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第一場雪
當北京城飄起第一場雪的時候, 這件牽連頗廣的案子終於塵埃落定了,不少老百姓是坐在客廳裡吃著飯,聽著新聞聯播, 聽到了那個消息。
北京城某位陳姓人物突然被雙開,新聞聯播主持人的報道用語簡潔,曆數了這位陳姓人物的種種罪行,諸如貪汙腐敗,諸如以公謀私, 還涉黑涉毒等。
最開始大家聽新聞聯播隻聽個熱鬨,後來慢慢地都驚訝到了, 於是專注起來, 仔細聽, 不過到底是新聞聯播,這新聞也就那麼一段,播過去就是播過去了, 自然想回去聽都不行。
於是各家各戶便嘀咕起來。
“這麼大官,怎麼說倒就倒了。”
“他們家那兒子, 槍斃了的那個,就是他們家的吧?”
有人提起來這個,其實年代已經久遠了,不過仔細想想, 便恍然大悟了。
“就是他們家,他們家那兒子□□,流氓罪!”
“敢情這家從根子上就是歪的,怪不得鬨到這一步呢!”
一時七嘴八舌的,自然說什麼的都有。
老百姓間這話傳得快,兩三天功夫, 這事就傳了一個遍,不少小道消息都湧上來,說是這家子涉黑,有廣州那邊的關係,勾結了緬甸,從緬甸走私了翡翠過去廣州直接賣錢。
“掙了一大筆錢!”
就在這種沸沸揚揚的熱議中,孟硯青卻依然如往常一樣,去地質學院上課,放學後回到家陪著兒子,等著陸緒章一起下班。
一家人或者做飯或者出去吃。
或許是兒子受傷的緣故,一家三口如今比往常更添幾分親密和睦。
三個人都佩戴了陸緒章求來的護身符,反正管用不管用的,這是一個念想,希望一家子都平平安安,相守一生一世。
那天羅戰鬆因為數種罪行被判了,看起來這輩子是不會出來了。
孟硯青聽到,也是有些感慨。
一切塵埃落定,她再也不用擔心那本書中的結局了。
陸緒章自然感覺到了,感覺到孟硯青對羅戰鬆的格外在意,這種在意甚至超過了對擁有龐大勢力的陳家的關注。
孟硯青道:“我想抽個時間去見見羅戰鬆。”
陸緒章顯然疑惑,不過並沒多說什麼:“好,我幫你安排,到時候陪你去。”
孟硯青:“好。”
羅戰鬆被判刑後,從看守所轉移到了監獄,那邊陸緒章便陪著孟硯青過去,孟硯青也終於見到了羅戰鬆。
羅戰鬆戴著手銬,穿著球衣,剃著光頭,面容削瘦,微耷拉著腦袋,整個人看上去憔悴絕望。
當他看到孟硯青的時候,原本的混沌和萎靡仿佛瞬間不見了,他眼底閃過不甘心,就那麼直直的盯著孟硯青。
他嘲諷地冷笑:“你,你是不是來看我笑話?”
隔著一層保護玻璃,孟硯青坐在那裡,氣定神閒:“倒也不是看你笑話,隻是想來看看你而已,我是好心。”
好心?
羅戰鬆咬牙,咬得神情扭曲,盯著她道:“你還好心!你就是來看我熱鬨的!”
孟硯青聽這話,便笑了:“就算來看你笑話的,又如何,我這麼好心,還能來看看你,你不該高興嗎?”
這話把羅戰鬆氣得差點一口氣喘不過來。
他深吸口氣,咬牙切齒地盯著孟硯青:“你到底是誰?你是什麼人,你為什麼總是能贏了我?還有陸亭笈,為什麼陸亭笈眼力這麼好,他到底有什麼神通!”
