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立平鎖眉看著他：“什麼意思？”

“意思是, 雖然各個樓層都有需要遵守的規則，但如果隻是按部就班地遵守規則，隻能保證在自己花完手裡的代金券之前不死。”

張立平：“？”

肖冷繼續說：“如果想要解謎, 需要把各個樓層的規則結合分析。”

張立平：“……那你也不能明目張膽地違反規則啊？”

肖冷反問：“不違反規則，我怎麼知道各種存在細節差異的規則在暗示什麼？”

語畢他轉身走了另一條路, 避開那個“可疑人員”，從另一個方向回房間。

“不是……”張立平疾步跟著他，心驚肉跳，“那萬一你猜錯了呢？”

肖冷的神色稍稍一滯, 旋即道：“那你就告訴皮卡丘我賭錯了，幫她排除一個錯誤可能。”

張立平無話可說。

其實他也知道肖冷剛才提出的設想很有可能是真的, 而既然有可能是真的，那就必須有人去嘗試。

至於如果賭錯了……

不止是對他們手頭的這份職責, 而是對他們這個職業來說，犧牲都是很普通的事情。

他下意識地想勸阻肖冷, 隻是因為他在面臨“犧牲”這兩個字的時候總是過於乾脆, 無形中會讓人覺得他衝動行事，考慮不足。

但實際上, 肖冷鮮少會考慮不足。

張立平不再說話，和他一起進入房間，嘖了嘖聲：“哎，你有沒有想過，要是真跟皮卡丘在一起了, 你怎麼辦？”

肖冷挑眉：“什麼怎麼辦？”

“還天天這樣刀尖上舔血嗎？”張立平道。

肖冷目露惑色：“不然呢？讓她自己刀尖上舔血嗎？”

“不是。”張立平搖頭, “現在這種狀況，你們既是情侶又能當同事當然沒什麼好說的。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天怪談模式結束了呢？”

他語中一頓：“你以前出過的任務同樣凶險, 你如果繼續去做那些事，就意味著她要和你長期分離，並且很有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天，看到你蓋著國旗被送回來。”

肖冷隻是短暫地沉默了一下：“這個，聽她的。”

“聽她的……？”

“對啊，看她怎麼想。”他走到床頭櫃前拿起客房座機聽筒，笑了笑，“既然是為了她做出變動，那不聽她的聽誰的？”

說完他不再繼續閒聊，按下座機上直撥前台的按鈕，兩聲響鈴之後，電話接通：“您好，前台，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您的嗎？”

肖冷按下免提：“您好，我在樓道看到一個可疑人員，試圖進其他客房。”

對面沉默了一下：“這邊看到您的來電信息是417房間，對吧？”

肖冷說：“對。”

前台：“不好意思先生，我們這邊現在比較忙。這種情況您留在自己房間，保證個人安全就可以了。”

說完也不等他回複，就道：“再見。”

然後電話直接掛斷。

肖冷和張立平：“……”

“這也太敷衍了吧？！”張立平盯著電話乾瞪眼，“……這真的不是在暗示階級嗎？！”

雖然這種猜測早上已經被葉汐推翻，但現在的情況讓張立平不得不再次產生懷疑。因為在現實世界裡這種狀況往往就是階級導致的，為了自身利益，很多人都更願意為權貴階層服務，中底層的普通人經常連自己應有的權利都享受不到。

按照“祂”對人類的一貫鄙夷，這種不公被拿來做文章符合祂的人設。

張立平又道：“階級裡或許也包含七宗罪？”

他越想越覺得這個思路很站得住腳。因為那些利用權勢地位優勢為自己牟利的人，估計都逃不過七宗罪。

肖冷隻好提醒他：“地圖上並沒有湊足七宗罪。另外，‘異端’不在七宗罪裡，與階級也沒有直接關聯。”

張立平啞火：“也是。”

.

住在五樓的楊歌和任寧寧懷著一種類似於打卡的心態，在宵夜時段又按部就班地去了自助餐廳。

不過和前兩天一樣，今晚的餐廳也平平無奇。水平很正常的餐品、情緒很正常的住客，她們原本還疑神疑鬼地想要深度挖掘五樓帶來的特殊情緒，但一切平靜得仿佛她們隻是在住一家再普通不過的酒店。

不過在回去的路上，她們也遇到了傳說中的“可疑人士”。

楊歌和任寧寧沒有像肖冷一樣挑戰規則，但也想把規則嘗試到底。

5樓客房關於這件事的規則描述為“如在本樓層看到可疑人員，請無視並立刻回到您的房間。如其頻繁出現，請撥打前台電話告知工作人員”，

她們就先若無其事地回了客房，過了大約五分鐘再出來，那個“可疑人員”果然還在樓道裡閒逛。

於是這回，楊歌回去撥通了前台電話。

前台給出的回應是：“好的，請您稍等，馬上會有人上去解決問題。”

