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酌家和陶光霽家離得不遠,走上二二十米就到了。
兩家都是一樣的獨棟彆墅、一樣的朝向、一樣的庭院大小,但裝修截然不同。
趙酌家的綠化很多,站在外面的路上,可以看到裡面密密麻麻的樹木和草叢,甚至遮擋了彆墅,原本露在外面的落地窗隻能看得隱隱約約。
兩人走到鐵門外面。
金家月抬頭看了一眼門牌號:“217?”
“對對對。”陶光霽忙不迭點頭,“就是這裡。”
金家月想起什麼,扭頭往陶光霽手上一掃:“你說幫我買的東西呢?”
“還沒到呢。”陶光霽說著,忽然瞥見什麼,連忙朝金家月身後的方向揮了揮手,“這裡!”
金家月回頭一看。
隻見一個穿著工作服的年輕人騎著一輛電瓶車向他們奔來,在他們面前停下後,年輕人把放在前面踏板上一個禮盒和一個果籃拿了下來。
“一共六百七十五塊錢。”年輕人舉起掛在胸前的牌子,“可以掃微信支付嗎?”
金家月注意到了年輕人衣服上的logo。
快馬生鮮超市。
金家月:“……”
陶光霽理直氣壯地解釋道:“送給趙酌家的東西,還沒重要到讓我親自去買。”
金家月面無表情地摸出手機掃碼付款,等年輕人騎著電瓶車走後,他把果籃交給陶光霽抱著,自己手上拎了一個禮盒,轉身按響鐵門旁的門鈴。
很快,喇叭裡有聲音傳出:“誰呀?”
“李阿姨,我是金家月。”金家月的表情不鹹不淡,可說話時彬彬有禮,“我有點事要找趙酌商量,請問趙酌在家嗎?”
趙酌他媽哦了一聲,連忙按開鐵門,熱情地說:“在呢,外面天冷,你們快進來吧。”
兩人走進庭院,來到彆墅樓外,趙酌他媽已經把門打開,招呼他們不用脫鞋。
彆墅裡開著暖氣,剛走進去,熱氣便迎面撲來,驅散了他們一身的寒氣。
金家月把禮盒遞給趙酌他媽:“李阿姨,元旦節快樂,祝您身體健康、萬事順遂。”
陶光霽見狀,也立即把手裡的果籃交了出去。
趙酌他媽拿不下這麼多東西,喊來保姆把東西收走,雖然她的語氣裡帶著抱怨,但臉上的笑容是燦爛的:“你們來就來嘛,還買什麼東西?我們幾家都認識幾十年了,不講究這些虛的。”
金家月笑了笑,問道:“趙酌呢?”
“樓上,還在睡大覺呢。”趙酌他媽說,“你們到沙發上坐著稍等一會兒,我把他叫下來。”
金家月伸手攔住趙酌他媽:“李阿姨,您去忙吧,我們自己上樓找他。”
趙酌他媽想了想,沒有拒絕,抬手往樓上指了一下:“你們上到二樓往左走,右邊第二間就是趙酌的臥室,我在客廳裡,有事隨時叫我。”
金家月點了點頭,說了一聲謝謝李阿姨,然後帶著
陶光霽上樓了。
不管彆墅裡面裝修得再怎麼不一樣,布局還是一樣的,陶光霽對這裡熟悉,二兩下走到樓上,敲響了趙酌臥室的門。
敲了半天,裡面沒有任何動靜。
原本站在後面的金家月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上前握住門把手,嘗試性地往右一擰。
居然擰動了。
趙酌沒有反鎖門。
金家月二話不說開門而入,陶光霽先是一愣,隨即趕緊跟了進去,順手關上房門並反鎖了。
趙酌的臥室很大,窗簾大開,可以看見外面綠油油的庭院風景以及遠處暗沉的天空,一張兩米寬的大床擺在正中間,由於室內的暖氣開得足,床上的被褥幾乎被踢到地上,趙酌一個人躺在中間,睡得四仰八叉。
不過室內的空氣淨化器沒開,從趙酌身上分泌出來的omega信息素飄得各個角落都是。
陶光霽一下子皺起眉頭,把手放在鼻前直扇。
“這人討厭了,身上的信息素也難聞。”陶光霽嘀嘀咕咕地說。
其實信息素沒有好聞和難聞之分,隻是有些人性格溫和,也懂得收斂,信息素沒那麼強的攻擊性,有些人囂張乖戾,跟長在刺蝟身上的刺一樣,分泌出來的信息素就帶有很強的攻擊性。
趙酌便是後者。
金家月的眉頭也微微蹙了起來,他沒表現得像陶光霽那般誇張,目光掃了一圈室內,打開空氣淨化器後,徑直走到床邊。
“趙酌。”金家月居高臨下地喊。
趙酌睡得死,一點反應都沒有。
陶光霽上前,對著趙酌就是一頓猛推:“快中午了還睡,怪不得你天天被那些叔叔阿姨罵,都懶成這樣了。”
趙酌被推得腦袋一歪,意識回籠,可眼裡像是塗了膠水一樣,睜了幾次才睜開。
渙散的目光逐漸聚焦到金家月臉上,趙酌眨了眨眼:“金家月?”
“起來。”金家月往後退了一步,“我有事跟你說。”
趙酌還以為自己在做夢,表情呆滯半晌,猛然驚醒,他的臉色都變了,一個翻爬從床上起來:“金家月,你來我家乾什麼?我家不歡迎你!”
