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想你了
孟硯青一戰成名。
香港珠寶圈為之轟動, 當天各大媒體都用了震撼轟動性的標題“大陸妹美炸天”,孟硯青一襲白裙手捧藍寶石項鏈的高清照片直接上了各大媒體的頭條。
一夜之間,掌聲鮮花如潮水一般湧來, 香港電視台擠破頭要采訪她,各大珠寶公司全都扔出橄欖枝, 甚至連國外一家知名珠寶雜誌也要采訪她。
對此, 孟硯青一概不理。
她在聶揚眉的陪同下,前往謝家大宅, 和謝承誌長談。
謝家大宅位於香港太平山, 孟硯青在謝敦彥的陪同下抵達山頂後,便見這邊風景秀麗, 謝家彆墅便掩映在那鬱鬱蔥蔥的樹木中。
而往下看, 可遠眺大嶼山, 可俯瞰維多利亞海港, 也能看到大香港那層層疊疊的摩天高樓。
謝敦彥順著她的目光往下看,之後笑了下, 道:“晚上的時候, 夜景會非常迷人, 我小時候很喜歡看。”
他看向她, 笑道:“你如果喜歡,晚上我陪你在這裡觀賞夜景。”
孟硯青便笑了:“我倒是有些想,但我又怕——”
謝敦彥:“哦?你怕什麼?”
他好奇:“難道你竟然怕了孫柔嘉?”
孟硯青心裡一頓, 側首看了謝敦彥一眼。
她和謝敦彥,是合作關係。
但是此時, 謝敦彥這話中,分明有些彆樣的意味。
她並不喜歡這樣,她喜歡把關係理順。
當然, 還有一個原因,她現在已經沒有彆的心思了。
這個世上隻有一個陸緒章,而她要珍惜那個唯一的陸緒章。
所以她笑著道:“你和孫小姐的婚約?”
謝敦彥並不在意地道:“兩邊長輩坐在一起說清楚了,徹底說清楚了,我總算擺脫她了。”
孟硯青笑道:“那恭喜了,你自由了。”
謝敦彥側首,望著孟硯青:“所以我可以欣賞夜景了,想怎麼欣賞就怎麼欣賞。”
孟硯青:“我卻不敢。”
謝敦彥挑眉:“哦?為什麼?你還有不敢的事情?”
孟硯青:“當然了,這個世上,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我便是天不怕地不怕,也總歸有怕的人。”
謝敦彥越發好奇了,他看著她:“還有這等事?”
孟硯青坦言相告:“我男朋友可是個大醋壇子,我如果和你在這裡欣賞夜景,他……”
她便笑了:“他還不活活酸死!”
謝敦彥略有些意外:“男朋友?”
他想了想,明白了:“是陸先生吧?”
孟硯青頷首:“是。”
謝敦彥略沉吟了下,之後道:“陸先生確實很優秀。”
孟硯青:“……就那樣吧。”
謝敦彥啞然,之後失笑。
她竟然還替陸先生謙虛下。
要知道就在前些天,香港媒體才采訪了這位先生,那都是說話字斟句酌的,是權威式發言的,可以不斷被媒體引用的人物。
謝敦彥微挑眉:“你們看上去完全不搭界,但想想,仿佛又很般配。”
孟硯青:“湊合吧。”
她繼續謙虛了一把。
她其實是不太想在外人面前提起陸緒章。
謝敦彥笑道:“過一段,我父親應該會過去大陸,到時候我陪著過去,如果有幸的話,能不能請陸先生賜教一二。”
孟硯青聽著,便明白了,她略想了想,道:“以你我生意上的合作關係,你和謝老爺子過去大陸,我自然是要儘地主之誼。”
謝敦彥便明白了,孟硯青這話,直接定在了“私交”的招待。
她很敏感,也很有分寸。
孟硯青笑望著謝敦彥,繼續道:“其實他做飯手藝很好,有些老北京菜,他可以做,原汁原味,若老爺子過去大陸,可以嘗嘗他的手藝。”
謝敦彥意外:“是嗎?”
他顯然有些不敢相信。
陸緒章嗎?
