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燭台貝爾曼 晉江獨家(三合一)……(1 / 1)

冰尖美玉[花滑] 祝鳶 16261 字 6個月前

“沒事的溫明哥, ”紀和玉無奈道,“我就是肌肉有些酸痛,不是受傷了,應該是生長發育的正常現象吧?”

聞言, 駱溫明總算鬆了口氣。

“不管怎麼樣, 還是叫王靈過來看一眼的好, ”為求穩妥,駱溫明還是堅持道,“你年紀還小,絕對不能落下什麼毛病。”

王靈詳細地詢問了紀和玉的情況,又檢查了一下他的膝蓋,判斷道:“應該就是生長痛,問題不大,但如果痛得睡不著覺,這幾天的訓練還是暫緩吧,給肌肉一點時間,跟上骨骼的發育進度。”

說完,王靈站起身來,仔細打量了一下紀和玉全身上下,不讚同道:“小玉,你是不是又瘦了。雖然這樣的體型在冰面上的確好看,但是你還在長身體,沒必要控製得這麼死。”

“我沒有故意減重,”紀和玉哭笑不得道,“這幾周一直在努力增肌,但好像沒什麼成效。”

“我已經和膳食科交代過,再給小玉換一套營養配餐, 先吃一周看看有沒有效果,不行就年後再回來想辦法吧,”駱溫明頭疼道,“至於訓練的問題,我是管不住小玉了,王靈,還得你多說說他。”

“哎,小玉肯定還是最聽你的,駱老師,”王靈打趣道,“咱們小玉這麼聽話,肯定不會讓駱老師擔心的。我覺得啊,這一周就做點基礎的體能訓練和柔韌訓練,其他的等過了這一陣再練也不遲嘛,運動量要是太大了,肌肉的增長抵不過消耗,可不是事倍功半麼?”

“我知道的,不會勉強自己,”紀和玉失笑道,“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有分寸的。”

“還說不是小孩子呢,隊裡最不讓人省心的就是你了,”駱溫明揉了揉紀和玉的發頂,“小玉,我們教練組都給了你很大的信任和尊重。同意讓你嘗試一下你的想法,但是不要忘了,你也曾答應過我,要信任我們教練組的。小玉,你想做什麼我們都會儘量不去攔你,但你不能讓自己受傷,你明白嗎?”

紀和玉心中微暖,神色認真地點了點頭。

紀和玉雖然急著訓練,急著提升難度和升組,但發育關這事兒,還真不是急就有辦法的,隻得熬過這一段時間再說。

基礎訓練大大削減,紀和玉索性把大量的精力,都投進了柔韌訓練當中,試圖達成練出一個燭台貝爾曼的目標。

燭台貝爾曼,是比水滴貝爾曼難度更大,對柔韌性的要求更高、也更加殘酷的旋轉,是完全顛覆了腰腹、腿.根的柔軟程度的生理極限的動作,哪怕是優秀的女單選手,也不一定能完成一個動作完美、腿型筆直的燭台貝爾曼。

如果要為世上的殘酷找一個最美麗的形象,那一定是燭台貝爾曼。

如果要為世上的美麗找一個最殘酷的方式,那一定是燭台貝爾曼。

男性的柔韌程度本就比不上同年齡的女性,而燭台貝爾曼又是浮腿在空中近乎劈到一字馬,雙手抓住小腿,腰腹完全折起的姿勢,對腰部的損傷極大,以男性的生理結構而言,腹股溝區想要承受這樣的拉伸程度,絕對會非常痛苦。

這是對生理極限的巨大挑戰,是所有旋轉中最難以完成的動作,哪怕是上輩子的紀和玉,也沒有練出這個殘酷無比的姿勢。

上輩子的紀和玉雖然在跳躍上的天賦絕佳,柔韌性也遠超男單的平均水平,但現在這具身體的柔韌天賦,無疑比曾經的自己還要好。

雖然因為發育關身高猛增的緣故,他可能暫時會丟掉原本練會的跳躍,也很難練出新的四周跳,但在柔韌性方面下一番功夫也未嘗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雖然,燭台貝爾曼這個目標聽上去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一點。