出於謹慎，兩個人又一次摸到樓道，縮在拐角處暗搓搓地觀察，想看看前台會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和6樓的解決方式一不一致。

可是等了足足10分鐘，並沒有人出現。

楊歌和任寧寧對視一眼：奇怪。

葉汐今天早上描述這件事的時候明確提到前台處理問題的速度非常快，她們掛斷電話剛走到樓道，就看到工作人員拿著裝備從電梯裡出來了，絕對沒有等這麼長時間。

楊歌皺眉想了想，依舊不敢驚動對方，指了指身後的路，悄無聲息地和任寧寧再次返回房間。

然後，她又給前台撥了一次電話。

在她說明經過之後，前台的語氣略顯慌張：“還在嗎？請您稍等，我幫您催一下。”

“好，謝謝。”楊歌再次掛斷電話，重新折返樓道。

這回，她們終於等到了工作人員。和葉汐描述的一樣，來了兩個人，二話不說就押走了那個形跡可疑的人。

等她們再度回到客房，過了大約五分鐘，房門被敲響。

“來了！”任寧寧應了一聲，前去將門打開，外面是一位彬彬有禮的服務生，為她們遞上兩隻信封：“您好，很抱歉因為不明人士的出沒讓您受到驚嚇，這是一份道歉禮物，請您收下。”

“謝謝！”任寧寧欣喜地接過信封，等服務生離開後和跑去和楊歌一起打開，但裡面的東西剛拿出來，她們就感受到了凜冽的區彆對待。

——葉汐說在事情結束之後，她和王心冉收到了酒店的道歉禮，是兩張代金券，各500塊。

而她們這裡，一共才400，每人隻有200。

“這也就是規則之境。”楊歌心下不忿，額上青筋直跳，“要是現實中的酒店，我祝它早日倒閉！”

同一時間，同在五樓的另一間客房裡，七八個男人聚在一起，為首的那個胡子拉碴，坐在靠牆一側的沙發上，喝了口從小超市買來的啤酒，拿定注意：“就這麼辦吧！明天早上咱們兵分兩路，小胡你們四個半路設卡，看看能不能搶些東西。我和老徐、老孟去劫那輛房車，我們會小心點兒，出其不意，應該沒什麼問題。”

“行。”叫老孟的那個是個很謹慎的人，神色深沉地斟酌了片刻，提出後備方案，“我觀察了兩天，他們一行六個人，其中有兩男兩女看著是練過的。還有倆小姑娘，一看就不能打，如果明天計劃不順，咱們就想辦法挾持這倆小姑娘，逼他們把車上的藥品交給咱們吧。”

“藥品？”四個年輕人一愣。

老孟點頭：“你們應該也發現了，這兩天每天的傷者都不少。我看到他們從車上取過兩回藥，交給那兩個醫生去救人——這現在可是‘緊俏物資’，咱們要是把這些東西劫過來，以後估計都不用冒險搶劫，其他人就會乖乖把代金券送過來。”

……有道理！

隊友們恍然大悟，突然覺得這個“後備方案”比他們的原方案還要好。因為雖然他們幾個身強力壯，但幾天下來，其他參與者也基本都已組隊抱團，打劫的風險不小。

相比之下，讓其他人有求於他們，乖乖把他們需要的資源送來，就安全多了。

然後隻要手裡的代金券夠用，他們就可以一直在這裡苟著，直到有人發現通關方法。

在那之前，他們絕不會出去冒險。

當大哥的那個叫老劉，想明白這些也動搖了，沉吟了一下便說：“明天我們三個直接按老孟說的辦，這樣勝算更大。你們那邊……”他睇了眼四個年輕人，“也儘量找好下手的目標，安全為上。”

“知道了。”四人點點頭，大家就直接散了，回到各自的房間，既緊張又激動地期待明天狠狠撈上一把。

.

翌日天明，是六人小隊入住的第三天，大家在離開酒店前都辦了退房，然後重新辦理了入住。

這回在房間分配上，大家照顧了一下上次待遇最差的肖冷和張立平，讓他們住進這回條件最好的三樓，也就是“高級雙床房”。

葉汐和王心冉住二樓的“舒適雙床房”，一樓的“青年旅社”被交給楊歌和任寧寧。

不過由於下午兩點才能正式入住，一行人一時也看不到新的客房規則，就先出了門。肖冷和張立平還是要先去吃飯，大家結伴去往餐廳，葉汐等他們打完飯，好奇探問：“你們昨天也做噩夢了嗎？”

楊歌和任寧寧神情複雜了一下，楊歌苦笑先道：“昨天我的夢……可能還算個好夢吧，我夢見我房貸還完了，夢裡巨開心！”

