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意外發熱 晉江獨家(1 / 1)

冰尖美玉[花滑] 祝鳶 6373 字 6個月前

“啊, 謝謝雲哥,”大腦莫名暈沉,紀和玉有些費力地才聽清楚他說了什麼,“對了, 你怎麼也在這架飛機上?”

“我在這附近的滑雪場集訓了一段時間, 恰好也準備回國了。”想起上回紀和玉在華國的晚間,同時也是M國的中午給自己發的“晚安”, 雲澈心知紀和玉恐怕完全沒有留意過自己vb下顯示的IP屬地。

不過他與紀和玉畢竟隻是熟悉的陌生人的關係, 紀和玉不知道自己的近況也是理所應當。

聞言, 紀和玉了然地點了點頭。

如果身邊坐著的是完全不認識的人, 又或者是陳長興這樣的熟人, 旅途中大可以一言不發,隻是眼下雲澈坐在他的身邊,紀和玉潛意識裡總覺得有些局促。

饒是紀和玉一向認為自己並非不善言辭的人, 也不知該和這位“熟悉又陌生”的、也不知能不能算是“朋友”的朋友說些什麼, 隻能搜腸刮肚地極力尋找話題。

“之前的事, 真的很謝謝你, 雲哥。”紀和玉微微抬頭望向雲澈的眼睛,語氣真誠, 他所指的,正是自己被許毅陷害, 險些丟掉他的參賽資格的事情。

“舉手之勞, 不必謝我, ”雲澈淡淡道, “主意是你自己拿的,具體落實也是陳琳負責的,我什麼也沒有做。”

……頂多, 頂多是偶爾在陳琳那裡關心一下事情的處理進展,並且再三強調陳琳要對這件事上點心罷了。

“更何況,如果不是你自己足夠優秀,大家也不會那麼容易就相信你。”停頓了一會兒,雲澈補充道。

這句話聽得紀和玉耳根一熱,淡淡的粉沿著他的耳廓逐漸向臉上蔓延,直至將他的雙頰都染上了一層薄粉。

如果這話是孟潯或者是斯坦利說的,紀和玉大可以當他們是在誇張,畢竟,配上他倆那副仿佛隨時都要為自己尖叫的神情,這樣的讚美就顯得浮誇到沒有什麼說服力。

可偏偏,面前的男人神情是不變的冷淡,語氣也平靜到仿佛沒有一絲起伏。

就好像,雲澈當真是這麼認為,所以也就這麼說了。

這個認知令紀和玉不免有些尷尬。

雲澈注意到了紀和玉一閃而過的面上的糾結。

他在糾結什麼?

若不是他的花滑技術過關,用自己的實力征服了所有人的眼球,那些潑到他身上的臟水怎麼能這麼快就洗乾淨?若不是他本人成績足夠優秀,又出身於陽明中學,怎麼能得到母校的背書和網友一邊倒的支持?

作為一個絕對的行動派,雲澈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

“許毅那件事,陳琳仍在負責,最遲下個禮拜就會有結果,”雲澈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道,“這一陣子你在忙比賽的事情,她擔心打擾到你,所以就直接向我彙報了。她那邊的意思是,在筆跡和指紋鑒定完後,再加上那則合成的錄音,足夠起訴他誹謗了。”

紀和玉總算回過神來,感激地笑道:“謝謝雲哥!等下了飛機,我會親自向陳姐表示感謝的。當時在那件事曝出來的時候,大家都在安慰我,隻有雲哥你一個人是給我加油的。我真的很感激你。”

雲澈輕輕地“嗯”了一聲。

太陽穴處的不斷搏動令紀和玉意識到自己很難集中注意力,飛機上的空調風吹在側臉,將那抹薄紅暈染開來,令紀和玉整張臉都泛起了淡淡的粉。

“你看上去很累的樣子,”雲澈望著對方漂亮的桃花眼下一圈明顯的青黑,遲疑道,“這幾日比賽應該很辛苦,沒什麼時間休息吧。”

雖然確實很困倦,但紀和玉總覺得自顧自在椅子上睡覺實在有點失禮,正要拒絕他的好意,就聽雲澈的語氣罕見地有了些起伏,多了幾分不容分說的意味。

“沒事,你睡吧,我可以看一會兒書。”為了證明這話的真實性,雲澈甚至從隨身包裡抽出了一本經濟學周刊。

見他這樣說了,紀和玉決定不再勉強,調整了一下姿勢靠著飛機椅背閉上了眼。

耳畔很快傳來紀和玉平靜而均勻的呼吸聲。

纖長濃密的眼睫隨著少年呼吸的頻率微微輕顫,被昏黃的燈光一照,襯得少年眼底的烏青尤為顯眼。

他看起來的確是累極了。

雲澈遲疑了片刻,按了按座位邊上的呼叫鈴。

在空乘出聲詢問雲澈需要什麼服務之前,雲澈率先對她比了個“噓”的手勢,指了指身側沉睡的少年,示意她不要出聲。

空乘很快就領會了雲澈的意思,替紀和玉拿來了一塊毯子。

雲澈向她點頭致謝後,接過毯子,輕輕蓋在了紀和玉的身上。

紀和玉睡得很沉,即便是這樣的動靜也沒有將他吵醒。

在這之前,雲澈從未有過對朋友這麼體貼的時候。

他的朋友們,林安然、蔣一清等人都和他一個年紀,當年不需要他的照顧,現在就更不需要。

反倒是對著比自己小了7歲的少年,雲澈難得地生出了些作為前輩的自覺和關愛。

雲澈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繼續翻看手中的經濟學雜誌,即便是翻頁的時候,雲澈也不忘儘量壓低書頁扯動的聲音。