他看過媒體采訪陸緒章時的發言,不疾不徐,侃侃而談,可謂是滴水不露,卻又溫文爾雅,這樣的人物,廚藝高手?
孟硯青:“那當然了,想吃什麼,讓他給你做。”
謝敦彥:“……”
兩個人繼續往前走,他好像有點反應不過來。
一時兩個人走進那彆墅,走在林蔭道的鵝卵石路上,謝敦彥突然想起什麼:“你和彆的朋友,也這麼說嗎?”
孟硯青:“彆的朋友?”
謝敦彥比劃道:“我的意思是說,你會邀請他們過去大陸,會這麼招待?”
孟硯青便懂了:“這有什麼不對嗎?他確實廚藝很好啊!地道四九城的味兒,他可以做出來。”
謝敦彥一時無言以對。
他不斷回想著那位陸緒章,那位一句話可以被香港媒體反複引用推敲的陸緒章。
……手藝不錯?
他深吸口氣。
好像聽起來很不錯。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見識見識,這位大名鼎鼎的陸緒章,在自己女朋友面前,到底是什麼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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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的彆墅占地頗廣,院中竟是小橋流水的中式園林風,走在鵝卵石路上,路邊還有斑斕蝴蝶翩翩飛舞。
彆墅建造用的都是名貴木材,用了中式的雕鏤門窗。
謝敦彥陪著孟硯青到了門前,那謝承誌已經在保姆和秘書的陪同下,拄著拐杖出來迎接。
之前見到謝承誌時,他是坐在主席台上的,距離也遠,並不覺得什麼,但是如今當面見了,又見他拄著拐杖,便明顯感覺,他確實年紀大了,走路都不便利。
也怪不得他急著要給小兒子掌權。
謝承誌顯然對孟硯青很是欣賞,他親自把她迎進去。
謝家的客廳寬敞到常人無法想象,白沙發搭配茶色咖啡桌,層次分明。
一行人分彆落座後,幾句寒暄,謝承誌便請了孟硯青過去樓上會客廳,給她看自己的珠寶珍藏,也和她聊起許多事來。
他對孟硯青顯然很是偏愛,他喜歡她的那件珠寶設計,他被打動了,以至於這位商業巨擎在面對孟硯青時,竟然格外放鬆,他變得慈愛溫和。
他竟然敞開心懷,和孟硯青談起自己的童年,談起當年自己在孟家的珠寶鋪子當夥計,談起後來如何背井離鄉,談起自己在香港討生活的艱難。
提起這個的時候,他笑了笑,道:“你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也許因為你姓孟吧,和孟家有些關係,氣質上很相似。”
“我背井離鄉這麼多年,我在香港做出了那麼多爆款珠寶,我把我們家的珠寶鋪子開到了美國,但是那又如何,我至今沒有做出一款我自己滿意的,我反而覺得,自己距離自己的夢想越來越遠了。”
他看著孟硯青:“你的設計,就是我想要的,是我一直想追尋卻一直得不到的。”
孟硯青安靜地聽著。
她明白,對於這麼一位年邁的老人,他其實心裡藏著很多話,他想傾訴。
但是誰能聽他說呢,他的兒女都是生在香港長在香港,他們聽不懂這位老人的思鄉之情。
聽了許久後,孟硯青也和謝承誌聊起如今的大陸,聊起廊坊二條,聊起琉璃廠,聊起護國寺,謝承誌聽得津津有味,他一邊聽著,一邊在那年代的縫隙中,回憶著他年少時的點滴。
孟硯青也聊起地質學院,以及她的打算,她回去後從事珠寶設計教學,會慢慢培養大陸珠寶設計人才。
謝承誌自然讚同,他表示願意捐獻一些錢給地質學院的珠寶學院,以促進大陸珠寶研究的發展。
最後,兩個人也聊到了以後的合作,孟硯青的這款珠寶設計將作為明年鴻運珠寶的主打產品,也成為他們四十年的紀念款。
這款產品會被命名為“故鄉藍”。
至於合作的細節,需要孟硯青和謝敦彥詳細談。
孟硯青起身離開的時候,謝承誌親自起身相送,謝敦彥從旁陪著。
走在花園中的時候,突然,謝敦祥從外面衝進來了,他憔悴削瘦,神情略顯猙獰。
他這麼冷不丁地出現,旁邊安保人員立即反應過來,連忙把他攔住。
謝承誌拄著拐杖,繃著一張老臉,沒什麼表情地盯著這個兒子:“敦祥,你這是要做什麼?”
