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1)

春喜 宋昭 11984 字 6個月前

劇組轉戰到玉門關拍戲,夏竹到了敦煌市區還得自己找車去現場。

江逢知道她今天休假結束,直接給她發了個定位,讓她自己想辦法過去。

夏竹大早上收到消息,對著天花板罵了幾句江逢,唉聲歎氣地爬起來收拾自己。

許默上午在書房辦公,特意等她睡醒,待會送她去機場。

早午餐是許默做的,夏竹昨晚嘟囔一句想吃新疆大盤雞,許默早上拜托鐘點工阿姨買了食材,在網上搜了教程嘗試了一下。

他做菜跟寫物理題似的,一步步按照教程來,不肯有一點偏差。

夏竹洗完臉出來嘗到他做的大盤雞,對著他直豎大拇指,說他有當廚神的天賦。

許默被他架在高位,迫不得已說:“以後想吃什麼,我都給你做。”

夏竹見目的達到,呲著大牙誇他真是居家好男人。

下午一點,許默送夏竹去機場。

路上夏竹看著整個人有些疲態的許默,蹙著眉說:“你回去好好睡一覺吧,我怕你身體熬垮。”

許默握著方向盤,很自然地點頭,嘴上卻說:“六點去見個客戶。如果結束得早,我早點回去。”

夏竹歎了口氣,知道他事多纏身,也沒再說什麼。

車子開進機場地下車庫,許默將車停進靠角落的停車位,鬆開安全帶下車,繞到後備箱取出行李箱,送到她候機廳。

替她走完該走的程序,許默將登機牌、身份證遞給她,低聲交代:“到敦煌給我打電話報個平安。”

“凡事兒不要逞能,知道嗎?”

許默隻去劇組待了兩天就把各方勢力看得清清楚楚,知道在劇組江逢的話語權挺重,不至於護不住夏竹。

製片方那邊林之珩是這戲的最大投資人,許默私下跟林之珩打了招呼,讓他關照關照。

林之珩對前不久的事耿耿於懷,在電話裡問他:“這小編劇跟你到底怎麼個事兒?你這麼護短,真不怕我給她穿小鞋?”

許默在電話裡沉默片刻,語調平靜卻不輸氣場地回他:“我老婆。”

“咱倆的合作才剛開始,您也不想為了這點小事兒賠一把大的吧?”

林之珩氣得半死,嘴上罵罵咧咧兩句,最後認命:“得,我算是明白了,你倆是我克星。我惹不起還躲不起。”

許默掛斷電話沒兩分鐘,一條微信進來,林之珩斟酌著問:「你跟人姑娘是蓋了章簽了字的夫妻?還是嘴上過個嘴癮?」

許默那天鬼使神差地翻出扶手箱裡放著的結婚證,拍了兩張,給林之珩發過去。

林之珩看了幾眼結婚證,臉上流露出幾分不敢置信,過了好幾分鐘才回:「英年早婚,真舍得。」

許默沒回。

那天林之珩發了瘋,突然想起湯倩的存在,破天荒地給她撥了個視頻。

湯倩剛收工,身上還穿著臟兮兮的戲服,大冬天的,她穿著單薄的古裝戲

服,凍得鼻尖都紅了。

背景雜亂無章??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她坐在戈壁灘裡,身後是漫天遍野的黃沙,她舉著手機露出她那張脆弱又漂亮的臉蛋,仿佛沙漠裡的一株玫瑰。

林之珩看她凍得縮脖子,難得關心一句:“穿這麼點,不冷?”

湯倩朝林之珩笑了笑,說組裡拍戲的演員都穿這麼少,冷是冷了點,但是動起來就熱了。

林之珩沒關心人的那根筋,平日都是彆人細心嗬護他,他哪做過噓寒問暖的事兒,匆匆聊了兩句就不知道怎麼收場了。

湯倩十分善解人意地接過話茬,問他最近是不是挺忙。

林之珩最近天天應酬,陪董事會幾個老頭子在會議室玩心機,確實挺忙,不然也不至於想不起還有湯倩這麼個人。

他沒有向人解釋的習慣,隻淡淡說了句還行。

湯倩的助理臨時叫她去補個鏡頭,湯倩隻能歉意滿滿地同林之珩地告彆:“導演讓我去補個鏡頭。”

林之珩自然不挽留,結束話題:“去唄,跟我說什麼。”

