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 陰河流處 俑人們還是沒有停手的跡象,……(1 / 1)

俑人們還是沒有停手的跡象, 即使這具巨大的白骨骷髏已經十分溫順的半跪下,他們手中的長矛還是在不斷的敲打著這具巨大白骨將軍,一直到對方完全蜷縮成不到一開始的三分之一的時候, 俑人們這才停下手。

“………”半空中的俑人虛影這才消失,俑人們重新落在地上,發出那神秘動聽的聲音。

俑人們似乎在相互探討著什麼,很快,他們就不在說話,為首的那隻俑人用手中長矛驅趕著這白骨將軍往神廟的方向前去。

那巨大白骨將軍骷髏似乎是被徹底馴服了一般, 十分溫順的順著俑人們的動作前往那神廟,中途路過賀堪的位置的時候, 賀堪看了一眼,他十分識趣的往後退了一步。

誰知道俑人們下一步是不是要對付他呢??

不僅如此,賀堪還捏住了肩膀上的小泥人, 防止這小東西因為太崇拜俑人的緣故被發現,俑人們可不一定管他們是不是同源的。

白骨將軍骷髏即使是在地上爬行, 也有一座移動的小山那麼高, 遮天蔽日, 他的確十分溫順, 可是那煞氣卻沒有收斂, 也許是俑人們不受這煞氣影響的緣故,也沒有強行讓這白骨將軍收斂。

路過賀堪躲藏的那顆參天古樹的時候。

“………”賀堪皺起眉頭,小心翼翼的將自己藏的更加嚴實,也不發出任何聲音。

俑人們似乎也真的沒有發現他, 直直的就驅趕著巨大白骨將軍前往神廟,中途也沒有搜尋四周的意思,距離很近, 賀堪幾乎可以感受到俑人們身上傳過來的森然寒氣,那是一種如同黑水陰河一般的寒氣。

賀堪這樣比青幽級更加強橫的身體都有些遭不住。

賀堪遭遇到這樣的寒氣,全程也是一點聲音都沒出,就怕引起不遠處俑人們的注意,一直到他們驅趕著白骨將軍離開了很遠,賀堪這才緩緩放鬆下來,一邊鬆開捏住肩膀上小泥人的手。

“果然是祭祀。”賀堪盯著俑人們的步伐,語氣十分肯定的道。

俑人們的時代他也有一些確定了,這就是神靈與人類部落共同生存的那個年代,隻有那個年代的祭師才會用一種堪稱暴虐的手法對付看重的祭品。

賀堪總是覺得這些俑人獻祭的手法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偏偏他還說不出哪些陌生的地方,一開始賀堪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自己上輩子部落的祭祀手法,的確有些熟悉,可是這些俑人的祭祀手法明顯與他們部落的不一樣。

有些路子對了,有些又不對。

“感覺比我們那些祭祀手法複雜了很多?”賀堪若有所思的說道,雖然有些相似,賀堪卻沒有放在心上,怎麼說呢?那個年代,大家祭祀神靈的方法基本上大同小異,一般都是血祭,血祭也就那幾種。

賀堪看得就是俑人他們的手法,明顯就比上輩子部落中的人精細很多。

應該沒多大關係。

“吱吱呀呀——”賀堪感受到自己的的頭發又被什麼拽住了,伴隨這樣的動作還出現了咿咿呀呀的聲音,他不用猜就知道是誰。

“你想問接下來我們該乾什麼?”賀堪感應到另一頭小泥人們傳送過來的情緒,挑眉低聲詢問道。

小泥人發出肯定的聲音。

“當然是跟上去看看啊。”賀堪乾脆利落的開口道。

“?”小泥人歪歪腦袋,不明白自家主人為什麼突然改變了心意,不是一直都不想靠近那些東西的嗎?之前還對俑人們十分忌憚。

“因為隻有神廟才是出口,其他地方一看就是專門養祭品的地方,我過去也找不到出口的。”賀堪都不用看就知道小泥人想問什麼,也許是一個人在這個鬼地方待久了,連個聊天的人都沒有,也許是賀堪也習慣的與小泥人說話,總而言之,他就真的給小泥人解釋了。

