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臥底現在心中警鈴大作,有種撿來奶貓養了好一陣,忽然發現其實是豹子,隨時會一口咬斷他們喉嚨的驚悚。
哪怕他們已經很警惕了,反複告誡自己薄葉齋紀身上一定有什麼是組織十分看重的,依然忍不住有些放鬆了,萬萬沒想到竟然看重的是這個!
好在薄葉齋紀直說了……
……不過為什麼要直說?這種事瞞著才能更好地觀察他們吧?
到底是薄葉齋紀確實跟組織過不去,特意透露出消息來,消極怠工不想乾活,還是——他現在說這話,也是試探的一部分?
他們剛才沒有表現出什麼不對勁吧?
雖然很想問“你從我身上看出了什麼”,但那樣就顯得自己太在意了。
降穀零心思轉的很快,表面上好似沒有停頓地接話:“原來如此,如果像是剛才那樣看一眼就能分析出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的眼光,確實很值得組織招攬,希望這次任務中你能發揮出你的能力吧。”
諸伏景光語氣溫和地直接換了個話題,不給任何試探機會:“在外面就不要談論這些了,有什麼想法回去再說。薄葉君,既然你是本地人,附近有什麼合適的餐廳嗎?”
儘管這兩個人都表現出好像不在乎的樣子,但係統的懷疑值增加的通知,還是暴露了他們激烈而複雜的心理活動。
薄葉齋紀在組織這邊,向來是撈一筆就跑,絕不趁勢追擊,以保證自己安全為主的——就算臥底是紅方,但能來當臥底,肯定也是做好了突破道德底線準備的,萬一他撩撥過頭,搞的人家覺得必須殺他滅口怎麼辦!
都不用親自動手,做任務的時候動點手腳,看上去是意外就足夠薄葉齋紀喝一壺了。
於是他就好像沒有察覺到自己剛才說的話有多微妙一樣,若無其事地道:“行啊,跟我來好了。”
很快,薄葉齋紀就帶著人來到了一家看上去挺熱鬨的餐廳。
“咦,這不是薄葉嗎?好久不見了。”服務員靠奇裝異服一眼就認出了人,“聽說你跳槽了,好幾個月沒見你,還以為你去外地不回來了呢……這些是你的朋友嗎?”
降穀零一秒擺出了營業式笑容:“是的,薄葉君說這裡的飯很好吃,所以帶我們來嘗嘗。”
看來薄葉齋紀說他之前都在福岡住是真的,想調查的話,從福岡入手就行。
“哎呀,謝謝各位光臨。”服務員與有榮焉地露出了笑容,“各位想吃什麼?需要推薦嗎?”
點完了餐,諸伏景光問道:“薄葉君之前在福岡工作嗎?”
“不然呢?我都說了我之前在福岡了啊。”
“綠川可能以為你是在福岡念書吧。”降穀零和幼馴染一起配合著套話。
薄葉齋紀忽然笑了起來:“比起我,你們還是更關注一下你們後面那桌的人比較好。”
諸伏景光握著杯子的手一緊。
他進店的時候,就已經下意識地觀察過一圈店內環境了,如果沒記錯的話……
“後面那桌,坐的難道不是大學生嗎?”降穀零直接問道,毫不掩飾地露出了滿是好奇心的表情,“還是說,你看出了什麼彆的?”
薄葉齋紀壓低聲音:“算是吧,他們是市長兒子的朋友,他們經常一起玩。”
諸伏景光保持著微笑,跟著小聲道:“你是想通過綁架原田市長的兒子,讓原田放棄選舉嗎?”
這家餐廳比較嘈雜,這個距離就算談論點敏感話題,竊聽器都無法收錄。
但薄葉齋紀的反應卻出乎諸伏景光的意料。
隻見薄葉齋紀用譴責的眼神看著諸伏景光:“你剛才還說不要在外面談論這些,沒想到竟然是你先打破規矩,乾這一行的說話不算話怎麼行呢?”
諸伏景光:“……???不是你先……”
不是你先提市長兒子這茬的嗎?!
“我隻是看到眼熟的人,給你們順口介紹一下。”薄葉齋紀痛心疾首,“沒想到你是這種人,上來就綁架什麼的,太過分了,我真是聽不下去。”
降穀零也無語了:“薄葉君,不管你到底對我們有多少意見,至少現在我們是同伴,綠川為任務努力的時候,你能不能配合一點?”
薄葉齋紀幽幽地道:“有些人,加入組織之後,連人性都沒有了。”
降穀零:“…………”
諸伏景光:“…………”
——所以到底是對我們有意見,還是對組織有意見,你倒是說清楚啊!!!
雖然一頓飯吃得胃痛,但姑且也算是有了點收獲。
原田市長身邊保密工作做的太好,兒子雖然也安排了一些人,但他本人卻經常自作主張地溜出來跟狐朋狗友們玩。
降穀零很快就以市長兒子的朋友這條線切入,圍繞這個小團體進行了調查。
幾天後,三個人在客廳開會。
降穀零先開口:“通過曝光原田市長兒子的醜聞,讓原田市長自願退出選舉如何?”
