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 38 章 我絕不欺負你(1 / 1)

世婚 希昀 9719 字 6個月前

謝欽撥開沈瑤的衣袖查看她所謂的傷處, 也太嬌嫩了些碰一碰便紅了, 徑直將人抱去內室,尋來舒緩膏給她揉了揉。

沈瑤見他如此慎重反而不好意思,謝欽比她好不了多少,後背被她抓出不少血痕, 胳膊肩骨怕全是她的牙印。

謝欽撫了撫她懶倦的眉眼, “不是說累嗎,就在羅漢床上歇一歇, 等我喚你用膳。”

沈瑤並不困,隻是身上乏力,昨夜那股餘韻久久停歇在體內, 連骨頭縫裡都酥酥的, 謝欽就坐在她對面的圈椅裡,方才平陵送了個匣子來, 裡頭是一些邸報,他一面陪著沈瑤一面在認真翻閱, 時而俊眉蹙了蹙, 眼底略有淩厲的目光,不過仔細瞧來, 整個人清雋明秀, 與昨夜那孤狼一般的男人判若兩人。

想起昨晚被他逼得喚了幾聲夫君, 還許了他不少好處, 懊惱自己太沒出息了些,沈瑤試圖找回場子, 百無聊賴倚著引枕面朝他方向,

“謝大人昨夜威風凜凜,那些崇敬你的學子可曉得您私下是如此孟浪之人?”

謝欽頭也沒抬, 指尖點著一處似乎是發現不對,竟也尋得一線空隙來回她,

“食色性也,我也不過是個凡夫俗子。”

沈瑤見不得他如此淡定,明明做了壞事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她爬起來往他懷裡一鑽,

“既然如此,以後謝大人抱著我批折子。”

謝欽看著懷裡突然鑽進來的一團,神情有些無奈。

沈瑤肆無忌憚朝他弄姿,不是八風不動麼,有本事坐懷不亂。

謝欽倒也沒嫌她作妖,乾脆往懷裡一抱,然後圈住她繼續看邸報。

邸報形狀各異,有長有短,有的是些數目有些是奇形怪狀的圖符,也有寥寥數字,不知何意,沈瑤卻見謝欽眉頭緊鎖,好像遇到煩難。

這人真的能做到一心二用,沈瑤頓覺沒意思,又從他懷裡起身,氣哼哼往羅漢床上一躺,

“我要吃謝大人親自做的晚膳。”

不過是隨口說說,等著謝欽說幾句軟和的話,結果半晌也不見身後有動靜,待回眸,屋子裡空空如也,哪有謝欽的人影。

這麼經不起調//戲,還說事事依她呢,又覺得謝欽不像是這麼小氣的人,大約是出了什麼事忙去了,沈瑤也沒放在心上,腿酸腰疼,乾脆窩在薄衾裡歇著。

昨晚他狠起來哪裡是往她身子裡鑽,分明是往她心窩裡捅,一下又一下差點要了她的命,謝首輔真是哪兒都不肯輸,處處天賦異稟,他這輩子唯一為人詬病之處...大約是她吧。

迷迷糊糊打了個盹,被碧雲搖起來用晚膳,謝欽已到了明間,碩大的八仙桌上擺著十餘個菜,其中一青花瓷碗格外顯眼,裡頭盛了一碗爆炒牛蛙,比起其他菜肴來,看相不佳,不過問聞著味兒不錯,沈瑤眼珠兒骨碌碌轉溜一圈,最後挪到謝欽身上。

首輔大人任何時候端得是不動聲色,隻淡淡往那牛蛙指了指,

“嘗一嘗。”

沈瑤便明白了,這是謝首輔親自所炒。

沈瑤自然是震驚的,隻是也學著謝欽的模樣,四平八穩往桌案後一坐,抬手夾起一塊肥嘟嘟的牛蛙肉,軟綿綿看了謝欽一眼,

謝欽果然盯著她的嘴,見她不動,又挪至她眼,“怎麼了?”

