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懸棋若定4(1 / 1)

感受到臉上的水漬,泉雅抬手,用袖子輕輕拭去。

是因為意識場景裡的那個孩子和他很像,所以感同身受了嗎。

太陽穴還在隱隱作痛,雖然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醫院裡躺了多少天了,但依舊像幾天沒有睡覺一樣疲憊。

更糟糕的是,他還沒有這些天的記憶。

瞳孔有些焦慮地來回顫動了兩下,雙手輕微地攥了攥身下的被子,泉雅閉了閉眼,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目前他被送進了醫院而不是彆的什麼地方,說明應該問題不大。

平複好心緒後,泉雅開始低頭檢查自己身體的受傷情況,片刻後,終於察覺到視線,他看向了正坐在床邊椅子上的太宰。

對方見他看過來也不躲閃,就這麼大方地迎上視線,二人對視了幾秒。

太宰在這裡的話,就說明夢野久作造成的混亂已經解決了。

餘光瞥見了對方頸部的異常,泉雅目光下移,發現與往常隻將繃帶纏繞到襯衫衣領處不同,如今太宰的繃帶一直纏繞到了喉結上方,上面還隱隱約約可見零星的血跡。

“啊這個。”看到對方注意到了他的脖子,太宰抬手輕撫,同時道:“不小心被小狗咬傷了,彆在意。”

小狗?泉雅有些疑惑地歪頭。

太宰會說讓人聽不懂的話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泉雅沒有過多思考,垂頭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口和繃帶,目光轉向手邊的盤子裡排列得整整齊齊的兔子蘋果。

停頓了片刻,泉雅將手伸向了兔子蘋果……旁邊的水果刀。

自對方醒來以後,太宰一直都在注視著泉雅,將他的一舉一動儘收眼底。於是在捕捉到對方接下來的動作後,太宰及時地察覺到了對方的意圖,當即從座椅裡起身。

泉雅夠到了盤子裡的水果刀,手勢翻轉,將刀尖對準自己的頸部動脈,毫不拖泥帶水地刺去。

他現在渾身無力,精神疲憊。對他來說,死亡後躲進精神領域中再複生是可以最快恢複正常狀態的療傷方式。

然而,刀尖在離頸部皮膚僅存毫厘之處驟停。

——是太宰攥住了泉雅持刀的手腕,阻止了他自毀的行為。

再度發力,手腕還是無法再向前移動哪怕一點,僵持了片刻後,泉雅睜開眼睛,一臉不解地看向近處的太宰。

太宰用了力氣,泉雅吃痛地張開手,水果刀自由落體被太宰接住。

“接下來一個月的任務已經都給你推了哦,躺回去吧。”移開視線,將水果刀扔回桌子上,太宰順勢鬆開對方的手腕,來到病房的窗前開窗通風,“養這些傷也用不了多久。”

一個月?泉雅捂著隱隱作痛的手腕,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目光跟隨著太宰,遲遲沒有躺回床上。

窗戶開啟的那刻,春風順著窗口湧入病房,將屋裡濃鬱的消毒水味吹散了一些,太宰的發尾在微風中飄蕩,回頭朝泉雅道:

“這是命令。”

與此同時,護士小姐推門而入,準備進行每日的例行檢查。看到床上的人已醒,她趕緊叫來了醫生,幾人把泉雅摁回了床上,將之前被他扯掉的針管重新埋進了血管裡。

“不能這麼糟蹋身體的啊。”檢查著泉雅手臂上因為被他暴力扯出而被針管劃傷的地方,醫生看起來有點生氣,朝他指指點點地說了一堆苦口婆心的話。

雖然明白醫生是為了他好,說的也很有道理,但是嗓門太大了,泉雅聽得耳膜痛,乾脆把大半個腦袋縮進被子裡裝死。

後面,太宰準備離開了,臨走前衝床邊正在忙著護理泉雅的護士小姐微微一笑,“那就辛苦你多多照看了,小姐。”