也不知過了多久,雲澈忽而感覺自己肩上多了一點重量。

雲澈下意識地微微側頭,隻見紀和玉不知什麼時候上半身開始往他所在的方向倒去,以至於現在,竟將頭枕在了他的肩上!

這個事實令雲澈渾身頓時一僵,翻書的手一時間頓在了空中,抬起來也不是,放下去也不是。

肩上的少年體溫微涼,呼吸卻是濕熱而有節律的。

屬於另一個人的呼吸就著這個姿勢噴灑在他的耳畔,令從不與人親近,哪怕是和林安然等好友相處時也始終保持淡淡距離感的雲澈如臨大敵。

恍惚間,雲澈甚至覺得,自己當年16歲的時候,第一次站在世界級賽事的滑雪場上,也沒有現在這樣古怪而忐忑的緊張。

畢竟和紀和玉隻有數面之緣,這樣的姿態又實在頗為古怪,雲澈下意識想要將紀和玉扶起,但當他真這麼抬起了手時,又生生頓住了。

思及方才所見的,紀和玉眼底的烏青,雲澈無聲地歎了口氣,仿佛在少年身上見到了自己,見到了林安然和蔣一清,以及數之不儘的運動員們的影子。

在M國分站賽上,紀和玉所遭遇的暗害和不公,雲澈並非沒有耳聞。

隻是在雲澈看來,這樣的經曆是所有活躍在這片冰雪賽場上的運動員都可能經曆的,而紀和玉並不是那種輕易會被打倒的人。

少年就像一棵尚未長成的翠竹,漂亮,堅毅,永不言棄,仿佛世界一切與美好掛鉤的詞彙,都可能出現在他的身上。

雲澈覺得紀和玉能挺過去。

雲澈是個十分務實的人。

在他眼裡,比起可能勾起傷心回憶的安慰,或許一句“比賽加油”更像是紀和玉需要的。

至少如果是當年的自己,在面臨這樣的處境時,一定會很想,很想得到一句“比賽加油”。

罷了,他還隻是個孩子。

既然累了,就讓他好好睡一覺吧。

令自己的肩膀長久地保持同一個姿勢並不容易,若非雲澈是個常年訓練的高山滑雪運動員,上肢力量十分強悍,恐怕也很難保證不將紀和玉顛醒。

枕在他肩上的少年很輕,哪怕整個上半身的重量幾乎都壓在了他的身上,給雲澈的感覺,也不如自己在比賽時穿著的厚厚的滑雪服,以及手裡抓著的堅硬的滑雪杖來得有分量。

雲澈實在很難想象,少年看上去這樣纖細的身形,是如何蘊含著那般巨大的能量的。

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和林安然才會在冰場一見,就決定要幫助這個年輕但充滿了野心的選手。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是世間獨一無二的紀和玉。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飛機上的燈都暗了下來,雲澈收起了手中的書,而枕在他肩上的紀和玉,仍保持著那個姿勢,沒有一絲要醒的跡象。

肩膀因為長時間的不活動隱隱有些麻木,但並非不能忍受。雲澈發覺自己已經漸漸習慣了肩上的觸感,以及那時不時擦過自己的鼓膜的呼吸音。

好像……也不是不能忍受?

這一覺,紀和玉睡得格外沉。

他仿佛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夢裡,他正在一望無際的冰面上滑行,冷風不斷鑽入他的領口,刺激著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

奇怪,他不是早就適應了冰面上的溫度了嗎?

為什麼,還會覺得這麼冷呢?

半夢半醒之際,紀和玉的額上滲出細細密密的冷汗。

他的臉色泛著病態的蒼白,但被口罩所覆蓋的雙頰和嘴唇,卻是從未有過的殷紅。

在空無一人的冰面上,紀和玉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處棲身之地。

這是一塊高大的巨石,幾乎大出紀和玉整整一圈。

紀和玉下意識地躲在了後面,巨石替他擋住了大部分的冷風。

倚靠在巨石之上,紀和玉隻覺自己的神誌愈發昏沉……

耳畔的呼吸漸漸變得灼熱、滾燙,甚至是粗重。

而肩上那原本微涼的體溫也逐漸升高,哪怕隔著衣物,雲澈也能感覺到那異樣的熱度。

此時尚未天亮,飛機裡隻有過道上開著幾盞並不明亮的應急燈,昏暗的環境之下,雲澈隻能勉強瞧見紀和玉不算太好的臉色,以及眉峰間不自主地擰起的弧度。

雲澈很快意識到了紀和玉的不對勁。

紀和玉像是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