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兒,許是在賈家沒有下腳的地方,傻柱灰頭土臉的走到李源屋裡。
沒搭理正衝他瞪眼的許大茂,失落一歎。
李源笑道:“要不柱子哥幫忙炒菜?這有肉有魚,我炒的話,糟踐食材了。”
總算緩過來一些的許大茂在一旁嫌棄道:“傻柱,你回去再洗洗,彆弄的一身屎味兒!”
李源攔住又準備鬨騰的兩人,道:“都忙活半天了,都回去拾掇拾掇歇口氣吧。對了,把雨水也叫來,留她一人在家吃什麼?”
傻柱聽了這才高興起來,嘿了聲笑道:“那敢情好!省得我回去再單開次火了!”
兩人大搖大擺的回去了,院裡的同齡人們卻都看的眼熱。
眼下都三月多了,新年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過年時存的那點油水早空了,誰不想吃頓好的?
可京城人都好面兒,李源說的明明白白,是因為許大茂和傻柱送了兩把凳子,才請的這個東道,他們拿不出凳子來,自然不好硬蹭。
就是秦淮茹,眼下沒有仨孩子當借口,賈東旭還活著,彆說跟他了,連傻柱那邊都沒要過剩菜。
有好東西吃不著,倒是讓李源又增長了一波負面情緒值。
一群人心裡罵罵咧咧的都散了,沒賺上五毛錢心有不甘的閻解成,也被三大爺閻埠貴專門過來拽了回去。
彆誤會,閻埠貴不是突然開竅了,不愛算計占便宜了,他隻是擔心占了李源一次小便宜,回頭再被算計一次狠的。
都不是傻子,看看賈家的下場就知道了。
李源是乾中醫的,現在看來水平很高,讓人不知不覺中招,不是難事。
倒是二大爺劉海中家的老大劉光齊心裡有些不甘,他和傻柱、許大茂算是同齡人,有他爹劉海中當心尖尖兒捧著,往日裡也算院裡的風雲人物,可最近風頭卻明顯下滑了。
劉海中看著寶貝長子這幅模樣,心疼不已,最後一咬牙道:“去找你媽要一副被面,一會兒你也去!”
劉光齊聞言大喜,連應了聲:“欸!”
……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但還沒黑透。
李源抄手站在前廊下,一邊隨意的和坐著的許大茂、劉光齊哈拉,一邊看著四合院內各家燒著柴火做晚飯。
又見炊煙升起啊……
劉光齊今日特意穿了件馬褲呢軍大衣,讓許大茂很是眼熱。
老許家這麼有錢,他也不過穿了件中山式黑布褂子,自詡比傻柱那身粗布灰襖洋氣一百倍。
可能是見許大茂幾番打量自己大衣,劉光齊有些得意道:“這是我爸在西北的徒弟正好得了件,我爸過生日的時候托人寄了過來,這不,我爸給我了。嘿,源子,你肯定見過這樣的大衣吧?”
李源瞥了眼,微笑道:“這是五五式馬褲呢校官大衣,還不錯。”
來自劉光齊的負面情緒+66,沒裝到……
劉光齊乾笑了聲,道:“還不錯……源子,莫非你有更好的?”
李源目光轉向中庭夜空,輕聲道:“曾有人送我一件將軍呢的,我沒要。配的羊剪絨皮帽,還更好看些。不過對我來說,穿什麼都無所謂。”
來自劉光齊的負面情緒+88!
來自許大茂的負面情緒+66!
來自何雨柱的負面情緒+99!
這逼裝的……
嗯?
李源瞥了眼正在專注顛勺炒菜的傻柱,靠,還留個耳朵……
劉光齊一愣,不信道:“真的假的?你……還認識大院裡的人?”
如今的大院孩子,和劉光齊、許大茂這些胡同子弟,完全是生活在兩個世界一般。
都說工廠是個小社會,其實遠比不過大院。
在那高高的院牆後面,幾乎應有儘有。
禮堂、操場、商店、浴室這些生活配套自不在話下,甚至是郵局、學校、醫院和儲蓄所這些都是齊全的。
大院裡的人不用出院門一步,就幾乎能解決生活上所有的問題。
不僅便利,還質美價廉,服務到位。
即便是長大後,大院孩子們下館子去的也是老莫餐廳、新僑飯店、東風二樓這樣的西式餐廳,而胡同串子們大多去的是平民老字號,如烤肉季、同和居、沙鍋居等,基本上井水不涉河水。
劉光齊不是沒見過大院子弟,但那些人高高在上的俯視目光,著實讓他感到憋屈憤懣,又知道惹不起,自然敬而遠之。
實則,就是他能落下臉去上趕著巴結,人家也不會多看一眼,禮貌之下儘是冷漠疏遠。
不是一個兩個這樣,是整個階層,大都如此。
李源自然知道他什麼意思,笑了笑,不願多言,隻道:“是啊,讀中醫學院的時候認識兩個,不過也沒多來往……光齊哥,聽說二大媽張羅著給你相親呢?”
