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 42 章 不正當關係(1 / 1)

兵荒馬亂 九階幻方 13214 字 6個月前

寒商吃完就回房間門了, 許知意也回去繼續做要交的作業。

強森他們好像很喜歡待在客廳,外面一直有聲音,直到晚上睡覺時間門, 才漸漸安靜下來。

隔壁的門傳來打開的輕響, 不知寒商是去衛生間門洗漱,還是要去廚房。

今天一整天, 許知意都沒怎麼和他說過話, 就算剛剛一起吃餃子時, 兩個人也裝得像關係一般的普通室友一樣,鬼使神差地,許知意也站起來。

她想了想,又拿起杯子握在手裡。

假裝出去倒水,一點都不突兀, 特彆自然。

許知意打開房門, 先悄悄張望了一下。

衛生間門的門大開著, 廚房那邊也沒有寒商的人影。

許知意有點失望, 估計是聽錯了。

她往前走了幾步,忽然有人從身後欺上,從背後摟住她的腰。

是熟悉的懷抱。

他不假裝, 比她直白多了。

寒商用下巴抵住她的頭頂, 無聲無息地抱著她, 把她壓在懷裡, 也不說話。

“寒商?”許知意輕聲叫他。

寒商不出聲, 低頭吻了吻她的頭頂。

半天才說:“想你了。”

鼻音很重, 像在撒嬌。

他的嘴唇在她頭頂上溫暖地貼了一會兒,一路下移。

許知意的丸子頭紮了一天,已經快散了, 碎軟的發絲落在後頸上。

寒商俯下身,嘴唇貼在她後面散下來的發絲裡。

許知意被他吻得脖子癢癢的,輕聲說:“你在乾嘛?”

寒商的聲音也很輕,語氣還有點酸溜溜的:“在跟你保持見不得人的不正當關係。”

他的唇齒和氣息撩撥著她頸後的那方皮膚,吻了吻,又偏一點,挪到她的耳後,咬住她的耳垂。

許知意默默地深吸一口氣,反手抱住他的胳膊。

可是心在亂跳,不知是因為寒商,還是因為緊張。

這裡是走廊,正對著二樓的樓梯口,任何人隻要站在樓梯上,一眼就能看見兩個人在乾什麼。

樓上真的傳來輕微的聲音。

許知意緊張,用氣聲說:“寒商,樓上好像有人開門出來了。”

寒商“唔”了一聲,並不管,抱著她不動。

開門的人似乎去樓上衛生間門了,警報解除。

寒商昨晚說的“偷情”,的確沒說錯,隻不過昨天要躲著樂燃一個,現在要躲著三個,暴露的危險係數一下子變成三倍。

招強森他們進來,不知寒商是怎麼想的。

強森和盧克是樂燃的朋友,但是寒商想拒絕彆人時,向來管他什麼朋友不朋友。

他說過:你沒法讓所有人都高興。讓彆人高興的代價,通常就是自己不高興。管彆人那麼多乾什麼。

許知意忽然有點明白了。

他可能就是覺得這樣好玩。

這個人,放著好好的戀愛不談,非要來找彆人的未婚妻,做什麼情人,現在又在住著這麼多人的房子裡,各種偷偷摸摸。

也許是覺得刺激吧,這像是他能乾出來的事。

一陣嘩啦啦的衝水聲傳來,去衛生間門的人出來了。

地毯吞沒聲音,但是樓上那人原本就沒打算輕輕走路,能聽到腳步聲往樓梯口這邊過來。

許知意使勁往外掙,“寒商,有人來了。”