孟硯青輕歎:“你說你,都淪落到這個地步了……”
她眼神淡淡地看著眼前的羅戰鬆,狼狽的羅戰鬆,想到上輩子自己兒子可能被他逼到這裡,而現在,她重活一世,改變了一切,最後是羅戰鬆被逼到了監獄裡,她心裡痛快極了。
看著這個人狼狽可憐又絕望的樣子,她對於自己一家的幸福更有了真實感。
她笑著道:“你竟然還想著彆人有什麼神通?”
羅戰鬆不甘心地道:“你們以後肯定要發大財了,要發大財了!”
孟硯青好笑:“你都淪落到監獄裡了,沒事好好乾,爭取減刑是正經,你還想著什麼發大財?”
羅戰鬆:“那你呢,你到底知道什麼,怎麼可能,你根本就不像——”
他突然想起來自己的猜測,這個女人和這個世代很多女人不一樣,她出現得蹊蹺,她做事也實在是奇怪,而就他所知道的曆史,根本沒有這麼一個孟硯青!
按照原本的曆史軌跡,陸亭笈其實是締造了一個珠寶帝國的人,這陸亭笈出身良好,父親很年輕,位高權重,但是陸亭笈有沒有一個繼母,這些都是謎!
他不明白,為什麼曆史竟然和自己說知道的不一樣了!
他盯著孟硯青,胡亂猜測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是怎麼來的,你是不是——”
他並不敢說出來,隻是緊緊盯著孟硯青,觀察著她的表情。
孟硯青笑著道:“在說我之前,還是說說你吧。”
她以很輕的聲音道:“來自四十年後的你,大腦中擁有遠超過這個時代的觀念和信息,你認為我們這個時代是落後的,是陳舊的,認為你憑著你說擁有的知識和信息,可以在這個時代驚豔世人,可以攫取大量的財富,可以在這個時代翻雲覆雨,也可以讓無數的人為你折腰。”
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羅戰鬆確實是成功的,先是想在首都飯店站穩腳跟,一旦發現不行,馬上抓住了陳家的機會,利用陳曉陽出事,陳家憋屈窩火的心理,取得了陳家的好感,同時利用陳家資源,打通了從中緬邊境到廣州的這條翡翠之路。
運氣好的話,他憑著這條路,足以賺得盆滿缽盈。
她看著他,笑了下,為他蓋棺論定:“可事實證明,你隻是一個跳梁小醜罷了,時代會發展,社會會進步,也許你擁有一些超越時代的信息,可是那又怎麼樣,你在你的時代也隻是一個普通人,沒有什麼出奇的,你帶著所謂的優勢來到這裡,帶著滿滿的優越感,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們,可事實呢,事實證明你什麼都不是。”
她鄙薄地道:“比起我兒子,你真的差遠了,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當我兒子的對手,你還不配,至於當我對手——”
她笑著站起身:“你依然不配。”
孟硯青這些話,可以說是狠狠地紮在了羅戰鬆的心上。
他明明一手整合了緬甸和陳家的資源,明明自己走通了一條翡翠之路,他走在了時代的風口浪尖,應該吃儘了這個時代的紅利,可是現在他得到了什麼?
他攥緊了拳頭,恨恨地看著孟硯青:“你到底是什麼人,原來你和我一樣,你憑什麼,你不過是仗著是女人,你占便宜了!你嫁給了陸緒章,你真是坐享其成!”
孟硯青:“你喊破天也沒有用的,你大吼大叫,最後的結果隻是自己被當做精神病人抓起來,聽說這裡的監獄工作人員對待違法犯罪分子,可是很嚴格的,你等著享受你的監獄人生吧。”
羅戰鬆:“你,你就是來看我笑話的!”