任寧寧扶額：“我夢見我家孩子要開家長會，不過也沒什麼很糟糕的事情，沒覺得很累。”

這倆人的虛構夢境，還挺日常。

葉汐若有所思，又問肖冷：“你呢？”

“戰爭還在繼續。”肖冷眼簾低垂，神色淡淡，“但昨天一夜都在製定戰術，沒有什麼激烈場面。”

怪不得，他今天的臉色也還可以。

他沉了沉：“不過我捕捉到一個信息。”

眾人：“什麼？”

肖冷凝神回想：“我的……可能是手下們，也可能隻是戰友，在製定計劃的時候建議我利用一條峽穀的有利地形展開伏擊。但我說，‘他兩千年前在那個位置輸給過我，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栽跟頭’。”

隊友們無不一愣。

葉汐：“你沒記錯？”

肖冷抬了抬頭，目光深邃：“絕對沒有。”

“……這的確是個關鍵信息。”葉汐消化著他的話，斟酌著分析，“如果隻是兩股勢力間的恩怨，‘兩千年前’應該是幾十代人之前的事了，就算那時的敵人輸過，你說出來的話也不應該是‘他兩千年前在那個位置輸給過我’。”

這種措辭表明，兩千年前、兩千年後，在那裡開戰的不止是同樣的兩股勢力，而是同樣的兩個人。

那麼，他們就根本不是“人”。

“現在又開啟玄幻頻道了嗎……”楊歌揉著太陽穴吐槽，“這啥？修仙大戰？”

葉汐失笑，望向張立平：“你呢？”

“我也夢到了類似的年齡信息。”張立平打著哈欠，“我在路上一個很漂亮的小女孩，所以我蹲下來跟她聊天，問她多大了。”

“結果她說。”他頓了頓，刻意地捏住嗓音，“‘我今年三百歲’。”

葉汐：“……”

“哦，對了。”張立平忽地想起彆的事，胳膊碰了碰肖冷，“你有沒有注意到夢裡那些女孩子？”

肖冷一滯，掃了眼葉汐：“我在夢裡見到的唯一女性就是她，還死了。”

“哦……沒關係，聽我說。”張立平攤手，一本正經地解釋，“可能是因為我的夢很普通，場景基本是在城市裡，所以我看到了很多女人。我發現她們不論老幼，都很好看，平均顏值比現實中要高很多。”

“而且。”他複又睇了眼肖冷，“夢裡的男性，也比現實中的男人要魁梧很多，你發現了嗎？”

肖冷一怔：“這不是軍隊裡的特性？”

“不是。”張立平搖頭，“我這兩天在夢裡遇到的每個男人都很健壯，包括超市的收銀員、街邊賣早點的大爺……夢裡那個世界打架鬥毆的情況多，可能也跟這個有關係吧。”

很好。

葉汐心情複雜地想：現在又多了一些新的不知所謂的信息點。

沉吟間，她餘光掃到不遠處的餐廳大門被推開，下意識地看了眼，正好和剛進門的周宇視線相觸。

周宇本來就是來找他們的，見他們果然在這裡，鬆了口氣，直接跑過來，邊落座邊道：“我昨晚做夢了！”

“啊？”王心冉一臉詫異，“你昨天沒住6樓了嗎？”

“住了。”周宇撇嘴，“但我確實做夢了。而且我合理懷疑，前兩天咱們也都做夢了，隻不過夢境很平靜，而且咱們睡眠質量高，所以醒來什麼都沒記住。”

王心冉啞了啞：“那昨晚的你怎麼記住了？”

“……我昨晚，起夜。”周宇乾咳，“所以夢坐到一半直接醒了，就記住了一些醒來之前的片段。”

葉汐莫名有點緊張：“那你夢到什麼了？”

“我夢到一個很乾淨的城市。”周宇說，“到處都是那種很雄偉的白色建築，地面也是潔白的，就連大家穿的衣服都潔白無瑕。陽光特彆好，金光璀璨，像聖光一樣……天邊還有聖歌，很動聽。”

王心冉托腮擰眉，按照他的描述腦補了這個畫面，又問：“是不是什麼宗教場所？”

“唔……我個人感覺，不是。”周宇搖頭，“我感覺隻是個城市，因為那裡雖然到處都是潔白的，但是建築種類很豐富。我看到了市場、醫院，還有影院呢。”

“……你等等。”楊歌盯著他，“到處都是潔白的，然後還有市場、醫院、影院……你彆是夢見阿那亞了吧？！”

如果真的是阿那亞，那這就是場很普通的夢。

可周宇說：“啥呀！阿那亞我去過！不是！”他哭笑不得，“那裡的建築比阿那亞大多了，一個個看著都跟聖殿似的，隻不過功能上很接地氣。”

“哦……”楊歌啞了啞，“好吧。”

