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沅, 笑什麼呢?”紀晏慢條斯理地切著牛排,“感覺你今天很開心。”
被點名的景沅怔了怔,隨即笑容明媚:“嗯。因為家裡來了位新朋友。他叫雲疏, 跟我年齡差不多大, 可以陪陪我。”
雲疏一瞬緊張。
他雖然有過家政人員的經驗, 但從來沒有接待過如此闊綽的家庭。
在他的印象中,這種家庭非常注重禮節,階級森嚴,怎麼會有主人在飯桌上專門提起他, 並且稱之為朋友?
雲疏有些懼怕紀晏,連忙做自我介紹:“紀先生好,我叫雲疏。是景少爺…”
景沅剛剛提醒過他, 絕對不能和紀晏說兩人是在酒吧認識的這件事。
他心虛地垂著頭:“是景少爺在家政公司挑選的我過來工作。”
紀晏態度平靜:“好。”
雲疏看了眼紀晏空著的酒杯,小心翼翼湊上前:“我幫您倒酒。”
紀晏:“謝謝。”
一旁的景沅宛如吃瓜群眾。
對!就是這樣!
兩人這麼朝夕相伴幾天,感情不就來了?
景月老非常滿意自己的傑作, 炫著牛排都比以往更有滋味。
“雲疏,紀晏喜歡吃檸檬三文魚, 你幫他弄一些。”
雲疏點頭:“好。”
雲疏剛抬起手腕,被紀晏擋了一下。
“你先去忙吧, 我吃飯可以自己來。”
雲疏頷首:“好。”
景沅看得津津有味。
才認識十分鐘而已, 紀晏就開始疼人了。果然, 主角受對大反派有著致命的吸引。
雲疏離開後, 景沅開始編故事。
“我覺得你平時工作太累, 陳天呢雖說照顧你的飲食起居, 但也相當於半個助理。生活中總有他顧及不到的地方。所以啊,我去家政公司特意幫你挑了位生活助理。你不在家時,他可以陪我說說話。你在家時, 他負責幫你煮宵夜或熨衣疊被,你也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
紀晏解下腕表,幫景沅倒了杯果汁。
“你從哪個家政公司招來的人。”
景沅語塞:“喔…全名不記得了。”
紀晏笑了下:“合同上應該有。”
景沅故作淡定:“行,回頭我查完告訴你。”
擔心紀晏識破雲疏的身份,他先發製人,故意賣慘:“晏晏,你是不放心我挑的人嗎?是不是我惹你不高興了?”
瞧著景沅馬上就要掉金豆子,紀晏微微挑眉:“沒,隻是突然不習慣沅沅這麼關心我。”
景沅像朵柔弱無助的小白花:“我一直很關心你呀。”
紀晏勾唇:“可我出差這麼久,沅沅一通電話或者問候都沒有。”
景沅抿了抿唇,嘴硬反駁:“我怕打擾你工作。我幫不上你忙也就算了,總不能拖你後腿吧。”
“所以沅沅實際上很關心我。”
“當然。”
紀晏沒表態,輕輕咳嗽兩聲。
這兩天海市溫度起伏太大,紀晏的嗓子不太舒服。
景沅想起自己前陣子的無理取鬨就膽虛,討好地幫紀晏布菜填酒。
“我心裡是有你的。”
面對景沅的殷勤,紀晏忽然捉住景沅夾菜的手腕,光滑的指腹慢慢摩挲,一雙淺褐色的眼睛仿佛不見底的湖泊,讓人看不透情緒。
“所以,你就給我招了位生活助理?”
