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專屬教練 晉江獨家(1 / 1)

冰尖美玉[花滑] 祝鳶 6840 字 6個月前

雲澈以手背探了探他的額頭, 果真一片滾燙。

運動員生病不是小事,雲澈心知必須儘快告訴他的教練,隻好小心翼翼地扶住了紀和玉的肩膀, 將他重新靠在了自己的椅背上。

支撐物的突然消失, 令少年無意識間輕輕呻.吟了幾聲。

雲澈替他將身上的毯子蓋緊了些, 輕輕起身去找他的教練組了。

好在陳長興也沒有睡下, 雲澈找到了他,言簡意賅道:“和玉像是發燒了, 或許該讓隊醫去看看。”

聞言,原本還在犯困的陳長興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毫不留情地搖醒了身邊打瞌睡的隊醫王靈。

“怎麼了?”王靈揉了揉眼睛, “陳教, 這麼晚了你不睡嗎?”

“小玉好像發燒了,我們得快去看看, ”陳長興歎了口氣, “這孩子,要說省心確實省心, 根本不用我盯著訓練,可要說不省心——”

陳長興沒再說下去, 幾人卻都聽懂了他的話。

紀和玉訓練起來,實在是太拚了!

王靈也被陳長興這一句話瞬間嚇醒。

他麻利地從行李架上拿下了隨身的藥箱,跟在雲澈的身後去看紀和玉。

“阿澈啊,這次多謝你來提醒我們了。”陳長興輕聲道。

“沒事, 應該的。”

幾人很快來到紀和玉的座位旁邊, 打開了座椅邊上的小燈。

王靈摘下了紀和玉的口罩,露出了其下紀和玉異常蒼白的臉。

紀和玉整張臉都沒什麼血色,唯獨雙頰之上泛著一片異樣的酡紅, 平時淺淡的唇色也變得格外豔麗。

王靈摸了摸紀和玉的額頭,眉頭不由皺起,取出耳溫槍測了測紀和玉的體溫。

“十八度八,還是有點高了。陳教,小玉這幾天有咳嗽什麼的嗎?”

陳長興認真回憶了一下,然後肯定地搖了搖頭:“沒有。”

“恐怕是最近太累了,免疫功能有點紊亂,所以才容易生病,等到了華國再去醫院好好看一看吧,現在隻能先給他吃點布洛芬退退熱,”王靈沉吟片刻,道,“雲老師,要不我跟您換一下位置?我坐這裡也方便照看小玉。”

王靈畢竟比自己專業,雲澈自然是點頭應下。

王靈沒敢再合眼,整夜守在紀和玉的身邊觀察他的情況。用了布洛芬後,紀和玉的燒算是退下去了,但精神仍是不好,整個旅途中就迷迷糊糊醒過來一兩次,被喂了幾口水後又睡了過去。

總算快要捱過這個旅程,陳長興來到紀和玉的附近,緊張地問道:“小玉現在怎麼樣了?”

“燒倒是不燒了,但精神不太好,陳教,等下下了飛機,你聯係一下,叫總隊那邊派車來送我們去醫院吧。”

聞言,雲澈淡淡道:“不用,我可以送你們過去。我家的司機會來,可以直接送你們去私人醫院,保密性會比較好。”

大家都是這個圈子裡的,雲澈的家世也算是眾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點的秘密,因此當他說這話的時候,陳長興笑著謝過了他的好意。

飛機停穩後,陳長興便打算將紀和玉叫醒,好攙著他下飛機。

奈何紀和玉似乎沒什麼力氣,茫然地睜開了眼時,那一雙漂亮的瞳仁裡也未有焦距,始終蒙著一層薄薄的水霧。

這個樣子,是肯定自己走不成的。

陳長興望著自己的團隊成員犯了難。

他自己雖然是運動員出身,但畢竟一把年紀了;王靈雖然年紀不大,但一直做的是文職工作,也不像是有力氣的;其餘跟來的後勤成員裡,唯一一個常常健身的法務人員,還留在M國跟進邢宇·李的事情了!

見陳長興遲遲沒有動作,雲澈明白了他的難處。

遲疑片刻,雲澈終是道:“我抱他下去吧。”

“你方便嗎,阿澈?”陳長興擔憂地說。

雲澈淡淡道:“沒關係,平時負重訓練做得不少,下飛機的路也不見得有多長。”

說著,雲澈微微俯下身去,一手托起了紀和玉的腿彎,一手攬住了他的腰胸腰,將人從座位上抱了起來。

體位的猝然改變令紀和玉下意識地睜開了眼,直直對上了雲澈冷靜到沒有一絲波瀾的眼睛。

若是放在平時,紀和玉定是不會好意思盯著雲澈的眼睛看的,但現在他精神恍惚,下意識地望著雲澈,一動不動。

少年精致漂亮的桃花眼裡仿佛醞釀著一汪泉水,看的雲澈如芒在背,但他面上卻仍是那副八風不動的神色。

“小玉,你現在怎麼樣?”陳長興見他像是醒了,擔憂道。

奈何紀和玉並不是真的清醒,雖然睜開了眼,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這一路上雲澈也說不上來是怎麼目不斜視地走完的,但好歹是捱了過去。