謝敦祥咬牙切齒:“爹地,我不明白,憑什麼,憑什麼取締我的繼承資格,憑什麼剝奪我一切權利!你還要把我趕到歐洲去!趕到歐洲去!設計部是我一手創辦起來的,現在的首席,還是我從法國挖過來的!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憑什麼把我趕出去?我不是你的兒子嗎,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說到這裡,他聲音顫抖,幾乎哭了:“你不能這樣,你不能這樣,我這些年付出了多少心血,爹地,我這麼努力,我也是你的兒子,你憑什麼這麼偏心眼,難道什麼東西都要給謝敦彥?他有什麼,他不就是從大太太肚子出來的嗎?憑什麼!”
謝承誌看著這個兒子,道:“敦祥,你但凡冷靜下來想想,就該知道,我已經對你仁至義儘,你的弟弟也沒有對你趕儘殺絕,我把歐洲的公司交給你,隻要你用心經營,未必不能做出一番事業。”
謝敦祥咬牙:“可我憑什麼去歐洲,歐洲能有什麼業務!我不想去歐洲!”
說到底,他們鴻運珠寶是中式珠寶,主要客戶對象是華人,去了歐洲,競爭激烈,且也水土不服,又能做出什麼來,隻不過是一個空架子罷了!
他這麼說著,突然看到了孟硯青,他眼睛頓時迸射出仇恨來,面目也變得猙獰:“是她在挑撥離間,是她搞破壞,她故意的,她想害我!她冤枉我,她和老五勾搭起來想害我,爹地,你可不能上她的當!”
謝承誌聽聞,把那拐杖狠狠地往地上一戳:“你真是死不悔改,你竟然勾結外人,做出偷竊彆人創意稿的事來,我的老臉都被你丟儘了!”
顯然,趙言君被警察帶走並審查後,很快供出了謝敦祥,不過謝敦祥因為參與程度較輕,且又有謝承誌念著骨肉親情,總算設法讓他逃脫於法律責任,隻是事情到底是一樁醜聞,如今隻能將謝敦祥發配到歐洲去,從此後再也不要在香港丟人現眼。
誰知道,他竟然死不悔改,還想把罪責推脫到他人身上。
謝承誌怒道:“你自己做下什麼事,你不清楚嗎?我想放你一馬,但你今天說出這話來,你讓我怎麼辦?”
謝敦祥咬牙:“爹地,我隻是讓那個趙言君拿一份設計稿,隻是一份設計稿!”
隻是一份設計稿?
謝承誌氣得直接揮舞著拐杖,就去打謝敦祥,謝敦祥掙紮,胡亂躲閃。
謝承誌氣得兩手顫抖,現場亂作一團。
旁邊安保人員見此,連忙拉開了謝敦祥,謝敦彥也趕緊扶住了謝承誌。
謝敦祥被帶下去,謝承誌還是氣得要命,站都站不穩的樣子。
一時又有保姆醫生都紛紛趕過來,將謝承誌扶進了房間。
謝承誌喃喃地道:“作孽,作孽,我怎麼竟然——”
餘下的話,卻是說不下去了。
謝敦彥安撫著父親,又抽空送了孟硯青出來。
兩個人走出大門時,謝敦彥歎道:“這是家醜,讓你見笑了。”
孟硯青:“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可以想象。”
謝敦彥苦笑:“我這二哥就這樣了,看來他不但不思悔改,而且還記恨我們,說不定以後會變本加厲。”
孟硯青:“看起來是的。”
她其實倒是沒什麼擔心的,回頭她就要回去大陸了,謝敦祥一香港人,過去大陸還要各種證明,她後面又有陸家護著,這謝敦祥想對付她,可沒那麼容易。
甚至可以說,隻要陸緒章想,但凡他謝敦祥踏上大陸,她就能馬上知道了。
但是謝敦彥不一樣,他就在香港,如今香港還沒回歸,處於英政府管轄下,在這個大背景下,謝敦祥如果鋌而走險,他還不一定做出什麼事呢。
她淡看了眼謝敦彥:“你估計後續還有得糾纏。”
謝敦彥收斂了笑,略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先拿到鴻運的主導權,老爺子還在,我先忍著。”
