,他應該也擁有一部分神明的特質,這就是虞荼能與他契合的原因。
諦長卿是血脈傳承,他則是......神明共振。
可[鏡]隕落了。
就像被他吞噬掉的舊庭,舊庭曾經被稱作神庭,坐落於一棵萬米之高的世界樹上,最上面的部分被稱為阿斯加德。
神明居於阿斯加德之上,他們會從萬米之上俯視人世間,見證世界的更迭與苦難,在關鍵時刻予以人類指引,保留文明的火種,使人類的傳承不至於斷絕。
可看似無所不能的神明,面對著災難也依舊隕落,時間的流轉下,神庭不複存在,神明也成了傳說。
在曾經的神庭裡,人類居於米德加特爾繁衍傳承,米德加特爾之上的霧之國中,居住著神明的神使與引導人類的智者。
神明與人類密不可分。
所以萬米高空之上,神庭裡的神明,真的是天地自然而然所誕生的嗎?
或許......他們也是人造的神明。
在曆史的記載裡,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災難幾乎同時發生,西方的神靈隕落,東方的上古異獸傳承斷絕。
古時候的人類有圖騰崇拜,圖騰就是信仰,圖騰同樣是神靈。
這也是人造神明。
“神明”全數消失在了災難中,於是災難和神明一同遠去,隻剩下了一道貫穿東西方、將世界一分為二綿延不絕的屏障。
如果隔離出裡表世界的屏障將要破碎,是否預示著災難即將卷土重來?
虞荼不敢直接回答“是”,但他的直覺告訴他,是對的。
他那封謎語人似的回信裡的內容,在此刻如回旋的子彈擊中了他的眉心———
【沒有時間了。】
所以漫畫那樣使勁地引導,所以江局表現得尖銳而急切,所以諦長卿身後的組織試圖將羅伯特栽種,使世界不再迎來終焉......
一旦意識到這一點,好像黑與白的界限就不再那麼分明,似乎所有人都在試圖用自己的方式阻止災難的到來,或者降低災難的影響,但沒人知道,究竟哪條路是對的。
沒人知道自己所選定的這條路,究竟是減緩了災難的發生,還是加速了世界的消亡?
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會知道。
那一枚落在虞荼掌心的白色光點已經緩慢地融到了他的肌膚裡,彙入了在身體中奔流的能量裡。
虞荼緩緩收回了手。
這份禮物或許有心,或許無意,但能做出解答的人,真正歸於了時光中。
虞荼凝視著那粗陋的雕像,他很多話想說,最後卻隻是道了一句謝。
如果沒有皎月的饋贈,他或許要在很久後才意識到能量的實質是什麼,才意識到這個世界即將面臨什麼。
虞荼展開自己的手心,一個精美的木盒出現在他的掌中,木盒裡盛著璀璨的星河,那是皎月最後的遺骸。
在他昏迷的那段時間,柳嘉來茶館送過一封信,上面寫著對安心集團的處理結果,信封內還附帶了小半枚殘損的鮫珠。
虞荼拿出了那枚鮫珠,他將鮫珠放到了星河裡,星河漾起波濤,溫柔地包圍了殘缺的珠子,撫平珠子上的傷痕。
實化的記憶碎片中,皎月和百裡誠告彆,她已經交接好了一切。
鮫人天性愛自
由,是責任親情讓她畫地為牢,甘心受縛。作為一隻鮫人,為了自己的孩子,她已經很久沒有回過她長大的海邊。
她隻是想要做完她能做的事後回家而已,隻是這一耽擱,就是許多年。
虞荼帶著那枚木盒來到海邊,海浪依舊不知疲倦地拍打著海岸,送上來自大海的禮物。
虞荼將木盒放在浪尖上,洶湧的浪花在這一瞬齊齊停滯,隨後海浪回卷,帶走了木盒,海水溫柔地托著它下墜,盒子在下墜的過程中被分解,隻剩星河環繞著殘缺的明珠,海水溫柔地引導著他們,落向安全的、不會有人打擾的寂靜之地。
這天晚上,海岸邊的人們看到了一場絕不會出現在這個區域的極光,像是一場絢爛的夢境。
*
銀白夾雜一點淺綠的光點突然出現在空中,它緩慢地順時針旋轉,形成了一個能容人通過的門。
懶洋洋趴在窩裡的小灰被被驚醒,它抬起頭來,疑惑地“汪”了一聲。
虞荼彎腰摸了摸它的頭:“皎月回家了。”
小灰:“嗷!”
知道啦!