“嗯嗯!”景沅善解人意笑著。
紀晏把玩著景沅瘦弱無骨的腕子,冷窄狹長的眼眸靜靜盯著他:“那我就謝謝你的好意。”
景沅撩著圓潤清澈的眼睛,像一隻漂亮的布偶貓:“不客氣。”
紀晏輕挑濃密的眉毛,推了推眼鏡。
他不知道景沅怎麼認識的雲疏,也不知道景沅葫蘆裡賣著什麼藥。但可以確定的是,景沅讓雲疏來家裡,是故意為之。
上一世,雲疏向他提供的線索價值不大,不過他仍然儘自己的能力,幫助雲疏的兩個弟弟升學,癱瘓的父親入院治療。
他以為這一世他和雲疏不會有交集,但意外還是發生了。
…
晚上,景沅心情頗好,哼著小曲兒獨自坐在庭院的秋千上溜食。
就在剛剛,雲疏經他提醒,將廚房裡燉的梨湯送去紀晏書房。紀晏最近總是咳嗽,他特意叮囑廚房按照李院長給他開的藥方幫紀晏頓一盅潤肺止咳的湯。
面對這種溫柔善良的貼心小棉襖,他不信治愈不了紀晏的心。
正當景沅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時,雲疏小跑著從樓裡出來:“景少爺。”
景沅探頭:“都說了,叫我小景。”
雲疏喘著粗氣:“紀先生叫你。”
景沅意外地啊了一聲。
這個時間,紀晏叫他乾什麼?
“快去吧。”
景沅磨磨蹭蹭起身:“你知道紀晏叫我過去想乾什麼嗎?”
雲疏溫柔地蹙眉:“不知道。”
景沅沒法子,隻能屁顛屁顛去見紀晏。
紀晏正在處理文件,見景沅怯生生地走進來,拍了拍旁邊的椅子:“來。”
景沅明顯不願過去,試探地問:“你找我有事嗎?”
紀晏抬起頭,將鋼筆扣上:“沒什麼事。”
景沅聽到這句話差點爆粗口。
沒什麼事叫他個錘子?
他好不容易創造的機會,居然就這麼消失了。
紀晏真是讓人恨鐵不成鋼。
沒有紀晏的允許,景沅不敢擅自離開。更何況紀晏都幫他特意安排了座椅,不坐的話實在不給面子。
他像隻膽小的貓貓,警惕地坐在紀晏身邊,濕漉漉的眼睛朝四周打量。
“謝謝你幫我準備梨湯。”紀晏攪動湯匙,端著碗遞到景沅嘴邊,“嘗一口嗎?”
景沅微微蹙眉。
他都喝了一小鍋了。
“晏晏,你喝吧,你嗓子不舒服。”景沅眼神飄忽不定,問道:“你怎麼知道是我幫你準備的?”
紀晏嘗了一口:“雲疏說的。他說你擔心我,千叮萬囑讓他趁熱端上來。”
景沅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下他的恨鐵不成鋼名單又多一位。
“那你吃吧,我睡覺去了。”景沅故意打著哈欠,眼眶陡然蒙上一層濕氣,看起來困得不輕。
“沅沅困了嗎?”紀晏抬起手指,幫他擦拭眼角泛起的淚花,“過幾天我們家族聚會,你想陪我去嗎?”
景沅困得眯著眼睛,聲音軟綿綿的:“我最近身體不太舒服,可能沒精力陪你去。你帶著雲疏吧,能隨時隨地照顧你。”
紀晏的手掌緩緩落下,按著景沅的脖頸。
“沅沅總讓我覺得,我是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
景沅眼神無辜:“我沒有這個意思。”
紀晏握住景沅的後頸,湊過去溫柔笑著:“還讓我感覺,雲疏是你派來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沅沅,你說是嗎?”
紀晏掌心力度雖然不大,但足以讓景沅無法掙脫。
他緊張地朝紀晏求饒:“晏晏,你弄疼我了。”
紀晏依然沒有鬆手,目光一寸一寸打量著景沅的表情神態。
“沅沅不放心我嗎?”
“沒有。”景沅忙不迭地開始表忠心,“我全都是為了陛下啊!請陛下明鑒!”
