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歌和王心冉拿到的裝備過於戲劇性, 但現在六個人聚在一起，至少還有四個人的裝備有效，另外楊歌就算沒裝備赤手空拳的戰鬥力也不錯, 葉汐作為一個戰五渣還是很慶幸大家能聚在一起的。

現在隻差黎賀和於小萌還不知所蹤，出門和彆人對打誤傷隊友的可能性大幅減小, 大家在對戰時都輕鬆了很多。

之後的一整個白天，小隊以山洞為據點, 或攻或守, 戰鬥進行得有條不紊。

葉汐和王心冉作為戰鬥力最低的兩個, 被留在了山洞裡。這個子副本的道具和怪談道具不太一樣，是可以直接給彆人用的，於是葉汐將□□借給了楊歌, 自己從郭穎那裡拿了十幾顆煙霧.彈來防身。

此外, 擁有地雷的任寧寧還趁戰鬥間隙在山洞外的幾個視覺盲區裡放置了地雷, 防止有漏網之魚趁他們不備進入山洞收人頭。

葉汐在山洞裡遠遠望著他們的有序攻守，心裡不禁感歎：專業團隊就是不一樣啊！

如果是和一群普通玩家一起進入這個子副本，就算大家怪談經驗都很豐富，大概也會被這種戰鬥環境搞到心態崩潰。

不過戰場是無情的，即便是專業團隊, 也很難完全避免意外。

下午三點多, 意外發生了。

彼時葉汐和王心冉都因為長時間的擺爛模式有點反應遲鈍，王心冉打著哈欠，就看幾個人一邊躲避子彈一邊衝了進來。

“啊——”哈欠打到一半的王心冉蒙住，嘴巴和眼睛都張成“O”形。

葉汐剛好無聊地在石壁一側摳石壁裡的灰土玩, 乍覺不對，下意識地閃進一塊石壁凹陷處藏身，下一瞬又反應過來, 趁他們正好從自己面前路過，屏住呼吸猛地上手一拉一翻，給了對方一個過肩摔，還順便砸倒了他的一個同伴。

成功的攻擊讓葉汐信心大增，蹲身又掃到一個。

王心冉卻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整個人都不太好，緊張中隻能做出條件反射的應激反應，手裡的飛去來胡亂扔出去。

“啊！”剛要起身的葉汐忙重新蹲下躲過一擊，飛去來從她頭上半米的高度飛出洞外，不見蹤影。

“……”葉汐複雜地看向王心冉。

就這麼一秒的遲疑，兩名尚未被撂倒的敵人反應過來，手裡的槍轉向葉汐，哢噠上膛。

“嗯……”葉汐身形僵住，正考慮開啟【藍色火焰加特林】保命，耳朵突然聽到一些不同尋常的聲響。

……是風聲，是有什麼東西在空氣中打著旋飛過來的風聲。

葉汐在一閃念間反應過來這個聲音的由來，驀地又蹲下去。

“嗖嗖嗖嗖——”合金材質的飛去來從洞外原路返回，在飛過葉汐上方之後，拐了一個完全不符合物理學常識的彎。

“嗯？”

“唔……”

兩名敵人都沒看清是什麼，就覺得頸間一涼。他們抬手捂住脖子，幾是同時，鮮血噴湧而出。

兩個人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在劇烈的失血過程中，一頭栽倒在地。

他們身後幾米遠的地方，王心冉在一臉蒙蔽中抬起手，穩穩將飛去來接住。

王心冉：“？？？”

葉汐：“！！！”

“祂還很有節操嘛！！！”葉汐驚喜道，“你當時想的是‘如果裝備能自動追蹤敵人就好了’，所以這個飛去來能自動追蹤！！！”

也就是說，它隻是看起來是個樸實無華的飛去來，其實更像追蹤彈之類的高新科技。

“這也太爽了吧！！！”王心冉興奮到蹦起來，接著又期待道，“那、那楊歌的氣球……？”

——兩個小時後，在外戰鬥的隊員們兩人一組輪流進入山洞吃飯，葉汐和王心冉拉著楊歌告知了這個驚人的發現，然後試用了一下氣球。

事實證明，氣球就是氣球。

赤橙黃綠青藍紫，米奇米妮玲娜貝兒，把山洞搞得像是要開Party。

楊歌沉默地吃完一份自熱米飯和罐頭，走出山洞的時候，臉色變得比進山洞時更難看。

飯後，可能是因為這個時間段大家都開始吃飯、休息的緣故，外面的戰鬥頻率變低了很多。

肖冷見狀也開始組織隊員們休息，考慮到晚上不能睡覺，這會兒短暫地睡一會兒總比不睡強。

19:00，天色全黑，隊員們重新打起精神。

為避免吸引敵人，他們不敢生火。肖冷給大家排了班，兩人一組、每組兩個小時，輪流在洞外站崗，其他人為了確保清醒，就在山洞裡聊天。

0:00前後，大家逐漸都意識到……這個子副本裡他們並不是不會犯困，祂就是在用不能睡覺折磨大家，以此收人頭。

楊歌心存僥幸地扯了個哈欠：“字條上的規則有沒有可能是假的？影院規則說字條是‘惡作劇’，雖然看起來很欲蓋彌彰，但萬一祂在玩什麼反套路呢？”

“不會。”葉汐搖頭，“我們今天試過了。那個盜版的你和寧寧手裡有張電影票是13號座位，側面印證了我那張字條的真實性，所以這些字條應該都是真的。假如有真有假，對參與者來說難度就太大了。”

說完她頓了頓：“當然，你如果實在不甘心……也可以驗一驗。”

語畢睇了眼郭穎：“還有驗證次數吧？”

“有。”郭穎點點頭，看楊歌的意思，楊歌擺手：“算了算了，我信188的，彆浪費道具了。”

.