湯倩嘴角僵硬地笑笑,掛斷視頻。

林之珩看她臉上留戀,結果掛視頻掛得比誰都快,氣得罵了句臟話。

過了兩天,林之珩的心情跟梅雨季節似的,陰晴不定。

應酬完的一個晚上,喝得醉醺醺的林之珩被合作方的女秘書送回住處。

女秘書將人送到門口,貼心地為他找出拖鞋,彎腰的瞬間露出傲人的事業線。

林之珩頭暈沉沉的,後背倚靠在玄關櫃,眯著眼揉著眉心,女秘書抬頭的瞬間,林之珩還以為瞧見了湯倩。

他下意識拉住女秘書的手想把人往懷裡帶,結果女人的驚慌落在眼裡,他瞬間清醒。

當晚他領帶都沒解就躺在沙發應付了一晚上,早上被第一縷陽光吵醒,林之迷迷糊糊爬起來,腦子裡記住的就是昨晚門口錯把合作方女秘書當成湯倩的那一幕。

他低聲咒罵兩句,撿起丟在茶幾上的手機,臨時定了張飛敦煌的票。

航班飛行兩個多小時,夏竹登機後把手機一關機就閉上眼睡覺。

一覺睡醒人已經到敦煌機場了。

剛開機江逢的短信便猝不及防地彈出來。

「資方老板也在敦煌,你要是來得及,可以搭他的車一塊兒過來。」

「你到機場先聯係司機,我讓小李去接。」

短信是十分鐘前發的。

夏竹看著江逢發過來的那串電話號碼,一邊在行李轉盤等行李,一邊給司機打電話。

司機在國內到達A等,夏竹拿上行李立馬往出口趕。

她拖著行李出去,小李正在打電話,瞧見夏竹拎著箱子走出來,小李急忙去幫忙提。

掛斷電話,小李跟夏竹說:“還得等大老板,航班延誤了,估計還有陣兒。”

夏竹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上去,邊等邊給許默發平安消息,嘴上還不忘問:“怎麼您親自過來接?

“來的到底誰啊??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小李是江逢的禦用司機,退伍軍人,在部隊開裝甲車的,出來無意碰到江逢,成了他的私人司機。

江逢拍戲的地方大多偏僻路陡,小李開車穩當安全,夏竹經常蹭江逢的車,對小李的車技格外佩服。

小李不算娛樂圈的人,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隻知道老板特意交代,一定要接到這位資方老板,不能遲到。

“我也不清楚,老板隻說是投資方的人。”

夏竹也就隨口一問,沒多大興趣,她後背倚靠在座椅裡,看了眼微信,見許默沒回。

她撇撇嘴,隨手點開消滅星星,低著頭開始玩遊戲。

小李哥看夏竹埋頭玩遊戲,也沒打擾她,將車往前開了一段路,親自下車去國內到達出口等人。

夏竹玩了幾把越玩越上癮,以至於後排有人上車也沒發現。

直到車子開出機場老遠一段距離,夏竹才意識到人到齊了。

她關掉手機,扭頭瞥向後排,瞧見林之珩那張帥得欠揍的臉,忍不住蹙眉:“怎麼是你?”

林之珩翹著二郎腿坐在後排假寐,聽見夏竹的低聲呼叫,林之珩懶懶掀開眼皮,寡淡地睨她一眼,看透她眼底的嫌棄,很沒意思地聳肩:“怎麼,我不能來?”

夏竹嘶了聲,很沒底氣地點頭:“……你一投資人來劇組乾嘛。不是更耽誤拍戲進度嘛。”

“誰不知道你是這戲的大金主,你去了,整個劇組可不得伺候好您?”

林之珩沒理會夏竹的陰陽怪氣,反而笑眯眯地威脅:“我記得湯倩簽約你的工作室我還點了頭的。”

夏竹被戳到肺管子,立馬閉嘴。

她怕惹了林之珩,她得賠巨額違約金,畢竟林之珩當初在合同加了一條附加條件——隻要湯倩想解約,隨時可以,如果工作室不同意,違約金五倍償還。

夏竹撇撇嘴,沒再跟林之珩嗆聲。

機場到玉門關一百多公裡,開車一個多小時。

冬季白晝短,車開到半路天就暗了。

215國道轉到303省道,路上的風景換了一茬又一茬,剛開始夏竹還有新鮮感,到後面她也看累了,窩在座椅裡睡覺。

睡到半夢半醒間,手機鈴聲響起,夏竹被驚醒,迷糊地撈起手機看了眼來電人,見是許默,夏竹搓了搓臉,摁下接聽。

電話裡,許默溫和地問:“到了嗎?”