孟硯青頷首,笑著道:“對,你可以這麼認為,我要看著你把牢底坐穿,看著你把這輩子葬送在牢獄裡,你看,外面的天氣很好,馬上要過年了,街道上都是彩燈,我的兒子雖然受了傷,但是現在已經恢複過來,我的珠寶生意現在非常好,廣交會的訂單全都滿足了,掙了一大筆外彙。”
羅戰鬆眼底都是瘋狂的紅色,恨聲道:“你——”
孟硯青:“你還記得王招娣她們吧,她們也要辭職了,過來我的珠寶公司,幫襯著我的生意,我的生意將會越做越紅火了,她們以後也會跟著我掙大錢,總之,我們大家都很好,你在裡面好好坐牢吧,放心,你這輩子都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了。”
說完,她不再搭理這羅戰鬆,徑自出了監獄。
外面天是陰著的,就在監獄外面的院子裡,陸緒章穿著修長的呢子大衣,兩手放在口袋中,微垂著眼睛,安靜地等著她。
當聽到動靜時,他抬起眼來看她。
墨色眸子中是不同於這冬日陰冷天氣的溫潤。
他是沉默的,是包容的,並不會多問什麼,她要來,他就陪著她來。
孟硯青走過去,牽住了他的手。
陸緒章頓時反握住她的,低聲道:“天氣預報說今天要下雪,今天很冷。”
孟硯青和他十指相握,一起往外走。
當走出監獄大門時,踩著地上飄飛的枯葉,孟硯青笑著道:“你知道嗎?關於羅戰鬆其實是有一個故事的,倒是和我們很有些關係。”
陸緒章笑了,他側首看著她,溫聲問道:“是一個什麼故事?”
當他這麼說話的時候,空中仿佛有一絲閃著細碎亮光的顆粒在他面前飄落,那是白色的,是雪。
這是今年第一場雪。
他低聲道:“好像下雪了。”
孟硯青:“是。”
這麼說話間,兩個人踩踏在馬路上,踩過一片才剛落地的雪花,沁涼無聲。
孟硯青笑著道:“等雕刻成功後,我應該去參加法國的珠寶展,到時候你陪我一起去可以嗎?”
陸緒章:“好,我已經提前規劃行程了。”
要陪著她,陪著她一起去,重遊故地,拿到她的嫁妝,見到她的兄長。
孟硯青:“到時候,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
陸緒章:“好。”
兩個人低聲說著話,牽著手,就這麼一起走過布滿枯葉的街道。
而此時,這年冬天的第一場雪才輕輕飄落,落在他們的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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曆時兩年的時間,那塊用巨型翡翠做成的江山多嬌玉雕終於雕刻成功了。
在這兩年裡,孟硯青沒有去過問過翡翠雕刻的進展,她相信嶽大師傅,相信他一定會全部的心血來完成卌七萬種,因為這是他一生的榮辱了,也是他父親臨終前的遺恨,更是他從孩童一直等到白發蒼蒼的牽掛。
若卌七萬種的雕刻失敗了,那從此後,嶽家百年盛名毀於一旦,嶽大師傅這一生所有的作品將為此蒙塵。
他是絕對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所以孟硯青不問,從來不問。
嶽大師傅提出什麼要求,她統統滿足,怎麼都可以。
這其間,自然也有人問過,包括政府方面也問起那塊巨型翡翠的情況,這其中自然也有隱約知道當年卌七萬種情況的。
不過孟硯青對此並不在意,卌七萬種是她和兒子踏入緬甸,以身冒險才帶回來的,是經過了海關交了稅賦的,是理直氣壯的。
除非她自己願意,不然沒有人有資格從她身邊帶走卌七萬種。
況且還有陸家,陸家的能量自然會為她立起一道無形的屏障。
好在個彆人員也隻是問問,陳家倒台後,除了一些好奇的聲音,以及國外媒體的采訪,一切竟然還算消停。
一直到那天,一個電話打來了。
陸緒章接了後,聽到對方的聲音,說是要找孟小姨。
陸緒章聽著,笑道:“你是四兒吧?”
他隻見過四兒一面,不過他記性好,可以感覺到這是四兒的聲音。
四兒:“我想找孟小姨。”
陸緒章大約聽陸亭笈說過四兒的情況,約莫知道他性子特彆,如今聽著他聲音很僵硬,倒是沒在意,當下溫聲道:“你稍等下,我馬上叫她接電話。”
說著喊道:“硯青,是四兒的電話。”
孟硯青正在那邊看書,聽到陸緒章喊,忙過來了,她知道四兒一般不打電話,打電話那肯定是有事。
她接過來,笑著說:“四兒,怎麼了?”
