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花鳥市場規則怪談(5) “快,爸爸媽……(1 / 1)

簡陋的小木船在海浪翻湧間顛簸晃動, 陣陣水聲反襯著天地間的安寂,營造出一種強烈的孤獨感。

楊歌的恐慌一重接一重地放大,她不自覺地縮到小船中間, 隻想離水遠一些。

警察出身的她經曆過很多恐怖的事情,血、屍體她都不怕,她甚至並不畏懼讓自己迎接死亡。

……但她有深海恐懼症。

這種恐懼無法克服, 哪怕隻是在網上看到一種與之相關的圖片她也會覺得心悸。

她縮在木船中央瑟瑟發抖, 深藍的無垠海面上, 人與船都顯得無比渺小。

漫無邊際的恐慌裡,一個巨大的黑影潛在水裡, 從木船之下一掃而過。

木船一陣更劇烈的顛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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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意接受我的挑戰嗎?我的朋友。”

花精靈終於出現,葉汐和肖冷都有一種塵埃落定般的安心。

——花精靈是規則裡明確提到的本關難題。她不出現,他們都不知道何時才能通關。現在她出現了,說明鮮花區域應該快結束了。

肖冷心平氣和道:“我願意。”

“我願意……”幾名隊友跟著他弱弱地發出聲音。

他們這一隊倒沒有人和田壯一樣認為那條厲聲嗬斥的規則是對的, 但有人在想,既然花精靈是“發出邀請”,那他們可不可以拒絕邀請?

“可以拒絕嗎……”王暉顫聲。

花精靈的目光劃過他戰戰兢兢的臉色:“當然可以。”

“謝謝!”王暉喜不自勝, 然而下一秒,金光璀璨的細粉從他周身飄浮起來, 越飄越多。

“什麼……”王暉意識到不對,但為時已晚。金粉越散越多, 他拚命地伸手想要阻攔,但無濟於事。

隊友們目瞪口呆, 幾分鐘後, 王暉就在大家驚恐的注視下完全消失了,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你們,都要接受邀請嗎?”花精靈笑吟吟地詢問。

剛才尚未作答的隊員被這個笑容弄得頭皮發麻, 立刻點頭點得像搗蒜。

王暉的陣亡讓大家都明白了,那條規則的正確表述應該是:如遇花精靈向您發出挑戰邀請,請您務必接受挑戰。

確定所有人都已經給出答複,花精靈拂手,一陣輕紗頓時拂面。

肖冷再睜開眼……發現自己身在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這是一個有些古舊的院子,八九十年代的畫風。院子裡有三四幢紅磚小樓,每個樓都是六層高。

他正站在樓前的小廣場上,廣場的地面是水泥地,靠近院門這一側畫著五六個停車位。更遠的地方則是巨大的自行車棚,面積和農村種菜的蔬菜大棚都有一拚。

在私家車還不盛行的年代,這種自行車棚非常常見。棚子每隔三五米有個金屬立柱,最上面用鐵皮封頂,棚子的深處大多是很昏暗的,但一般都沒有燈,白天時靠兩側照進來的陽光照明,晚上則要麼用手電,要麼就摸黑找車。

而且在這種車棚深處,大抵還有一些七零八落的“自行車殘骸”。有的是因為某些原因被主人遺忘了,有些是被小偷偷了輪胎、車座、車筐,就剩一個金屬架被圈鎖拴在柱子上。

這一切,肖冷都很熟悉。他曾在這種車棚裡和小夥伴玩捉迷藏,到了晚飯時間,各家家長就會從樓上推開窗戶,喊他們回去吃飯。

後來,那個自行車棚拆了,偌大一片地方空出來,全都改成了停車位,畫上了漂亮的白線。居民樓裡狹□□仄的屋子則成了大家嘴裡的“老破小”,居住起來完全沒有舒適度可言,但就是賣得特彆貴。

久遠的記憶令肖冷呼吸不暢,他怔怔地望著眼前,往前邁了一步,又因鞋底踩過沙礫發出的咯吱輕響而再度停住。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回過這個地方了,但他很清楚這是哪裡。