“沒怎麼,就是謝大人怎麼曉得我愛吃辣呀。”沈瑤笑吟吟問。

謝欽苦笑,“我並不知你喜歡什麼,隻是緊著自己拿手的做。”

“哦,原來謝大人口味重。”沈瑤一副了然的模樣,肉觸到唇瓣,她又止住了,“看來謝大人不可貌相呢。”

這話明顯意有所指。

謝欽笑笑不說話。

沈瑤嘗了一口牛蛙肉,不得不說,還真入味,為了不讓謝欽太得意,她勉勉強強道,“還不錯,謝大人日理萬機能有這樣的手藝我自歎不如。”

明著是誇,可謝欽聽出她嘴裡的含糊之意,心裡多少有些失望,“無妨,下次再試試。”

謝欽開始動筷子。

沈瑤發現那碗牛蛙肉他撥了一大半過去,心裡頓時惱火了。

“謝大人,這菜不是做給我吃的麼?”

謝欽道,“你不是不喜歡?”

沈瑤繃著臉,“喜不喜歡是一回事,可是謝大人親自下廚,我無論如何是要多吃的。”

沈瑤蠻不講理地將他碗裡的菜又趕出來,全部堆在自己跟前。

謝欽看著小姑娘惱恨又可愛的模樣,心裡滿滿溢出清甜的滋味,隨意撿了面前幾樣菜繼續吃。

沈瑤吃飽喝足後發現了一樁秘密。

謝欽不講究吃穿沒錯,面前有什麼便吃什麼,可不意味著他沒有偏好,他口味偏重,沈瑤深深看了一眼黎嬤嬤,黎嬤嬤面帶愧色,伺候主君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發覺他的口味,當真是她服侍不周。

說來說去,還是托沈瑤的福,她欽佩地朝沈瑤福身。

晚膳後,二人沿著院子消食,眼看時辰不早,謝欽要回書房,便邀請沈瑤,

“一起過去?”

沈瑤想起發生在書房的事,頓時人往柱子後躲,搖頭如浪鼓,“不去,我今夜是不成了,你給我留一條命。”

謝欽訕訕撫了撫額,“今晚絕不碰你。”隨後抬手去牽她。

謝欽雙手負後,牽起她一隻手不緊不慢往書房去,沈瑤猶猶豫豫跟在他身後,在外人瞧來,便如主人牽著一頭可愛的小毛驢,沈瑤的模樣又慫又皮,一小段路走了一刻鐘,打情罵俏,下人均識趣地避讓開。

至書房門口,沈瑤還扒在門框後不肯進去,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我怕。”

謝欽曉得她在作,承諾道,“我說到做到,絕不欺負你。”

沈瑤得了他再保證,笑眯眯跨了進去,君子一諾千金,她便乘勢報昨夜的仇,偶爾對著他耳郭嗬氣如蘭,偶爾蹭了蹭他喉結,一個時辰就沒安分過,出乎她意料,謝欽竟也沉得住氣,該寫的書信一件沒落下,其中還包涵一封給寧府大老爺的回執。

沈瑤有些不服氣,比起謝欽,她道行太淺了,還得豁出去,她換了個姿勢,面朝謝欽跨坐在他身上,摟著他脖頸去吻他的喉結。

謝欽心念一動,慢慢將手中狼毫擱在筆洗上,騰出雙手將人托住,反而給她提供便利,

“想要?”

沈瑤慫勁來了,“沒有,”眼見男人唇角勾了勾,沈瑤警鈴大作,“我告訴你,你可要說話算數,今日食言以後你說什麼我都不會信的。”

謝欽果然又如前夜那般將她擰到桌案上,沈瑤氣得蹬他捶他,

“你騙我,你又騙我!”

繡花鞋不知不覺滑落,她穿著雪白的足衣蹬在他肩骨,雙目如同小鹿般又凶又奶,

“謝欽,你個偽君子,你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混賬!”

在她罵罵咧咧中,男人站起半個身子,微微前傾幾乎是懸在她眼前,沈瑤雙手撐在案上,雙足依然抵著他,隻顧著反抗卻沒注意到自己的模樣。

裙擺緩緩滑落,堆聚在腿根,沈瑤窘迫進退兩難,她委屈地小嘴嘟起,雙頰鼓鼓,惱羞成怒。

謝欽握住她雙足將之環繞身後傾身去吻她,沈瑤不配合,後背抵在桌案騰出雙手去撓他,謝欽擔心她累壞了暗啞回道,“我承諾不欺負你,我說到做到。”

真的?