電話那頭,四兒卻道:“我師傅要死了。”
孟硯青一怔,之後緊聲問:“他怎麼了?他現在在哪裡?你們現在在哪裡?在玉雕廠嗎!”
四兒:“就在玉雕廠的宿舍,他要死了。”
孟硯青:“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後,她馬上和陸緒章道:“幫我叫救護車,馬上趕過去玉雕廠,嶽大師傅身體不好。”
其實她早感覺嶽大師傅身體不好,也曾經想著帶嶽大師傅去檢查身體,不過嶽大師傅非常固執,對此置之不理。
現在聽四兒這麼說,她頓時感覺事情嚴重。
陸緒章當即拿了移動電話,撥了醫院,叫了救護車,孟硯青也已經趕緊穿上外套,拿了鑰匙,準備出門趕過去玉雕廠。
這時候陸亭笈也來了,聽到消息,當下也道:“那我也去。”
當下一家三口連忙出門上了車,一路飛奔,趕過去玉雕廠,到了玉雕廠的時候,卻見救護車已經到了,就停在外面,醫護人員正無奈地和四兒說話。
四兒卻擋在那些人面前,不讓人進。
孟硯青忙過去:“四兒,這是醫生,趕緊讓他們進去,要把師傅送醫院。”
四兒卻搖頭,他看著孟硯青:“小姨,我師傅說了,他不去醫院,他不想看到大夫。”
孟硯青聽此,也顧不上四兒,徑自飛奔過去宿舍。
四兒待要攔,卻已經被陸亭笈一把抱住:“四兒,你彆亂來,讓大夫去看看。”
四兒不高興了,掙紮,他甚至伸手要打陸亭笈,卻被陸亭笈死死按住了。
孟硯青帶著醫護人員衝過去,很快衝到了嶽大師傅的臥室,進了臥室後,卻見嶽大師傅躺在床上,蓋著被子。
她心裡狠狠一沉,預感到不妙。
醫護人員見此,忙上前,初步檢查後,認定嶽大師傅已經死亡。
陸緒章這個時候也進來了,了解了情況,嶽大師傅屍體都已經涼了。
他看了眼孟硯青:“還要送醫院嗎?”
孟硯青望著床上躺著的嶽大師傅,一時也有些茫然,她喃喃地道:“不用了……”
看來四兒打出這個電話的時候,嶽大師傅已經沒救了。
這時候陸亭笈和四兒也終於衝了過來。
四兒撲過去,護住了嶽大師傅面前:“我師傅死了,他說他已經死了。”
孟硯青看著床上,嶽大師傅那枯瘦的臉龐,他已經瘦得幾乎沒有人樣了。
她垂下眼,低聲說:“是。”
她有些艱澀地道:“你師傅他,他臨終前說了什麼嗎?”
四兒搖頭:“沒有。”
孟硯青:“他是高興,還是——”
這種話,她不知道該怎麼問。
嶽大師傅走了,他是功德圓滿走了,還是終究留著遺憾?
四兒還是搖頭:“我也不知道,他隻是讓我給你打電話,他說,讓你去工作室。”
孟硯青頷首:“好。”
這時候玉雕廠的工作人員也都趕到了,準備為嶽大師傅料理後事。
四兒卻走到孟硯青面前,他握住了孟硯青的手,拉著孟硯青往外走。
孟硯青:“四兒?怎麼了?”
