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禮物
讓孟硯青沒想到的是, 陸緒章並沒有過來機場接自己,
接機的是陸亭笈和寧碧梧。
兩個孩子見到她,都高興得很, 屁顛屁顛跑過來,一左一右摟著她。
三個人出了機場, 好在陸緒章還是派了車來的。
孟硯青心裡納悶得很, 憑什麼不來接自己,為什麼不來接自己, 恨不得當場質問。
不過她面上還是波瀾不驚, 和兩個孩子說笑著,一派的從容優雅。
寧碧梧感慨:“小姨越來越好看了!”
陸亭笈讚同:“難得你也能說句人話!”
孟硯青今天穿得大擺連衣裙,優雅飄逸,戴著墨鏡, 長發披肩, 簡潔又時尚,卻又有些港味。
這年頭港味就是時髦, 大家都覺得洋氣漂亮。
當下兩個孩子簇擁著孟硯青上了車,陸亭笈又和司機一起把孟硯青的行李都搬到了後車廂。
陸亭笈:“這行李還挺沉的。”
雖然已經入秋了, 不過這天氣挺熱,北京秋老虎特厲害,孟硯青聽著兒子這麼說,擦了擦汗,笑道:“買了不少禮物呢, 有你的, 有碧梧的,你們統統都有!”
陸亭笈和寧碧梧一聽,自然都高興, 一時興致勃勃的,問起孟硯青在香港的種種。
孟硯青一戰成名,在香港珠寶娛樂圈出名了,陸亭笈那天也和寧碧梧說了,還特意把報紙拿來給寧碧梧看。
對於陸亭笈來說,他就喜歡彆人誇孟硯青,聽到後心裡就舒坦,所以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看看。
而寧碧梧看到孟硯青的照片,就崇拜得不行了,簡直是恨不得一直看。
陸亭笈便有些喜歡寧碧梧了,他覺得寧碧梧有眼光。
這時候車子已經開出機場,在筆直公路上前行,路邊紅葉如火,銀杏飄黃,秋風拂過時,便猶如五彩斑斕的畫卷。
孟硯青不免感慨,時間過得倒是真快,想她再世為人,最開始仿佛也是這個季節吧,轉眼已經一年過去了。
這麼一年裡,她自己心境也有了莫大變化,回首想,竟已是滄海桑田之變。
北京城到底和香港不同,這會兒的北京城不堵車,車子從順義郊區進了城,很快到了家裡,到家後,寧碧梧和陸亭笈忙前忙後的,竟然已經幫她把房子都清理打掃過了。
孟硯青略有些意外:“你來打掃的?”
陸亭笈解釋說:“父親這幾天好像在忙,騰不出時間來,我帶著滿嬸打掃的,這不是想著你回來後正好可以住嘛。”
寧碧梧從旁忙翹頭過來:“我我我!”
陸亭笈:“對,她也幫忙了,這次她總算乾了一件好事。”
孟硯青便笑了:“那辛苦你們了,咱們今天不做飯,打電話叫個外賣盒子吧。”
兩個孩子自然讚同。
首都飯店的飯菜自然不輕易送外賣盒子的,好在這附近還有其它的,說一聲,就派臨時工送過來了,都是老式的木盒子,裡面樣式還挺齊全的。
孟硯青把自己的行李打開,東西都拿出來安頓好,又把兩個孩子的禮物分給他們,兩個孩子自然驚喜連連,特彆是寧碧梧,不敢相信竟然還有那麼漂亮的小玩意兒,她喜滋滋地捧著:“香港的東西就是好!”
陸亭笈也對自己的運動衣很滿意,當即就換上了。
孟硯青看了看,道:“好像買得有點大了吧?是不是得明年穿?”
她總覺得自己兒子高,得買大號的,卻沒想到略有些寬鬆了。
誰知道陸亭笈一聽,忙道:“沒有沒有,我覺得正好,我這麼穿著不是正好看嗎?而且這會兒穿不冷也熱的!”
孟硯青看他那樣子,仿佛生怕她把運動衣收回來一樣,不免笑道:“瞧你那樣,又沒人和你搶!”
陸亭笈便美滋滋的,把寧碧梧擠到一邊,他自己照鏡子:“這運動衣顏色也好,比父親買的好多了!”
寧碧梧正要戴上她的漂亮碎鑽小發卡,聽到這個,擰了擰眉:“看把你美的……”
這麼說話間,孟硯青讓兩個孩子玩著,她自己去洗澡,等洗過後,換了一身鬆軟的家常棉綢袍子,倒是舒坦得很。
洗去了一身的疲憊,整個人神清氣爽了。
這時候外賣盒子來了,是派了兩個小工過來送的,送過來後,還幫著擺開,擺了那麼一桌。
當下三個人吃飯,吃著時,難免說天說地的,兩個孩子都追著問起孟硯青在香港的種種,香港的豪宅,香港的街道,還有香港好玩的好吃的。
說話間,話題也無意中轉到了陸緒章身上。
孟硯青看著電視,以一種很不在意很不在意的語氣道:“他忙什麼呢?”
