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優作的懷疑值在刷屏, 薄葉齋紀當然知道,但他還是明知故問。
“怎麼了?”
你還問怎麼了……工藤優作有些無語:“隻是覺得你好熟練。”
薄葉齋紀:“我看完說明書了。”
工藤優作:“……”
所以你看完說明書,就仿佛開飛機多年的老手, 頭都不抬就能找到該按哪個按鈕, 直接操作嗎?!
隻能說還好乘客們和乘務人員都看不見駕駛艙,不然要是知道寒川深流隻看過說明書就敢這麼自信,絕對會引起恐慌。
而且工藤優作其實並不怎麼信這個說法, 總覺得這自信又風淡雲輕的態度, 不可能是說明書給的底氣。
但一個孤兒,要說之前就學過開飛機, 又很離譜,日本沒這個條件,思來想去居然感覺“因為看了說明書”這個理由還有那麼一點道理。
畢竟人的學習能力是看不見摸不著的,而天才的上限更是無法想象,也許他就是正好遇到了天才?
在工藤優作的糾結,以及薄葉齋紀總是提前塔台指揮一步的操作中,飛機平安降落了。
因為消息隻在機場內部少數人中流傳, 所以這麼大的事也沒有記者出現,滿足了薄葉齋紀低調度假的心願。
警察早早等在了機場, 飛機已落地,就把犯人拷走了,機長和副機長的屍體也被蓋著白布運了出來。
在美國警察那邊有幾分顏面的工藤優作留下來負責解釋情況,薄葉齋紀等人則省事地跟著其他乘客一起行動——雖然出了這麼大的事, 死了兩個人, 還有炸彈被安裝,但這都跟乘客沒什麼關係,就算參與了破案和開飛機, 但有工藤優作代勞善後,機場也沒什麼理由一定要攔下他們,因此很快就被放行了。
雖然說,從飛機降落後,就算踏上了夏威夷的土地,但薄葉齋紀直到離開機場,才終於有種到了外國的感覺。
不然還在機場裡,就總覺得好像日本犯罪陰影都跟著飛機一起過來了,還是出來後,見到約來的車的司機什麼的是外國人,才總算有點度假的意思。
九重世人的朋友財大氣粗,對薄葉齋紀這個保護了自己母親遺產的人也很大方,直接批了一筆感謝費,足夠他們三人在夏威夷揮霍一個月,但他們隻待七八天,所以哪怕打車費用貴一點,花了也就花了,不差這點。
訂的酒店也不吝嗇,不至於為了高檔而高檔,但也確實用心選了地理位置合適且服務周到的酒店——價格便宜不下來,但也不算很貴,屬於用萩原研二他們自己的錢也能訂,就是會有點心疼的程度。
薄葉齋紀不一樣,寒川深流雖然工資不算高,但平時大型消費他都是直接花組織的工資,警察這邊的工資攢了多少他甚至都沒計算過,根本不關注。
嚴格來說,他其實是不差錢的。
但寒川深流公寓裡隻有必用品,組織那邊讓人眼花繚亂的一堆東西,大部分都是抽係統福袋抽出來的,小部分是他當時不爽銀行卡還掛在琴酒名下,瘋狂刷卡好讓消費通知的短信煩死琴酒時亂買的,剩下的才是因為喜歡特意買的。
所以彆看薄葉齋紀家裡東西越來越多,五花八門風格各異的東西堆得亂七八糟,導致經常去打掃衛生的宮野明美對他的審美愈發迷惑,其實薄葉齋紀本人不怎麼花錢,很好養,最大的消費就是口腹之欲。
因為時差問題,夏威夷這裡還是白天,但連著坐了6個小時的飛機,萩原研二處理了殺人案,鬆田陣平拆了個炸彈,兩人看起來都挺疲憊的。
反倒是薄葉齋紀,仗著自己兌換的體質加強,開了四個小時的飛機,依然是三人中精神最飽滿的一個——何況他中途還一點心事都沒有地睡了好幾個小時。
可以說,整架飛機,休息的最好的就是他了,乘客們多多少少都因為炸彈事件受了點影響,很難正常放鬆。
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一副需要調整時差的樣子,大家匆匆在酒店的餐廳裡隨便點了些面包墊了墊,然後就各自回房睡覺了。
這一覺就直接睡到了晚上,大家醒來,恢複了元氣,昨天那點面包也早就消化完了,一個個饑腸轆轆,也顧不上去夏威夷找著名餐廳嘗鮮了,繼續在酒店的餐廳點餐,先把這個餓勁兒給頂過去再說。
“雨停了。”鬆田陣平望著窗外,“我還以為這幾天要一直下雨呢。”
薄葉齋紀來前做了功課:“西北部不怎麼下雨,另一邊現在就說不準了,可能還在下呢。”
萩原研二忍不住說:“天氣好,希望運氣也好,這都晚上了,今天就彆再發生什麼案件了……”
真的離譜!
之前小深流在警校的時候,也就一兩周遇到一個案子,出了警校後在機動搜查隊實習,都是接到通知主動去案發地點,看不太出來什麼,結果昨天一口氣遇到兩個殺人案,這概率也太誇張了!
鬆田陣平也深有同感:“我就沒見過比寒川身邊發生的案子更多的人。”
這要是不知情的人,光看寒川深流的資料,發現這家夥身邊動不動就發生案件,時不時死個人,估計不是把他當死神,就是懷疑這家夥跟那些案子時不時暗中有聯係!
“那是你少見多怪。”薄葉齋紀不承認這口鍋,明明都是這兩個人的問題,“你們以前身邊的事件也不少吧?”