“你瘋了!你是認真的?”得知了紀和玉的想法,駱溫明一臉震驚地注視著紀和玉平靜的眼眸,仿佛聽到了什麼離奇的笑話。

男單,尤其是即將成年的男單,基本上不可能完成燭台貝爾曼,這是業界早已達成的共識,也很少有男單會去衝擊燭台貝爾曼,這個動作對男性的生理結構來說實在是太痛苦了。

紀和玉能在節目裡呈現優雅、圓潤的水滴貝爾曼,在男單中已經是極為罕見的了。

然而,駱溫明面前的少年神色異常肅穆,雙眼裡寫滿了鎮定,幽邃的瞳仁裡流轉著瀲灩動人的波光。

“我確實是認真的,溫明哥,”紀和玉一臉平靜地說,“我想在我的技術儲備裡,增加一項高難度的燭台貝爾曼。”

“哪怕你告訴我,你打算現在開始練4S,我都不會覺得你在胡鬨!”駱溫明不可置信道,“男單不可能完成燭台貝爾曼,你如果才十一二歲,剛剛登上賽場的年紀倒還有可能,但你已經十六歲了,小玉,你會受傷的!”

這個決定已經匪夷所思到,連駱溫明都難得地對紀和玉說了重話。

“可是溫明哥,是誰說男單不能完成燭台貝爾曼的呢?”深知駱溫明一向“色厲內荏”,紀和玉沒有被他的語氣嚇住,反而冷靜地反駁道,“這雖然是大家的共識,但也沒有得到證實,不是嗎?”

“共識之所以成為共識,就是因為它具有普遍性,”駱溫明頭疼道,“燭台貝爾曼對腹股溝韌帶的開度要求極大,以男性的身體結構來說,這根本不現實,你會受傷的。”

駱溫明覺得隱隱後悔在那天在紀和玉問自己他是不是太固執了點時候,沒有說確實如此!駱溫明深知紀和玉的性子,想要說服紀和玉放棄這個目標,絕對非常困難。

聞言。紀和玉沒有回答駱溫明的問題,而是默默走到了一旁開闊的地方,靠著牆猛地向後掰扯自己的右腿。

看到這一幕的駱溫明心猛地一沉——

他這是要做什麼!

幾乎是下意識地,駱溫明就想走上前去,阻止即將發生的,少年滿不在乎地“虐代”自己的身體的一幕。

但駱溫明終究還是忍了下來,抬眸望著紀和玉的動作,心中一揪。

僅僅是才將足尖抬到自己脖頸的高度,腿.根和腰腹所承受的巨大拉力,就讓紀和玉的額角滲出一片細密冷汗。

但紀和玉隻是一聲不吭,忍痛將腿繼續向後上方掰動。

紀和玉的動作實在太大膽也太觸目驚心,駱溫明甚至覺得自己耳邊響起了骨骼和肌肉被壓縮到了極致的劈啪聲!

隻是這麼看著,駱溫明就覺得自己的大腿也開始隱隱作痛。

雖然現在這具身體柔韌性很好,但尚未經過完全開發的狀態下,想要將右腿靠著牆掰直,依舊非常困難。

不同於簡單的淩空向側面劈一字馬的那種豎叉,向後方踢腿對韌帶的牽拉更大,想要在這樣的狀態下掌控身體平衡也更難,哪怕是靠著牆,紀和玉也很難完成這個動作。

在不借助外力的情況下,將後腿掰直實在是太難了。

很多舞蹈學院出身的男性舞蹈演員都能輕鬆地向側方劈一個一字馬,卻無法完成類似燭台貝爾曼的後方劈腿的動作。

紀和玉眼下試圖向駱溫明證明的,就是自己可以在陸地上擺出這個殘酷的姿勢,他想要憑自己的力量,將後踢的後腿伸直。

冷汗大顆大顆地自額角滲出,順著紀和玉漂亮乾淨的下頜線滑進了訓練服寬敞的領口之間,為少年增添了幾分脆弱的美。

駱溫明看不下去了,想要走上前去拉他一把,將紀和玉從這個痛苦的狀態裡解放出來。

“我……我可以的,”劇痛之下,紀和玉的嗓音有些虛弱,甚至已然有些氣喘,但他的語氣卻依舊堅定,“我可以的,讓我試試。”

