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平司聽著自己手底下人傳過來關於秦夫人要求那些世家準備貨物的時候, 也忍不住的笑了。

“哈哈，果然不愧是秦夫人啊。”

這個做法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不過想想也對, 能夠撐起家業的人性格不狠一點怎麼撐，他笑了片刻，收斂神色，轉過頭對著手下說道：“不過既然秦家提出了要求, 也答應他們可以加入商隊, 這點要求還是希望他們達到的。”

手下明白鄒副統領的意思了, 這是也看那群肆無忌憚的世家不順眼, 希望順手幫秦夫人一把。

“是。”手下點頭，表示明白了。

都城好些的一些世家子弟都接到了來自長輩的命令。

“去小賀村, 在不被發現的情況儘可能的收集消息。”

“包括天生獸種、祖宗鬼。”

世家子弟們莫名其妙接受到這樣的命令, 簡直一頭霧水, 他們甚至都不知道小賀村在哪裡, 還是旁邊的仆人小心翼翼的開口解釋道是在大啟城, 哦, 這個有一部分人知道了大啟城在哪裡了, 還有一部分連大啟城在哪裡也都不知道。

知道大啟城的那部分世家子弟也是因為戚昭明在大啟城才知道這個名字的。

沒辦法, 誰讓大啟城的位置太過於偏僻了，放開大夏輿圖都要翻長時間的找，一不注意就會忽略過去的程度。

“家主讓我們去小賀村？”一位徐姓的世家子弟第一個受不了的喊出了聲, 徐家在都城並不算個大世家, 與最頂層的大世家徐家也隻能勉強扯點關係, 徐子雅在都城也沒有想象中那樣好，即使這樣徐子雅也不想離開都城。

徐子雅根本不明白家主為何如此在意一個偏僻沒落的小山村。

仆人上前貼心而小心翼翼的說出了家主派人囑咐的話，包括那個小賀村臥虎藏龍, 很可能是某個隱世的村子，這次能顯露在外面的實力也是因為遇到了血怨級詭物哭喪鬼，還正好被守城的監天司司士看到了。

“怎麼可能。”那徐子雅一聲嗤笑，開口道：“那村子之前我又不是沒有去過，除了一個守村的護衛隊隊長還有點看頭，其他就不過是最普通的村民罷了。”

徐子雅就是十分罕見的去過大啟城同時也去過小賀村的人，他十分清楚大啟城與小賀村的模樣，真正的小賀村乃至大啟城根本就不是外頭傳言的那樣。

中間一定出了什麼問題，這才導致正在都城到現在都沸沸揚揚的。

起碼傳言的小賀村絕對不是他曾經看到過的那個小賀村，十有八九是那個村子裡的老農人拉著司士胡言亂語，本身見識淺短，將自己出了一個剛覺醒的詭士就說成了天生獸種，還有那位血怨級祖宗鬼，這個就更不可能了。

徐子雅心中已經將這一切都認定為了騙局，家主還沒有派人過去打探消息，十有八九是傳消息的人被騙了。

“行，我知道了。”徐子雅看著仆人恭敬卻沒有任何退步的舉動，他就知道自己此行非去不可了，仆人是聽家主的命令的，這也某種程度代表家主的意見，無論這個傳言是真是假他都必須要去一趟大啟城小賀村，徐子雅瞬間想明白後就點頭答應了。

這次一定會揭穿這個無聊的騙局。

這一幕在都城的其他世家也都有上演。

大多數的世家子弟聽見關於小賀村消息的時候，特彆是對方擁有血怨級祖宗鬼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收集消息的人不會把詭物認成了祖宗鬼罷？”有幾位更是嗤笑著開口，這幾位就是家族中天賦一般卻地位不錯的世家子弟了。

其他都是天賦較高受到家族一定資源傾斜的世家子弟則沒有開口，一臉若有所思，家族裡的態度也不一樣。

總而言之，不管是嗤笑的還是不屑一顧還是若有所思的，都被所在的世家家主叮囑了小心察看消息，也務必保證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看看其他人是怎麼做的，可不能讓彆家占了先。”