謝欽的吻貼著她耳際往下,再後來的事,沈瑤跟被雷劈了似的愣在當場。

他很壞,還迫著她看他。

沈瑤看著被扔在地上的外衫,緩緩閉上了眼。

不知過去多久,她將自己藏在薄衾裡不肯見人。

枕巾上全是謝欽的清鬆香氣,她用力吸了吸,餘韻猶在四肢五骸遊走,連頭發絲都透著懶洋洋的饜足的羞恥的氣息,沈瑤將自己裹得緊緊的,好像這樣方才能留住他所有的氣息。

她嗓音低吟,“我今晚就在這裡不走,好不好?”

謝欽求之不得。

這一夜,夫妻二人擠在書房內那張並不寬敞的小塌。

謝欽看著沉靜睡在懷裡的小妖女,有一絲擁有她的滿足。

沈瑤這一回是徹徹底底乖了,不鬨不作,每晚老老實實等著謝欽回來炒牛蛙給她吃,如實地告訴他,他手藝很不錯,謝欽倒是有些赧然,

“我也就會那幾個菜,回頭再學。”

沈瑤扶額,原先那番話跟蠱一樣種在他腦海,是拔不出來了。

去寧府赴宴的那日,坐在馬車上時,沈瑤猶然暈乎乎的,“碧雲,你說我這夫君跟劉大哥是不是也有得一比了?”

早出晚歸,養家糊口,回府後還認命地去廚房做膳食,她雙手不沾陽春水,頗有當年梨嫂子那潑辣味了。

碧雲瞪她,“姑娘,您拿姑爺與劉大哥比,也不怕把我們姑爺比寒磣了?在朝中揮斥方遒的男人回府給您下廚做膳,隻配跟劉大哥比?”

沈瑤也有些心虛,理了理散亂的裙擺,

“我就是說說嘛。”

“我誇他接地氣呢。”

這話恰恰被外面追來的人聽到,隻見沈展用他那變聲的粗螺嗓湊近車簾一問,

“四姐,姐夫還給您下廚啊?姐夫手藝如何,能與我比嗎?”

下一瞬,車簾被掀開,露出沈瑤冷冰冰的臉,

“你也配跟他比?我們莊子上的少年哪個不會下廚種地?你會幾手有什麼了不起?”

沈展曉得自己還遠遠沒入沈瑤的眼,嘻嘻陪笑道,“姐,啥時候帶我上山狩獵,我給您烤兔子肉吃,我烤的肉可香哩。”

沈瑤將簾子一放,揉著太陽穴道,“吃我家首輔的牛蛙肉不香嗎?”

寧府跟沈家其實在一個坊,沈展是刻意來接沈瑤的,沈展雖然紈絝卻還算識趣,沈瑤發現自己沒那麼討厭這個弟弟,隻是終究沒法在他身上生出親人的感覺。

兩刻鐘後,馬車停在寧府大門外。

謝府今日赴宴的人不少,大夫人攜兒媳婦寧氏,夫人攜兒媳婦柳氏,再就是謝京,沈瑤與謝文敏,二夫人與大夫人一貫不對付,隻遣女兒來捧個場,謝京底下還有兩個弟弟妹妹,也被寧氏捎了來,謝家貴重,又有沈瑤這個首輔夫人在場,馬車一停,謝家當家夫人帶著府上一些女眷便迎了出來。

沈瑤曾與謝家夫人打過照面,算是點頭之交,到了人前,她便是那端莊冷淡高不可攀的首輔夫人,再加上行宮那回,她力挫蒙兀郡主,聲名遠播,現在哪怕她露出和善的笑,也沒人敢認為她平易近人。

謝大夫人將親家一行迎去賀壽的正院,五開大間的堂屋內坐滿了貴客,平南王妃母女也在,竟還有久違露面的太子妃及寧側妃,太子妃顯然是見太子被幽禁,急於緩和與臣下的關係,打著替皇家慰勞太師府的旗號來賀壽,不過太子妃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臨走時至沈瑤身旁輕聲道,

