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率先破冰的竟是夢完黃金夢黃粱,這位看著比燒仙草還吊兒郎當的青年,要不是身份確鑿,真的很難讓人相信是一社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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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羅漾第一次與對方打照面,但並非第一次“見到”對方。幾日前剛結束籃球場一對一沒多久,他就聽聞燒仙草跟自家社長一起去旅途裡弄車票了,立刻到旅途進行時圍觀,已經目睹過夢黃粱的風采。
人是混不吝的,但有腦子,會組織,至少羅漾圍觀到的那場旅途後半程,夢黃粱無愧於他的社長身份。
另外燒仙草以前聊自家旅行社時,也說過社長很講義氣,所以在羅漾這邊對於夢黃粱的印象還是挺正面的。
於天雷或許同樣這麼想,當然也可能單純是社牛屬性,總之眼看著要冷場,他的回應比羅漾還快:“嗨~我天罡地煞風雷陣,幸會。”
夢黃粱噗嗤樂了:“行,咱倆ID能組個對聯了。”
嗯?於天雷一秒帶入,念念有詞:“上聯,天罡地煞風雷陣,下聯,夢完黃金夢黃粱,那橫批是啥?”
“暴雨天睡覺。”羅漾搭上天雷同學肩膀,看向夢黃粱,把那句原本要說的“嗨”直接換成自我介紹,“仙女小隊,羅漾。”
“知道,你們現在可出名了,”夢黃粱幽幽歎口氣,語氣酸得極其故意,“自古英雄出菜鳥啊。”
羅漾:“……”
於天雷困惑,私聊裡求助武笑笑:他是誇怎麼還是罵咱們呢?
武笑笑也聽不太出,就感覺這人嘴裡沒一句認真正經的:要不問問方遙,他不是能看出黑暗圖景嗎?
兩位同學一拍即合,齊刷刷轉頭看向雲星仙女。
雲星仙女正在兩米開外,遠離人群獨自欣賞彩繪玻璃牆,俗稱——放空。
武笑笑、於天雷:“……”
仙女小隊出名,軟心大神可實在默默無聞,一匹好人左看右看,發現太歲神、Smoke,甚至勃朗寧都一副跟夢黃粱熟識的樣子,鮮橙、火龍果、地藏則滿臉寫著“反正我又不去漂流大廳,社交步驟可以省略”,那就隻剩自己了。
“那個,嗨,我是一匹好人,軟心大神的。”仿照羅漾自我介紹的模式,一匹好人友善出聲。
夢黃粱看向他,上下打量:“軟心大神?”倒沒什麼看不起意思,單純茫然,雙手插兜朝燒仙草揚揚下巴,問,“哪個旅行社,我怎麼沒聽過?”
“你現在知道也不晚。”燒仙草不想費唇舌解釋,恨不得立刻就把這不著調的家夥打包塞進列車,以免給淩霄寶殿丟臉。
“你走了,淩霄寶殿怎麼辦?”太歲神的提問打斷燒仙草與夢黃粱的互動。
夢黃粱無所謂地聳聳肩:“社長換人唄,
我早該讓賢了,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三五天。”
“……?”
羅漾、於天雷、武笑笑、一匹好人:“……”自古英雄出菜鳥,各領風騷三五天,不篡改不能引用老話是吧。
“老煙,我倆好像被遺忘了。”一個可憐兮兮的聲音哀怨飄來。
怎麼可能遺忘呢,眼下氣氛寒暄這麼半天都沒能真正熱起來,完全拜這位所賜。
勃朗寧。
一米七八的身高,五官柔和親近,典型的男生女相,眼眉間溫順的氣質也完全不能給本就缺失的男性硬朗增加一點力量,於是明明不算矮的身高,愣是讓他營造出小白花的嬌弱感。
【臨時群聊】
天罡地煞風雷陣:我新建的群,再次確認一下沒加Smoke吧?
地藏:感覺我們的小群越來越多了[壓力倍增]
天罡地煞風雷陣:這家夥真是勃朗寧?
燒仙草:我第一次見的時候跟你一個反應,想象和現實的出入過大。
天罡地煞風雷陣:簡直是天塹。
天罡地煞風雷陣:你要說他是哪個女裝大佬網紅我倒信,他穿女裝保證絕美!
燒仙草:……
火龍果著火:你們大學生腦子裡天天能不能想點健康的。
漾漾得意:個例不能代表群體[我們大學生表示無辜]
真是人間太歲神:他話都遞過來了,沒人接嗎,就這麼把他晾在那兒?