一群世家子弟就這麼被打包出了都城。

小賀村的戚昭明也在這幾天養好了上，賀堪拿過來的藥效果很不錯，在他的詭力將那些黑衣人在胸口的水屬性詭力磨滅了之後，隻剩下傷口的地方被藥一抹，愈合的速度很快，幾乎短短幾天，就恢複如初。

隻留下了淡淡的傷口。

戚昭明倒是不在意這個，他體內的詭力也因為這幾天的休息，徹徹底底的恢複了。

一切修整之後，他也該回大啟城做自己的事務了，賀堪說的商隊的事情，考慮到還有都城世家們的來人，戚昭明可太知道那些世家子弟什麼脾氣了，一個個脾氣不小，鄒平司恐怕還壓不住他們，隻能他回去。

他一回去，這些世家子弟不聽話身旁的仆人也會讓他們聽話的。

戚昭明提出了告辭。

這一次，錢三命他們與賀堪一起來送，還有小柳九，此時距離柳九昏迷睡著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個月，半個月後柳九終於蘇醒過來，晃晃腦袋，脖頸處還被一雙手拎住。

鱗甲小獸大概已經習慣自己被這樣對待了，勉強抬了抬頭，抬了半天，頭沒抬起來，直接放棄垂下，腦袋一歪，四蹄一鬆，隨你拎，放棄的十分乾脆。

錢三命看向戚昭明，目光中還透露著眼巴巴，戚昭明莞爾一笑，這幾天相處他已經知道小賀村村長是個什麼樣的人了，一個很有趣的村長，印象很好的情況下，戚昭明溫和的開口道：“放心，賀堪之後還會來監天司的，隻要天賦足夠，監天司也會拿出資源培養他的。”

錢三命鬆了一口氣，按道理講賀堪應該回監天司了，隻不過監天司一直都沒人催，賀堪就當什麼事都沒有，還提出了等商隊過來之後才回大啟城，錢三命聽到之後，一直都擔心賀堪監天司的職位。

那可是城裡的職位啊，據說不止發薪銀還負責做衣服。

這對小賀村的眾人來講，這已經是個很好的職位了，錢三命也正是因為這樣，舍不得賀堪放棄這個職位，聽見作為大統領戚昭明肯定的語氣，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諸君，後會有期了！”戚昭明拱手行禮，溫和的對著眾人說道。

小賀村眾人也學著戚昭明動作同樣回了一禮。

戚昭明直起身，目光落在了旁邊懶洋洋的黑發青年身上，黑發青年正在逗著鱗甲小獸，手指看上去十分纖細捏著後頸皮，實際上固若金湯，鱗甲小獸掙紮半天都沒掙脫得出，吐著舌頭喘著粗氣放棄，成功成為了手中的玩具。

戚昭明將一切都收入眼底，目光帶出一絲笑意，看向黑發青年的目光如同看向監天司那些調皮的小輩一般，語氣是帶著年長者的溫和開口道：“在小賀村這段時間也莫要疏忽修煉，大啟城監天司一直都會有你的位置。”

“知道了。”經過上次的談話之後，賀堪就一直沒有再去找戚昭明，這還是他們這段時間的第二次說話，聽見這話懶洋洋的點頭，拉長了語調回複。

戚昭明點點頭，轉身離開了小賀村。

戚昭明往大啟城的方向跑，他身上長袍尾端的長鷹早已經不是破破爛爛的模樣，不知道何時重新變回了完整，脖頸上的黑紋再次出現，聚散片刻之後，一團黑紋出現在空氣中，很快一隻巨大的神俊長鷹就出現在他的身旁。

巨鷹長鳴一聲，尖銳的鷹長鳴高昂，雙爪抓住戚昭明就往大啟城的方向飛去。

等戚昭明到達了大啟城城池的時候，天色已經快晚了，因為是加速趕來，一路上花費了不少的詭力，守城的將士第一眼就看見了天空中巨大的黑鷹。

“大統領回來了。”第一眼看見黑鷹的守城將士忍不住蹦起來，語氣歡喜的說道。

每次大統領回到大啟城的時候，他們都會感受到一股安心之感。

“大統領終於回來了？”

