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二月底,天衍依然沒有更新,《山海之語》的論壇裡,到處充斥著“天衍不會是坑了吧()”更新呢,我那麼大一個更新呢?()”“天衍老賊你是下樓去買東西穿越了嗎”之類的言論。
X作為國內最大的漫畫網站,裡面的卷王數不勝數,鴿子同樣數不勝數,成績不好不一定鴿,成績好也不一定不鴿。
有的讀者試圖聯係天衍的責編去催更才發現,《山海之語》主筆分鏡上色等工作均由天衍一個人完成,而責編那一欄則是空白。
一篇在漫畫網站做到開屏熱推、新人榜NO.1的漫畫沒有編輯,簡直是開年離譜事件。更離譜的是,如果不是天衍突然斷更,這件事竟然從頭到尾沒有一個人注意。
這一點都不合理!
半年多保質保量的勤奮更新讓《山海之語》在漫畫界也算小有聲名,現在突然悄無聲息地斷更,許多讀者聯係客服,得到的回答卻是“您的反饋已受理,感謝您的支持”。
漫畫讀者們:“......”
淦!趕緊把人給我揪出來更新啊!
漫畫讀者們不滿於網站的敷衍,而網站背後的負責人,同樣一臉懵逼。
“這篇漫畫數據這麼好,連載期間竟然沒有一個人想要把它簽下來?”負責人匪夷所思,滿腦子問號都快要具象化,“新人榜第一、開屏熱推、年度盤點前三啊!擺明了有潛力的漫畫,你們竟然誰都不簽?”
漫畫X在當初建站時宣傳的口號就是“百花齊放春滿園”,無論漫畫作者有沒有和網站簽約,所有的漫畫都享有各個榜單的同級競爭力,隻是簽約之後會進行流量扶持,有熱度後也會嘗試著去和版權方進行接洽,絕大多數被聯係的作者都會選擇簽約。
如果說是嘗試簽約被拒還說得過去,問題是沒有一個人、沒有一個人給天衍發去簽約邀請!
而且天衍最初注冊網站的作者號,資料的選填項與必填項均是一片空白,這到底是怎麼通過的!
負責人想不通,負責人不理解,一個人瞎,總不能個個都瞎吧?
他開了一個小會,做出緊急補救措施:“你們給天衍發一份簽約邀請,用S級的合同......”
但很可惜,負責人才起了一個頭,漫畫X對外宣發部長就打斷了這場臨時會議。
“Boss。”宣發部長的語氣有點怪異,“國家安全部要約談您。”
負責人:“.......”
負責人:“???”
他想要找速效救心丸了:“我們網站嚴謹要求自身,杜絕一切踩線行為,年年按時繳稅,從不偷稅漏稅.......”
何德何能勞動國家安全部啊!
“X”代表未知,意味著“漫畫未來的發展,都是未知的挑戰”。
負責人恍恍惚惚地想,整挺好,和網站核心思想契合,這下真的未知了。
*
二月份放月假這天,虞
() 荼收到了[鏡]的回信,[鏡]在回信中說想要和他見一面,地點在京市異處局總局。()
回信是由宋圖送過來的,虞荼作為不夜侯時和他打了好幾次交道,但作為虞荼,還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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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明市異處局分局似乎很不太平,之前每次來都打理過儀容儀表的宋圖,又開始胡子拉碴起來,虞荼坐上他開過來的車,車裡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副駕駛上擱著一把造型奇怪的槍,槍拚接的位置還能看到些許淤積的深色血垢,武裝車的車裡車外,都能看到許多詭異的劃痕。
從後視鏡裡和宋圖對上視線,宋圖衝他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啊,剛趕完任務回來,沒收拾得太仔細。”
在不夜侯面前,宋圖謹慎知禮,是個十足的好後輩,但在虞荼面前,他看起來沉穩可靠,很有些前輩風範。
虞荼問:“宋前輩,表世界最近事情很多嗎?”
米勒克爾畢業的學生大多都進了異處局,換句話說,米勒克爾大學幾乎都是特異組或異歸處的預備役,據說二年級或三年級的一些課程,還會請已經任職的學長學姐們回來進行心得交流。
面對著未來大概率是同事的虞荼,除了涉及到機密內容的,宋圖直言不諱:“忙,特彆忙,忙得經常通宵,要不是有靈力,我都懷疑我會猝死。”
“今年過完年怪異激增,我從大年初三就開始加班,一直到今天都沒放假。”宋圖的黑眼圈已經濃重到腫了起來,“加班費快和我工資差不多。”
最近幾個月工資都高,就是有點費命。
馬甲沉睡和天衍停更這兩件事已經夠讓虞荼愁的了,他幾乎抽不出心神去關注其他消息,也沒想到情況惡劣到了這種地步。
如果駐守在各個城市的分局都已忙得這般不可開交,那前特異組前十組和總局,恐怕更是忙上加忙。
宋圖載著他來到了崇明市異處局分局,不夜侯上次來這裡用傳送陣,分局冷冷清清,所有人都出去做任務了。
這一次,分局裡依然看不到人影,但院子的角落裡堆著許多殘損的、糊滿血痂的武器,未散去的硝煙中雜夾著血腥;特製的箱子上貼著一圈鎮封的符咒,好像封著什麼活物在不知疲倦抓撓著箱壁,隱約發出尖銳的指甲與黑板摩擦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前兩天剛逮回來的D級食人怪,手裡有四條人命。”見虞荼的視線凝固在箱子上,宋圖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送完你我得繼續出任務了。”
虞荼垂眸掩去眼中複雜的神色,他跟在宋圖身後,再一次走進了傳送陣中。等眼前昏花的色彩變成可視的景物,虞荼出現在了上一次的房間裡。
刺耳的警報聲在視覺還未完全清晰時就占據了整個大腦,房門那一側的透明牆上投射了一張略微模糊的地圖,地圖上紅黃橙三色交雜,黃橙之中還隱隱有抹紫色。
推開門出去,從走廊那裡能看到一樓大廳有傳送陣法,有的陣法光芒黯淡陣紋開裂,有的陣法另一端傳來詭異的聲音,就
() 這一會兒的功夫,東南方向的傳送陣裡,有穿著作戰服的人背著傷得像個血葫蘆似的戰友,穩定傷勢的符咒一張接一張。
最難處理的紫色異變對應的傳送陣,虞荼看到一組穿著作戰服的人正進入等待傳送,驚鴻一瞥,他看清了帶隊人的面容———
顧鴻影的媽媽,顧星竹。
........