銀絲鏡內的眸子透著淡淡的斟酌。
片刻,紀晏鬆開景沅。
景沅像是受了驚,縮在椅子上鼻尖通紅,眨巴眨巴金豆子就掉了出來。
這幾天,紀晏對他態度太好,冷不丁地露出本性,他險些無法接受。
“我先走了。”
景沅紅著鼻子,委委屈屈離開。
書房內隻剩紀晏一人。
靠在椅前,他微微仰頭,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
他不清楚景沅想乾什麼。
但景沅是上帝視角,比他知道的事情要多得多。
景沅將雲疏帶進家裡,他不能不多想。
不過,看剛剛景沅害怕的模樣,他確實嚇到景沅了。
紀晏目露愁緒,疲憊地閉上眼睛。
…
這兩天,景沅收到一個不好的消息。
雲疏打算離職。
雲疏離職的原因很簡單,他覺得自己無法勝任這項工作。
紀晏性格敏感且冷漠,相處時讓雲疏非常不自在,倍感壓力。
尤其是這兩天,跟景沅吵架的紀晏渾身散發著疏冷的氣場,他端杯茶都害怕。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這份錢並不好掙。
他總有種惹惱紀晏,就會被拖出去解決掉的錯覺。
在紀家乾的第四天,雲疏拿著飯盒天沒亮就跑了。
景沅看到雲疏的微信很頭痛。
他這回不光沒把主角受與紀晏湊成一對,還讓紀晏在主角受心中的印象變差。這兩人未來能走到一起的概率似乎更低了。
為了勸回雲疏,景沅在這晚來到縵合,想給對方洗洗腦。
今天是周末,縵合的顧客比以往多了一些,服務部增派許多兼職的大學生。
景沅作為整個縵合的顏值擔當,深受偏愛。李墨為了照顧他的身體,給他安排的工作非常清閒。
為了和雲疏套近乎,景沅找到雲疏後,興衝衝地端起盤子幫忙。雲疏見面具後面的人是景沅,下意識垂下視線:“對不起小景,我真的不能去你家工作了。”
景沅跟屁蟲一樣跟著雲疏:“你害怕紀晏的話,可以專門照顧我啊。我身體不好,也需要人照顧。”
雲疏歎口氣:“小景。你家庭條件那麼好,肯定不缺專業的護理人員。何必選我呢?你想照顧我的心意,我領了。但是我真的不能去你家工作。”
景沅都快急得哭出來:“你就不能再考慮考慮?”
雲疏真誠道:“我確實想掙錢,但也不願意在紀家每天無事可做就領那麼高的工資。”
望著雲疏決絕的背影,景沅耷拉著腦袋,緩緩靠在大理石牆壁前。
這件事是他辦得不周全。
不光得罪了紀晏,雲疏也不願意再去紀家。紀晏唯一能愛上的人,就這麼被他拆散了。
景沅心裡很愧疚,這本書似乎因為他變得更加糟糕。
他蹲在地上,不知道如何改變目前的局面。
這時,他身後的包廂裡哄堂一笑。
緊接著,是幾位中年男人的調侃聲。
景沅對他們沒興趣,起身準備離開。
“我跟你們把話撂在這裡,就憑紀晏……”
忽然間,景沅聽到熟悉的名字。
他趕緊賊兮兮地趴在包廂門外,卻怎麼也聽不清楚。
來往的客人與工作人員有很多,景沅擔心自己偷聽的行為暴露,記下門牌號後,趕忙離開。
過了十分鐘,一位cosplay小兔警官的男生邁著輕盈的步伐,出現在走廊裡。
站在剛剛的包廂門口,景警官低了一下頭,望著那造型精致的天鵝果盤,心都在滴血。
這果盤是他自掏腰包,為的就是進去聽聽大家都在說什麼。
彆問他為什麼穿小兔警官的衣服。
更衣室就這一套他勉強能穿,其他的男生款衣服都太寬鬆了,屁股恨不得都能露出來。
走進包廂,景沅儘量偽裝自己,掐著嗓音道:“這是送給我們尊貴的vip客人的水果,請大家享用。”
裡面的人無人在意他,繼續聊天。
“你確定這個項目紀晏會吃?”
“當然。我可是通過熟人牽線,就等紀晏明天簽約。”
“熟人牽線?李總果然有門路。”
景沅將果盤放在茶幾上,發現右側倒著幾隻空瓶子,於是借著這個機會將瓶子一隻一隻扶起來,準備帶走。
“紀晏簽了約,先給他點甜頭,等他加大資金時再收網,保證他輸的家底都不剩。”
“某些部門那裡我已經打好招呼,到時候就算這項目沒問題,我也給他整出問題!”