四兒卻用眼神示意,又拉著孟硯青:“來,來。”
陸緒章見此,便也跟著過去。
三個人走出宿舍區,來到了一旁的工作間。
玉雕廠的工作間,哪怕再講究,環境也總歸不會好的,一進去便覺燈光昏暗,滿地玉屑粉塵,靠窗戶處放著石頭,貼片等雜物,靠牆跟處是老式傳統的鐵鉈機,旁邊放了一把雕刻刀,那雕刻刀一看就用了很多年月,把手都被磨圓了。
四兒帶著他們走到了旁邊的鐵門處,之後看向孟硯青。
四目相對間,孟硯青知道四兒要給她看什麼。
要看四十七萬種雕刻後的翡翠了。
這一刻,她心裡浮現出許多猜測,她不知道嶽大師傅的人生是抱著缺憾的,還是心滿意足的,她不知道這道門打開,她會看到什麼。
四兒安靜地看著她,之後推開了門。
孟硯青的視線便落在那道門後。
當視線觸及的時候,她瞬間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
最先看到的是蒼峰翠嶽,雲海蒼茫,氣勢磅礴。
因那翡翠實在是種水充足,綠色蒼翠,是以那崗巒聳立間,滿山樹木的碧綠,竟是青翠可人,晶瑩透亮,栩栩如生。
誰能想到,這樣蔚為壯觀的場景,竟是用一整塊翡翠雕刻而成!
陸緒章站在一旁,見到此般場景,也為之震撼。
他自然是見多識廣,什麼好東西不曾見過,家裡翡翠也很有些一些收集,但是這麼大一塊舉世罕見的翡翠,這麼精雕細琢的手藝,這麼氣磅礴瑰麗的雕刻,可以說是今生僅見!
孟硯青在最初的震撼後,終於收斂了心思,蹲下來仔細看著。
這翡翠隨形就勢,因材施藝,翠綠山峰部分,不加雕琢,以展現翡翠潤澤剔透的質地,翡翠泛白部分,則恰好成為繚繞於山巒之間的縹緲雲霧。
這翡翠雕刻很好地保持了翡翠最大的體積,同時又能充分發揮,把這大好山河雕刻得峰巒起伏,錯落有致。
而在雕刻手法上,正面和近景繁複,用了深淺浮雕、鏤雕和圓雕等多種手法,將那層層疊疊的樹木小橋流水都雕刻得細致入微,剔透玲瓏,上面的花卉那更是技藝精湛,碧綠晶瑩,燦爛奪目。
中景和遠景卻是用了淺浮雕和陰刻的手法,蒼茫遼闊,意味深遠。
孟硯青蹲在那裡,看了半晌,又後退了一步去看。
卻見山川遼闊,雲海翻滾,整個作品晶瑩奪目,綠意盎然。
那是三百二十公斤的翡翠,曆時幾年的嘔心瀝血,一代怪才窮儘一生的才華,耗儘了自己生命最後的養分,才完成了這樣的曠世奇作。
孟硯青微合上眼睛。
她想起來嶽大師傅臨終前的樣子,他已經枯瘦得皮包骨頭,完全沒了人形。
四兒看著那玉雕,喃喃地道:“師傅前幾天就說,他要死了,他必須完成,完成了,就死而無憾。”
說著,他伸出手,撫摸向一處:“可是這裡還沒有完成,沒有完成,怎麼辦呢,他不讓我碰,不讓我碰,說我還沒出師,不讓我碰這玉雕……”
孟硯青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卻見就在那雲海間,有一處凹進去的,顯然是不曾打磨過。
她看著那凹處,便明白了,這就是當年挖出來的那塊翡翠。
那位置處於這塊翡翠的中心略靠前的位置,那處有一片綠色密集地帶,顯然是這巨型翡翠的最精華,而在綠色密集之外,卻銜接了一塊紅棕色。
八十年前,當時孟家將這塊最精華的翡翠挖出,由嶽三做成了翡翠鳳凰,也就是她嫁妝中的那一塊。
如今來看,這翡翠被挖處隻殘留了一些紅棕色。
四兒喃喃地道:“怎麼辦,怎麼辦……”
孟硯青看著那凹處,扯唇,笑了下。
之後,她才望向陸緒章:“我們要去法國了。”
陸緒章看著她唇邊的笑,那是略帶著幾分苦澀的,卻又是欣慰的。
他便明白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