照例給小灰加上狗糧和零食後,虞荼打開了他挺久都沒打開的抽屜,抽屜裡有一遝單向傳音符。
虞荼抽出一張輕輕一抖,符紙飛到空中,無風自燃。
他本來準備傳訊給昆侖的山長時序,但他突然反應過來,他並沒有和時序打過交道,自然也沒有她的靈力印記。
虞荼:“......”
失策了!
他剛剛準備熄掉這道傳音符,傳音符卻突然漾起熟悉的靈力波動,柳嘉的聲音從傳音符中傳出———
“是荼荼嗎?”
“不是虞荼,是我。”
隔著傳音符都能聽出柳嘉聲音裡的震驚:“不夜侯前輩?!您總算是上線......不是,您總算是願意聯係我們這邊了!”
儘管這幾個月各處人馬猜測紛紛,但虞荼沒有告訴任何人不夜侯出事的消息,他隻是對外稱“不夜侯有急事需處理,茶館暫停營業,有什麼事可以找他,他全權代表店主”。
在這期間他甚至與[鏡]通信,孤身一人去了異處局,然後沒多久,[鏡]隕落消息傳來,他每次過來給小灰添狗糧時,茶館門口都會多出許多道莫名其妙的傳音符,很多人的靈力印記他根本就不認識,但卻拐彎抹角地向他打聽不夜侯的現狀、[鏡]與他的最後一場見面說了什麼等等問題。
虞荼煩不勝煩,但沒過幾天,這些莫名其妙的傳音符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他在漫畫上知道了原因———
不夜侯“有急事”期間,他全權代表店主守店,這本來是件挺正常的事,但天衍將他抱著小灰坐在茶館裡發呆的畫面大畫特畫,配合著那些洶湧且來者不善的傳音符的包圍,虞荼仿佛成了家長不在於是慘遭陌生人欺負的小可憐。
不夜侯隻是昏迷了兩個月,漫畫裡甚至沒有畫出昏迷的場景,但漫畫讀者們不知道自
己腦補了些什麼,這兩個月裡,隻要虞荼出現,都是———
[嗚嗚嗚我的菟菟怎麼這麼可憐!]
[老婆你出門的時間太長了!崽在受欺負啊啊啊啊!!!]
[天衍你畫一下我老婆在乾嘛吧!兩個月了!老婆隻存在於其他人的對話裡!這合理嗎?這不合理!]
不知道是不是漫畫讀者們的腦回路和草木族長輩們的腦回路詭異地接上了信號,馬甲失聯的時間越長,長輩們便越是關注他,面對這些小心翼翼的關切,虞荼隻能哭笑不得地照單全收。
那些陌生的傳音符,最後是被草木族的長輩們合力攔下來的,反正那些帶著他不認識的靈力印記的傳音符,幾天後是一張都沒有了,又過了幾天,認識的也都沒有了。
讓他真的做到了真真正正,安靜看店。
在柳嘉的聲音裡,虞荼走神了一瞬,但很快他就回過神來:“有件事需要麻煩你們。”
柳嘉的態度異常尊敬:“前輩您說。”
“我需要昆侖山主時序的靈力印記。”虞荼說,“麻煩發我一份。”
“前輩,我這個級彆聯係不到昆侖山主.......”隻聽聲音,虞荼都想象到傳音符另一端的柳嘉TAT的表情,“您也太看得起我了.......”
“您把那遝單向傳音符向下翻翻......”柳嘉說,“最後五張是特製的,每張都可以直接聯係到我們江局。”
“多謝。”
“不用謝,前——”傳音符的另一端,柳嘉剛因為不夜侯前輩聯係了他而高興,他正想問些彆的事,傳音符就已經熄滅了。
柳嘉:“.......”
前輩您也太雷厲風行了吧!
本來以為麻煩的事峰回路轉,在聽到柳嘉說“不用謝”後,虞荼乾脆利落地熄滅了單向傳音符,他從那一遝的最後面抽出一張,熟練地點燃,沒一會兒,傳音符上漾起江絳的靈力波動。
江絳的聲音透過傳音符,聽起來有些疲憊:“不夜侯前輩好。”
“江局,麻煩你一件事。”虞荼說,“我需要昆侖山主時序的靈力印記。”
傳音符的另一端,江絳似是頓了一瞬,隨後才道:“冒昧一問,前輩找昆侖山主做什麼?”
在知曉了能量的本質,又懷疑屏障破碎會帶來極大的災難後,虞荼已經不想再被動下去了,他決定主動出擊,比如去接觸昆侖山壁中囚鎖著的時晚身上的秘密。
“江局如果願意,也可以幫我轉問昆侖山主。”虞荼說,“昆侖的學生,是否需要一名外聘教師?”
隻要膽子大,濫竽充數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