這是他小的時候,父母的單位分的房子。

“快!這邊!”壓低的急促喊聲在幾步外響起,肖冷側首,看到父母躲在一輛車的側邊,後背緊緊貼著側門,呼吸急促。

“砰砰——”槍聲從自行車棚那邊響起,子彈飛馳而至,擊在另一側的車門上,第一槍擊碎了玻璃,第二槍打中門板,在金屬上打出一塊凹陷。

這是糾纏了他二十年的噩夢。

肖冷的呼吸變得困難,右手摸向腰側——這是習慣性的拔槍的動作。

而他也真的摸到一把槍,他不假思索地上子彈上膛,正要瞄準自行車棚的方向,身後的柵欄門那邊響起一個稚嫩的聲音:“媽媽!”

肖冷悚然回頭,看到當年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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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汐睜開眼睛,驚覺自己在一個很狹小的空間裡。

是一個……不規則的圓柱形空間,身邊觸及的地方都很粗糙,側上方有個巴掌大的洞口,幾縷陽光從洞口照進來,有氣無力地照亮一些地方。

除此之外她還嗅到了濃重的草葉味、泥土味,遠處依稀有蟬鳴鳥鳴。

再定睛細看,葉汐看到那個洞口外面垂著些枝葉,很新鮮的嫩綠,距離並不遠。

她好像……被困在了一顆中空的樹裡。

她討厭這種狹小、陰暗的密閉空間,尤其還是山林這種地方,不安全感加倍侵襲她的心房。

她一時顧不上細想自己是怎麼進來的,掙紮站起身,去扒拉那個樹洞,想將樹洞擴大一些,讓自己逃出去。

然而樹皮堅硬,葉汐試了幾下,手上就被蹭出了血痕,樹皮卻紋絲未動。

“嘶嘶——嘶——”她身後傳來一種……很典型的聲音。

葉汐毛骨悚然地一寸寸轉過臉,一條紅底黑紋的毒蛇從身後的樹皮上探過身子,與她直勾勾地對視著,一下下地吐信。

葉汐嚇得整個人往後一跌,殘存的理智讓她急忙伸手撐住了身後,沒有讓自己出現太大的動作,以防驚動毒蛇。

但不及喘一口氣,她就感覺撐在身後的手背在微微發癢。

……側首看去,無數小黑蜘蛛整迅速爬滿手背,她感受到的癢意是它們細密的蛛腿帶來的觸感。

“啊啊啊啊啊!!!”葉汐忍無可忍地發出尖叫,瘋狂地拍打手背,將蜘蛛打下去。

極致的崩潰之後,她一下子脫力,不受控製地跌坐下去。

……太可怕了。

她內心懼怕很多在陰暗潮濕的地方生長的東西,比如毒蛇和蝙蝠。

至於蜘蛛蟲蟻……她倒不害怕這些物種,但她有密集事物恐懼症,受不了這些東西成群結隊的出現。

尤其是那種腿多的……還成群結隊出現……密上加密,她人都麻了。

接連的衝擊把葉汐嚇出眼淚,她似乎從來沒這麼絕望過,瑟縮著躲回剛睜開眼時的那片角落裡。

那是大樹底部的一塊凹陷,剛好能讓她縮在裡面,提供一點聊勝於無的安全感。

雖然……雖然她知道剛剛被打掉的蜘蛛正滿地在爬,毒蛇也就在她上方幾十米的地方……

但看不見就好……

如果要她死在這裡,那就讓她在看不見它們的時候被咬死好了,不要讓她一邊看一邊死。

葉汐緊緊抱住膝蓋,耳邊之餘自己牙齒打架發出的顫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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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之中,楊歌幾乎拚儘力氣才壓製住內心深處的恐懼,再度抬起頭,認真張望四周的環境。

