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藤優作消化這個消息的時候, 萩原研二已經跟鬆田陣平討論起來了。
“這設計圖怎麼傳出去的?確定隻是你們內部訓練用?”
“當然確定,而且以前的訓練圖紙和模型也沒流傳出去……何況我之前一直覺得就算傳出去也沒什麼,這世界上根本沒有人能眼睜睜看著這麼大的玩意兒組裝好才發現!”
鬆田陣平都無語了, 很想吐槽這個酒店的安保問題。
萩原研二歎氣:“這是典型的炸彈勒索案,換彆的炸彈也能達到差不多的效果, 所以倒也不用太糾結用的是誰設計的炸彈, 比起這個, 回國後我們需要查一下設計圖怎麼流傳出去的。”
這話有道理, 鬆田陣平點點頭。
兩人都沒怎麼把這個炸彈當回事——炸彈勒索案嘛, 還是在他國領土上, 拆是不可能拆的,要麼出錢,要麼引爆,估計大樓要重蓋,但反正死不了人, 他們兩個外國人也沒必要替人家心疼錢。
工藤優作終於消化完情報了,而且聽著這設計圖好像是給爆物處理班訓練用, 那知情人就不算少, 有人的地方就有情報泄露的機會, 雖然傳到大洋彼岸有點遠,但也不是完全說不通——何況這炸彈比他們那班飛機到的都早,就算要扣鍋也不至於扣到寒川深流頭上。
……雖然有那麼一瞬間,他腦海中閃過的是這是寒川深流的計劃, 特意把設計圖小範圍分享, 增加泄露概率,讓人找不到他頭上,這時候再把設計圖給有行動力的人, 這次特意飛夏威夷,也是為了看看自己設計的炸彈的實際效果……
但工藤優作就說服了自己這不可能,並且很自然地把這個腦洞悄悄記了下來,當做自己的小說素材。
不錯,這一天他腦子裡不斷往外冒靈感,寒川深流真是他的繆斯。
唉,他的本行果然還是小說家,明明現在更重要的是這個炸彈的案子。
“你們有設計圖,還是拆不了嗎?”工藤優作問道。
“如果他真的是按照設計圖來的,那這個炸彈的設計,就沒考慮過給外人安全拆彈的機會……考官不想讓你考高分的時候,肯定有的是辦法給出你難題。”鬆田陣平說,“不是這個炸彈,也是另一個炸彈,美國的炸彈勒索案很多,我想你應該也明白,麻煩就隻在於這裡面裝了平衡感應,如果搬動可能會導致爆炸,建議這裡的主人考慮一下勒索的金額和重建費用哪個更值。”
確實,工藤優作在美國生活了幾年,為了寫作收集素材,關注了不少美國的案子,其中就有不少炸彈勒索案。
基本上除了設計水平太次,拆彈安全性很高,或者安裝位置太敏感的會選擇拆掉,大部分都不搞那些花裡胡哨的,直接引爆。
但不知為何,工藤優作沉思了一下,總覺得如果這是寒川深流設計的炸彈,也許他本人有彆的想法,於是問道:“要不要問問寒川君?這是他設計的吧?他設計的時候沒有留一手嗎?”
鬆田陣平愣了一下。
咦?說起來,這個設計圖拿出來之後,就隻是他和爆物處理班,頂多加上萩原研二研究了一番,還真沒有詢問過寒川深流的想法。
寒川深流就隻是拿出了設計圖,並說這個很難拆,但似乎沒提過絕對不能拆。
鬆田陣平看向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點點頭,給薄葉齋紀打了個電話。
薄葉齋紀為了安心度假,預感到有事要發生後,就果斷先回房間了,正好研究一下接下來去哪裡玩。
他還在慶幸這麼半天都沒人來找他,大概是萩原研二跟鬆田陣平解釋清楚了,搞定了這個麻煩的時候,萩原研二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小深流,問你個事。”萩原研二直入正題,“你還記得你之前設計過的那個炸彈嗎?”
薄葉齋紀沉默了一下,幾乎是秒懂為什麼萩原研二突然提這個:“……那個炸彈出現了?”
“嗯,被用來威脅這裡的一個酒店。”萩原研二歎氣,“實在搞不懂是怎麼傳到夏威夷的……”
薄葉齋紀扶額。
他倒是想過最好設計圖流傳出去,弄出點大新聞來,好刷懷疑值,但沒想到這事件會發生在度假期間!
