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外面的天已經大亮。
李娟早起來了,在廚房裡做飯,聽到江栩的喊聲,從廚房裡探出一顆腦袋。
“早上你們沒醒,我就沒給你們留早飯,先去洗漱一下,要等會兒才吃午飯。”
江栩說了聲好,推著金家月去了衛生間。
衛生間裡本就不大,擠上兩個人瞬間變得狹窄起來。
金家月扒拉著淩亂的頭發,懊惱的表情就沒從他臉上消失過。
江栩在牙刷上擠好牙膏遞給他:“頭還疼嗎?”
金家月愣了片刻,壓根想不起來自己之前胡亂說了什麼話,搖了搖頭說:“不疼了。”
完後又問:“今天有什麼安排嗎?”
“應該會去附近的寺廟燒香。”江栩一邊往自己的牙刷上擠牙膏一邊說,“我媽每年大年初一都會去燒香。”
之前他不知道這件事,還是昨天李娟提了一嘴,不過之前幾年都是李娟一個人去,原主不太喜歡和李娟一起出門,放假都把自己關在臥室裡。
洗漱完後,江栩讓金家月坐在客廳裡等,他去廚房裡幫忙。
以前母子倆做一菜一湯就夠,但今天是大年初一,又多了一個金家月,李娟特意做了三菜一湯,其中還包含一道大菜。
把飯菜端上桌時,金家月已經站在餐桌前等著了,他想幫忙,李娟沒讓,隻讓他自個兒忙。
昨晚跨年,金家月的手機上攢了一堆消息,從起床到現在,手機鈴聲就沒停過。
金家月隻挑了兩三個電話接,剩下時間全在回複消息。
李娟瞧著金家月忙得連頭都沒抬一下,等金家月動作稍緩,她才問道:“小金平時工作很忙嗎?”
金家月把手機放到桌上,端起裝了溫水的杯子:“是挺忙的,但也分時候,有時候大部分工作都忙完了,就稍微清閒一些。”
李娟哦了一聲:“清閒的時候還是不多吧?”
“對。”金家月笑了一下,“工作多點也好,真正閒下來了就是該退休的時候了。”
李娟點了點頭:“也是。”
說完舉起筷子,夾了一口菜放進自己碗裡,又想起什麼似的,抬頭對金家月笑。
“怪不得昨天那麼晚了我還聽見你們在衛生間裡洗漱,工作還沒忙完吧?”
金家月正在喝水,聞言肩膀猛地一抖,半口水都從他的嘴角流了出來。
他將頭往旁一偏,捂著嘴巴劇烈咳嗽起來。
江栩嚇了一跳,連忙放下碗筷,過去端走金家月手裡的杯子,放回桌上,一邊幫金家月撫著後背,一邊扯過一張紙塞到對方手裡。
金家月接過紙把嘴角的水都擦乾淨,好不容易緩過來,一張臉都咳紅了。
坐在對面的李娟也是一副被嚇到的模樣,舉著筷子的手僵在半空,半晌才說:“小金,你還好嗎?”
金家月搖了搖頭,臉上的紅蔓延到了兩邊的耳朵
上,用沙啞的聲音說:“不好意思,李阿姨,剛才嗆到了。”
李娟忙說:你沒事就好。⑺_[(”
金家月低著頭找垃圾桶。
江栩向他伸手:“把紙給我,我去扔了。”
金家月把紙給了江栩,手指相碰時,用力捏了一下江栩的手。
江栩也很無奈。
家裡隔音差,李娟的臥室就在他的臥室旁邊,基本上隻要他開門關門,李娟躺在床上都能聽見動靜。
*
下午,三個人去了最近的一家寺廟燒香。
大年初一來上香的人相當多,光是排隊進入寺廟就用了一個多小時。
李娟的行動比之前便利很多,她一直走在前面,上完香並捐完香油錢後,還拉著江栩和金家月排隊抽簽。
抽完簽後,她又催著兩個人排隊解簽。
江栩排在金家月後面,把自己抽的簽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一張小小的黃色卡片上配了兩行豎著的文字,其實字面意思還是能讀出來,大概就是一帆風順的人生總會遇到一點挫折。
再看金家月的卡片,每個字都認識,可組合到一起就讀不懂了。
又排了半個多小時才輪到他們。
金家月仍舊穿著昨天的駝色大衣,腰間係了一條帶子,不過脖子上圍了一條江栩的黑色圍巾,相差很大的色調,但放在金家月身上似乎也沒那麼不合適。
他坐到與和尚隔了一張桌子的木椅子上,把自己的卡片遞了過去。
和尚接過卡片,掃了一眼才問:“你想問什麼?”
江栩和金家月是一起的,便沒像其他排隊的人那般避嫌,他直接站到了金家月的椅子後面。
還以為金家月要問事業,誰知金家月想也不想地說:“姻緣。”
江栩:“……”
和尚飛快地抬了下眼,視線掃過江栩的臉,又垂了下去,然後開始解簽。
前面都是按照卡片上的內容解簽,也就是把那兩行字的表面意思說了一下,和尚說著,金家月注意到了桌上放著的一個收款碼。
收款碼的牌子下面用透明膠在桌上貼了一張紙,紙上白底黑字地寫著——解簽可現金可掃碼,金額隨意。
金家月從兜裡摸手機,摸出了昨天溫月寧塞給他的紅包。
他詫異地扭頭看向江栩。
江栩解釋:“昨晚走前溫媽媽給的,你當時沒醒,她就塞你兜裡了,我媽也給了,我放在桌上,等會兒回去給你。”
金家月把紅包小心折好放回衣兜裡,繼續摸出手機,掃碼付了兩千塊錢。
剛收起手機,坐在對面的和尚突然話鋒一轉:“你多大了?”