“看黑鷹還能飛，應該是已經斬殺了詭物了。”

聽到這話的守城將士們順著目光看過去，果不其然看見那隻眼熟無比的黑鷹，紛紛七嘴八舌的說道。

“開結界，讓大統領進來。”一看就是為首的守城將士大聲的開口，一直守在大啟城邊緣的結界無聲了打開來一條縫，戚昭明安靜的進來。隨後讓守城將士用符籙檢查完自己，確認一切無誤之後，他這才衝著守城將士們點點頭。

“辛苦了。”

守城將士們黑黑的臉上露出傻笑，一邊撓頭一邊還搖，表示自己不辛苦。

黑鷹抓住了戚昭明，戚昭明與守城將士們打過招呼後就收起了臉上讓人親切的笑容，變得更加冷硬傲慢。

黑鷹感受到主人的心情，長長的鳴叫了一聲。

一聲鷹鳴之後，所有在大啟城的詭士都感應到了一種無聲的獨屬於血怨級詭士的威壓，出現在他們所有人的頭頂。

監天司大統領戚昭明回來了。

一些原本因為近期大啟城喧鬨而有些不安分的詭士們，在感應到戚昭明的氣息之後，瞬間就收起了原本蠢蠢欲動的心思。

在大啟城中新來到的世家子弟們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最近大啟城的不安分也正是因為他們所起。

這些過來的世家子弟們可以分為兩部分，一小部分是過來打探消息了，這群受到家族資源傾斜，天賦夠高，心思也沉穩，唯一缺點就是家族父母長輩不是家族主枝，地位也有點低，第二部分就是絕大部分了，他們是世家家主專門派過來曆練的，難得可以出都城，又有專人保護，誰都知道安全。

這一部分天賦不行，心智也一般，主要就是投胎投的好，大多都是主枝出身，要麼就是父母都是高等級的詭士，自己也受寵，過來大啟城純粹是為了曆練。

因為命令，他們這一部分人都必須要聽前面一部分人的吩咐，光是這一點已經讓這群不可一世的世家子們有些鬱悶了，一路上趕路的辛苦他們也能夠接受，他們還能安慰自己到了大啟城一切就好了。

偏偏等到他們來到大啟城的時候，一切想法就落了空，這就是個很偏僻落後位於大夏朝角落的不起眼村子。

除了距離都城近點以外，沒有任何優點。

這幾天世家子們待在大啟城怎麼都不算舒服，吃穿用度還好，整個大啟城根本沒有多少遊玩的地方，出去的時候，那些平民還會拿好奇的眼神看著他們，這些都讓他們不舒服，更過分的是那個負責商隊的家族態度也意外的強硬。

必須要他們出貨物不說，還要讓他們隱藏住自己的身份。

“咱們畢竟隻是一個小商隊。”那位商隊管事說的時候，臉上是討人厭的笑容。

更讓他們憤怒的是這大啟城的監天司竟然也在幫這個該死的商隊，無聲的對著他們施壓，隻不過是個平民出身的詭士罷了，竟然也膽敢管到他們頭上，世家子們一直以來隱藏著的怒火終於有了發泄的渠道，他們正在商量怎麼反擊。

負責隊伍做主的那一部分的世家子則是看好戲的看著這群人，他們比這類世家子看得更加清楚一點，隻不過沒有動手他們就懶得阻止，等到過分的時候，他們自然也就會攔著。

這個時候，戚昭明就宣告回來了。

世家子們商量的動作一頓，旁邊的仆人則反應了過來，還有那一部分看好戲的世家子們，感應到了屬於戚昭明的目光，眉毛輕輕一挑。

回來了嗎？

“小主子，這是晝主回來了。”仆人貼心的來到在一群人中最憤怒的世家子身旁，聽稱呼也知道，他是這位世家子長輩的仆人，地位也不一般，說話的時候十分恭敬，意思卻是傳達的很清楚，他並不讚同這部分世家子們接下來的計劃了。