十年少:他跟Smoke抱怨,又沒跟我們抱怨……
暴打鮮橙:連萬年潛水的武笑笑同學都冒泡了[震驚]
地藏:主要是他抱怨得實在茶香四溢,我感覺連Smoke都不知道怎麼接。
勃朗寧:那我換一句,再重抱怨一遍?
遙啊遙:……
地藏:……於天雷你他媽隻屏蔽Smoke不屏蔽他社長是吧!
連方遙都無語得現身群聊,一匹好人卻從始至終沒看彈出的交互屏,他目不轉睛盯著現實中的勃朗寧,左思右想怎麼開場白,真到開口卻還是隻會橫衝直撞:“你還在拿人情綁架Smoke不讓他退社?”
要是Smoke已經與送你上路無瓜葛,兩個人怎麼可能一起來車站,勃朗寧又怎麼可能還是一副“老煙是我的人”的架勢。
勃朗寧還在群聊裡快樂衝浪呢,忽遭打斷,有點不儘興,可聞聲看到是一匹好人,眼睛又亮了,眨啊眨的無辜而清純:“我私聊發你好友申請,你怎麼不通過?”
一匹好人:“……我沒拉黑你就不錯。”
勃朗寧:“你是第一個敢在私聊裡罵我的。”
一匹好人:“哦,所以呢,你現在要報仇?”
勃朗寧嫣然一笑:“小朋友,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一匹好人後退半步,久久難言。
於天雷轉頭小聲問地藏:“有多餘衣服嗎?”
地藏:“?”
於天雷:“我感覺好人現在應該一身雞皮疙瘩,冷。”
彆說好人了,就這一顰一笑,羅漾他們也有點打怵。你要說針鋒相對、真刀真槍、口吐芬芳、大打出手,全都行,但這種“白茶風”兄弟——綠茶小白花——真是開天辟地頭回見,這誰扛得住啊。
Smoke扛得住。
“送你上路解散了。”Smoke一如既往的人狠話不多,簡潔明了的回答堪比一股清新龍卷風,掃走勃朗寧帶來的所有迷惑氣氛。
“解散了?”一匹好人有點驚訝,但很快再次確認,“所以你現在不歸他管了?”
Smoke:“嗯。”
羅漾可不覺得事情會有Smoke想得那麼順利。理論上旅行社都沒了,團長和社員關係當然不複存在,但現在勃朗寧都跟著要上列車了,這倆人怎麼可能完全切割。
就像夢黃粱遠比他外表看起來得靠譜,Smoke也遠比他狠戾外表看起來得更重感情。
但這裡面的事隻能由當事人掰扯,他們這些旁觀者不好插手。
羅漾這麼想,一匹好人也是這麼想的,他替Smoke抱不平也好,質問勃朗寧也好,其實都沒什麼立場,哪怕Smoke曾說過要給他當“外援”,兩人認識的時間估計連對方和勃朗寧認識時間的零頭都沒有。
所以到這裡也就差不多了,一匹好人主動“收兵”。
奈何勃朗寧不想收,視線悠悠環顧全場,一聲輕歎:“你們每個人似乎都對我有點意見,既然接下來要同路了,總得把話說開才好……”
話是跟大家說的,他眼睛卻看向Smoke。
“其實我一直不知道老煙在社裡待得不開心,如果知道,我早就解散送你上路了。也許你們覺得我是利用老煙,不顧他危險非讓他帶社裡那些菜鳥,但事實是我隻相信老煙,彆人帶隊我不放心,當然我也認為憑他的實力,一定可以從那些旅途中全身而退。”
一匹好人聽不下去:“一定能全身而退?每次?”
比朗寧滿眼信任:“嗯,每次。”
一匹好人:“……”
這話外人沒法評價,再一言難儘,羅漾、於天雷、武笑笑、地藏、鮮橙、火龍果就隻能靜靜聽。
太歲神、燒仙草和夢黃粱則不置可否,都在初級大廳裡混那麼久,誰不知道誰啊。
方遙不用聽的,用看的,勃朗寧瞎話不打草稿的黑暗圖景無聊又乏味。
但是謝天謝地,寒暄終於可以告一段落,羅漾亮出手中車票,禮貌詢問:“咱們是不是可以發車了?”