駱溫明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另一面牆的鏡子中,映照出了少年冷汗涔涔的臉龐,以及與那慘白的面色形成鮮明對比的,異常明亮、異常清澈的雙眸。

此刻,那雙漂亮乾淨的桃花眼帶著堅定而不容拒絕的色彩,也帶著幾分或許連主人都不自知的請求意味,望向了向紀和玉緩緩走去的駱溫明。

“你自己撐不直的,我來幫你,”駱溫明發覺自己實在無法拒絕紀和玉這樣純粹又堅定的目光,不能拒絕紀和玉這樣冷靜又誠懇的請求,隻能違心而艱澀地說,“……我幫你拉一把。”

“可能會有點痛,你忍一忍。”駱溫明的語氣不自覺地有些沉重,當他握住了少年纖細脆弱的腳踝時,甚至不忍地略微移開了目光。

燭台貝爾曼,這個姿勢的殘酷程度,駱溫明十分清楚,也正是因為清楚,他才想著果斷地拒絕紀和玉要練習這個動作的請求。

現在駱溫明之所以肯幫他試一次,雖然確實有不忍心拒絕紀和玉的原因在,但也是想憑借這個動作所帶來的撕裂般的痛楚令紀和玉知難而退,如果紀和玉無法承受這樣的痛楚,或是即便憑借外力也不能將腿伸直,那想來也會放棄這個動作。

此時,靠著紀和玉自己,已經將後腿踢到了高出頭頂一截的高度,但離伸直還有一點距離,駱溫明小心翼翼地扶住了紀和玉的腰,一點一點幫他將後腿掰直。

燭台貝爾曼的殘酷程度超出任何人的想象,除非親身去做這個動作不能體會,哪怕紀和玉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腿.根和腰腹緊繃而又撕裂的感覺,依舊如一把鋒銳的刀,刺激著紀和玉的神經。

痛,很痛。

紀和玉甚至分不出心神去關注自己的後腿究竟伸直了沒有,整個腦海裡隻剩下麻木和痛楚。

劇痛甚至令他的眼前有些發黑。

駱溫明聽見了寂靜無聲的練功房裡,少年急促而粗.重的呼吸聲。

平常天天陪著紀和玉訓練的駱溫明,知道紀和玉究竟有多能忍痛,在拉伸訓練的時候,哪怕上身懸空,全部重心下壓的、將腿.根拉伸到極致的姿勢,紀和玉也從沒有呼痛過,眼下不僅滿頭冷汗,連呼吸都變得不均勻起來,想必是已經疼到了極致。

駱溫明覺得,這樣的痛楚,正常人都絕對吃不消的。即便是天天軟開的芭蕾舞演員,想要完成這樣的動作都不容易。

可是紀和玉偏偏忍下來了。

此時,紀和玉的雙腿已然被打開到了一個極大的程度,幾乎形成一道流暢的直線。為了達到這樣的開度,紀和玉的腰向前塌出一條柔軟到不可思議的弧形。

這是一種極致的痛楚。

駱溫明輕歎口氣,小心地扶著紀和玉,將他的腿放了下來。

“現在感覺怎麼樣?”

眼前瘋狂打轉的金星終於散去,紀和玉深呼吸了一下,抬起頭直視著駱溫明的眼睛:“的確很疼,但我可以,溫明哥,雖然現在我做不到自己踢到這個高度,但剛剛的試驗已經說明了,在外力的幫助下,我是能完成這個動作的。”

“男單不是不可能完成燭台貝爾曼,隻是沒有人去嘗試。”

“真的能受得了?”面前的少年仍舊蒼白的面色,以及血色儘失的唇色令駱溫明不由心疼,“想要自己將腿拉到那個程度,可遠比現在靠外力繃直困難。”

紀和玉堅定地點了點頭:“我覺得我能行。”

“練這個實在太危險了,一不小心就可能韌帶拉傷,”駱溫明仍舊不讚同,“如果隻是為了提難度分的話,還有很多種方法,沒必要去硬拚一個燭台貝爾曼,得不償失。”