同一時間，叢林深處的某個灌木叢裡，幾個子副本參與者哈欠連天地歪在一起，有人抱怨道：“運氣太差了，刷個KPI抽到這個副本，能活到結束還好，萬一淘汰了，出去之後還得降級，祂這不是玩我們麼？”

“是啊，我們加入之前，祂可什麼都說得挺好的。我以為這個世界不用上班，沒想到還是要卷生卷死！”

也有人不以為意：“你們都是哪個星球的啊？之前過得很好嗎？我原先生活的地方還是奴隸製呢，對這個規則世界我很滿意。”

“……奴隸製？”大家紛紛對他投去同情的目光。

一些原星球早已遠離奴隸製的居民很想進一步討論這個話題，但身邊突然響起呼嚕聲。

大家驟然屏住呼吸，你寸寸扭過頭，看到一名年輕的隊友已經歪在同伴肩上呼呼大睡。

“哎！快醒醒！！！”同伴趕緊晃醒他，但為時已晚。

他睜開眼睛，就看到幾道黑影靜靜站在自己面前。

這幾道黑影不曾入睡的隊友們是看不見的，隻有他能看見。他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連連往後躲：“彆……彆彆彆！”

他們是第三行星人類眼中的“NPC”，卻也是規則怪談世界的正常居民。人類在這裡受汙染或者死亡，會被留在這裡，他們不會，但他們會遭遇“降級”。

所謂降級，其實就是降低待遇。住房、收入、福利，甚至還包括抽中好副本的運氣和機會。

那個高高在上的“祂”一直在孜孜不倦地吸收各種高級生物進入祂的世界，所以副本裡需要很多NPC，在副本裡當NPC就是他們這些居民的工作。

在這種工作中，他們大致有兩個評分指標，一是擊殺玩家、拉新居民進入他們的世界，二就是自己“活下去”。

如果評分夠高，他們就會升級，反之則是降級。

如果升級到一定地步，他們工作的頻率就會被降到極低，最高級的人群終生都不用再進入副本工作。又或者依舊需要工作，但能拿到很好的項目，比如在怪談裡扮演汙染參與者的怪物，這種崗位基本隻有在參與者違反規則時才會出現，除非正好碰上參與者剛好持有擊殺怪物的道具，否則都能一擊必殺，不僅自己很安全，還能穩拿人頭。

除此之外，【土著人】這個崗位也很受歡迎，因為【土著人】藏匿在普通參與者之中，收人頭拿高分的概率極高。就算最終被識破，之前收到的人頭也是依舊會計分的，多多少少能賺一點。

至於降級降到太低……

他們每個人都清楚貧民窟裡的那些人是怎麼生活的。

他們需要無休無止地工作才能換取一份口糧，最慘的那一撥幾乎是在無休止地進入副本，一天隻能睡四五個小時。這樣一來，工作狀態可想而知不會好到哪裡去，在副本裡很難拿到分數，評級無法提升，就進入了惡性循環。

可在規則怪談世界，大家的壽命又都很長，這種折磨會持續上千年之久……

除了那些來自於奴隸製世界的移民者，沒有人會喜歡這種生活。最近大家私下裡就都在討論，他們認為第三行星，也就是這個所謂的“地球”上的人類，應該也不會喜歡他們的世界。

因為他們的世界在很多地方和地球本身太像了。

他們隻是多了看似更完善的規則，但在這套規則之下，普通人也在卷生卷死。相較於地球，他們的優勢在於讓犯罪無處遁形，所有規則不允許的事情都絕無可能發生。可他們的世界沒有藝術、沒有文學……他們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會這樣，但在這個世界就是沒能誕生這些東西。

所以他們覺得，被吸入這個世界的地球人都很慘。

……不過現在，迎面撞見鬼魂的小夥兒顧不上地球人慘不慘了，他崩潰地躲避鬼魂們，就差跪地求他們放自己一馬。

他不想再降級了，再降級他就要從高級公寓搬進老舊小區了！

可鬼魂們顯然不會對他發什麼善心，因為對他們來說，眼前的小夥兒雖然是NPC，但也是他們的KPI目標之一，雖然擊殺這種目標的積分隻有擊殺真正參與者的一半，可蒼蠅也是肉嘛！

於是鬼魂們發動技能，瞬間聯結成一股黑色的旋風，將小夥兒團團包圍。

“啊……啊啊啊啊！”小夥兒發出打工人被裁員般的嚎啕大哭，那聲音越來越小。等到旋風消失，他已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