“謝夫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沈瑤自然推拒不得,跟隨太子妃出了堂屋,沿著正中寬敞的石徑往外走,太子妃是君,所有人都得避讓,一時院內也四下無人,給二人提供了說話的便利。

沈瑤落後她兩步,既顯得尊敬謙恭也保持謹慎的距離,太子妃知道她有些避嫌,也不好強求,邁過穿堂,行至垂花門前寬闊的庭院,立在正中駐足道,

“上回在行宮,是太子冒犯謝夫人了,那日太子喝了些酒並非本意,還望夫人莫往心裡去。”

沈瑤聽了這話,猛地抬頭,聰明人就該裝作不知道,而不是故意挑明讓人難堪,隻見太子妃眼神平靜,氣質如蘭,實在難以想象她能如此心平氣和說出這些明是安撫實則是威脅的話。

沈瑤稍稍琢磨便明白了太子妃的意思。

這樣的事於沈瑤名聲大為不利,隻消傳出去沈瑤幾乎要身敗名裂,太子妃目的在以此危險沈瑤與謝欽,讓謝欽幫著太子複位。

可惜她不了解沈瑤的性格。

她這人天生反骨。

而且,這事於她不好,難道對太子來說就是好事了嗎?

不過是相互約束,相互忌憚,就看誰熬得過誰。

沈瑤笑了笑,無畏而坦然,

“那日無故被太子攔路,我心中惶恐,本要面聖以求陛下還我一個公道,可惜念著有外使來朝,恐損了天顏,故而按而不表,太子妃今日不提此事,我差點都要忘了,罷了,您禮賢下士,我也隻能咽下這口氣,讓它過去算了。”

言下之意是太子妃若想威脅她,她不介意魚死網破。

沈瑤手裡還捏著一張契書,壓根不怕拖累謝欽,回頭將契書扔出來,旁人曉得她與謝欽是假夫妻,自然也礙不著謝欽什麼,反而襯得謝欽大義無私。

太子妃微微震驚,女子將貞潔看得比性命還重要,這沈氏竟然無所畏懼,瞧她神情慵懶驕矜,是絲毫沒被她威脅到啊。

偷雞不成蝕把米,太子妃稍有懊惱,立即放低姿態,

“夫人這麼說,可是給了我天大的顏面,這都是一場誤會,”說著太子妃露出苦色,“我真是羨慕夫人....”有一個能給她悍然撐腰的丈夫,太子妃想到自己還要替太子收拾爛攤子,鬱碎之至。

沈瑤應付地笑了笑,對於一個威脅自己的女人,沈瑤不會給好臉色。

太子妃在沈瑤這裡碰個硬釘子,隻覺頭皮發麻訕訕地離開了寧家。

沈瑤朝她背影施了一禮,扭頭正要回賀壽廳,卻見一身著淺黃裙衫的女子怡然立在穿堂的廊蕪下,她面如皎月白皙明淨,一身薄薄的淺黃長褙,淡雅出塵,她在台階上朝院中的沈瑤頷首施禮,

“母親怕夫人嫌堂屋悶,吩咐我領著夫人去花廳玩。”

寧英這個人怎麼說呢,就有一種天然能摒開其他人的氣場,不會很有攻擊性,可是誰也不敢隨意靠近她,沈瑤欣賞了一番美人兒,後知後覺頷首,

“好。”

花廳就在垂花門之西側,從遊廊過去便是。

遊廊與花廳當中隔著一個花園,繁密的花枝後人影交錯,沈瑤拂開一支,如同拂開一片姹紫嫣紅。

敞耀的花廳內人滿為患,大約二十來位年輕的姑娘聚在花廳繪畫作詩,花廳北面那堵牆上掛著不少清新脫俗的畫作,嬌啼燕語,墨香四溢。

沈瑤看著身側滿臉無害的寧英,笑了笑,原來是個暗中帶刺的美人兒,她先一步踏上台階。

寧英看著高挑明豔的沈瑤,臉色淡漠。

謝欽是磊落君子,芝蘭玉樹,怎麼會喜歡這種妖豔的女人。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