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似我者死(1 / 1)

從盒而來 顏涼雨 7559 字 6個月前

“唔……”羅漾隻覺得身體一沉, 被大力向下撕扯,木然幾秒後,才是腿上慘烈的疼。

“羅漾!”倒掛在外的重量驟然增加, 於天雷差點脫手,看著被怪物咬住一起在樓外晃蕩的羅漾, 他急紅了眼,卻又沒辦法幫忙。

方遙神情未變,隻握著羅漾左腳踝的手,驟然收得更緊。

“抓緊我——”羅漾忍著劇痛大聲回, 演奏中的雙手無法再去對付怪物,他隻能奮力甩動身體, 企圖甩掉那個掛在自己身上的怪物。

可那怪物不僅沒鬆口,獸類尖齒反而嵌得更深。

羅漾咬牙忍住疼, 更瘋狂地去拉二胡,想用拉動琴弓的手肘去攻擊怪物,可下一秒忽然感到身體重重一震,像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不過挨揍的不是他, 是他身上的怪物。

天台上的於天雷看得更清楚, 他自己要兩手才能保住羅漾一條腿,方遙卻隻單手就能握住, 於是在羅漾甩不掉怪物的千鈞一發,方遙俯身壓在羅漾膝蓋上,在矮牆探出半個身,另一隻自由的手狠狠揍向那緊咬著羅漾大腿的怪物腦袋。

怪物根本禁不住方遙這一下, 哀嚎著鬆開嘴, 從羅漾身上掉落。

於天雷看呆了, 在這一刻他居然還能想, 如果目睹裴正自殺時用拳頭喚醒他的不是羅漾,而是方遙,自己小命很可能已經不保。

但這閃念隻一下便斷了,因為新的怪物潮又來了。

從四面八方湧來的怪物躍出矮牆,撲向羅漾,卻又在瘋狂凶猛的慣性之下,主動錯過獵物,撲向萬丈懸崖。

羅漾是它們的誘餌。

天台是它們的斷崖。

羅漾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不斷有怪物的爪子勾到他身上,有些咬到了他,有些剛勾上又墜落。

天已經完全黑了,沒有風,沒有光,隻有源源不斷的怪物湧入狩獵場,撲出斷崖,再湧入,再撲出,仿佛沒有窮儘。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

於天雷嗓子已經啞得喊不出聲,方遙的呼吸也在不穩,羅漾更是因為長時間倒吊,大腦充血到視野模糊。

隻有二胡還在繼續。

羅漾感覺自己的大腦和身體已經分開,身體陷入某種永動機般的機械演奏,大腦卻變得縹緲而自由。

他想到自己剛剛騙了方遙,說了看起來特彆帥的戰前狠話,可卻忘了,方遙能看黑暗圖景的。

社死。

他又想到如果他們死在這裡,在親人和朋友那裡是不是就此失蹤,連個影都找不到。

那樣也好,因為屍體肯定不好看……

左腳踝突然傳來劇痛。

羅漾一怔,第一反應是向方遙抗議,再這麼握下去自己要骨折了,可隨著劇痛清明起來的卻是視野。

被陰影完全籠罩的視野有了些許光亮,因為撲出來的怪物正在減少!

羅漾瞬間清醒,然後就聽見於天雷嘶啞的呼喊:“羅漾,你堅持住,咱們就快贏了——”

他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要贏了,隻知道從頭到尾,沒有隊友鬆開他。

抓著自己右腿的那兩隻手,不斷脫力,又重新抓緊,脫力,再抓緊,那麼辛苦卻還在堅持。

而握住自己左腳踝的手,從頭到尾沒鬆過一分力道。

隨著最後一頭怪物轟然墜樓,世界安靜下來。

天台上的三人在寂靜裡久久未動,仍維持著戰鬥姿態,仿佛還沒從戰場緩回神,又好像不敢相信他們真的勝利了。

太漫長也太艱難,太危險也太慘烈。

仍倒掛在樓外的羅漾在這一刻所有的感知都變得恍惚,唯一清晰的隻有腿上來自隊友的觸覺反差——快要撐不住的於天雷,手那麼熱,握得堪比腳鐐牢固的方遙,手卻那麼涼。

終於,方遙率先回過神,和於天雷說:“拉人。”

於天雷刹那驚醒,與方遙一起緩慢而小心的將羅漾從

樓外拖了回來。

天台一片狼藉,血跡斑斑。

羅漾一落地,就直接躺到地上,二胡丟到一邊,望著暗如深夜的天,連一根指頭都抬不起來了。

於天雷也一樣,拖回羅漾之後,就地躺平,恍惚喘息。

可過了幾秒,羅漾忽然想到什麼,在地上艱難轉頭,視線看向天台口:“不會再有怪物來了吧?”

“不知道,”回答他的是方遙,靠坐在矮牆前,衣服被抓得破破爛爛,臉上都是傷,神情卻平淡如常,“到現在主線推進的旅途提示還沒……”

主線行程:【化我者生,破我者進,似我者死】(+15%,當前進度75%)

盒子寄語:死裡逃生的你,藝美樓的大門已經敞開。

方遙:“沒怪物了。”

羅漾:“……”

主線提示就像安全屋的落鎖,旅途內外緊繃的神經到這一刻才真正鬆弛。

【觀賞間】

王倫不想火並:倒掛金鉤,這還真是……

燒仙草:很有觀賞性的戰鬥姿勢。

我是一匹好人:重點是成功了!