某人的未婚妻和某人的男朋友抱在一起,被人看到就太不好了。

寒商胳膊卻依然緊箍著她,沒有放開的意思。

腳步聲很快靠近二樓的樓梯口,馬上就要看見他們,現在退回房間門已經來不及了。

前面就是洗衣房。

寒商摟著許知意上前兩步,拉開洗衣房的門,把她也塞了進去,火速關門。

黑暗的洗衣房裡,兩人齊齊鬆了口氣。

寒商輕輕笑出聲。

許知意就知道。他就是覺得這種可怕的狀況好玩。

洗衣房是一小間門,面積不大,放了一台洗衣機、一台烘乾機和一個水槽後,就隻剩下可以轉身的地方了,更何況地上還擺著許知意他們三個的臟衣籃。

兩人變成了面對面的姿勢,許知意的後背壓在洗衣房的門板上。

寒商一關好門,不管三七二十一,扳起她的下巴,吻住她的嘴唇。

整整一天都沒有親過了,他親得毫不客氣。

隔著門板,能隱約聽見有人下樓來了。

這種一步一步沉甸甸的動靜,肯定不是樂燃,應該是體型大得多的強森。

躲在這種狹小黑暗的地方接吻,許知意的心臟咚咚亂跳,腎上腺素瘋狂飆升。

偏偏寒商又甜美無比,讓人上頭。

兩人不太敢發出聲音,生怕一動,靠著的門就會發出聲響,動作都緊繃而收斂,許知意摟著他的脖子,能感覺到他全身肌肉緊繃,聽到他儘力控製中的低喘。

混亂的暈眩中,寒商的動作忽然頓了頓。

許知意也聽到了。

腳步聲不是去客廳的,正奇怪地朝洗衣房這邊過來。

兩人不再動了,一起聽著外面的動靜。

腳步聲真的過來了,停在洗衣房門外。

門把手一動。

洗衣房隻是間門洗衣房而已,門當然沒有裝反鎖,一扭就開,隻因為他們兩個的身體抵著門,才沒能真的推動。

就在門把手扭動的一瞬間門,寒商忽然鬆開許知意,手探向門把手。

不過他不是抓住門把手不讓它動的,而是順著外面的力道一轉。

然後幫忙拉開門。

這個瘋子。

兩個人躲在洗衣房裡,許知意的頭發又被他弄得亂七八糟,完全沒有任何解釋的空間門,傻瓜都知道他們兩個在乾什麼。

許知意想都沒想,動作快得像閃電一樣,不用半秒鐘就縮到了門背後。

寒商在開門時,仿佛還看了許知意一眼。

那雙漂亮的眼睛半笑不笑的。

門外,強森的聲音傳來。

“啊,秦哥,你在裡面啊?”

順著門軸的縫隙,許知意看見強森抱著一摞臟衣服,站在門口。

寒商“嗯”了一聲,“我正打算用洗衣機。”

這謊撒的。洗衣服沒有窗,燈都沒開,關著門的時候漆黑一片,也不知道他打算怎麼洗衣服。

強森倒是完全沒意識到這個漏洞,笑嗬嗬,“行,那我排你後面。”

寒商真的低頭從自己的臟衣籃裡拿衣服,慢吞吞一件件塞進洗衣機裡,又加上洗衣液。

強森卻沒有離開的意思,抱著衣服站在門口,跟寒商聊天。

“秦哥,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啊?”

“計算機。”寒商簡潔地回答了三個字。

這位壯漢和樂燃一樣,一定是個e人,閒聊的熱情無比堅定,不受打擊。

“計算機啊?我們學的也是計算機,我是從彆的專業轉過來的,本科不是學這個。那秦哥你是做什麼方向的呢?網絡?人工智能?大數據?”

許知意安靜地窩在門背後,不敢發出絲毫聲音。

寒商隻得答:“虛擬現實。”

“啊?這個現在大熱啊!”強森很有熱情,“那誰家最新出的那個頭盔你看到了沒有?感覺技術又上了個新台階……”

他滔滔不絕,沒有停的意思,似乎打算站在這裡聊一輩子。

寒商隨口應付著,啟動洗衣機。

他轉身時,瞄一眼門後可憐巴巴地站著的許知意。

寒商對強森伸出手,“臟衣籃給我。”

強森把臟衣籃遞過去。

寒商隨手把它放地上,“先放著,等我洗完了就叫你。”

然後人出了洗衣房,隨手帶上門。

洗衣房裡重新黑下來,隻剩洗衣機的一排指示燈在黑暗中亮著。

許知意終於不用那麼窩在牆角了,她貼在門上,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

寒商他倆還站在門外,強森繼續跟寒商聊頭盔的事。他們待在這裡,許知意沒法出去。

隻聽寒商說:“你說的那個頭盔,想試一下麼?我那邊有。”

強森:“啊?真的?這才剛上市幾天,你已經買了?”