“訓練的時候我會小心的,”紀和玉保證道,“我覺得,我的柔韌性不比同年齡組的女單選手差多少,她們能練出來,我未必不能練出來。”

“……而且,也不僅僅是為了技術分。”

這是紀和玉摯愛的項目,紀和玉希望,自己能在每一場比賽、每一片冰面上都做到最好,如果僅僅是重複上一世的路線,那實在對不起這具身體這樣好的天賦。

更何況,他想要儘快升組、儘快在國際大賽上打開局面的話,除了提升自己的難度分,儘快擁有幾個標誌性的動作,形成鮮明的個人特色,從而擁有更高的節目分也同樣重要。

如果自己能成為第一個在國際大賽上拿出燭台貝爾曼的男單,那麼不僅能使這個動作成為自己的標誌,更能在國際賽場上開創一個新的時代。在男單普遍追求跳躍的情況下,一個充滿張力與視覺衝擊力的燭台貝爾曼,絕對能令人眼前一亮,雖然這個旋轉在技術分上可以給選手帶來的提升遠不如一組高難度的連跳明顯,但它卻在其他的方面,有許多潛移默化的好處。

紀和玉雖然沒有明說,駱溫明也大抵領會了他的意思。

十六歲的少年有著對冰面近乎狂熱的愛意,以及一腔大膽的、絕不畏縮的野心。

有那麼一瞬間,駱溫明甚至覺得,紀和玉對華國花滑事業發展的期盼可能超越了任何人,超越了普通民眾,超越了其他運動員,甚至超越了教練組!

“你會很辛苦的,”駱溫明凝視著紀和玉鎮定的眼眸,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燭台貝爾曼,就連女單想要練出來都不容易。”

在陸地上,靠著牆將後腿掰直都極為困難,就更彆提在比賽中自己做出這個姿勢,同時還要保持站立的平衡並高速旋轉。

這樣突破生理極限的動作所考驗的,不僅是身體的柔韌性,同時也是全身肌肉的協調力與平衡力。

“不管怎麼說,我也想試試看,”紀和玉神色從容,“我既然能做到在陸地上將後腿向後方掰成直線,就說明我的身體足以負荷這個姿勢所帶來的巨大牽扯力,有成功的可能性。”

“王靈還說你聽話呢,明明整個國家隊裡,最讓人不省心的就是你了,”說到這裡,駱溫明緩緩歎了口氣,“但既然你這麼堅持的話……”

“那麼,加油吧,小玉,我相信你。”

“如果是彆的男單跟我說要練出燭台貝爾曼,我肯定不會相信,”最後,駱溫明又一次拍了拍紀和玉的肩膀,“不過我相信你。”

畢竟,你可是創造了華國花滑第一塊A類賽事金牌,第一塊世界級比賽總決賽金牌的曆史和奇跡的小玉啊。

畢竟,你是奇跡本身。

柔韌訓練雖然不像體能訓練和跳躍訓練那樣對體力的消耗很大,容易疲勞,卻無疑是最痛苦的。

肌肉和韌帶被拉伸到極致,仿佛連骨骼都要被不知名的力量扯碎。

不知什麼時候起,紀和玉發現自己將一條腿搭在高高的欄杆上時,上身能輕而易舉地完全俯下去,腰腹可以緊緊貼著大腿,不留一絲縫隙,腿.根的肌肉和韌帶也不再有難以忍受的緊繃感。

當他在平地上做一字馬時,雙腳下墊起的高度,漸漸加到了三十厘米,淩空的身體下墜時兩腿間撕扯的感覺,不再痛得難以承受。

他不僅能輕鬆地下腰,甚至能將頭向腳尖夠去,抓住自己的腳踝,整個人反折成一個水滴。

紀和玉能明顯地感覺到,自己腰腹、腿.根、腳踝、足背、雙臂等身體各處的肌肉,都在這樣的訓練下變得格外輕盈,似乎突破了某種桎梏。

而他將腿後踢的程度,也漸漸從隻能堪堪超過頭頂,變成了勉強能打開形成一個折線,雖然距離燭台貝爾曼尚有不少距離,但這些積極的改變,卻也足以讓紀和玉欣喜不已。

雖然每天都承受著劇烈的、撕裂般的痛楚,有時也會因為難忍的痛楚眼前發黑,甚至摔在地上,結束柔韌訓練的時候,連走路都是抖的,紀和玉卻是甘之如飴。

然而,與進展不錯的柔韌訓練相比,紀和玉的飲食增肌計劃卻並不怎麼成功,膳食科改過的配膳吃了一周,依舊沒有什麼作用,很快就是年假,要是再找不到解決辦法,就隻能拖到年後了。