金家月愣了一下,才說:“我今年滿二十九歲。”
和尚哦了一聲,嘀咕道:“你們alpha和omega早的十八九歲就訂婚了,晚的四十歲還沒結婚的也大有人在,你這個年紀也不大,不用著急。”
金家月:“……”
雖然和尚是個beta,但也算是十分了解現下alpha和omega的情況了▓_[(,在尋找配偶方面,的確兩極分化得厲害,要麼早早地找到一個人進行標記,要麼像他和趙酌一樣死扛著。
和尚嘀嘀咕咕了一會兒,每句話都說得非常籠統,江栩和金家月都聽得一臉茫然。
原本等在前面的李娟也走了過來,站到金家月的另一側,豎著耳朵聽和尚講話。
講到後面,和尚終於說了幾句他們能聽明白的話。
“再幾年你三十多歲,適合辦喜事。”
金家月愣道:“這麼快?”
“一年就是四個季度,春夏秋冬都走了一遍,也不快了。”和尚說,“再說了,三年可以,四年可以,五年也可以,就這幾年吧。”
金家月回頭看向江栩。
江栩把手搭在金家月的肩上,沒有說話。
其實和尚說的話都是從玄學角度出發,不用太當回事。
但江栩還是想起了之前金家月跟他說不會那麼快考慮結婚的事。
結婚……
他一直覺得兩個字離自己很遠來著。
輪到江栩解簽時,他掃了三十塊錢,和尚也沒說那麼多,按照卡片上的文字給他解釋了一遍,大意就是他的人生基本上一帆風順,雖然也會碰到一些挫折,但是隻要心態保持良好,便能渡過難關。
出了寺廟,李娟先回家了,江栩陪金家月回他們經常住的那套房子裡拿衣服。
今天沒有下雪,難得出了太陽,但微弱的陽光驅不散空氣中的寒氣,兩人在小區外面下了車,還是被冷風吹得直哆嗦。
江栩想起來一件事:“哥,你的車還在我爸媽那裡。”
“等過完年我讓小魏過去開走。”金家月說。
江栩問:“那你後面都不用車嗎?”
“用啊。”金家月掃臉打開單元樓的鎖,兩人走進去,暖氣撲面而來,讓他們好受一些,金家月才接著說,“我在這裡還備了一輛車,等會兒開走就行。”
江栩:“……”
他差點忘了。
他的omega就是一個不差車的人。
*
金家月在江栩家裡住了五天,前兩晚江栩都在床邊打地鋪,可金家月沒一次老老實實睡在床上,每次都是睡到半夜滾到了地鋪上。
於是從第三個晚上開始,江栩就懶得打地鋪了,他多準備了一床被褥放在床上。
他蓋一床,金家月蓋一床。
然而每天早上醒來,金家月那床被褥總會掉到地上,金家月不知何時鑽到了他的被褥裡,手腳並用地抱著他。
一床被褥蓋兩個人綽綽有餘,但他們抱得緊,兩邊都留有很多空餘。
大年初六的上午,金家月的家人從國外回來,他得回去一趟,順便開始準備上班。
送走金家月,江栩在日曆上畫出自己剩餘的假期,把時間安排好,重新投入高三課本的預習中
。
還有房子也要繼續找了。
薑霍和溫月寧也在準備他們的飯局,還特意帶江栩購置了一身當天穿的衣服,聽江栩說起換房子的事,薑霍和溫月寧的反應都有些大。
他們一邊生氣江栩之前不把這麼大的事情告訴他們,又一邊高興江栩現在肯說了。
當天下午,薑霍和溫月寧帶著江栩來到一套空著的房子裡,這套房子是精裝修,家具齊全。
“以前還沒找到你的時候,我和你爸就設想了很多種情況,萬一你和我們住不習慣,萬一你想和養父母住,萬一你有了一起住的omega,所以我們在家附近買了這套房子,如果你願意搬過來,我們和你離得近,也方便走動。”溫月寧拉著江栩的手,無不激動地說,這下好了,你和小李搬過來吧。⒒_[(”
薑霍卻說:“小李能同意嗎?”
“不同意就勸。”溫月寧說,“勸到她同意為止,反正在這點上我是不會讓步了,住自家房子肯定比在外面租房子好啊。”
江栩開口:“我跟她說說,她應該會同意的。”
薑霍和溫月寧同時一愣,臉上都綻放出笑容來。
在客廳裡坐了一會兒,江栩便要回去了。
李娟還在菜市場門口賣鹵煮,想趁著年味兒沒散多賣一些,他也想早點回去幫忙。
薑霍和溫月寧都沒說什麼,從沙發上拿起給江栩和李娟買的大包小包的購物袋。
江栩沒讓他們拿,自己全拎在手裡。
這套房子在矮棟的五層,一棟樓共有六層,一層兩戶,戶型和小區環境都很不錯。
電梯下行到三層時,門緩緩打開,一個人正要往裡走,忽然被後面的一道聲音喊住。
“哥,你等等我啊!”
“新羽,你能不能快點?”那個人嘴上催著,腳卻往後退了一步,他笑著說,“不好意思,你們先下去……”
話沒說完,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江栩臉上。
那個人微微一愣,隨即詫異開口:“江栩?”
江栩扯了下嘴角:“餘學長。”
薑霍和溫月寧都站在電梯後面,聞言探出腦袋看了一眼已經退到電梯外面的餘新書。
“小栩。”溫月寧問,“你們認識嗎?”
江栩將腳底在電梯口,嗯了一聲:“他是我學長,和我讀一所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