將車票平整貼上彩繪玻璃,玻璃竟緩緩消失,取而代之是地面升起的一座座閘機。
十張車票,十個驗票閘機口,一字排開在大廳儘頭,好不壯觀。
這番動靜自然引起大廳裡的騷動,於是羅漾他們不再耽擱,抓緊時間與地藏、鮮橙、火龍果道彆,趕在圍觀大軍聚攏之前,檢票進站。
……
閘機連同初級大廳一起在他們身後消失,
再回頭時,
隻剩一堵看不到儘頭的站台牆壁。
與結束【初旅途】後踏上的那座站台很像,老舊的年代感,落寞,荒涼。
車票還在他們手中,吊墜提示:請保管好您的車票。
列車駛來,比上次的綠皮火車稍微近了一點年代,是藍白色的特快列車,車身上沒有標明始發地和目的地,也隻有一節車廂的車門在站台前打開。
十人魚貫而入,竟不是硬座,而是一節軟臥車廂,每個封閉包廂內有兩個下鋪兩個上鋪,也就是四張床,但整節車廂裡隻有他們十個人。
那就隨便坐隨便躺唄。
列車啟動,駛離站台,車窗外掠過一段樹林後,就進入廣袤原野,與【初旅途】後駛向樂園的列車沿途風景彆無二致。
“裡世界的地貌也太單一了。”於天雷坐在窗前,百無聊賴看著千篇一律的風景。
方遙坐在他對面的休息座上,同樣看窗外。
羅漾在這兩張休息座正對著的包廂裡,包廂門開著,他坐在下鋪,一抬頭就能看見隊友們的側臉,然後認真地想,雲星仙女會不會從這些平平無奇的風景裡看出他們地球人看不到的東西。
和他在同一個包廂的還有燒仙草、夢黃粱、太歲神、武笑笑,前兩者並肩坐在羅漾對面下鋪,太歲神和武笑笑則分彆在左右上鋪躺著。
Smoke也坐休息座,跟於天雷背靠背。
他對著的包廂裡,一匹好人和勃朗寧大眼瞪小眼。
相比隔壁的寂靜場面,羅漾這邊熱絡得多,他跟燒仙草、夢黃粱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中間太歲神還能搭兩句,說到有趣的,上鋪的武笑笑都會捧場。
然後就聊到夢黃粱放棄社長選擇去漂流大廳這事兒了。
羅漾知道燒仙草是被自家小隊和好人刺激到了,覺得他們這些初來乍到的都敢闖漂流大廳,自己一個來樂園這麼久的居然不敢,當然也有本身的熱血在,所以最後決定也去搞一張車票。
但是夢黃粱沒這個直接契機,作為一個舒舒服服待在初級大廳的社團長,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
“也不算突然,”夢黃粱靠坐在下鋪屈起一條腿,手臂隨意搭在上面,懶洋洋道,“早就有這想法了,我們社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人拿到車票去往漂流大廳,每一個去的時候都說會把那邊的情況傳回來,結果無一例外,去了就失聯。”
羅漾:“失聯?”
燒仙草:“交互區裡無論怎麼私聊聯係,都石沉大海。”
羅漾詫異:“是他們故意失聯,還是漂流大廳本身就不能與初級大廳聯係?”
“那就不清楚了,所以隻能親自去看看嘍。”夢黃粱打個哈欠,似乎覺得這個話題無聊,“彆說這個了,到時候就知道的事兒,”然後想到什麼似的,忽然一掃倦怠,興致勃勃看向羅漾,“說說你的三次大滿貫吧,讓我們也蹭點經驗?”
“……”羅漾故作正色,以免被人看出大
寫的心虛。
實事求是的說,從【似我者死】到【煤氣燈瀑布鎮】再到【七月半】,他這個大滿貫的“個人含金量”
……
“?”
羅漾認真看向夢黃粱,語重心長,“而且最好不要全是地球人。”
夢完黃金夢黃粱:“……”
燒仙草同情看向前社長:“都跟你說了,彆問,經驗不通用。”
夢黃粱的腦細胞可能有點燒,無意識抬手摸了摸腦袋。
正好是紋身那條手臂。
夢黃粱的紋身面積並不大,隻一小塊圖案在小臂上,羅漾此時才看清,那紋的居然是一個孫悟空,還是動畫片版的,就上影1964年那部最經典《大鬨天宮》裡的孫悟空形象。
就還……挺萌萌噠。
“喜歡這個齊天大聖?”捕捉到羅漾視線,夢黃粱亮出手臂。
“挺有意思的。”羅漾樂。
“不錯,識貨,”夢黃粱很滿意,拿胳膊捅捅旁邊的燒仙草,“看看人家這品味。”
燒仙草翻個白眼,不予置評。
太歲神默默圍觀,覺得自己可能要重新評估這位淩霄寶殿前社長的心理年齡。
夢黃粱無所謂,有一個識貨的就行,拉著羅漾講起自己當初怎麼在紋身店翻爛圖冊都沒挑到滿意的,最後一拍腦門,才有了這奇妙的靈光。
羅漾聽得投入,十分捧場,反正也沒事兒乾,有個能聊開的話題喜聞樂見,說不定未來還要一起進旅途,互相增進了解多熟悉熟悉很有必要。
但夢黃粱講著講著,忽然感到一絲異樣,猛地轉頭,果然對上窗邊一張漂亮但冷若冰霜的臉。
方遙不知什麼時候看過來了,臉上倒沒什麼表情,看在羅漾眼裡就是白天鵝很正常的高冷。
可是夢黃粱不太爽地拿舌頭頂頂腮,問羅漾:“他平時就這樣?”