“誰家會將家門放在牲畜的圈裡面啊?”賀堪無奈得開口道。

一開始他也隻是猜測,神廟可能是最後的出口,雖然他真的不願意相信,誰讓俑人們真的過去了呢,這下子,他不願意相信都不行,除非,他真的不想出去了,賀堪怎麼可能不想離開這個鬼地方。

這裡他就是修為最低的,黃厲級在這裡真真確確的連個毒蟲都不如,隨便來個蠱王都能輕而易舉的捏死他。

“………”賀堪望著遠處古樸簡陋仿佛是被誰隨意搭建的神廟,還是忍不住悠悠的歎息一聲。

賀堪一下定決心動作就很快,他收斂起來的陰影重新又上了身,陰影蛛網在腳底下緩慢得延伸出來,陰影蛛網所展開的地方全都是他能夠掌控的地方。

賀堪的腳步也慢慢加快了。

俑人們在前面走,賀堪就在後面慢慢的跟隨,還彆說,一路上因為俑人的原因,不少恐怖的不詳與詭物紛紛都躲開了,賀堪還遇到了一些帶著遠古野性的巨大獸類,原本準備衝過來的,然而,在感應到俑人們發出的聲音的時候,他們紛紛躲開了。

不止如此,賀堪還看見一隻神鱷毫不猶豫的重新蹲回黑水當中,那黑水光是靠近都能讓一個青幽級大能失魂落魄,可這個神鱷也不過是鱗甲微微皺皮罷了。

賀堪看了一眼,心中對於俑人對於這片天地的威懾力再次往上加了一點,俑人們的實力還沒到這種地步,真正讓這群恐怖的奇獸畏懼的很可能是那座神廟。

賀堪收回了目光,心中警惕心再次上升,緩慢的靠近。

神廟看起來很遠,實際上趕路的話,世間門並不算太長,賀堪很快就跟隨著俑人們到達了神廟附近。

神廟比他看見的要巨大很多。

幾乎是一座高山的程度,後面那座高山更是看不清全面,山上還有數不清的洞窟,洞窟中有些各種看不清的身影,這些身影傳出來的氣息有些衰老,有些稚嫩,十分古怪。

賀堪沒有看那些洞窟中的身影,他隻是看向了神廟。

俑人們驅趕白骨將軍到神廟的時候。

“吱呀”一聲,神廟的門就打開了。

明明白骨將軍與神廟差不多的大小,可是兩者的氣勢完全不同,神廟更加古怪更加神秘,像是有一種可怕的吸引力,隻有有誰看著這座神廟就很難逃脫得了,他會一直不停的看向這座神廟。

偏偏,神廟又十分的寂靜。

白骨將軍則像是遇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一直都沒有反抗俑人的他,第一次抬起了頭顱,發出抗拒的吼聲。

“吼!!!”白骨將軍的聲音十分低沉,又十分的抗拒,巨大的白骨死活都不肯靠近神廟。

賀堪似乎還從白骨將軍的吼聲中聽出了幾絲恐懼,像是在畏懼什麼。

“這白骨看樣子跟腳不低啊。”賀堪隻是看了一眼,就開口說了,神廟的古怪不是每個生物都能感應出來了,生的都不一定感應出來,死的更不可能了,要麼就是得天獨厚,那麼就是有奇遇。

這白骨將軍體型太過於巨大,又是在古戰場上,煞氣更是超乎尋常的厲害,帶著幾分天地間門的靈氣,賀堪懷疑這是兩者兼有,某種天地靈物與人的混血,隻有這樣他才能感應出什麼東西對自己有害。

這種存在放在外面都是一方大佬了。

不過如果真是這種存在的話,這種體型又太小了。

賀堪想了想,有些撓頭,嘀咕了一句,開口道:“不會是剛成年就死了吧?”看樣子是的,如果真的話,這種存在活下去的話,妥妥的是氣運之子。

“呀呀?”小泥人這回就聽不懂賀堪的話了,小泥人就是詭物,他很多事情都是聽賀堪說的,賀堪第一次說的話,他們十有八九是聽不懂的,聽見賀堪在這邊嘀咕完,他臉上出現十分困惑的聲音。