兩個人終於走了。

不過許知意沒動。

他們應該正沿著走廊往前,隻要一回頭,就能看見洗衣房。

過了一會兒,大概寒商從房間門裡拿頭盔出來了,他的聲音隱隱傳來:“我們去客廳吧,那邊地方比較大。”

許知意又等了等,算著差不多了,才悄悄扭開門把手,把門打開一條縫。

走廊裡終於沒人了,強森的說話聲在客廳那邊,許知意放輕腳步,悄無聲息地貓過走廊。

從客廳的方向,可以方便地看到她的房門,但是寒商很機警,正指揮強森背對著這邊,戴上頭盔。

機不可失,許知意做賊一樣,輕手輕腳地潛回自己房間門。

隻不過親一下而已,搞得像諜戰片一樣。

第二天一大早,那幾位還沒下樓,許知意照例起床去洗手間門時,發現門口又擺上了一杯拿鐵,拉花之複雜,令人驚歎,是一隻舒展翅膀的大鳥。

咖啡還是燙的,不過寒商已經出門了。

白天上課時,夏苡安竟然來了。

她稍微曬黑了一點,頭發也有點毛躁,一看就是從大堡礁玩了一圈回來的樣子。

許知意驚奇:“你們已經回來了?我以為你們要多待幾天。”

夏苡安放下書包,滿臉疲憊,“他們改簽回國了。”

許知意:“啊?”

“堯堯什麼都不肯玩,這幾天哭著鬨著非要回國,說一天也不在澳洲待了,我爸媽強不過他,就帶著他回去了。”

許知意心想,該不會是寒商死亡威脅的成效吧。

許知意問:“那你爸媽還要送堯堯來當小留學生嗎?”

夏苡安籲出一口氣,“堯堯說他討厭澳洲,應該不會了吧。但願。”

挺好。

夏苡安接著說:“可是他們還是在沒完沒了給我介紹相親。隔著十萬八千裡遠,相個什麼親。”

她給許知意看手機,好幾個人要加好友。

許知意不想她繼續心煩這些事,問她:“你公司那邊怎麼樣了?”

“現在每周去兩次,坐火車過去要一個半小時,有點遠,等全職了就好了,我就住那邊。”

夏苡安猶豫了一下。

許知意感覺到了,問:“怎麼了?公司不好?”

夏苡安這才實話實說。

原來那公司不大,但是內部有點複雜,尤其是同部門的幾個印度人,很抱團,夏苡安剛來,難免受欺負。

老板脾氣也不太好的樣子,動不動就暴跳如雷,似乎對夏苡安不太滿意。

小公司沒什麼培訓時間門,幾乎一上來,就希望她能接手負責一攤工作,壓力巨大。

她欲言又止,“可是能找到就已經很不錯了,尤其是公司還願意擔保,要求不能太高。”

許知意隻能說:“加油。”

夏苡安:“嗯,加油。無論公司什麼樣,我都會想辦法堅持下來的,我是真的不想回去,想留在這邊。”

她家裡那種情況,當然是走得越遠越好,許知意完全明白。

下午是動畫課的tutorial,所有人都在埋頭苦乾,準備期末要交的動畫大作業。

這個時段的tutorial,是上課的那個金發馬尾的伊森老師親自帶的,他巡來巡去,又停在許知意旁邊。

許知意還在做她的沙丘和不停地滑下沙丘的小人。

那小人在烈日下掙紮,生死輪回,一遍又一遍。

伊森人長得高,彎腰看屏幕難受,忽然撲通一下,跪在了許知意椅子旁邊的地毯上。

許知意心中默默地一個大驚悚:?