羅漾沒看出來此刻的方遙有什麼特彆啊,於是虛心請教:“哪樣?”
夢黃粱:“看起來很想揍人,不,是路邊的狗都要踹上一腳那種。”
羅漾:“……”
仙女隊長是沒看出來,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因此中斷了與夢黃粱的相談甚歡,跟天雷同學換個座,先關心一下方遙同學的情緒問題。
不想才坐過去,上一秒還是白晝的車窗外忽然一霎入夜,車廂燈光也隨之暗下,僅剩勉強看清走廊與包廂位置的應急燈,同時所有吊墜一齊投射:請按照包廂號進入包廂休息,關好包廂門,夜已深,不要打擾其他乘客。
哪裡有其他乘客?
不對,哪來的包廂號??
“票面變了。”武笑笑說著,迅速從上鋪順著梯子下來,將手中的票拿給羅漾看。
聽她這樣一說,其他人也紛
紛拿出自己的車票。
果然,
“-/-”€_[(,
不知何時多出一行小字“XX號包廂”。
羅漾是01號,方遙是02號,一匹好人是03號,太歲神是04號……
包廂序號似乎是按照他們將車票貼到彩繪玻璃上的順序排的,當時羅漾第一個貼上,方遙第二個,後面大家陸續跟上。
似乎察覺他們的遲疑,吊墜再次投射:請儘快進入包廂,躺下休息,否則列車將永不停靠。
車廂氣氛一瞬間凝重,還沒進入漂流大廳,卻已提前感受到樂園深處的強迫感。
羅漾進入01包廂,遵循旅途信息關閉包廂門,躺到其中一張下鋪上,聽著外面其他人進入包廂關門的聲音。
旅途信息要求躺下休息,但沒要求躺下睡,所以羅漾在黑暗中睜著眼,靜靜望著沒拉窗簾的玻璃外,那一片跳動的漆黑仿佛要將他們送入宇宙黑洞。
分明一直睜著眼保持清醒,可還是睡著了。
列車的顛簸與噪音成了最好的催眠曲,羅漾像是陷入一張劣質彈簧床,隨著列車在鐵軌上的震動不斷沉浮。
車廂門似乎被人拉開了。
他努力想睜開眼,卻隻在混沌意識裡睜開一條模糊的縫,然後他看見一個黑色人影站在自己的下鋪旁邊,不斷重複著一句話,破碎如夢囈。
羅漾驚醒,猛地從下鋪坐起來,窗外赫然一片清明,天竟然亮了。
對面床傳來翻身聲。
羅漾一激靈,轉頭看去。
對面床下鋪不知何時多了一名陌生乘客,蓋著被子睡得正香。
不止下鋪,還有上鋪,羅漾躡手躡腳下床,確認包廂裡剩下的三張床也已經睡滿,且全是陌生人。
那扇半夜裡似乎開啟過,但此刻又緊閉著的包廂門外有人走來走去的腳步聲,還有高談闊論的嘈雜,孩子的啼哭,以及列車員推車而來的叫賣聲:“早點15元一份——”
羅漾輕輕打開包廂拉門。
外面一片滿員特快列車的煙火氣。
這好像不再是裡世界了,而變成現實中一列再尋常不過的火車,乘客們帶著長途火車的疲憊,卻又在新一天的清晨裡打起精神,歡聲笑語。
可就是太正常了,才更讓人覺得詭異。
其他車廂的門也陸續從裡面拉開了,幾乎同時醒來的旅行者們和羅漾一樣茫然探頭,各個懵逼。
但羅漾不知道他們是否也和自己一樣看見了夜裡床邊的黑色人影,聽見了那句不斷重複的荒唐囈語——
“彆相信方遙。”
那個黑影彎腰下來,在他耳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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