拋開彆的不說,太宰的外表配合他的繃帶還是有種奇特的魅力在的。護士小姐多看了太宰兩眼,護理完畢後將泉雅的被子揶好,跟著太宰有說有笑地離開了病房。

沒有了其他的瑣事,於是在接下來的一些日子裡,泉雅安分地躺在病房裡接受著身體檢查和治療。

在病房靜養的日子裡不算太無聊。

隨著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床頭桌上陸陸續續被各式各樣的花卉和慰問品擺滿了,基本上都是熟人送來的。

因為太宰在事件報告中寫下泉雅製服夢野久作、避免了事態進一步惡化有功,森首領給泉雅發了獎金,同時在來病房探望他時將之前答應過對方試配出的可以在短時間內無痛死亡的藥劑給了他。

“一定要對太宰君保密哦。”臨走前,森回頭囑咐道。

森剛走,看著手中被密封好的無色透明的液體,泉雅本來打算試試,盯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將其收起來躺回了床上。

織田擔心泉雅的狀態,時常來看望他,給他帶了夏目老師最近新出版的書籍解悶,二人還交流了一下讀後感,泉雅讓織田幫忙照看他公寓裡的鈴蘭花,定期給它澆澆水。

“放心吧,它長得很好。”

因為泉雅雙臂都埋著針不方便動作,織田幫他將散開的頭發一點一點理好在耳後,然後輕輕撫過比量了一下長度,“太長了會不方便吧,要不要剪短一點?”

由於泉雅不方便外出喝酒,中也乾脆帶著紅酒順著病房的窗戶跳進來,選擇來這裡找他喝。

“那些白大褂們死活不讓我進門,麻煩死了,不走門總行了吧。”

自從嘗過了各式各樣的紅酒後,中也對其他酒種的興趣銳減。他衝泉雅晃了晃手中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紅酒,笑道:“饞了吧?”

泉雅從病床上坐起來,點了點頭。

他其實並不饞酒,也沒覺得酒好喝過。之所以沒拒絕過中也喝酒邀請的原因一小部分是覺得酒精可以讓神經放鬆,剩下大部分是覺得和中也喝酒時聽對方絮絮叨叨一些有的沒的比較有意思。

於是泉雅無視了一些醫囑和中也在病房內喝著紅酒,因為太久沒沾煙,煙癮有點犯了,拜托中也下次來的時候帶煙過來。

“下次?哪用得著這麼麻煩。”說著,中也直接踩著窗

沿飛了出去,不出幾分鐘便帶著煙和打火機回來,拋給了泉雅。

二人邊小酌邊抽著煙,煙霧在病房裡彌漫開來,最後觸發了天花板的煙霧報警器。

聞聲趕到病房,看著眼前的盛況,護士小姐一臉崩潰地叫道:“病人不能沾煙酒!”

“吵死了。”中也隻覺得頭頂的煙霧報警器一直叫個不停很煩,開啟重力走到天花板上一腳踩下去,那煙霧報警器的燈最後閃了兩下後徹底報廢。

“咿……!”護士小姐倒吸一口涼氣。

“抱歉,剛剛太吵了所以沒聽到,你說什麼來著……人呢?”殊不知他剛剛的舉動嚇到了護士小姐,等中也從天花板走下來看向門口來人時,對方早就跑沒影了。

太宰原本偶爾在閒暇之時還會來閒逛一圈,但是自從有一次打開病房門時看到了裡面的中也後,他來的頻率就大大降低了。

中也亦是如此。

由於當上乾部之後事務愈加繁忙,太宰將首領直屬遊擊隊隊長的職務交給了芥川龍之介,雖然芥川沒有來看過泉雅,但據他的妹妹銀口述,芥川偶爾會向太宰問一嘴他現在的情況。

“喂,哥哥。”銀接通電話,“……嗯,馬上。”

電話掛斷後,銀帶好面罩,將手中的紅豆沙塞到泉雅手裡,“抱歉,哥哥叫我趕緊回去訓練了。”