頭套裡的景沅微微蹙眉,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要用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
抱著最後一隻瓶子,他不敢過多停留,小心翼翼退著離開。
“服務生,再開五瓶皇家禮炮威士忌。”
景沅頷首:“好。”
從包廂裡出去後,景沅沒敢磨蹭,喊同事幫忙下單,推著五瓶酒重新回去。
這個話題似乎到了尾聲,男人們不再繼續聊。景沅將酒逐一開好,打算離開。
“李總。你這麼給姓紀的設局,你不也得吃虧?畢竟你們是合作共贏。”
坐在沙發中央的李總嗤笑:“在紀晏那裡賠的錢算什麼?大錢都在後面。”
“那我們幾個就提前謝李總提攜了!”
“哈哈哈哈。”
滿屋的酒氣和煙味兒混雜在一起非常難聞。
景沅急著出去,砰一聲撞在門框上,疼得他悶哼一聲,生理性眼淚直接浸濕眼眶。
離下班還有一小時,受了傷的景沅老老實實坐在設備前播放音樂,腦子全是剛剛那些信息。
這幫人,為什麼想置紀晏於死地呢?
難道是紀晏曾經的仇家?
以紀晏做事狠辣的風格,有仇家也不奇怪。但他有預感,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那個為李總牽線搭橋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如果他沒猜錯,紀晏對那個人非常信任。
頭腦風暴後,仿佛抽走了景沅所有力氣。他托著腮沒骨頭似的靠在桌前,表情為難且糾結。
這件事要不要告訴紀晏?
可他怎麼跟紀晏解釋他獲取信息的渠道呢?
不告訴的話…
紀晏哪天破產了,去睡橋洞怎麼辦?
當然,他也可以在雲水澗收拾出一間乾淨的房收留紀晏,並把紀晏給他的錢和手表還給對方。
可紀晏如果破產了,景家投資的貿易大廈是不是也竹籃打水?
那可是他幫原主父母養老的保障。
景沅像隻沒骨頭的小蛇,漂亮的眉眼寫滿憂愁,渾身散發著淡淡的“衰”字。
有了茶行當借口,景沅回家不用再從後院鑽洞,可以正大光明地從前門進。
路過紀晏的房間,門縫裡面透著一絲微光,紀晏應該沒睡。
景沅依然糾結,不知道怎麼解釋。
這兩天,兩人沒怎麼說話,突然聊天還怪尷尬的。
雖然是景沅主動屏蔽紀晏。
又在門外站了會兒,景沅垂頭喪氣地折回自己房間,打算洗個澡再說。
今天太累,得泡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
黑漆漆的臥室陡然被亮光填滿,景沅去挑睡衣時,發現桌上放著一件淺藍色的禮物盒。
他緊忙鬆開睡衣,快步走去。
藍白綢帶上點綴著一枝優雅的白玫瑰,拆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卡片。
景沅打開卡片,落筆有鋒,瀟灑俊逸的一行字赫然出現。
[To景沅:小年禮物]
落款為紀晏。
景沅迫不及待拆開包裝,發現裡面是一款色澤絕佳的翡翠平安扣。
他立刻在脖子前比畫著,跑到盥洗室的鏡子前幫自己戴上。
平安扣象征祥瑞,寓意四季平安。
紀晏挑這件禮物,明顯走心了。
景沅不知道紀晏是不是在道歉,但這件禮物他很喜歡。
他是個俗人,就喜歡金啊玉啊的。
很快,被收買的精選打定主意,急匆匆地去找紀晏,將這件事告訴對方。
起初,紀晏見景沅進來頗為意外。這些天,景沅一見到他就躲,兩人關係幾乎降到冰點。而紀晏因為有心結,也沒去哄景沅。
但今天他想通了。
景沅雖然很愛演,說話有五分假,但並沒有做過傷害他的事。
所以無論景沅的初衷如何,抱有惡意的幾率並不大。
那天景沅明顯被嚇到了。
聽陳天說,最近幾天景沅都沒怎麼吃東西,整天蔫啦吧唧,鬱鬱寡歡。
紀晏在想,自己是不是做得過分了。
今天是小年,趁著這個機會,他幫景沅和自己挑了兩件平安扣的配飾,希望他們都能平安健康。
聽景沅說完,紀晏陷入沉思。
他明天確實要和李博山簽約,而且簽約的事情除了內部人員,對外界瞞得死死的,無人知曉。
景沅擔心紀晏懷疑自己獲取信息的途徑,開始編小作文:“他們去雲水澗喝茶,我無意間聽到的。”
紀晏緊緊擰著眉心,仍然對景沅的話持有懷疑。
沉默良久,他問:“你看見他們了對嗎?”