“沒事。”賀堪安撫了下小泥人,他就是隨口說了一聲。

這白骨將軍十有八九已經死了,這白骨中的靈魂是不是他本來的還不一定呢。

“………”俑人們看見白骨將軍還在抗拒,手中長矛不斷的抽打著白骨將軍。

那白骨將軍原本的吼聲變成了痛苦的哀嚎,最後變成恐懼,很快的,白骨將軍的抗拒又在俑人們發出神秘寂靜的響聲後,安靜下來,白骨將軍伸手探進神廟的大門。

神廟門乍看很小,實際上應該是某神秘之所。

小山大的白骨將軍竟然也能如常的進入,中間門沒有絲毫卡頓的跡象,這可是差不多小山大小啊,那俑人們則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態度,在白骨將軍進入之後,俑人們也陸陸續續的進入了神廟。

就是現在!

神廟的大門快要合上的時候,賀堪隻來得及用陰影將自己全身都覆蓋住,一個竄步就衝進了大門之中。

隨後賀堪眼前一黑。

黑暗的很快。

賀堪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一片漆黑的天空,耳邊還有潺潺的水流,他似乎並不是在廟裡面,還是在外面的世界一般,賀堪低頭一看,鬆了一口氣。

他似乎站在了一個河流中,河水中泛著陰氣,似乎有無數的鬼魂從河水中飄過。

“嘻嘻……”蒼老的聲音響起。

賀堪盯著河水,河裡面似乎突然出現一個蒼白的身影,十分瘦小,微微彎著腰,臉上還長有毛發,看起來就像是一隻人形的老狐狸一般,賀堪卻是在第一時間門認出了對方,這個身影,正是他殺的第一個人類。

那位狐墳子詭士。

因為半夜想要吃了賀堪,特地跑過來,隨後被賀堪反殺,屍體都換了兩百兩,正是這兩百兩,才讓賀堪回小賀村的時候不至於空手回村,也讓白家那一年過了一個舒舒服服的冬天。

賀堪也因此印象十分深刻,幾乎是白影一出現的時候就認出來了。

賀堪的模樣就是他進來的時候什麼樣子,現在還是什麼樣子,渾身都包裹著陰影,也許是陰影有些許神性的緣故,也不知道是不是蛛母祖靈在中間門加了好東西,陰影竟然能夠讓賀堪漂浮在河面上。

也幸好這樣,賀堪才鬆了一口氣。

賀堪下意識的抬頭,不遠處的白骨將軍已經幾乎全部被河水淹沒了,那堅不可摧的白骨都發出被腐蝕的滋滋聲,時不時還能聽見白骨將軍痛苦的哀嚎聲。

俑人們置若未聞,依舊在不停的驅趕著白骨將軍往前方爬去。

賀堪看了一眼就低下頭,河水中的蒼白鬼影似乎發現賀堪注意力沒看向他,以為是故意小瞧了,發出憤怒的尖細的狐鳴聲,他微微彎曲著上半身,另一隻手探向了賀堪,手爪類似於獸爪,爪子尖尖,尖端還有淡淡的黑色。

“既然死了,又何必過來再找死一次呢?”賀堪卻是十分平靜,冷淡的看著狐墳子詭士攻擊自己,然而,手中長柄鐮刀往水中一劃,水波湧動,那蒼白的狐墳子影子已經消失不見。

也許是發現賀堪真的能攻擊到自己,躲藏到一邊了。

賀堪做完這一切,就停止了。

心中對於這片地方已經有了數,陰河,或者說,忘川,前者是上輩子佛骨魔蛛對於這條陰氣彌漫的河的稱呼,後者是上上輩子大學生記憶中賀堪勉強挑出來相似程度最高的稱呼。

當然,你稱呼九幽也可。

一些被天地拋棄的東西自然而然就會流到陰河當中,賀堪是詭士也是活人,他一靠近陰河,那些被他殺死的仇人自然而然就朝著他靠近,試圖報仇。

陰河無處不在。

不管是哪裡都有他的分支,他就是一條真正奔騰不息的河流,隻不過這世上很少有人能夠找尋到陰河,生與死的距離不是那麼好跨越的,很多詭士終身能看見陰河就已經很了不得了。

比如說之前九蟲君子的生死間門,這位大佬葬身的地方就是天生陰土,也許下葬的時間門夠長,很可能就會有陰河的分支前去接引他,九蟲君子十有八九就是能看見的,難的是如何長時間門將自己的墳墓放在陰河當中。