陸亭笈搖頭:“不知道,我聽祖父那意思,他最近單位也沒什麼事。”
孟硯青:“那不管他了。”
嘴上說得雲淡風輕,不過心裡到底不舒坦。
竟然不給自己打電話!竟然不來接自己!
天大地大有自己大嗎?
還是說自己在他那裡已經不重要了?
於是這天,等兩個孩子都走了,孟硯青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覺得自己就是天底下頭一號的怨婦。
更可恨的是,晚上電話一直沒響起來,他竟然沒有要給她打一個電話的意思。
她便有些幽怨了,想著這事真是太好了,給他準備的禮物,趁機不給了,她現在就拿去賣了。
不不不,不賣,送給彆的男人,活生生氣死他!
***********
第二天,孟硯青已經不想去想那狗男人了,她還一堆正經事要辦的。
她先給胡愛華打了電話,說起自己回來的事,這幾天會和她討論下櫃台珠寶發展,又給秦楷庭打電話,約了見面詳聊黃金銷售開業的問題。
這麼聊了一番後,也差不多中午了,她打算先去地質學院,探探路。
誰知道這時候,陸緒章來電話了。
他先解釋了昨天,說他忙,有些緊急的事要辦,接著便提起,今天騰出時間來了,晚上請她吃飯。
孟硯青便覺得他這態度有些不對勁。
她回來,他不是應該高興得撲過來嗎,結果沒有,什麼都沒。
現在竟然還這麼平心靜氣地說要請自己吃飯。
嗬嗬。
孟硯青心裡一個冷笑,當下也不疾不徐,且看他葫蘆裡賣什麼藥,當下自然答應了。
這麼說著,陸緒章卻道:“聽亭笈說,你給他買了不少禮物,他高興得很,我的禮物都帶回來了吧?”
這還好意思要禮物?
孟硯青很平淡地道:“記不清了,誰知道呢!”
陸緒章對於她這不鹹不淡的態度,倒是不在意,繼續道:“硯青,等晚上時候,我下班了,請你吃飯,我還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
禮物……
孟硯青難免有些浮想聯翩:“什麼?”
陸緒章:“等晚上時候給你,你應該會喜歡吧。”
孟硯青用一種仿佛很勉強的語氣道:“行吧……”
陸緒章聲音略壓低:“硯青,晚上我讓司機去接你,好不好?”
電話裡,他的聲線低沉,但是每一個字都很清晰,輕輕落在她心坎,輕易地激起她心底的漣漪。
孟硯青覺得自己不應該那麼容易被哄住,不過她好像確實被哄住了。
她喜歡他,聽到聲音都很喜歡,會讓她有種特彆的感覺。
甚至,羞恥地說,仿佛過電一般,脊梁骨發酥。
她哄著臉,到底是虛張聲勢地哼哼了聲:“陸緒章,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陸緒章輕聲哄著道:“乖,晚上告訴你。”
孟硯青:“好吧……”
*************
如今地質學院已經開學一個多月了,不同於暑假時候的冷清,如今滿校園都是學生,一股子朝氣蓬勃的氣息。
孟硯青過去寧院長辦公室的時候,他正打電話,電話裡,他都快急眼了,好像是為了預算審批的事。
孟硯青等了一會,寧院長總算完事了。
寧院長自然也知道孟硯青在香港的種種事跡,見到她高興得很,連聲招呼她坐下。
他給孟硯青倒了茶,坐下來,兩個人討論著如今地質學院的教學。
“這次你在香港傳出名聲來了,你在這邊的教學工作自然更好開展了,這樣也給我們學生做了一個好榜樣,讓他們知道,做這一行是有前途的!”
寧院長說得很帶勁,孟硯青也很高興,她說起自己的計劃來。
她在香港參加這次的培訓班,除了專業知識的精進,覺得自己最大的收獲是學習到了聶揚眉珠寶學院的辦學模式。
說白了就是,學,學以致用,要給學生以工作的計劃,要搭建一座橋梁,把大學象牙塔到社會工作的路子打通了。
在香港,那麼多私有個人企業,這些企業需要大量的珠寶人才,這是香港人的機會,在大陸,珠寶行業還把持在國有企業手中,那他們就得和國有珠寶公司打好交道,把自己的學生培養出來,設法把他們安插到各大國有珠寶企業。
她笑著說:“當然了,首先還是得那些國有珠寶企業意識到,我們培養出來的人才對他們是有用的。”
寧院長自然讚同,說一千道一萬,現在改革開放了,研究原子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如果學生能通過自己的學習掙到錢,那他們珠寶學院才能後繼有人,才能繼續往前發展,在這個時代,光埋頭研究學問是不行了。
孟硯青和寧院長聊了這麼一番後,感覺也不錯,雙方理念相同,接下來她可以安心在這裡當學生,一邊學習讓自己長進,一邊可以把珠寶設計這個專業帶起來。
她如今在香港郵寄了大把的資料回來,許多都是國外最先進的資料,她再花功夫慢慢學,肚子裡有貨心裡不慌,總歸是有底氣的。
這麼和寧院長聊了好一番後,敲定了她的課程下周一就開始上,這時候寧院長正好臨時有個會議,她便先告辭了。
走出辦公區域,她沿著那林蔭道往前走,林蔭道兩邊都是紅楓樹,如今已經紅透了,在暖陽的照耀下,美得絢麗。
有紮著麻花辮穿著薄毛衣的女學生,抱著一摞書,成群結隊說說笑笑的,一切都看著很美,是飛揚灑脫的青春味道。
想到自己將在這樣的校園裡度過幾年求學時光,孟硯青整個人的心境都放鬆了。
其實她現在還有彆的事要做,比如和陸緒章的種種,比如紅蓮商場的黃金銷售問題,不過她覺得不用急。
如今的她,還很年輕,她有的時間,可以慢慢地享受,享受這奮鬥的人生,享受她這一世的悲歡喜怒。
她這麼想著,慢慢踱步,就要出去校園,誰知道這時,就聽到旁邊一個聲音歡快地喊著:“小師妹!”