劉光齊“嗨”了聲,半害臊半得意的說道:“這不是年齡也到了嗎?再者下半年我就是正式工了。”
許大茂羨慕壞了,道:“還是二大爺有法子,沒退崗就能把你帶進軋鋼廠。我得等我爸退了才行,不然永遠都是學徒工。”
李源笑眯眯道:“大茂哥,這人和人不一樣。雖然二大爺是七級鍛工,不如一大爺的八級高,可論帶徒弟,一大爺真沒法和二大爺比。二大爺雖然嚴厲的多,講究棍棒底下出孝子黃荊條子教好人,可他是真心教徒弟。
看看二大爺的弟子,六級工都有仨了,四級、五級的也不少。也就是二大爺文化不高,隻讀了高小,不然就憑他這樣不藏著掖著,不抱著教會徒弟餓死師父的老思想,廠子裡高低讓他當個官兒。”
劉光齊一拍大腿道:“嘿!源子你還真說著了,就是這麼回事!就因為這個,廠裡也覺得虧欠的慌,才給了我一個正式工名額。不過我爸教育人的法子……”
看著他目光閃爍,顯然這會兒已經存了轉成正式工結婚後就逃離四合院的念頭,李源嗬嗬一笑,沒多管閒事。
劉海中打那兩個小兒子,不是當賊打,是當仇人在打。
大清早起,一直打到晚上睡覺,都能聽到劉家傳出來的慘叫聲……
不過這和李源沒什麼關係,在這院子裡,他還真沒打算改變誰的命運。
即便是大冤種傻柱和吸血鬼秦淮茹,一個貪色,一個圖剩飯,公平公正,有什麼好不平的?
老話說的好,勸賭不勸嫖,勸嫖連朋友都做不成。
“嘿,我說你們幾個可真行!還真就當甩手大爺啊?去我屋裡,把桌子抬來啊!”
傻柱見幾人悠閒的閒扯,就他一個人火熏火燎的乾活,不由不忿的說道。
李源笑道:“算了,抬桌子還得拿椅子,麻煩。我先前在炕上鋪好了報紙,哥兒幾個就盤坐在炕上吃肉喝酒得了。熱乎乎的,把襖子一脫,吃的更痛快些。雨水在隔壁耳房吃也行,帶回去吃也行。”
才上初一的何雨水還沒長開,人也內向不愛說話,聽了此言壯起膽來說了句:“源子哥,我回去吃就行。”
李源點了點頭,傻柱也高興笑道:“成!還是源子的主意好!你們倆彆磨嘰了,走著吧!雨水去拿飯盒……”
幾人眉開眼笑的進了屋,轉眼間推杯換盞咋咋呼呼的熱鬨起來。
隻苦了隔壁的秦淮茹,手裡還捧著一飯盒,原準備等李源他們去傻柱房間搬桌子的時候飛快的去找傻柱要一盒。
當然,是給賈東旭的……
可沒想到居然會有這個轉折,她委屈巴巴的看著暴躁中的賈東旭,道:“東旭,要不我給你熱兩個窩頭吧?”
一陣陣辣子炒肉的香味飄來,賈東旭臉色鐵青,話也不願說,倒頭在縫紉機邊的單人床上躺下,拉起被子蓋住了頭。
秦淮茹暗自一歎,用熱水給小當拌了碗代乳粉喂了後,拿盆子將堆了半面牆高的床單被套臟衣服等裝了,去庭院水槽前洗了起來。
偶爾回頭,看著北屋裡熱鬨非凡的場景,她心中一陣心酸,賈家已經好久沒這麼熱鬨過了……
一個多鐘頭後,酒已過三巡,菜亦過五味。
筷子都已經不怎麼動了,但聊天卻正聊的火熱。
李源話雖不多,但偶爾一開口,卻總能讓其他三人捧腹大笑。
越是這樣,三人越不想走了。
不過沒等三人拖下去,卻見閻埠貴忽然推開房門報信兒道:“小李,王主任帶人來看你來了!”
嘴裡說著話,眼睛卻死死盯著炕上的席面。
其實就一些油渣底子,彆說肉了,骨頭渣都沒剩……
李源笑了笑,站起身走下炕來道:“三大爺,勞煩您了。您要是不嫌棄,這裡還有些盤子底,讓三大媽帶回去給解成、解放他們下個面吃?”兌在水裡也有些油花不是……
“不嫌棄不嫌棄!”