她想看看有沒有哪個方向的環境不太一樣,比如能看到一點點海岸之類的,但直至看到眼睛發酸都毫無收獲。

小小的木船依舊在海裡漫無目的地飄著,她手裡沒有船槳,隻能任洋流推著她走。

楊歌前所未有地認識到,原來“隨波逐流”真的是一種很無力的感覺。

突然而然的,她聽到一種沉重的聲音……

那聲音從海底傳來,又沉又長。起初她想起鯨的聲音,但聽起來又比鯨更粗獷,驅使著她腦補一些遠古的龐然大物。

這種腦補另楊歌不寒而栗,她打著哆嗦,匍伏著蹭向小船邊緣。

……然後,她就看到了那個在她船下盤旋的巨大暗影。

她嚇得瞠目,剛想縮回去,一隻眼睛在她面前的水下睜開。

“啊!!!”楊歌尖叫著向後仰倒,後腦勺撞在木船另一側的邊緣上,疼到眼暈。

下一茬,她看到一個巨大的魚尾從木船一側掀起來,在她的恐慌的注視下,轟然拍向水面!

“啪——”巨浪瞬間翻滾而起,楊歌拚力地想穩住船身,但根本沒用。破舊的小船在幾秒內就已灌滿海水,然後迅速下沉,獨留她漂浮在海上笨拙的掙紮。

“咳咳——”楊歌嗆了水,慌張地想往遠處遊,但那個可怕的魚尾卻在此時再度現身,又一次猛力拍向海面!

“唔!!!”楊歌被海水淹沒,慌亂和嗆水讓本就隻是在無力掙紮的她陷入了根深的困境。

她的身體不受控製地下沉,她怔怔看著四周,看到浮遊生物、看到海藻、看到珊瑚……看到昏暗不見底的深海。

真的很深。

她一眼望下去,清楚地看到越往下光線越暗,最深處形如黑夜。

她不願設想在那樣的海底深處有什麼,但在這一刻,所有她所恐懼的東西都在齊頭並進地湧進她的腦海。

比如那些長得稀奇古怪的深海魚、傳說中上古文明遺留下的遺跡或者屍體,還有……

剛才那個不知名的巨物。

哎,等等!

楊歌的精神突然一振。

她被魚尾拍進海中,但此時此刻,她卻見不到那條巨大的魚了。

……可那看上去並不是個移動速度很快的物種。

她茫然四顧,遲鈍地想起一些事情。

那原本該是很明顯的事情……隻不過她睜開眼睛就在面對自己最恐懼的深海,一時間什麼都沒顧上。

現在她想起來,她好像是突然而然地出現在這個地方的。

就像是做夢,夢境突然出現,沒有明確的開端,在某一刹間,人就突然出現在了那場夢境裡,然後自然而然地開始接下來的事情。

剛才,她就是這樣毫無征兆地出現在這片海上的。

短暫的怔神間,楊歌已經撐到了自己閉氣的極限,不受控製的張嘴一吸,腥鹹的海水大口大口地灌入口中、湧入肺腔,令她的身體失控,恐懼成倍侵襲。

……穩住!

楊歌逼迫自己在絕望中維持冷靜,又回想了一遍剛才的經過。

然後她篤然地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

她暫時還沒有想清楚為什麼會這樣,但這不是真的!

她或許是在做夢,或許在經曆其他奇怪的事情,但她絕不是真的在大海裡。

遠古巨物、深海、阻礙她呼吸的腥鹹海水,都是假的。

醒過來!

——夾雜鮮花與泥土芬芳的空氣驀然湧入胸腔,楊歌的呼吸驟然順暢,窒息感一下子被衝散,她跌坐在地上,一邊猛烈咳嗽一邊大口喘氣。

咳嗽導致的劇烈顫抖令她咳出了很多水,帶著腥鹹的海洋味道,讓她一陣恍惚。

咳出最後一口水,她怔怔地抬起頭,漸漸聚焦的視線看到了其他人。

哦對……她剛才,其實是在規則之境裡,剛剛接受了花精靈的挑戰。

那令她恐懼的深海,看來是花精靈鑄造的幻境。

楊歌癱坐在地上緩了緩還在發軟的四肢,然後強撐著站起來。

她的隊友們都站在石子路上,一個個低著頭、閉著眼睛,看上去就像電影裡那種仿生機器人關機的樣子。

“寧寧!”她衝到任寧寧的身邊,幾步外響起一個聲音:“彆急。”