孟硯青看過去,一眼便看到了謝閱。
入秋了,天涼了,謝閱卻依然穿著短袖,抱著一個籃球,熱氣騰騰地過來了。
他邊揮著手,邊往這邊跑,咧嘴笑得歡。
孟硯青看到謝閱,便也笑了:“你天天打球?”
謝閱看到孟硯青,心情大好,他笑著道:“反正課程不緊張,也沒彆的什麼事!你呢,你怎麼一直沒來上課,我還納悶呢,心想你怎麼不見了。”
孟硯青聽著話,便明白他不知道自己的情況。
學生嘛,就在學校裡,不可能沒事去關注香港的信息,而關於自己要在這裡教學的信息,寧院長估計暫時還沒提。
於是孟硯青便笑著問起:“都上了什麼課?課程很容易嗎?”
謝閱:“反正就那些唄!”
孟硯青有心多了解下情況,恰好這學校也是有咖啡館的,便手一起過去喝杯咖啡,謝閱自然喜歡得很。
那咖啡館就在紅楓樹儘頭的一處紅磚老房子,不過如今塗上了輕快的顏色,憑空多了幾分西方的“潮流”氣息。
咖啡館上掛了小黑板,用粉筆寫著價目表,還順帶賣校園紀念明信片等,因為是學校咖啡館,價位並不貴,比起社會上的要便宜很多,正好滿足學生對這些時尚浪漫的追求,但也不至於讓他們望而卻步。
咖啡館前搭了遮陽棚,遮陽棚下擺著幾張桌子,桌子旁邊放了錄音機,那錄音機播放著輕柔的鋼琴曲。
在曼妙的鋼琴聲中,有男女學生坐在那裡,喝著咖啡,說著晚上的電影,欣賞著秋天的紅楓落葉,這是這個八十年代學生時代最奢侈的浪漫了。
孟硯青看著對面的年輕男孩子,顯然他對自己還是有些想法的。
他眼睛很明亮,充滿期待和雀躍。
她握著手中的咖啡杯,輕笑著道:“我這段有彆的事,也沒能上課,你詳細說說都有什麼課程,這些課程難不難?”
謝閱便來了興致,滔滔不絕地說起來,說了地質學,礦床岩石學,地質勘察、石油地質勘探和結晶體與礦物學等等。
有些已經上過了,有些還沒上。
孟硯青聽得連連點頭。
這些其實都是非常基礎的課程,她來了後肯定也是要學的。
對於珠寶學院的普通學生來說,先學這些理論知識,有了良好的地質學礦物質基礎,同時也可以跟著她學習珠寶鑒定,以及寶玉石加工的課程。
等到了大三,就可以學珠寶首飾設計、珠寶評估以及珠寶貿易規則等實用課程了。
她如今在香港設計界也算是打響了第一炮,等過兩年,就可以帶著學生去香港參加展覽,或者參加設計比賽,總之要走出去,打出名聲來。
她這麼盤算著的時候,又問了謝閱好幾個問題,問得很細致,連課程大致內容都問了。
謝閱:“下周一我們還要開一個新課,據說是珠寶鑒定學,具體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現在用什麼教材都不知道呢,到時候再說吧!”
孟硯青頷首:“嗯,下周一開始上課。”
謝閱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隻以為這個還沒入學就耽誤了課程的“小師妹”擔心,便越發耐心起來,認真給她解答。
最後在她擰眉沉思的時候,還拍著胸脯保障:“小師妹,你不用太擔心,放心好了,你不會什麼,我都能教你!”
孟硯青啞然失笑:“是嗎?上學期期末考試,你各科考了多少分?”
謝閱便顯擺起來,將自己的分數逐個說了,確實還算優秀,大多都能上九十分。
孟硯青頷首:“確實不錯。”
好好培養磨練,以後也是一個好學生吧?
謝閱便有些期待:“那你什麼時候來上課?”
孟硯青:“下周一正式上課吧,我初來乍到的,估計還得和同學們磨合,到時候萬一有什麼,你得幫襯著。”
謝閱直接打包票,胸脯怕得響:“放心!有我在呢,我肯定得罩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