接踵而至的新線索讓大家在之後的十幾分鐘裡都在進行頭腦風暴，張立平還是覺得這是階級，至於“兩千年”的時長，他猜測說可能是因為這些故事存在於其他星球，那裡的物種壽命比人類要長很多。

如果就事論事地講，葉汐是認可他的推斷的。因為旅店現在展現出的信息的確很“階級化”，再加上周宇提到的充滿聖殿般建築的高端城市，讓她更覺得那像是權貴階層的住所。

說不通的依舊隻有那一點：如果這一切真的在暗示階級，和那些宗教信息就完全剝離了。

任寧寧分析說：“有沒有可能是天堂、人間、地獄？6樓一切都很美好，連做夢都在夢聖殿，是天堂；我們中間吃住都平平無奇，是人間；4樓環境險惡，而且充滿戾氣，是地獄？”

周宇一臉崇拜：“有道理嘿！”

楊歌聲色平靜：“那三二一樓呢？深層地獄？”

“這個……”任寧寧卡殼，竭儘所能地思索了一會兒，最後泄氣地靠向椅背，“算了，當我沒說。”

“我倒是覺得，旅店的背景設定不用著急。”肖冷吃掉最後一口糖包，拿起至今慢條斯理地抹去嘴角沾染的紅糖，一副滿意的樣子，“‘可疑人員’的處理差彆我們剛才說過了，我覺得這一點足以表明酒店各樓層的線索存在關聯。我們現在還沒住過一二三樓，手裡的線索必然不齊，不如過兩天再說。”

“我同意。”葉汐點頭表示讚同。

張立平也吃完了早餐，放下筷子：“那今天去什麼地方？”

“去佛德，怎麼樣？”肖冷問大家。

大家都沒什麼異議。

現在的地名裡，他們已經“解碼”的有和七宗罪相關的四個，外加一個“黑爾希”，其他地點全是未知的，去哪個都一樣。

“那走吧，先加油去！”張立平直接站起身，一派輕鬆地往外走。

現在時間還早，離開服務區的參與者不太多，停車場那邊的車子停得很滿，顏色各異，錯落有致。

車與車間留出的空檔並不太寬，有些狹窄的地方一個人都都要側身，不可能讓兩個人同時通行。

大家於是很自然地分散開，以便逐個經過那些狹窄的過道。眼看離那輛霸氣的房車隻剩七八米，在經過一個罕見的空車位的時候，葉汐猛地被拽住胳膊，不等她反應，脖子也被勒住。

“啊！”她終於喊出來，慌忙定睛，便看到王心冉也落入了和她一樣的處境。

老徐、老孟扼住她們的脖子，迫使她們和他們一起退進那個空車位中，無論走在前面的肖冷張立平還是後面的楊歌任寧寧一時都不好動手施救，周宇更隻能擺爛。

“你們乾什麼！”肖冷沉聲。

身為“大哥”的老劉走上前，滿面笑容：“彆緊張，彆緊張，我們隻是想和你們友好地談筆生意。”

肖冷眉心輕跳，一言不發地睇著他，對於他熱情的口吻毫無反應。

老劉多少尷尬了一下，但笑容很快恢複：“我們知道，你們的車上有很多醫療用品，你們把那些拿下來交給我們，我們立刻放人，怎麼樣？”

“醫療用品？”肖冷不鹹不淡，“用完了。”

“……”老劉露出無語，“年輕人，你就是敷衍我，也應該走點心。”

“真的啊。”肖冷懶懶地扯動嘴角，“你既然早就盯上我們了，應該知道我們是從軍區出去執行任務的，又不是醫療車。那藥品儲備有限不是很正常？夠應對緊急情況就可以了，還能裝滿一車啊？”

許是因為他的口吻過於理直氣壯，老劉遲疑了：“真的？”

——當然是假的。

葉汐緊盯著肖冷，靜靜看他胡謅。

其他隊友們也看著他，試圖探知他的下一步打算。

便聽肖冷又道：“真的啊，不信的話你跟我上車看看？”

葉汐目光微凝：他打算把老劉從面前這片區域騙出去，讓自己手裡也有個人質？還是……

她望向肖冷的眼睛，肖冷抱臂，右手食指輕敲左手手肘。

老劉沉喝：“彆耍花招！既然沒有藥……那我可就要你們的車了！車鑰匙給我，快點！”

葉汐深吸氣，不動聲色地微微偏頭，看了眼同樣被挾持的王心冉。

王心冉安靜地將視線下移，落在身後老孟的腳上，又迅速抬起來，看向葉汐。

葉汐低了低眼簾。

肖冷無奈地搖頭：“你這就不太合適了，這個副本想要通關必須有車，車比隊友重要多了，你提出這種要求就不是誠心談判。換一個吧，如果是我們能接受的條件，我們就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