除非九蟲君子真的想要成為陰河中的孽物,那可是比詭物還要肮臟的東西。

陰河也不可能長時間門停留在一個地方。

賀堪想完這一切,也默默的跟在白骨將軍與俑人們的身後,他繼續前進,他想要看清楚正中央有什麼東西。

漆黑的河水流淌的聲音仿佛能夠觸動人的靈魂。

白骨將軍繼續在河水中爬行,他在被俑人們不停的驅趕著,中途絲毫不敢有停頓,俑人們的目標十分明確。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也許是這條陰河並不算特彆長的緣故,賀堪透過河面上泛起的白霧,好像看見了什麼東西,黑漆漆的一團,似乎是岸邊,又好像不是?好像是中間門有什麼台子一般的東西?

“岸邊?”賀堪眯起眼睛看了半天,沒看清楚,腳底下的陰影繼續在河面上爬行,河水中也有孽物察覺到有生物在河面上,他們目光呆滯,下意識的流想要伸手將賀堪拖下去,隻可惜,下一秒就會被巨型鐮刀割了腦袋。

賀堪將這個猜測放在心中。

賀堪默默的繼續往前走,他已經到這個地方了,不管是陰河,還是天生靈物,這一切都超乎他的想象,可還是要走出去。

他舅舅還在小賀村等著他活著回去,他還要去都城找那群暗算他的老不死的算賬,即使遇到再多困難,他還是要繼續向前。

陰影繼續再前進。

慢慢的。

剛剛那一片黑色的建築終於從白霧中顯露出樣貌,那是一個巨大無比的黑色祭壇,祭壇上空似乎矗立著一座巨大的神像。

周圍太過於黑暗了。

神像的面目都看不清楚,隻不過不似人形。

賀堪聽見了一種十分古樸飄渺的聲音,似乎是青銅樂器被敲響的聲音,聽上去十分神聖。

那巨大的神像下面似乎有一個細小的黑影在誦唱著什麼。

俑人們一看見黑色祭壇就加快了驅趕的腳步,那巨大的白骨將軍不斷的被黑色河水腐蝕,他的下半身已經消失不見,雙手卻還是在不斷的爬行。

“吼!!”

明明不斷的發出痛苦的哀嚎聲,他手中的動作卻沒有停過。

黑色的河水流過了巨大白色將軍的胸口的白骨,那裡的白骨也在慢慢的消失。

俑人們十分殘酷的繼續驅趕,白骨將軍一旦有停下來的趨勢,他們就揮舞著手中長矛抽打。

漸漸的。

白骨將軍的胸口的白骨也消失了,現在的他,隻剩下一開始的十分之一,除了頭顱就隻剩下了一雙不斷爬行的手。

那一雙白骨的手不但沒有被河水侵蝕,一直都完好無損,非但如此,這一雙白骨手臂還泛起淡淡的微光。

一看就不同凡響。

賀堪目光注視著這一切,他知道,白骨將軍不是不想逃,而是他已經被俑人們奴役了,根本逃不了,即使死了,也要聽話。

賀堪默默的看見白骨將軍最後連頭顱都被陰河的河水吞沒,隻剩下了一雙白骨手臂。

“……”俑人們看見那雙白骨手臂之後,他們終於停了下來,收起長戈。

為首的俑人上前察看,似乎十分滿意這對白骨手臂的質量一般,還發出了聲音。

後面抬著盒子的俑人們悄無聲息的靠近。

那為首的俑人拾起河水中衝刷也完好無損的手臂,放在木盒中,這對白骨手臂潔白無瑕,仿佛如同白玉一般。

此時,已經靠近了黑色祭壇。

賀堪抬頭看著高聳入雲的巨大神像,神像明明看上去十分恐怖卻沒有任何詭異之氣,相反,隻有一種淡淡的寂靜之感。

俑人們將祭品抬到了神像前方,恭恭敬敬的將祭品供奉在祭壇之上。

做完這一切,俑人們退下。

那道黑色的身影則站在了神像前面,他口中的誦唱聲也到了尾聲。

“死矣,死矣,朱郎!!”

“生兮,生兮,朱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