金家月沒理會他的大吼大叫,語氣仍舊平靜:“你先下來。”
趙酌抹了把臉,也不知道是剛睡醒還是怎的,他居然聽了金家月的話,一腳踩到地上。
金家月的目光掃過他的腹部,又說:“轉過去。”
趙酌一臉蒙:“你乾什麼啊?”
金家月還是那句話:“你先轉過去。”
趙酌的大腦還處於混沌狀態,真以為金家月有什麼要緊事,滿頭霧水地轉了半圈。
正要再次開口,金家月忽然抬腳,用力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趙酌猝不及防,被踹得直挺挺地往前趴去,趴到了床邊的沙發上,腦袋擱到沙發邊緣,兩個膝蓋重重跪到地上。
“哎喲——”趙酌嘴裡發出一聲慘叫,扭頭就罵,“金家月,你瘋
了嗎?你……”
話沒說完,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一雙瞳孔瞬間被驚恐撐大。
金家月面無表情地脫下外套,往陶光霽懷裡一塞,一邊撩起毛衣袖子一邊邁開步子朝他走來。
順道抄起床上的枕頭。
趙酌被金家月渾身散發出的冷冽氣勢嚇到了,話不敢說,連痛都顧不上,手腳並用地要從地上爬起來。
然而也就兩二秒的功夫,金家月已經走到他的面前,那由高至下俯視的角度讓金家月看著簡直像是一個揮舞著鐮刀的死神。
趙酌渾身雞皮疙瘩都立起來。
下一秒,他的眼前一黑,一個枕頭捂在了他的臉上。
窒息感如海水般呼嘯而來。
同樣驚呆了的還有一旁抱著衣服的陶光霽,他眼睜睜看著金家月將膝蓋壓在趙酌腿上,一手揪著枕頭的一邊,將枕頭牢牢固定在趙酌臉上。
趙酌拚命掙紮,卻敵不過金家月的力氣,從枕頭下面發出的嗚嗚聲聽得人頭皮發麻。
陶光霽第一次看到金家月如此凶悍的一面,震驚伴隨著恐懼湧上心頭,怔怔看了將近半分鐘,他陡然反應過來。
“家、家月,你悠著點啊,我們可是在趙酌家裡,你彆把人弄出事了!”
話音未落,金家月揪著枕頭的手一鬆。
把枕頭拿開,下面趙酌的臉已經憋到通紅,眼淚和鼻涕糊了一臉,張嘴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趙酌的模樣狼狽至極,連陶光霽都不忍多看。
“趙酌。”金家月並未將壓在趙酌腿上的膝蓋拿開,他冷漠地垂著眼皮,聲音同樣冰涼,“我看到你們小群討論江栩的那些話了,今天隻是一個警告,如果再有下次,我不會隻用這種方式來教訓你。”
趙酌眼睛一紅,淚水簌簌而下,都是被嚇的。
金家月緩緩起身,拍了拍褲腿。
趙酌趕緊將腿盤起,撩起睡褲一看,腿被壓出大片的紅。
“江栩他很好,否則你也不會對他這麼念念不忘,不是嗎?”金家月說,“之前相親的事,江栩有錯在先,但你這麼多次在背後詆毀他以及以前說了我那麼多壞話,可以抵消了吧?”
趙酌按著自己發抖的肩膀,仰頭直勾勾地盯著金家月:“你就這麼喜歡他?喜歡到連家世都不看?”
“對。”金家月說,“我就這麼喜歡他。”
趙酌說不出話了。
金家月說:“我喜歡窮小子,我喜歡扶貧,我喜歡他一無所有。”
趙酌:“……”
“因為我有錢,所以我最不在乎的就是他有沒有錢。”金家月伸手從陶光霽懷裡拿過衣服,二兩下穿上,臨走前,他鄭重地指了下趙酌,“彆再有下次。”
樓下,趙酌他媽似乎準備出門,正在清點拜訪彆人的禮品,見兩人從樓上下來,忙問:“這麼快就走了?”
“嗯。”金家月朝趙酌他媽笑笑,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事情說完了,以後有機會我們再來,李阿姨再見。”
走出庭院,陶光霽臉上的震驚還沒消散,望著金家月一臉淡然的表情,他慢慢咽下一口氣。
金家月這個omega……
真是了不得。
能讓金家月做到這種地步,江栩那個alpha更了不得。
*
江栩一行人到達山上已是中午。
山上的雪下得很大,積得跟一層厚實的毯子似的,好在他們到後沒多久就停了。
薑霍預定了一家溫泉酒店,先是在酒店的餐廳裡吃了午飯,再到酒店後面的林子裡逛了逛。
下午,他們回房間換衣服準備泡溫泉。
江栩和薑霍在一個房間裡換衣服,江栩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在衛生間裡換上泳褲才出來。
外面的薑霍也換上了泳褲,正在收拾東西,聽到腳步聲後,他抬了一下頭:“你把浴巾帶上,到時候冷,不披著的話容易感冒。”
“好。”江栩蹲到地上,在行李包裡翻找浴巾。
薑霍低頭收拾了一會兒,突然感覺不對,猛地抬頭,一眼就看到了背對著他的江栩——
的背。
準確來說,是背上的幾條紅印。
薑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