“小玉,你也彆太著急,”駱溫明安慰紀和玉道,“王靈不是說了嗎,現在你不長肌肉,最主要的原因是吃進去的蛋白質都用來長身高的,你的胃口又一向不大,攝入量上限也就是這麼多了,等你過了這一陣身高長的最快的時候,到那時再鍛煉就容易得多。”

“謝謝溫明哥,我明白的。”紀和玉心不在焉地應下。

上輩子的紀和玉,雖然已經成為了世界一流男單,體能依舊是他為數不多的缺點之一,從發育期起,他的肌肉力量在同齡年組的男單中就一直是偏弱的,但當時身高比現在要矮,重心更容易控製,通過技巧能彌補力量上的不足,這也是他的關節損耗格外厲害,傷病嚴重的原因之一。

如今重來一次,紀和玉希望自己能走得更遠,不想再出現同樣的問題了,更何況,如今這具身體身高更高,如果肌肉力量不足,重心將更難以控製。但,纖細的體型在冰面上更輕盈好看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也不能盲目增肌。

隻是,對於如何合理增肌,紀和玉實在沒有經驗,也沒有頭緒。

晚間,紀和玉思索著這個問題的時候,腦海裡突然冒出了一個人的影子。

若論紀和玉認識的人中,誰的“健身”效果最好,紀和玉一定會毫不遲疑地答出雲澈的名字。

與身形瘦弱單薄,肌肉也隻是一層薄薄的流線形的紀和玉不同,身為高山滑雪天王,雲澈常年穿戴厚重的滑雪服,手持沉重的雪杖,身形十分高大。

紀和玉至今仍記得自己在Z城晨跑的時候,撞上對方時的感受。

男人寬肩窄腰,胸肌和腹肌都堅實有力,襯衫的扣子扣得嚴嚴實實,也遮不住他一身的力量感。

從高度落差數百米、甚至是一千米的高山雪道上滑下,以超過每小時一百三十公裡的時速高速滑行,起源於阿爾卑斯山脈的高山滑雪,是名副其實的極限運動。①

為了控製方向,同時讓自己保持在雪道中滑行,高山滑雪運動員們需要雙手要執雪杖,用很大的力道掌控身體平衡,在一百三十公裡的滑行時速下,就連雪杖製動都需要克服極大的阻力。

與兼具柔美與動感,藝術與技巧的花樣滑冰不同,高山滑雪更像是人與大自然最直接的、拳拳到肉的搏擊,是力量與危險的碰撞,是另一種極端而刻骨的美。

由於種族的影響,東方人在肌肉力量上,的確不如西方人種,但身為東方世界新興的滑雪天王,雲澈能在世界大賽上突出重圍,本身已經很能說明問題。

“如果有問題的話,隨時可以找我。”紀和玉想起回到Z城時對方對自己說的話,不由有些意動。

增強體魄的事情,自己確實不擅長,但雲先生應該很有經驗吧?

猶豫了一下,紀和玉打開了vx,點開了雲澈的聊天框。

希望沒有打攪到雲澈。

“雲哥,有個問題想向你請教一下,會打擾到你嗎?”紀和玉打字道。

辦公桌上,雲澈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消息的發送人,正是紀和玉。

雲澈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自己竟然已經加班到了十點,紀和玉這個時候還沒睡,給自己發消息,是有什麼急事嗎?

雲澈放下了手中的工作,點開了紀和玉的聊天框。

【不打擾,怎麼了,你問吧。】

紀和玉沒想到對面竟然這麼快就回複了過來,收到了消息的紀和玉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這個時候給彆人發消息實在太不禮貌了!