“什麼醜聞?”
“昨天的新聞你們還有印象嗎?”降穀零自問自答,“野外發現了女屍,那是原田市長的兒子,原田雄介殺的。”
諸伏景光都驚了:“就這麼直接拋屍?”
就算這裡確實很亂,這麼不掩飾也太囂張了吧?都上新聞了啊!
“畢竟這裡是福岡,這裡的警察都不知道被收買了多少,就算上了新聞,隻要市長讓壓下去,這案子就隻會是無頭公案。”
福岡這裡警察的糜爛程度,也深深地震驚了降穀零。
他食指敲著桌面,壓抑著煩躁,假裝理智地分析:“來毀滅證據的人,昨晚又從原田雄介的公寓運了一個大型行李箱出來,看尺寸能放下一個成年女性,次數多了就不是衝動,原田雄介有J殺女性的愛好。”
諸伏景光面帶微笑,好像並不受這些負面消息的影響,表現出了十足的冷酷:“所以,你的想法是?”
“讓原田雄介說出自己都做了什麼,他的市長父親在裡面都插了什麼手,這可能需要刑訊,原田雄介身邊的保鏢不少,想繞過防護網接觸原田雄介的話……”降穀零忽然看向了薄葉齋紀,“你要不要試試女裝?”
薄葉齋紀:“……啊???”
降穀零好像是認真的:“原田雄介不喜歡他父親給他安排的保鏢什麼的,跟朋友們一起玩的時候會甩開人。他應該對投懷送抱的女性來者不拒,在外面會裝一裝正常人。你稍微化化妝應該看不出來性彆,你把他引到目的地,我和綠川在目的地等你,你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諸伏景光有些無語。
他看得出來,零應該隻是在小小地報複薄葉齋紀,讓他也難受一下。
這些天在視覺和交流等方面,薄葉齋紀創了他們好幾次,總要讓這孩子知道他們不是好惹的才行,畢竟無論從哪方面,他們都沒有理由一直容忍薄葉齋紀,好脾氣過頭了組織都要起疑心。
但說真的,諸伏景光有點擔心降穀零的報複有沒有效果。
——零啊!你倒是看看這孩子的審美!萬一他不覺得女裝有問題怎麼辦?!
好在薄葉齋紀其實也一直在忍耐自己每天的道具搭配,女裝他是真的不能忍。
薄葉齋紀立刻反駁:“這計劃會不會太隨便了?不太可能成功吧,市長的競爭對手就沒考慮過嗎?”
“原田市長跟福岡的好幾大幫派合作無間,競爭對手隻是走走過場,都害怕被報複了,怎麼可能動手。”
薄葉齋紀:“……我隻是個情報商,對我來說直接上陣太危險了。”
他有理由懷疑降穀零在公報私仇。
不就是給他們的精神壓力太大了,讓他們疑神疑鬼睡不好了嗎?這也是在鍛煉他們啊!臥底怎麼能沒有個大心臟?真是不識好人心!
降穀零拿出了手機,似乎打算編輯郵件了:“那你有什麼建議嗎?沒有的話我就把這份計劃上報給組織。”
伏特加要求他們計劃必須上報等審核,畢竟新人的素質還沒得到信任,萬一新人太菜反而拖了組織後腿怎麼辦。
薄葉齋紀本來隻當自己是過來蹭吃蹭住,偶爾刷一刷懷疑值的,根本沒把組織的任務放在心上,覺得有兩個臥底在,任務肯定能完成。
沒想到降穀零這出的什麼餿主意!日本公安怎麼培養的人!
把自己玩進去,薄葉齋紀是拒絕的,雖然他覺得伏特加大概率不會通過這個計劃,但身邊一直有人想報複自己的感覺還是不太好。
琴酒和伏特加不一樣,他們是想報複也不會動手,像這兩個不知道他價值的才麻煩,偶爾讓他踩個坑就很影響他生活質量了。
於是薄葉齋紀瞬間開動腦筋:“隻是想把原田雄介單獨釣出來沒必要這麼麻煩!我們去綁架他朋友,讓他朋友把他叫出來!他朋友身邊肯定沒什麼人保護,而且他對他朋友也沒戒心!這不是比你那個計劃強多了嗎?”
降穀零就這麼靜靜地看著薄葉齋紀。
諸伏景光語氣幽幽:“你現在不覺得綁架過分了?”
“什麼過分,我這叫替天行道!”薄葉齋紀振振有詞,“這種人渣,像我這樣正直的人,那是一秒都忍不下去的,綁架,必須綁架!——對了,不是說可能需要刑訊嗎?我在福岡認識擅長刑訊的人,需要的話這方面可以外包!”
兩個臥底:“…………”
——你對組織到底有什麼不滿,這不是挺適合組織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