景沅像隻小鵪鶉,乖乖點頭。
“你還記得他們的長相嗎?”紀晏在ipad中調出幾張照片,轉給景沅看。“這都是寧城排得上數的企業家,能挑出去你那裡喝茶的人嗎?”
景沅點點頭,上前仔細打量。
憑借記憶,他精確地將李總和身邊兩位對他阿諛奉承的人挑出來。
紀晏捏著照片,心下了然。
最近一個月,這三家企業不斷向他示好,希望兩方能達成合作。
他警覺性很高,隻接收了來自李博山一家的合作邀請,並準備明天簽訂合同。
可令他奇怪的是,他之所以和李博山合作,並非來自旁人的牽線搭橋,純粹是考量了近一年李博山手下項目的完成度和收益率,才決定簽約的。
那麼李博山所說的“熟人”究竟是指誰?
見紀晏心事重重的斟酌,景沅小聲道:“那我就不打攪你了。”
紀晏抬眸,撞見景沅一直在摸左側手臂下方的位置。
“手臂怎麼了?”
景沅實話實說:“偷聽完他們的談話,我跑得急,不小心胳膊撞門框上了。”
紀晏神色一怔:“我看看。”
景沅藏著掖著:“不用,沒事。”
紀晏觀察著景沅泛紅的眼睛,能明顯看出今晚哭過。他直接起身,走到景沅身邊握住那瘦得可憐的手臂,動作刻意放輕,將衣袖擼起。
一塊觸目驚心的淤青出現在兩人面前。
紀晏神色微動,好似一根羽毛落在那久久未波動的湖面。
“抱歉,害你受傷了。”
“沒事,不太疼。”
景沅抽回手臂,細白的指尖將袖口放下,抬眸時笑了一下:“你相信我的話嗎?”
紀晏沉默片刻:“相信。”
景沅懸著的心終於放下,抬起手將領口裡藏著的翡翠平安扣拿出來展示給紀晏。
“我特彆喜歡,謝謝。”
景沅的笑很純粹,仿佛這細膩的翡翠一樣,不含任何雜質。
他是真心地喜歡,也是真心感謝紀晏。
雖然紀晏前幾天凶了他,但在他這裡,一碼歸一碼,翡翠的事情還是要道謝的。
注視著對方清亮的眼睛,紀晏垂眸:“那天我不應該凶你,是我太偏激。我所經曆的事,你不太了解,目前的情況,對於任何陌生人,我都會比較謹慎。”
景沅大大方方道:“原諒你了。”
紀晏抬眸:“好。”
景沅距離紀晏很近,兩人冰釋前嫌後,又扯著領口低頭撥弄兩下翡翠,將它放回原位。
以紀晏的角度,一眼便能瞥見景沅白皙纖細的鎖骨以及更下面的景象。
他刻意移開視線:“時間不早了,你去睡覺吧。”
能與紀晏恢複友情,景沅也很欣慰。
他試探地問了句:“明天簽約你打算怎麼辦?需要我幫忙嗎?”
紀晏好奇地問:“你準備怎麼幫忙?”
景沅單純道:“沒仔細想,但打臉心機炮灰這種事,我比較擅長。”
紀晏終於笑了:“可以考慮邀請你。”
景沅轉身,跟他揮手:“那我先走了,晚安。”
“等等——”紀晏望著景沅的背影,忽然將他叫住。
景沅沒心沒肺地揚起唇:“怎麼了?”
紀晏緩緩道:“忘了告訴你,我也買了一件翡翠吊墜,和你的一樣。”
他從領口中將平安扣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