這天,護士小姐正在給泉雅換藥,在聽見門口傳來的腳步聲後回頭,終於看到了許久未見念念不忘的黑色身影。

“呀,好久不見,小姐。”看見護士小姐,太宰彎著眼睛打了個招呼,走上前拉過椅子坐下。

二人開始熱絡地聊起天來。聊到後面,護士小姐一副很苦惱的樣子朝太宰告狀。

“半夜不睡覺,在醫院走廊裡神出鬼沒,差點把出來上廁所的心臟病病人嚇昏過去。”

泉雅原本平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裝睡,聞言他睫毛輕微顫動了下。

那是因為白天睡得太多了,晚上睡不著覺,一直待在房間裡又沒意思。

“之前剛給他換好的藥,不出幾個小時就自己扯開了,傷口明明已經結痂好幾次了,卻總也長不好。”

他本來五感就異常敏銳,傷口開始結痂後又癢又痛,他實在難以遏製不去碰它們。

“而且自從這間屋子裡的煙霧報警器壞掉了以後,他就越來越過分了,我們又不能一直待在房間裡盯著他。”

“光是打火機就已經沒收了好幾個了,但是一點用都沒有,不知道他的煙是從哪裡來的。”

抽兩根煙又沒什麼大不了的。

又列舉了一些,最後,護士小姐無奈地歎息,看上去拿泉雅一點辦法也沒有道:“……總之,不太省心呢。”

雖然話這麼說著,但護士小姐還是一如既往認真地在泉雅胸口附近被他反複撓破的傷口上消毒後,擦藥纏上繃帶。

“嗯……原來如此,我知道了。”一直默默聽著,太宰倒是一副不怎麼意外的樣子,他雙腿交疊托著下巴,“

真是辛苦你了,小姐,我會好好管教他的。”

護士小姐感激地看了眼太宰,出門傾倒醫療廢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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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出門後,太宰起身。他在房間裡隨便走了一圈,把泉雅藏得隱蔽的煙和火機全搜了出來,扔在桌子上後又坐回了床邊的椅子上。

最後,泉雅實在受不了如此尷尬的氛圍和對方一直停在他身上的視線,睜開眼睛。

“啊,終於醒了嗎?”見對方不再裝睡,太宰微笑,故意道。

“現在護士小姐不在哦。”

太宰拾起一根煙遞了過去,泉雅遲疑了一下,接了過來。

他記得太宰不喜歡煙味來著。

太宰今天來是有事找他。

“Q的身上有一些無論如何也消不下去的黑色紋路,似乎是被你失去意識的時候詛咒了,快死了呢。”太宰雲淡風輕地陳述著情況,將選擇的權利交給泉雅,“森先生想讓我保下Q,我呢倒是無所謂,至於要不要讓他活,隨你。”

泉雅沒有立即作出答複,他就倚在床邊,無聲地將指尖夾的煙抽完,終於拿起手機摁下一句話。

【我失去意識後發生了什麼?】

“果然不記得了嗎。”太宰神色如常,模糊不清道:“因為我及時趕到了,所以什麼都沒有發生哦。”

後面趁著泉雅下床活動的空檔,太宰霸占了他的病床。

過了一會兒,一名新來的護士進入房間,以為此時坐在椅子上的泉雅是監護人,於是把這些天的身體檢查診斷報告單遞給他。

“需要注意下病人的精神和心理狀態。”

“情況不是特彆好,疑似躁鬱症及精神障礙早期,需定期服用藥物治療。”

泉雅垂眸瀏覽著那張薄薄的病症報告單,面色和平常無異,隻是拇指不斷地摩挲著紙張的邊緣。

不知過了多久,正當泉雅愣神之時,手中的診斷單突然被抽走了。

太宰淺淺瀏覽了下,然後指尖靈活地將紙張在手中不斷地折疊著,最後來到窗邊,打開窗戶將已經被疊成紙飛機的診斷單扔了出去。

見狀,泉雅難以控製地起身快步到窗邊,望著那紙飛機在外面乘風飛走,飛遠,慢慢看不見了。

仿佛心底的陰霾也跟著那薄薄的張紙一齊飛走了,泉雅的心情奇異地明朗了許多,與此同時聽太宰在身旁道:

“淨是些麻煩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