其他世家子們一直安靜的仆人們也或多或少開口勸阻了。

大啟城監天司有戚昭明跟沒有戚昭明是兩種不同的概念。

“行了。”其他的一直安靜的世家子中從來沒有出聲，看上去更有威信的人從人群中站起來，語氣不容置疑的開口道：“到此為止了。”

徐子雅也在這群人當中，不過因為天賦與家族的原因，他在這一群人中地位並不高，與正中央剛剛開口真正的徐家三公子也是天壤之彆。

他知道這就是戚昭明的作用。

在這群世家子眼中，戚昭明才是真正的強者，強者值得尊重。

徐拓的開口，徹底讓原本還有些不服的世家子們瞬間安靜下來，不再說話了，怎麼辦呢，因為戚昭明的到來，他們還要接受秦家商隊的要求才能去小賀村。

“老大，你總算回來了。”鄒平司在監天司中十分罕見的沒有處理公務，他眉眼發寒，這群世家子過來的時候雖然大多數都在規矩當中，偏偏總有一些行為踏在了規矩邊緣。

踏的程度剛剛好，隻是讓監天司司士們難受，完全沒有到犯律法的程度，一看就知道隊伍裡面是真正有懂的人。

鄒平司這幾天全都在跟這群世家子們鬥智鬥勇，疲憊不堪，手底下的監天司司士們更是加多了巡邏的次數。

看見府衙外落下的戚昭明，鄒平司眼睛一亮就如同看見真正的救星。

“沒發生什麼事吧？”戚昭明伸手攔住了鄒平司還要上前衝的動作順手又安撫的拍了拍鄒平司的肩膀，一邊收起黑鷹一邊開口說道。

“原本有事的，不過老大你回來之後可能就沒什麼事了。”鄒平司笑了，態度放輕鬆不少的說道。

戚昭明瞬間就明白鄒平司的言下之意，不過，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當中，戚昭明抬頭看大啟城城池的某個角落，他回來了，想必其中一些老熟人應該明白他的意思了。

事實證明，世家子們的確明白了戚昭明的意思了。

戚昭明一回歸，他們各種隔應人的舉動瞬間收斂不少，一個個讓秦家商隊頭疼的小動作都沒了，這讓秦夫人與秦家商隊管事都對戚昭明感恩戴德。

這群世家子弟是真的難伺候。

到了秦家商隊出發的時間了。

烏泱泱的一群人，世家子們穿著粗布衣服，腰間是他們的武器，扮做了護衛，仆人們則是扮成了腳夫與夥夫，穿著也更是不起眼。

“願此行一切順利。”秦夫人的皮膚沒有之前的白皙，長時間在與人談判和在外面奔波，她的皮膚變成了蜜色，這讓她看上去更加爽朗，她的身後是已經長成的秦家大兒與秦家二女。

一男一女長得與秦夫人有幾分相似，神情認真的學著母親對秦家管事拱手行禮。

“會的，夫人。”秦家管事笑著開口，他就是上次與賀堪同行的那位管事。

商隊管事行完禮之後，他轉過身對著身後的整個商隊，高聲說道：“起———”

話音剛落，收拾完畢的商隊夥夫腳夫們趕著大牲畜，沿著城門口的道路往小賀村的方向前行。

一天後。

小賀村的護衛隊們遙遙就感受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一直在守村的護衛隊隊員眯著眼睛看向天邊的方向。

一群黑影正在往小賀村的方向前進。

詭鏡沒有任何反應。

“老大，有東西靠近！”那隊員轉過頭就對著身為詭士的賀四鬼開口說道。

賀四鬼抬頭就順著隊員的目光看了過去，詭士的五感就要好多了，他清楚的看見了那些黑影的模樣，也認出了那隊伍最前面的獸鈴。

“是商隊！”

“商隊過來了！”賀四鬼語氣十分肯定得說道。

隻有那些行商的商隊才會為了防止牲畜走失掛上獸鈴，久而久之，這些獸鈴也成了商隊的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