楊歌打了個激靈,警惕地扭過頭,是懸浮在不遠處的花精靈注意到了她的動作,慢條斯理地告訴她:“恭喜你克服恐懼,通過挑戰,我勇敢的朋友。”

“等他們通過挑戰,就會和你團聚的。”

“挑戰……”楊歌啞了啞,從花精靈的話裡慢慢明白過來,自己剛才在挑戰中大概也是這種“關機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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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舊的小區裡,極致的緊張與惶恐令肖冷的腎上腺素提升,一切場景都在眼前放慢了。

他於是清楚地看到在車棚的昏暗處,原本正對他父母猛烈射擊的槍口調轉,他的父母不約而同地撲向院門外那個滿面好奇的“他”。

幾是同時,一顆子彈裹挾疾風,從他眼前劃過。

他看到鮮血在父母的後背上綻開,慢慢擴大,像一朵暗紅色的鮮花。

那聞到了那股糾纏他多年的血腥氣。那種鐵鏽般的味道,摻雜著一點點腥甜,將他整個人籠罩。

接著周圍就開始陷入混亂,因為增援到了,整個院子陷入一場混戰。

幾分鐘的時間裡,他都被籠罩在那股腥甜氣息裡。如果這一幕被拍成電影,導演大概會給他一個特寫,拍他在父母的血泊中嚎啕大哭。

可事實上,他連哭都哭不出來。

父母的身體殘存著餘溫,壓在他的身上。突然的變故讓六歲的他久久反應不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油然而生的恐懼讓他呼吸紊亂,因而嗅到了更多鮮血的味道。

後來,他慢吞吞地意識到,他是因為父母的保護才活下來的。

而他的父母,是為了保護他才會犧牲。

如果沒有他就好了。

他的父母都是很優秀的警察,如果沒有他,他們一定能活下來。

肖冷頭腦發脹,眼前突然一黑。

再睜開眼……他又站在熟悉的院子裡 。

紅磚小樓、自行車棚、還有零星幾個停車位。

槍聲震響,他看到父母躲在車子一側……

過於熟悉的畫面讓他輕而易舉地想到後面的事情,焦急地拔槍,射向自行車棚。

“砰砰砰!”火光四射,車棚裡的人匆匆躲閃,也有人有條不紊地繼續放槍,打在肖冷面前的水泥地上。

肖冷迅速躬身閃避,也躲到那輛車後。他低頭更換彈夾,沒有勇氣看眼前的父母,後牙緊緊咬了一下:“你們想辦法進樓道,這裡交給我。”

“你……”母親想要說話,但這時,那個夢魘般的聲音震響:“媽媽!”

肖冷驀然抬頭,但身邊兩個人比他反應更快,奮不顧身地撲了出去:“小冷!”

子彈、鮮血、血腥氣……

肖冷再睜開眼,又是一切剛開始的時候。

他已隱隱覺出有什麼地方不對,但盤桓多年的心魔已被釋放,執拗地想改變這場悲劇。

肖冷迅速拔槍射擊、躲到車後,一邊更換彈夾,一邊不動聲色地看向院門。

在那個身影出現的瞬間,他先一步縱身撲過去。然而他的身體好像成了透明的,輕易地穿過了兒時的自己,繼而聽到背後響起那聲宿命般的:“媽媽!”

……

子彈、鮮血、血腥氣……

一次又一次的輪回,都是同樣的結果。

他懊惱、憤恨,情緒愈漸暴躁,也愈發著魔般地一遍遍在想,如果他不存在就好了。

再次避到車後的時候,他已有些沮喪。他強撐心力再次更換彈夾,身邊的母親突然幽幽開口:“其實,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肖冷一怔,驚然抬頭,困惑地望著身邊的父母。

他們的目光卻看向他手裡的槍,母親銜著笑說:“你知道問題出在哪裡,為什麼不直接解決那個問題根源呢?”