“現在有點晚了,真的不打擾雲哥休息嗎?”

【沒事,我還沒休息。】

雲澈收拾起了手邊的文件,不準備再繼續加班。

“是這樣的,雲哥,我想請教一下,怎麼合理增肌,這一陣子的訓練和飲食調整都沒出成果。飲食配餐也換過幾次了,效果還是沒跟上。”

看到這條消息,雲澈微微一愣。

還以為紀和玉是遇上什麼麻煩想找人幫忙,結果,還是比賽的事嗎?

雖然不知道紀和玉為什麼沒有去找專業的健身教練詢問,不過在這個問題上,雲澈自認為應該不會誤人子弟,至少給瘦弱單薄的少年講講自己的經驗應當沒有問題。

就在紀和玉專心致誌地等待雲澈的回複的時候,那邊竟然撥過來一個語音電話。紀和玉趕忙接了起來。

【和玉?聽得見嗎?】

男人的嗓音略有些沙啞,帶著淡淡的疲憊。

紀和玉立刻就有些懊惱,雲澈的聲音聽起來很累的樣子,自己這個點給人發消息實在不合時宜。

“聽得見,不過雲哥,真的沒有打擾你休息嗎?”

【沒事,我本來在工作,謝謝你發消息過來,也算是提醒我時間已經晚了,該休息了,正好和你說說話放鬆一下。】

男人嗓音低沉,透過話筒傳出來時有幾分失真,但紀和玉依舊能聽出其中隱含的一點安撫意味。

“那……先謝謝雲哥了?”紀和玉遲疑道。

【不用謝我,我跟你簡單地講一下怎麼增肌吧。身體是有適應性的,如果長時間保持在同樣的訓練強度,身體漸漸適應這樣的刺激,就不能起到很好的鍛煉效果,想要增肌的話,必須要循序漸進地把訓練強度加上去。在訓練的時候,儘可能去做一些多關節聯合的動作,就比如臥推,就是同時運動到了肩關節、腕關節和肘關節等等,這樣的運動能夠更大範圍地調動肌肉的協同運動,達到增肌的效果。②】

“謝謝雲哥,我會試試!”

【不過……你應該也不需要練出我這種肌肉吧。】雲澈遲疑了一下,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單薄瘦削的少年,突然變得強健的樣子。

【畢竟,想要上冰好看的話,輕盈是必須要保證的,哪怕是R國的葉甫蓋尼他們,也不會像我們練滑雪的這樣練出這樣的肌肉。】

【之前從M國回來,你生病發熱那次,和你的身體狀況有關嗎?】

“確實不需要練出多發達的肌肉,本來隻是打算稍微增一點肌的。上次生病,確實有體脂太低免疫力下降的原因,不過主要還是那段時間有點過度疲勞了。我現在體脂率已經很低了,所以想要不減重地增肌,但是練了這段時間,幾乎沒出什麼效果,腿圍沒有增長,體重倒是掉了幾斤,腰圍也掉了幾厘米,”紀和玉歎了口氣,“膳食科那邊已經換了幾次配餐了,蛋白粉也有在吃,但好像也沒什麼變化。”

【是蛋白質攝入不夠嗎?】雲澈道。

“有可能吧,但我其實已經吃了不少了,”紀和玉頭疼道,“我平時飯量就算不上大,現在運動量大起來,也多吃不了多少,吃不進去總不能硬吃吧。”

【這樣啊……那要不再換一換配餐試試?】雲澈思忖片刻,建議道。

“已經調過幾次了,膳食科那邊的老師專門看過我的體脂數據,測了基礎代謝以後專門設計的營養配比,還是不行。”說到這裡,紀和玉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本來隻是想問問雲澈的經驗,怎麼自己倒開始倒起苦水了?