夏竹目視前方,看著望不到儘頭的油漆路,聲音沙啞地說:“應該快了吧。在去劇組的路上。”

許默站在醫院走廊的拐角處,插兜立在牆壁前,繼續問:“一個人?”

夏竹抿抿唇,偷偷覷了眼後排閉著眼睡覺的林之珩,小聲講:“三個人,司機、我,還有林之珩也在。”

“也不知道他來乾嘛,跟尊大佛似的,他到劇組不得全劇組的人伺候,還趕不趕進度了。”

“投資人不就應該乖乖把錢奉上,然後專業的

事兒讓專業的人來做嗎?你看看前幾年煤老板多有格局,人都是讓導演什麼的自己選角,現在的投資人都仗著有錢自己塞人……”

夏竹針對圈裡的弊端一頓吐槽,許默聽得好笑,在電話裡逗她:“當著人說人壞話,不怕人撤資?”

小李裝沒聽見夏竹的吐槽,夏竹透過後視鏡瞄了眼後排癱坐的林之珩,壓低音量道:“他睡著了,應該聽不見。”

許默被她可愛到,滾了滾喉結,誇她:“小夏同誌真聰明。”

夏竹被那句“小夏同誌”搞懵,好一會兒沒說話。

許默沒聊幾句就有人找,夏竹聽背影知道他在醫院,沒再拉著他閒聊,匆匆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手機還沒握熱,背後的林之珩突然冷嗤一聲,涼嗖嗖地點評:“小家子氣。”

夏竹瞪大眼,扭頭反駁:“你罵誰呢??”

林之珩抖了抖大衣口袋,抬眼輕描淡寫地掠過夏竹的臉,似笑非笑反問:“我罵你了?”

“隻許你說人壞話,不許人說你?你是什麼□□皇後、封建殘餘?”

夏竹:“……”

罵人罵這麼臟!

夏竹深深吸了口氣,拍拍自己的胸口,不停地說服自己:“彆生氣彆生氣!彆跟這種人計較!”

林之珩無視夏竹的自我建設,翻出一包煙,降下車窗,握著打火機點了好幾下才點燃。

窗外刺骨的寒風呼哧呼哧往車裡灌,夏竹針對風口,冷得牙齒打架。

她裹緊身上的羽絨服,歪頭惡狠狠地瞪向林之珩,咬牙提醒:“非得在車上抽煙是嗎?”

林之珩點點煙灰,很淡定地嗯了聲,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地點頭:“是的。”

夏竹:“……有病。”

小李怕他倆在車上吵起來,給夏竹遞了好幾個眼色,讓她收斂點,畢竟後面坐的是財神爺。

夏竹隻得咽下這口氣,扭過頭目視前方,裝沒看見。

戈壁灘拍戲條件艱辛,晚上危險,江逢把時間全壓縮在了白天。

夏竹到玉門關已經晚上八點,劇組七點收工,夏竹直接入駐劇組訂的酒店。

林之珩被安排在玉門關酒店最好的套房,夏竹跟他一塊兒進酒店,她下車自力更生,拖著行李箱到前台拿到房卡往樓上走。

小李則送佛送到西,親自將林之珩同他的行李送到客房門口。

夏竹跟他擠同一台電梯,沒眼看他這幅排場。

林之珩到酒店就被湯倩發了條短信,讓她去套房等他。

酒店房間不夠,夏竹進去才發現她跟湯倩住一間房。

她拿著房卡開門進去,湯倩剛拆完妝發、洗完澡,準備去頂樓找林之珩。

瞧見夏竹風塵仆仆回來,湯倩又重新折返回房間,跟夏竹聊了幾句。

夏竹看她裹著睡衣要出門,聯想到電梯裡林之珩高高在上的姿態,夏竹蹙眉:“你去見林之珩?”

湯倩啊了聲,驚訝道:“你

怎麼知道?”

夏竹攤手,嫌棄道:“我跟他一個車過來的。這人嘴怎麼這麼賤,真討人厭。”

湯倩不知道他倆發生了什麼,不過對夏竹的話供認不諱,“……確實,他這人說話確實挺難聽的。”

夏竹將行李箱丟在客房,看了眼房間布置,見是大標間,暖氣烤得本就乾燥的房間更加乾燥。

夏竹摸了摸鼻子,拉住湯倩的手,勸她:“你彆去了吧。跟我聊聊劇組進度。”

湯倩為難地眨眨眼,猶豫道:“可是……林之珩在等我。”

夏竹撇嘴:“讓他等唄。誰給他的臉,說讓你去你就得去?”