但事情已經發生了,這懷疑值再不要就可惜了,度假什麼的明天再開始都來得及,現在都已經晚上了,本來也玩不了什麼。
於是薄葉齋紀果斷說道:“他不一定是完全按照設計圖來的,我去看看。讓X光機照過了嗎?我要看看內部。”
兩家酒店離著不遠,薄葉齋紀直接就能過去。
因為出來旅行,薄葉齋紀穿的就都是淺色,加上夏威夷這個天氣,倒是難得的輕裝上陣,自認為「黑幕光環」的威懾力有被外界因素削弱。
不過沒有「黑幕光環」,夏威夷的警察也已經對他感到不滿了。
夏威夷的警察聽說一會兒要來的又是個外國的炸彈專家。
要求助於外國人,對他們這些自大的美國人來說就已經有點微妙了——工藤優作不算,因為寫出了在全世界熱銷的《暗夜男爵》係列,他有名人光環,人們對名人總是更加寬容一點,而且移居美國多年,美國人報道起來都把他當自己人了。
主要是明明已經來了一個外國的專家,又要來一個……
夏威夷的警察感覺很多餘,這拆彈就跟數學題一樣,不會就是不會,這炸彈明顯就拆不了,幾乎是默認等引爆了,就看老板的錢想給勒索人還是重建,多一個人過來也沒有用。
所以沒見到人之前,夏威夷警察們的情緒就不怎麼高,甚至帶了點冷嘲熱諷,連帶著之前相處還不錯的工藤優作都中了槍。
“工藤先生果然還是日本人,什麼事都隻想到找日本人解決……我們專家又不是來不了,就差這麼一會兒嗎?”
“剛才那個來了的也沒拿出什麼解決辦法來吧,又叫一個過來。”
他們煙癮犯了,不敢在有炸彈的地方抽,就到外面來一邊抽一邊吐槽,聊的太投入,美國警察素質也參差不齊,甚至沒注意到他們正在討論的人正在往這邊走。
不過略微走近之後,有人就莫名汗毛倒豎,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
深發紅眸的青年穿著白色的T恤和淺藍色的短褲,放彆人身上,這兩個顏色可能會令人感覺活潑輕鬆,但放他身上,卻莫名讓人聯想到冰塊,忍不住感到冰冷。
他就像是一片陰影,在夏威夷這溫暖的天氣中,靠近哪裡,哪裡的溫度都好像降了下去。
那雙暗紅色的眼眸淡淡地掃了眼他們,跟他對視的人像是在野外被捕食者當做獵物了一般,瞬間僵硬,大腦一片空白,就連背對著他說得起勁的人,都莫名地抖了一下,但還是堅持繼續吐槽。
“奇怪,怎麼感覺有點冷……總之工藤先生也不過如此,好好破他的案就是了,非要叫一些排不上用場的日本人來刷存在感,炸彈又不是他負責,對炸彈這邊指手畫腳的來回叫人過來算怎麼回事?新來的這個能有什麼用嗎?是能把炸彈拆了還是怎麼回事?”
一道淡漠的、令人聽到的瞬間感覺心臟好像掉進了冷窟中的聲音忽然從這人身後響起。
“叫我來,是因為炸彈是我設計的。”
這個夏威夷警察猛地轉身,槍也拔了出來,正要開保險,卻被距離過近的那個人早有準備地抬手按住了保險的位置。
他的槍口就正對著對方胸前,開槍就可能擊中心臟,但有著血一樣顏色眼睛的青年正對著槍口,眼神都沒變一下,甚至很自然地說道。
“請為我帶路,炸彈在哪裡?”
先入為主的夏威夷的警察脫口而出:“你自己裝的炸彈,你都不知道炸彈在哪?!”
這家夥才說過炸彈是他設計的啊!
剛才他隻是因為那句話的含義,條件反射地想拿槍自保,但真正轉身看到對方了,他這一瞬間就感覺自己仿佛FBI,哪怕這家夥不說那話,他一眼看到就能從這危險的氣質上猜到這家夥恐怕不是什麼善茬——
啊,不知道炸彈在哪,莫非是隻負責設計,不負責安裝?是那種專門賣炸彈設計圖,唯恐天下不亂的炸彈愛好者?
不知為何,那雙血紅色的眼眸中,原本的冷淡,似乎逐漸被看傻逼的眼神代替。
“我假設你聽得懂英文。”對方彬彬有禮地說道,“我隻是說,炸彈是我設計的,沒有說是我安裝的。”
夏威夷的警察覺得這就跟自己的猜測對上了,並試圖套話:“你的意思是你是共犯?”
“……這是一點腦子都不轉嗎?一直聽說美國警察平均學曆很低,教育水平不行,現在算是見識到了。”
聽不懂日語的夏威夷警察很煩躁:“說英語!你是共犯嗎?”
對方忽然笑了一下:“不,我是來引爆的,我還要帶全世界一起死。”
說完,他突然抬腿,往旁邊終於回過神來,想跟著舉槍的警察的手腕上踹了一腳,讓對方吃痛鬆手,自己空餘的那隻手則接住了落下的槍,並很自然地開了保險,指向了到現在還沒打開保險的夏威夷警察。
“現在可以帶路了嗎?”
兩個夏威夷警察沉默了一秒,識時務者為俊傑地點了點頭。
“很好,謝謝你們。”
這個威脅警察的凶犯依然很有禮貌:“你們不會事後舉報我吧?”
夏威夷警察:“…………???”
——你還想隻被舉報?!這外國人想啥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