這回高度倒是合適了,伊森好像跪得還挺舒服。

他說:“我看過你的storyboard了,很不錯。”

許知意知道,他給她打了高分。

“我很喜歡這個故事,還有故事的內涵。”

伊森看著許知意的屏幕,“把它做得這麼短,有點太可惜了。”

許知意實話實說:“其實我有長很多的版本。這是我以前自學動畫的時候,做的一個故事裡的片段……”

她又火速聲明,“不過這次絕對沒有照搬,我全部推翻重新做過了,這個小片段裡,用了很多你在課堂上講過的那些要點,不信我可以把原來做的動畫給你看。”

伊森笑了,“不用這麼焦慮,我相信你。”

他說,“不過我是真的真的很想看看你原來做的完整版的故事。”

許知意點頭,“好啊,我傳給你。”

伊森站起來,離開她的座位,去看彆人的作業去了。

許知意望著屏幕上起伏的沙丘,忽然想起當初第一次畫這隻小人的時候。

那是剛上大二的那年秋天。

寒商去德國了,杳無音信,裴長律在忙著準備申請去美國讀博的推薦信和個人陳述。

許知意也在裴長律的推薦下,成功地進了他導師的實驗室幫忙。

帶許知意的是一個研二的師姐,拚命三郎的作風,實驗做得不眠不休,許知意也跟著忙起來。

每天除了上課,就是泡在實驗室裡給師姐幫手,晚上很晚才能回寢室,回去後還有一摞摞的相關文獻要看。

結果就是,完全沒時間門畫畫。

想畫畫,就得把已經很短的睡眠時間門繼續壓縮。

許知意忙不過來,隻得暫時停止接稿,先處理手上留下來的單子,夏彩和西秋的漫畫也不再更新了,打算過了這一陣再說。

她更是很久都沒再去過出租房那邊。

人不過去,每月房租還要照付,很不劃算,許知意準備退租。

周末的時候,許知意跟師姐請了半天假,又去了一次出租房,打算收拾一下自己的東西,再跟房東說退租的事。

小小的一室戶像被人遺棄了一樣,空氣中有種沒人住的灰塵的清冷味道。

桌子是她畫畫的桌子,椅子是她常坐的椅子,牆角還放著寒商買回來的電暖器。

這是她畫畫的地方,雖然破破爛爛,但是穩當安靜,一來就不太想走。

許知意一樣樣打包,收拾東西,挪開床鋪拆床罩的時候,床尾和牆的夾縫中,忽然掉下來一個紙團。

草稿紙揉成的紙團。

許知意有點納悶,撿起來,剛想扔進垃圾桶,忽然意識到這是什麼。

夏天的時候,裝空調的那天,寒商坐在她的椅子上,在草稿紙上亂畫,畫一張,揉掉一張,把紙團遙遙地投進垃圾桶。

這是條漏網之魚。

那天他和裴長律走後,許知意好奇心起,曾經鬼鬼祟祟地撿回紙團,想看看他到底在畫什麼。

結果紙上全是毫無意義的混亂線條。

手裡的這個小紙團,像是寒商隔著時空,留給她的一樣東西。

許知意把團得很緊的紙團小心地展開,撫平皺褶。

上面依然是錯綜複雜交織在一起的混亂線條,但是在線條中,隱隱能分辨出一行字。

字體一如既往,龍飛鳳舞:

【許知意,你真的不畫畫了嗎?】

許知意握著那張皺巴巴的紙,怔在原地。

裝空調的那天,裴長律帶來了不少他用過的托福資料,還打算介紹她進他導師的實驗室。

她當時在說,那就沒時間門畫畫了。

寒商坐在旁邊,全都聽見了。

他現在隔著時空,在遙遙地問她:許知意,你真的不畫畫了嗎?

你真的不畫畫了嗎?

他那雙純黑色的眼眸仿佛正在看著她,眸子正中間門映出她的影子。

就在那一刻,許知意忽然想明白了。

什麼是她真正想要的。什麼是她真正喜歡的。什麼是她在這一生短短的幾十年裡,真的想做的。

許知意乾脆坐下來,就著寒商的那張紙,列了幾個問題。

【我喜歡畫畫嗎?】

【我擅長畫畫嗎?】

【我真的有足夠的能力,靠畫畫養活自己嗎?】

【我真的能付出比彆人多十倍二十倍的努力,走上這條路嗎?】

四個問題的答案全都是肯定的。

許知意小心地把那張揉皺了的紙收藏起來。

她沒有退租。

當天下午,她就找到裴長律,跟他鄭重道歉,再跟他一起去找導師道歉,說發現自己不太適合進實驗室搞科研。

那天晚上,不用再去實驗室,忽然空出了大塊的時間門,許知意在出租房裡,第一次畫了那隻努力爬上沙丘的小人兒。

快樂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