倒不是紀和玉心思敏.感,實在是這些話太像抱怨了。

如果是跟同齡人或是跟自己的好朋友抱怨,但雲澈畢竟大他幾歲,又是給過他很大幫助的前輩,紀和玉覺得這樣抱怨確實不太合適。

“沒事,隊醫說我可能是最近生長發育比較快,消耗太大,過一段時間就好了,”紀和玉輕咳一聲,準備將話題拉回,“今晚真的很謝謝雲哥教我的訓練方法,我會回去試試的。”

【沒事,和玉,如果是無法充分消化吸收利用蛋白質的話,我可以給你介紹我之前合作過一段時間的營養師,他的工作能力很不錯,前年出國學習交流才離開了我的團隊的,上個月剛剛回國,我可以把他介紹給你。】雲澈建議道。

“這、這不好吧?”

坦白地來說,雲澈的提議令紀和玉很是心動,運動員的團隊裡離不開優秀的營養師,上輩子的紀和玉就有專屬的營養師,能夠根據他的體重變化和每一階段的體能需求,為他量身定做一套膳食方案。現在紀和玉的飲食方案,是由國家隊的膳食科管理的,雖然也很專業,但畢竟膳食科需要負責所有隊員的飲食,很難面面俱到。

但那位營養師,從前屬於雲澈的團隊,雲澈雖然說他們已經解除了合作關係,但現在人家既然已經回國,說不定就是打算重新回到雲澈的團隊,自己“奪人所好”,實在不太合適。

雲哥幫自己的已經夠多了,沒必要在這種事上讓雲哥難做。

【沒關係,他最近賦閒在家沒有工作,上回跟他聊起來,還問我有沒有推薦他去應聘的地方。】雲澈淡淡道。

雲澈的語氣實在太過平靜,饒是紀和玉自認為情商不低,一時間也聽不出來這事到底是真的,還是雲澈希望他沒有負擔而編造的謊言。

“但是他走了,雲哥的團隊裡不會缺人嗎?”紀和玉試探道。

【他當時出國學習的時候就給我推薦了新的營養師,我們合作得挺愉快的,我的團隊不缺人。】

聽見雲澈這樣說,紀和玉終於放下心來,愉快地應下道:“那,那就謝謝雲哥了!請雲哥將他的聯係方式發給我吧,具體事宜我會讓溫明哥找他談的。薪資待遇什麼的,也按雲哥之前給他開的那樣吧。”

【好的,我會跟他打好招呼,他叫宋勉,是京城大學醫學院畢業的高材生,主修營養學,人品也很靠得住,相信他可以幫到你,希望你順利度過發育關,和玉。】

“京城大學醫學院的高材生嗎?這位宋先生很厲害,那就多謝雲哥了!雲哥真的幫了我很多,我都不知道怎麼謝你了。”

少年語氣輕快,帶著明顯的笑意,雲澈幾乎是下意識地,腦海裡就浮現出了少年站在領獎台上的畫面。

攝像機前,容貌昳麗的少年站在聚光燈下,哪怕被許多記者包圍也毫不怯場,眉眼微微彎起,波光瀲灩的桃花眼裡流轉著明媚而自信的光彩。

在回答記者的提問時,少年的唇邊始終漾著一絲淺淡的笑意,唇角的梨渦隨著少年輕笑的幅度若隱若現。哪怕是被問到最刁鑽的問題,少年也不見絲毫慌亂之色,而是鎮定且機敏地回答,情商可見一斑。

也無怪紀和玉能夠這麼快,得到全國人民的喜歡。

雲澈不由微微一怔。

【……沒事,不用謝我。接下來的比賽加油就好了,和玉。哦,對,還有,增肌不是一個短時間就能完成的事情,你既然在長身體,也不用太心急,順其自然就很好。】

“我都記住了,謝謝雲哥!”紀和玉笑道,“那,雲哥晚安?”

【對了,剛剛差點忘了說,好好休息,保持充足的睡眠對增肌來說也是很有必要的。至於宋勉的聯係方式,我一會兒發你vx上就好。】

【還有……晚安。和玉,晚安。】

結束了語音通話的紀和玉心滿意足地躺在床上。剛才這一通電話打得簡直是太值了,既得到了雲澈講解的增肌技巧,也得到了合適的營養師的聯係方式,等溫明哥跟他談過,很快就能進一步完善自己的團隊了。

雲哥真是個好人,可是自己,既沒什麼地方能幫上雲澈的,好像也沒什麼能用來答謝雲哥的。

隻能默默地給雲澈又發了一張好人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