“那也不至於一天兩個殺人案,裡面還套一個炸彈案啊!”
鬆田陣平說話聲音不算大,但因為這個點餐廳人不算多,給隔壁桌上菜的服務員還是聽到了關鍵詞,忍不住扭頭看了他們這邊一眼。
服務員的臉是亞裔長相,能聽懂日語,估計是日本人,不知為何有些慌張的樣子,抱著空托盤匆匆離開了。
萩原研二注意到了對方肢體語言的微妙之處,但這個距離攔不住人,加上調時差導致還有些懶散,他乾脆淡定地坐在那說:“我有不太好的預感。”
“真巧,我也有。”鬆田陣平面無表情, “要不要打賭,一會兒就有人跑過來,指著寒川說他要安裝炸彈。”
薄葉齋紀覺得自己無辜極了:“說炸彈的明明是你……”
鬆田陣平以為自己就好到哪裡去嗎?!墨鏡一戴,也看著不像好人!
好端端的假期,不要又因為這破事毀掉。薄葉齋紀站起身決定先發製人:“我先回房間了。”
隻要他人不在,「黑幕光環」影響不到服務員要找的人,那個服務員說的話就不會被當回事。
萩原研二習以為常:“去吧,有問題我們幫你解釋。”
薄葉齋紀最後又往嘴裡塞了幾口,然後匆匆離開了餐廳。
果然,在他們吃完飯前,那個服務員就帶著人到了附近。倒是沒靠過來,隻是一邊示意對方看這桌,一邊解釋著什麼。
很巧的是,服務員一共叫來了兩個人,其中一個竟然是大家的熟人——工藤優作。
工藤優作聽完了服務員的話,笑著跟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點了點頭,然後對服務員說:“我知道你說的那個人是誰,但你誤會了,那一桌的人我都認識,他們是日本警察,他們聊的應該是今天飛機上遇到的炸彈案,跟你們這個無關。”
日本來的服務員,看起來似乎受到了一點來自祖國的震撼。
他隻是幾年沒回日本而已,現在日本警察已經是這個風格了嗎?!
主管在一旁擦了擦汗:“原來是工藤先生的熟人,麻煩您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這對案情也沒什麼幫助……”
“倒也不能這麼說,那個頭發有點卷的,是拆彈專家,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問問他的意見。”
總管對工藤優作十分信服,連連點頭:“可以,當然可以,哎,該死的,我們這裡的拆彈專家居然休假還沒回來……”
工藤優作前去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的那一桌,解釋了一下情況。
“這個酒店老板附近的另一家酒店被安裝了炸彈,夏威夷的炸彈專家在休假,雖然已經往回趕了,但還需要點時間,如果你願意的話,能不能麻煩你看一下?是個很奇怪的炸彈。”
鬆田陣平來了興趣:“很奇怪的炸彈?有多奇怪?”
工藤優作拿出了一張紙:“這是勒索信,上面為了威懾,解說了炸彈的一部分構造……”
鬆田陣平接過勒索信,上面全是英語,雖然不是完全看不懂,但閱讀速度就有點慢了。
好在工藤優作體貼地在一旁幫忙翻譯:“前面是勒索內容和給錢方式,從這裡開始是炸彈構造,他說外殼用了鐵、絕緣膠和鋁,所以不能暴力拆除,螺絲那有壓力觸發機關,裡面還有平衡儀,一旦移動……”
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臉色,隨著工藤優作的翻譯,變得越來越古怪。
以工藤優作的觀察力,自然不可能忽略他們兩個這怪異的表現,因此他遲疑著停下了翻譯,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鬆田陣平面無表情:“有,而且問題很大……總之先帶我去看看吧。”
工藤優作很困惑,但猜不透是什麼問題,滿腹疑慮帶著人去了那個發生事故的酒店。
龐大的、難以相信是怎麼運進來的炸彈,擺在了一樓空置的經理辦公室。
據說今天一大早,就有員工發現這個房間門上貼了張紙,寫著內有炸彈,打開門一看就是這東西和勒索信,警察來了表示要等FBI的炸彈專家,正好處理完機場事故、時差都還沒倒的工藤優作到了這家酒店,就被認出他的老板委托了和警察一起找出勒索信是誰寫的,試圖從源頭解決問題。
勒索信上不可能畫炸彈的設計圖,因此直到親眼看見這個炸彈的外型,他們才終於接受了現實。
萩原研二痛苦地捂住了臉:“我最開始就擔心會出現這種問題……”
鬆田陣平也很震驚:“這玩意兒這麼大,有人現場組裝,你們都沒人發現嗎?居然真的能實際操作成功?”
工藤優作聽著話音不太對,忍不住問:“你們知道這個炸彈?”
鬆田陣平還想拿那個借口糊弄:“我們爆物處理班從美國的同行那邊獲得過類似的設計圖……”
工藤優作:“FBI的炸彈專家說如果勒索信上說的是真的,那設計的人就是天才,他從來沒見過這種炸彈,如果有的話早就該出名了。”
雖然FBI的炸彈專家還沒到,沒辦法現場辦公,但通過勒索信進行遠程分析還是可以的,所以現在夏威夷的警察們都非常小心,不敢輕舉妄動。
“唉。”
事到如今,也沒辦法再隱瞞了,好在這裡是國外,也影響不了什麼。
萩原研二歎著氣,有些難以啟齒:“實不相瞞,其實……這炸彈……”
“嗯?炸彈怎麼了?”
“……是深流設計的。”
工藤優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