閻埠貴笑的眼睛都睜不開了,一迭聲應道:“我現在就讓你三大媽來,保證給你洗乾淨咯。”
他家仨半大小子,正是吃死老子的時候,一點油渣底子對他家來說,也是極難得的補充。
油水多一點,糧食就能少吃幾兩!
說罷,連王亞梅都顧不上,急匆匆回家去了。
傻柱和許大茂都嗤笑起來,很是看不上。
李源笑道:“三大爺一人養活一家幾口子,精打細算些也能理解。哥兒幾個今兒就到這吧,我王姨帶人來給我看看房子怎麼修整。下回咱們再聚?”
傻柱、許大茂、劉光齊三人對街道主任還是有些怵的,連忙順梯子下屋,在門口點頭哈腰問候過後就一溜煙的走了。
……
將王亞梅一行人迎進屋裡,李源解釋了下今晚請客的原因,王亞梅笑道:“應該的,之前隱隱聽人說你在四合院的風評不是很好,現在看來並不儘然。挺好,小李,在街坊四鄰裡有個好名聲,也是組織考察的一部分。”
李源笑著點頭應下,道:“欸,我記下了,一定友愛鄰裡。”
王亞梅指了指身旁的兩個老實巴交的中年男子,道:“這是劉二強和趙全,趙全是劉二強的挑旦兒,親戚關係,一家人都是手藝人,會做些土木活兒。你這兩間房不大,算是小活兒,一般他們兩個都不接,都是打發手下徒弟夥計來做。”
劉二強憨厚笑道:“王主任說笑了,您都親自出面了,再小的活兒也是大活兒。”
趙全看了看房子,道:“房子空,打家具也好打些。包工包料,我親自帶著徒弟乾,一個禮拜就能乾好。”
劉二強問道:“主家有沒有什麼想法?”
李源想了想道:“這間北屋隔出一間廚房就好,隔壁耳房弄成藥房,打一面藥架,我畫了個草圖您二位看看,其他的隨大流。您二位合個價,我付了錢,明天就開工。”
王亞梅卻攔道:“先不急,小李,你屋裡要不要扯電線入戶?”
李源吃驚道:“王姨,現在電線能入戶了?”
王亞梅笑道:“前幾年電力不大足,連確保大型機構和工廠的用電都困難。這不是一五期間京城連續新建、擴建了一批電廠嗎?這下倒好,電力反倒富餘了。要是不用掉,隻能白白浪費了。
所以上面給出了政策,鼓勵電線入戶,還有補貼呢。電價也便宜了一半,以前是五毛一度電,一般人家誰舍得用?現在兩毛五一度電,便宜多了。”
李源高興道:“那敢情好,我肯定要用電燈的,晚上看書方便。”
王亞梅也高興,笑道:“那成,明兒我讓朱乾事過來一趟。行了,就這麼著吧,我家裡你嫂子還一個人在家,我得回去了……”
說著正要往外走,卻又頓住腳,回身問道:“小李,現在上面還鼓勵公房買斷,公契換藍本兒,你有興趣沒有?”
李源訝然道:“公房還能轉私房?”頓了頓覺得這個說法不妥,忙又補充道:“還允許公房買斷?”
王亞梅猶豫了下,道:“你要是有閒錢,想轉就轉,不想轉就算了,這政策都快成笑話了,我們街道都不好意思多提。老毛子從去年開始援助什麼的都斷了,想要東西隻能花錢去買。國家現在搞建設到處缺錢,也是沒辦法。不過這個政策初衷還是好的,讓利給老百姓。”
隻是老百姓自己會算賬,一間房一個月房租才兩三毛,誰願意一下拿出二三百去買斷?所以沒什麼人搭理……
李源眨了眨眼後,問道:“那……要是有空出來的房子,也能買斷?”
王亞梅笑道:“現在哪還有空房子?”
李源心裡有主意了,道:“王姨,今兒嫂子還在家呢,您先回家。明兒我去街道找您,再商量這事。買,我肯定買。哪怕衝著支持王姨您的街道工作,我也要儘一份心,出一份力!”
王亞梅高興笑道:“好小子,真不賴!成,那我明兒在街道等你。”
對她來說,這也都是成績!
等送走王亞梅後,李源若有所思的摩挲了下下巴,房子能買斷最好不過,這可是南鑼鼓巷的房。
但買房哪有用自己錢去買的道理?
念及此,他的目光緩緩瞄向了對面東廂,易中海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