孟硯青聽著,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現在不動手趕儘殺絕,隻是老爺子還在罷了。
有朝一日老爺子不在了,他對這哥哥,隻怕是不會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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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敦祥到底是被迫離開香港,前往歐洲了,到了這個時候,謝敦彥自然也毫無懸念地成為了“故鄉藍”這款產品的負責人,明年鴻運四十周年的紀念會,也將由他主持。
於是一場選品會,謝家的接班人太子爺就此定調了。
因為這個,孟硯青更是被香港珠寶圈熱捧,說她是“改變了豪門格局的”女人。
對於香港媒體的熱情,孟硯青自然是能躲則躲,這次香港之行,她收獲滿滿,可以功成身退了。
至於後續和謝敦彥的合作,自然是要從長計議,她要回去,要找律師找顧問……總之,需要做的瑣碎還有很多。
她還抽工夫和培訓班的同學吃了一頓飯,大家同學一場,如今要散了,以後也都是同行,是人脈。
提起孟硯青的珠寶設計,眾位同學自然是敬佩得五體投地。
“看到你的設計後,我才知道我對珠寶設計的理解太膚淺了。”
“是……看了硯青的設計,我直接放棄了,不想展示了,我還差得很遠。”
大家說起孟硯青的那抹藍,也說起趙言君。
提起趙言君,大家還是很有些感慨,誰能想到,本來應該是很優秀的人,結果竟然走到這一步呢?
算是身敗名裂了吧,聽說已經被關押到警察署,正在接受調查。
對於這些,孟硯青沒有細說,不過她自然明白,趙言君不光是身敗名裂,還涉及到非法竊取商業機密,下場可想而知。
而趙言君情急之下,狗急跳牆,又把那謝敦祥給供進去,也算是她功德一件了。
孟硯青把香港的事情打理得差不多,也要準備離開了。
回去的行程,陸緒章都已經給她安排好了。
臨走前那晚,陸緒章給她打電話:“現在你在香港出大名了,那天我過去海裡彙報工作,上面竟然還問起你來。”
孟硯青:“我這麼有名了嗎?”
陸緒章:“嗯,改變香港豪門格局的女人,已經美炸天,能不出名嗎?”
孟硯青便笑了:“看來你很關注香港的報紙。”
陸緒章:“本來就關注,現在你在那裡,那自然更關注了。”
他沒說的是,孟硯青在香港引起的波瀾已經做了信息搜集並作為內參信息,以當做政治文化研究素材了。
畢竟才定下來的回歸大政策,那邊的風吹草動,都有相關專業人士做深入研究分析。
也是因為這個,孟硯青的照片和名字,自然已經擺在了老爺子跟前。
他淡聲問:“回來後,你得見見老爺子了。”
孟硯青便懂了:“他看到我照片了。”
陸緒章:“嗯,昨天看到的,你穿著白裙子站在展示台上的照片,他盯著看了很久。”
他略抿了下唇,道:“後來,他看了我一眼,卻什麼都沒說。”
孟硯青深吸了口氣:“我明白了。”
老爺子何等人也,陸緒章這段時間的異樣,他隻怕是早就看在眼裡了。
如今見了自己的照片,隻怕是隱隱有所感了。
陸緒章:“回來後,也不用馬上見他,我會安排好,在這之前,我有份禮物送給你。”
禮物?
孟硯青疑惑:“你不是嚷著要我給你買禮物,怎麼又要送我禮物?”
陸緒章便笑了下,笑得格外溫暖:“怎麼,不想要?”
孟硯青聽得心裡熨帖又喜歡。
她笑道:“你是給我準備了什麼驚喜嗎?”
陸緒章:“可以這麼說,一份我準備了很久的禮物。”
孟硯青咬唇笑道:“好,回去後給我!”
陸緒章:“嗯,快回來。”
之後,他很低地補充了一句:“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