一切都比上次以不夜侯的身份前來時更急迫、更糟糕。
這一層樓房門不斷開合,有人進來,有人出去,人人手裡都有任務,甚至沒有空去好奇虞荼為什麼一個人站在這裡。
[鏡]的回信在他的口袋裡發光,虞荼將回信掏出來,回信飛離他的手,在空中變幻成一隻尾巴拖著光點的蝴蝶。
虞荼跟在這隻蝴蝶的身後,走了一個多月前才走過的那條路,最後,他站在了【麒麟】的面前。
蝴蝶停在那格外大的門上,古樸的褐色花紋自行移動變幻,組成了一隻古老的異獸。
異獸不怒自威,它凝視著虞荼。
它不是諦聽,是麒麟。
虞荼將手按在麒麟唯一凸出的左爪上,從麒麟的爪子開始,淺淺的綠色光芒沿著花紋填滿了大門的每一個角落,所有的線條連貫在一起後,大門沒有向兩側打開,而是漾起如水的波紋,虞荼掌心一空,手掌沒入其中———上一次來時,這扇大門分明就隻是看似普通的門。
虞荼感覺自己胸腔裡的心臟砰砰直跳,一聲快過一聲,被動觸發的【洞悉萬物】在此時隻能感知到一片茫茫。
停在麒麟鼻尖的蝴蝶飛下來,像是引路,又像是催促,它繞著虞荼飛了一圈,然後沒入大門裡。
虞荼在門口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抬起腳走入門中,他的身影消失,水波似的漾動停止,異獸的形態散開,花紋重新歸位,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
虞荼走入了一片黯淡的天地。
如果說之前測天賦時他進入的是一片沒有邊界,空茫而極致的純白,現在進入的地方,就給人一種灰蒙蒙的壓抑。
這片天地沒有黑白,隻有灰色,純粹而壓抑的灰色,極目遠眺時,隻有很遠很遠的方向有一線黑。
那隻蝴蝶不見了,虞荼隻能往前走。
這片天地靜到隻有他的腳步聲與呼吸聲,走的時間久了,有種被時間遺棄的孤獨。
極致的安靜裡,極致的孤獨裡,虞荼忽然不受控製地想起一些回憶———
半夜莫名其妙疼醒但卻不知道原因,檢查不出問題被福利院裡其他小朋友喊“撒謊精”;因為性格孤僻古怪,站成一排等著“父母”挑選時會收到很多隱晦的嫌棄目光;上學衣服洗得發白,做遊戲時袖子不小心被扯掉,然後大家哄堂大笑......
許多這種他以為忘掉了的、無關輕重的小事這一刻如潮水般紛遝而至,衝刷掉了他臉上的表情。
遺產從天而降時,拯救世界的任務從天而降時,他嘴上吐槽著麻煩社死,心裡膽怯害怕,但其實.......他是有一絲竊喜的。
你看,世界上這麼多人,怎麼就獨獨選中了我?
我其實也很棒,也能擔得起這樣的重任,對吧?
沒有人回應他卑劣的、小小的竊喜,所以他自己回應了自己,所以他去了解他從未接觸過的一切,所以他努力去扮演好不夜侯這個大佬的角色,學著向外陽光開朗,學著儘力待人真誠。
但其實換成任何一個人,在擁有他這麼多金手指的時候,也能做到和他一樣好,不,做得比他更好。
他隻是恰好被選中的普通人。
就像現在,突然失去不夜侯的馬甲,他就有很多事情無法繼續,不安感如深不見底的漩渦,一天強過一天。
虞荼一直往前走,不配感如附骨之疽,像陰影一樣纏繞在他周身。他終於接近了天邊那一線黑色———
那是一道深不見底的深淵,看不到來處,望不見去處。
深淵的對面,蹲坐著一隻奇異的生物,虎頭、獨角、犬耳、龍身、獅尾、麒麟足。
是諦聽。
它蹲坐在深淵的前方,像一樽虛幻透明的玻璃雕像,裂痕遍布,細小的碎片從它身上溢散,如熄滅的星點,沒入不見底的深淵。
“荼荼。”它的聲音很溫和,態度像面對一個親昵的小輩,哪怕他們在測天賦前從未見過,“不要去想那些不好的記憶。”
這裡是無光之地,天地意誌的囚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