真是人間太歲神:這種戰術,差一點運氣都活不到最後。

地藏:我圍觀

哪怕不看過程,隻看現在圍觀畫面裡三個人的樣子,都知道剛剛經曆了怎樣的凶險。

於天雷灰頭土臉,衣服狼狽,之前就受傷的肩膀又滲出血,另一邊的肩膀也傷了,都是咬痕。

羅漾更慘,衣服都快成布條流蘇了,大傷小傷遍布,臉因為長時間倒掛充血,嘴角是之前就破了,現在眉骨也受傷,狼狽至極。不過眼神明亮有力,毛茸茸的寸頭又怎麼打架都不會亂,慘狀裡倒是透著野性的生機勃勃。

方遙是三人中最淡定的,靠坐矮牆,一邊看著信息屏,一邊歪頭活動頸椎和肩背,悠閒得根本不像死裡逃生,倒像剛從公園晨練回來,但他頭發不夠短,棕色發絲淩亂,過於白的皮膚又讓一點小傷都觸目驚心,加上衣服同樣被抓得亂七八糟,就呈現出一種特彆有欺騙性的破碎感。

信息屏消失。

羅漾掙紮著坐起,朝兩位隊友扯出個慘兮兮的笑:“勝利。”

“你還笑得出來,”躺在他身邊的於天雷氣若遊絲,“我剛才真以為自己會死……”

羅漾想拍天雷同學肩膀,但手沉得根本抬不起來,最後放棄,換成眼神傳遞關愛:“我保證,下次製定戰術絕對不這麼冒險。”

於天雷艱難撐起身體,求助天鵝牌測謊儀:“他的保證可信嗎,是不是在騙我?”

方遙:“一個字都彆信。”

於天雷:“……”

羅同學假裝什麼都沒聽見,但在對上方遙那張冷淡臉時,還是不太滿意皺起眉:“這麼值得慶祝的時刻,你要不要笑一下?”

方遙挑眉。

羅漾眯起眼看他幾秒,忽然揚起嘴角,換了問法:“剛才的戰術,刺不刺激?”

方遙歪頭:“還行。”

“曲項向天歌,紅掌撥清波,”羅漾忽然背詩,背就算了,跳著背,跳也算了,還補一句,“特彆歡快地撥。”

方遙徹底迷惑:“什麼意思?”

羅漾信誓旦旦:“你的圖景。”

方遙蹙眉,第一反應當然是不信,可在發現羅漾根本沒有說謊的黑暗圖景後,眼神漸漸錯愕:“你也能看見?”

羅漾一點點挪過去,在天鵝同學警惕的眼神裡,抬起沉重的手,緩慢拍上他肩膀,語重心長:“你會讀心,我會看臉,比如剛剛戰鬥勝利,你看似面無表情,其實可開心了,小鵝掌在水裡撥啊波的那種開心。”

方遙:“……”

於天雷既不會看臉也不會讀心,他就是忽然想到剛認識的時候,方遙根本不讓人碰,碰一下簡直要乾架,現在也在潛移默化改變了,果然共同經曆過生死的兄弟就是不一樣,哪怕方遙這種

高貴冷豔的。

自我感動完的天雷同學,又想起剛剛的旅途提示:“裴正自殺都有20%,怎麼這一段才15%?”

觀賞間:“……”因為就值15%,額外難度是你們自己提升的。

不料才剛抱怨完,天台就響起歡快旋律。

“叮叮當,叮叮當,鈴兒響叮當~解鎖成就多快樂,我們把獎勵送上~啊~”

三封雪花信箋,飄入狼藉戰場——

致羅漾(方遙)(於天雷):

白晝如暗夜,生存即戰鬥,不必等待天亮,你就是自己的光!

恭喜你解鎖成就【暗夜鬥士】

落款:AKA(爪印)

幾乎不會有人在【初旅途】的獵殺時間裡搞“反獵殺”,還是最終成功清場那種,所以觀賞間裡的高手們也沒防備突然而至的成就解鎖。

但仔細想想——

燒仙草:這裡的確值得給一個成就。

地藏:把成就藏在這種位置,壓根就是沒想給吧!

能有幾個人面對這種局面會像羅漾他們那麼瘋狂,直接把獵殺者清空?

真是人間太歲神:這麼看,AKA的確是來送助攻的。

燒仙草:成了就是神助攻,死了就是催命符。

王倫不想火並:我耳邊現在好像還有二胡曲,這算不算圍觀PTSD。

Smoke:地藏。

地藏:他們會在藝美樓下遇見藝術係同學,聊幾句就能得到後續線索。

Smoke:……

地藏:好人說已經摸清你規律了,隻要一喊我大名就是問劇透。

Smoke:……兩小時?

地藏:?

Smoke:結束旅途。

地藏:有點懸,三小時差不多,剩下的主線雖然沒太大難度,但要來來回回找NPC聊天、問線索,時間都耽誤在路上了。

圍觀畫面裡的三位同學並不清楚這些,他們現在的注意力都在新解鎖成就的附加效果上——

成就【暗夜鬥士】:你將在這場旅途中所有陽光照不到的幽暗之處,一切黑夜侵襲的隱秘之所,擁有超凡的打架能力。

方遙:“……”打架能力?自己需要嗎?

羅漾:“……”限定條件會不會太多了,大白天就不配打架?

於天雷:“……”瘋狂戰術都執行完了你現在來個能打架有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