“他要是想見你自然會來找你,用得著你自己上趕著見他嗎?”

“我好幾天沒在組裡,有沒有發生什麼趣事?你給我講講唄?”

湯倩為難地想了想,最終聽夏竹的話沒去找林之珩,而是坐在床上給剛趕過來的夏竹講了幾件劇組最近兩天發生的怪事兒。

“這兩天風沙大,昨兒剛開機就來了一場沙塵暴,影棚都差點吹跑了,有個工作人員被卷飛十幾米遠……”

“最近是真冷啊,早上起霜,屋簷全白。戈壁灘上覆蓋一層霜白,那場面還挺壯觀。”

“我算是明白詩裡說的「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到底是個什麼樣了。”

“……”

夏竹聽得津津有味,脫了雪地靴,她盤腿坐在床上,與湯倩相隔不到半米。

兩張床挨挺近,夏竹第一次跟湯倩同住一間屋,還在想晚上怎麼過:“晚上咱倆睡一個床?這天兒也太冷了。我最怕冷了。”

湯倩剛要說好,門口便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跟催命似的,隔著一扇門都能察覺到敲門的人有多不滿。

夏竹隱約猜到是誰,罵了句:“這人有病吧。”

湯倩僵硬地笑了下,起身去開門。

門剛打開就對上林之珩那張陰沉遍布的臉,湯倩被他的眼神嚇到,不自覺地往後退半步。

林之珩瞧見她的反應,眼底的涼意更甚,他身上散發的冷氣比十二月的敦煌更冷。

湯倩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翕動嘴唇想要解釋,話還沒說出口,林之珩便朝她發火:“怎麼,面子大了是吧,請不動了?”

“跟我耍大牌?您哪兒根蔥啊。”

“要不是我,你現在能混到現在?湯倩,做人不能這麼沒良心,你說是不是?”

湯倩被林之珩說得啞口無言,她眼底流露出受傷的神情,手握著冰冷的門把,一顆心不停往下墜。

夏竹在屋裡聽得一清二楚,見湯倩脊背都被林之珩罵彎了,夏竹氣不過,替湯倩反駁:“您誰啊?敢情全世界都得圍著你轉是吧?”

“你說湯倩跟你耍大牌,你怎麼也不想想她連軸轉拍了一個多月的戲,黑眼圈重得跟熊貓似的,身上全是傷。”

“你不安慰一句也就罷了,還一頓罵。誰欠你是的。”

“怎麼,你給了她資源,她沒奉獻她的青春?”

林之珩被夏竹罵得狗血淋頭,本來想把火氣轉移到夏竹身上,結果湯倩突然上前挽住他的手腕,聲音顫抖道:“我錯了,對不起。”

“……我本來是想去見你的,臨時有點事兒耽擱了。你吃了嗎?要沒吃,我陪你吃點。”

林之珩這才發現湯倩臉瘦了一圈,眼皮泛起青色,整個人的狀態跟鬼似的。

到喉嚨邊上的臟話被他強行壓了回去,到底是自己的人,林之珩氣也撒了,該收場了。

想到這,林之珩施舍地抬抬下巴,“走唄,我這不是等著您給我煮面條。”

“等了您半個多小時,您倒好,跟沒看見似的。要我不找你,你是不是都打算睡了?”

湯倩扯唇笑笑,無辜否認:“怎麼會。你想吃面條是嗎?我給你做西紅柿雞蛋面?”

林之珩懶得看她,嘴上催促:“趕緊的吧,我餓死了。”

夏竹見狀忍不住歎氣,這死人是真把湯倩拿捏得死死的啊。

湯倩回來拿牙刷,走之前問夏竹要不要吃面條,她順帶煮一碗。

夏竹氣得半死,沒好氣地拒絕:“我不餓。”

“我怕吃了被噎死。”

湯倩歉意地笑笑,說:“他大老遠過來,我總不能晾著他。誰讓他是我金主呢。”

“夏夏,對不起啊。”

夏竹以為湯倩在開玩笑,抬頭卻見她眼眶通紅,臉上寫滿了倔強。

一時間,夏竹被噎住,無奈聳肩:“好姑娘,你去吧,我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