將紀和玉安安穩穩地放在車上時,雲澈甚至隱隱鬆了口氣。

“阿澈,今天真是多謝你了。”陳長興歎了口氣。

“沒事,”雲澈言簡意賅道,“不過,陳教,平時還是多看著他一點吧。”

陳長興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這次回來我就是要給他找個專門盯著他的教練,我已經有頭緒了,隻是不知道還能不能叫得動他,哎,這幫小孩子,一個比一個不省心。”

將紀和玉送到醫院後,雲澈便驅車離開了,陳長興囑咐王靈好好看著紀和玉治病後,便動身去請那位“神秘”的教練。

陳長興想請的,正是他從前的弟子,因傷退役的駱溫明。

說實話,陳長興並不確定自己能不能請得動駱溫明。

克裡斯對他的“否定”給駱溫明的打擊是巨大的,而當一個運動員失去了對這個項目的自信心時,他的職業生涯也就幾乎到了儘頭。

駱溫明正是這樣的狀況。

陳長興完全記得駱溫明當年的樣子。

他年輕、敢拚、有天賦且絕不服輸,在那樣艱難的國際環境下,愣是穩在了世界前十。

可偏偏,就是因為克裡斯的一句“沒眼緣”,駱溫明為了證明自己,膝蓋粉碎性骨折,從此再也沒能上冰。

陳長興好多次邀請他回來當教練,都被自己的得意門生拒絕了。

那時候駱溫明是怎麼說的來著?

——陳教,我真的不想再接觸冰面了,我很抱歉,我並不像你以為的那樣不服輸,我已經沒有了再看到冰面的勇氣,更沒有看著那些新選手們在我面前跳躍的勇氣。

按理說,陳長興不該刺激他的。

但為了紀和玉,也是為了駱溫明自己,陳長興想再試一次。

當年的駱溫明有多熱愛這片冰面,陳長興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也正是因為對這片冰面的熱愛,駱溫明才會因為克裡斯那句話而不服輸。

所有熱愛這冰面的選手,都渴望獲得觀眾的認可。

雖然這些年駱溫明淡出了大眾視野,也沒有從事與冰面相關的工作,但陳長興覺得,自己的弟子不是這樣肯服輸的人。

而橫空出世的紀和玉,實在是太像當年的駱溫明了。

又或者說,比起當年的駱溫明,紀和玉甚至猶有勝之。

面對與自己如此相似,甚至可能還要有天賦、還要勤勉的紀和玉,陳長興不信自己曾經的愛徒會不心動,忍不住重拾當年的夢想。

駱溫明曾對他說過,他想拿冬奧會的世界冠軍。

駱溫明心知,這是一條漫長而艱難的道路,因此這個看上去“不切實際”的夢想事實上還有下半句——

如果說他拿不到,那麼他就培養出能拿世界冠軍的運動員。

陳長興來到了駱溫明的家門口。

深吸口氣,陳長興敲響了駱溫明家的大門。

“陳教?”打開門的是一個清瘦、乾淨的男人,“您怎麼來了?如果還是為了請我回去,那很抱歉,我不能讓您進來了。”

“您也知道,雖然跳躍曾經是我的強項,但現在我已經完全不能完成一個,哪怕最簡單的跳躍了,實在是沒辦法擔任跳躍教練。”駱溫明輕聲道。

“不,這次不一樣,”陳長興望著曾經的愛徒,語氣不自覺地放軟了些,“溫明,可以讓我進去嗎?我想,這一次,我能和你好好談談。”

陳長興來了那麼多次也沒有成功,駱溫明不覺得這一次陳長興能說動自己。

不過,出於對從前恩師的尊重,駱溫明最終還是讓開了公寓的大門:“陳教,請進吧。”

“我這次是為了紀和玉而來的。”陳長興開門見山道。

話畢,陳長興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駱溫明的神色。

在他提到紀和玉時,駱溫明眼睛不自覺地眨了眨,並非沒有反應。

陳長興心知,自己這個愛徒雖然已經淡出花滑圈子,但其實根本不會落下任何一場比賽。

他絕不可能不知道紀和玉開創了怎樣的“壯舉”。

“如果還是想請我做教練的話,陳教,”駱溫明的眼神也隻不過亮了一下,很快又黯淡了下去,語氣也變得冷硬起來,“請恕我想要送客了。”

“溫明,你先彆急。”見駱溫明這副模樣,陳長興反而鬆了口氣,不緊不慢道。

陳長興對駱溫明的性子再了解不過,心知他急著拒絕,恐怕是擔心自己再說下去,他就當真拗不過自己了。

“溫明,你覺得小玉的比賽怎麼樣?”陳長興語氣認真,“跟我說實話,我知道你不會錯過他的節目。”

“尤其是他在華國拿了冠軍的那一次。”

陳長興雖然是在提問,卻沒給駱溫明回答的機會,而是自顧自說了下去。

“我看見他的時候,也看見了當年的你。”

陳長興留意著駱溫明的神色,最後下了一劑猛料。

“我想他既然能征服克裡斯,就沒有道理不能征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