……對,她說得對。

肖冷一語不發地,也看向手裡的槍。

他明明一直在想,如果沒有他,沒有當年的那個“他”就好了。

那他為什麼沒想過,直接解決掉當年的“他”?

父親在這時也笑吟吟地開了口:“你解決掉問題的根源,我和你媽就都安全了,我們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過日子。”

“是啊,你看。”母親睇了眼不遠處的紅磚小樓,“一會兒回家,還要給你燉魚吃。”

“媽媽!”那個稚嫩的喊聲又出現了。

肖冷條件反射地將□□上膛、抬手瞄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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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潮濕的樹洞裡,葉汐聽到外面下雨了。

雨下得很大,本就潮濕的樹洞裡濕度陡然升得更高,壓得人喘不上氣。

更多的蟲蟻隨之出現,仿佛是為了避雨,從四面八方湧進這棵中空的大樹。

葉汐藏身的那塊凹陷原本還算安全,尤其是在她摸到一柄匕首之後,她用匕首斬殺了那條毒蛇,在蜘蛛爬進的時候也可以亂殺亂刺,暫時保證了自己的安全。

但現在,東西太多了……

她聽到蚊子振翅發出的嗡嗡聲響,聽到老鼠吱吱叫著從斜上方爬過去,聽到新的毒蛇吐信的聲音……

緊接著,那條毒蛇出現了。

它猛地在她面前直起身,她才發現它原來離她這麼近。

它的顏色沒有先前那條紅底黑紋的蛇紮眼,通體都是相對低調的黑色,但在吐信的同時,它脖頸兩側的皮褶膨脹起來……

是眼鏡蛇!

葉汐頓時汗毛倒立,握緊匕首,悍然刺去。眼鏡蛇同時發起攻擊,避開她那一刀,朝她的臉撲來。

“啊!!!”葉汐尖叫出聲,死亡的威脅卻反倒逼出潛力,完全沒受過格鬥訓練的她迅速翻轉匕首,又刺了一刀。

——這一刀刺中了蛇頸,刮掉了幾片鱗片。但由於慣性,蛇還是繼續撲了過來,一口咬在她的右肩。

劇烈的疼痛瞬間侵襲葉汐,她仿佛能清晰感覺到毒液注入的過程,接著一股酸痛貫穿整個手臂。

她顧不上多想,抬手抓住蛇頸,拇指狠狠摳入那塊沒有鱗片的地方迫使它鬆口,然後一把將它甩開。

側過頭,她看到襯衫上被咬了兩個小洞,小洞底下是殷紅的血孔。

完蛋了……

葉汐靠著身後的樹皮,感覺頭腦發暈,心跳也在加快。

被眼鏡蛇咬中,在沒有血清的情況下,死亡率是多少來著?

她不記得了,但反正很高……

她的眼前開始發黑,吐信的嘶嘶聲再度逼近,模糊的視野中,她看到那條被甩到一旁的蛇正蜿蜒而至,吐著粉紅色信子的黑色腦袋重新出現在她的眼前。

該死!

認命感與不甘並生,兩種截然相悖的情緒在這一刻達成一種微妙的和諧。

—— 她知道自己死定了,但她想拖一個墊背。

這條蛇,得跟她一起死。

她眯著眼睛盯著那條蛇,咬著牙笑起來,一聲、兩聲,帶著一點點說不清的期待,等待它的再次撲咬。

很快,它真的發起了進攻,以閃電般的速度一竄,再次咬住葉汐的右肩。

葉汐痛到渾身一陣痙攣,強行抬起右手一把攥住蛇頸,同時左手摸起滑落在地上的匕首,打算給毒蛇致命一擊。

但左手已經舉起來,她卻頓住了。

一點不起眼的細節讓她滯住,她扣在蛇頭上的右手顫抖著動了動……發現它沒有缺少鱗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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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舊小區的車後,肖冷舉槍瞄準,耳邊父母的聲音充滿誘惑:“快,結束這一切,我們一起回家。”

“你可以改變這些的。快,爸爸媽媽都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