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錄完所有人的成績，兩個教練開始分組。
本來隻是簡單地按成績排，用不了多少時間，可是兩個教練卻糾結上了。
沒彆的，正是因為於昕桐報出的這個成績。
李維從筆記本上抬起眼，招呼吳有名：“老吳，你來看下。”
他用筆指著於昕桐這個成績，“這成績肯定要去D組了，但我覺得她報得有問題，她應該比這快。”
吳有名回憶了一下昨天，斬釘截鐵道：“肯定有問題，她那速度哪止啊。”
雖然當時沒計時，但是他們當了這麼多年教練，光是用眼睛都能看出來大概。
說真的，隻要動作足夠標準，哪怕力量差上那麼一點，速度也不會慢得太多。
是吧，李維得到同事確認，心裡也有了數。
“這孩子不會是想偷懶吧，給她分B組去，看她怎麼偷懶。”吳有名擺擺手。
其實教練怎麼分都自有決斷，並不是報來什麼成績就一定按照這個分，那些以前在他們手下很熟的孩子更是如此，平時什麼樣他們清清楚楚。
李維點點頭，把於昕桐的名字劃掉，填在了另一欄。
另一邊，一群孩子在等待中也在閒聊。
從現在的情況看，其實就能發現這二十多人中其實有好幾個小群體，其中一個正是以鄭羿翰為首。
鄭羿翰其實已經五年級了，不過他上學晚，其實和幾個六年級的同齡。
然而，那幾個卻因為年級比他高，自認為比較大，並不想跟他一個五年級的玩。
切，不就是年紀高嗎，鄭羿翰把朝那邊看到視線收回來，暗自嘟囔著。
等他之後當上隊長，他們都得眼巴巴來求他，到時候誰不和誰玩可就不一定了。
就在這時，他又想起了剛才讓他特彆丟面子的女孩。
正好旁邊一個同伴正在說著分組，剛提起於昕桐，鄭羿翰便插話：“她肯定去D組了。”
他又補充了一句：“就她那麼慢的速度，到時候天天吊在最後面，說不定沒多久就被開除了。”
隊裡一直以來的老傳統就是淘汰製，不然那麼多次選拔，人數早就爆滿了。
如果表現不好，淘汰可不是開玩笑的，以後再想進來可就難了。
另一個同伴有些疑惑地說：“可是之前幾個新人不是說她遊得很快嗎？”
鄭羿翰毫不在意：“這你也信？你看看他們都遊多少秒，和四十多秒比起來肯定算快啊。”
那幾個都是沒學過多長時間的小孩子，可能四個泳姿都還沒遊熟練呢，他們能看出什麼。
旁邊的同伴：“哦哦，對哦，那鄭哥肯定去A組了吧。”
一組大概分六七個人，鄭羿翰報出的那個成績在A組應該是中遊，但怎麼說進A組都是綽綽有餘。
鄭羿翰抬起下巴，輕哼了一聲：“當然。”
很快，兩個教練收起了筆，拿著最後名單的筆記本走過來，在一群孩子面前站定。
“好了，現在公布分組。”
他首先念了幾個速度比較快的孩子，基本都分在A、B兩個組。
鄭羿翰數著人數，發現A組人數已經有了六人，然而到現在居然都還沒念到他，心裡正有些疑惑。
忽然就聽見吳有名叫了他的名字。
他立刻腰板挺直，等待著隨時去往A組的新隊伍集合。
誰知道吳有名下一句道：“你去B組。”
啊？鄭羿翰完全懵了，為什麼啊！
他很不服氣地出聲：“吳教練，我覺得我應該在A組！”
他明明速度不慢啊，憑什麼讓他去B組。
要知道他以前就是在B組，好不容易熬走了一批畢業，憑什麼他還在B組？
吳有名抬眼瞥了他一眼：“你在A組有什麼用，平時訓練你又不用心，每次都騰在後面偷懶。”
他以為教練們不知道嗎，其實他們清楚著呢。
鄭羿翰張了張嘴。
他一下子說不出反駁的話了。
然而最讓他震驚的還在後面，吳有名緊接著念出了於昕桐的名字，不偏不倚就在他後方。
“B組。”
鄭羿翰整個人眼睛瞬間瞪得滾圓。
他眼睜睜看著於昕桐從大隊伍走出，一路目視著她來到他所在的這一列。
她那麼矮，比她低了一頭還不止。
而他一個高個子，和一群四五年級的站在一起。
一眼望去，同隊所有人都比他年齡小。
於昕桐剛走到這邊，就察覺有目光在看她，抬起頭，果然是鄭羿翰。對方正咬著牙，用眼睛死死盯著她。
於昕桐全當沒看見，心中歎了一口氣。
好煩，看來以後很長一段時間不能消停了。
——這孩子就不能把心思多花在自己訓練上嗎，是拿到市裡第一還是省裡第一了？
除了這點糟心事，於昕桐倒覺得在B組沒什麼，就是有點納悶，為什麼跟她同成績的薑彥涵去了C組。
她不知道，在她去B組之後，D組那幾個今年跟他們一起選拔進來的新隊員紛紛舒了一口氣。
“呼……”
看到於昕桐那麼厲害，他們已經可以預見未來將會被她怎麼虐，現在總算逃過了一劫。
隔壁隊伍的薑彥涵此時也很開心，能分在C組他已經很滿意了，畢竟一開始他還抱著去D組的打算。
不過剛到那邊，他左瞧瞧右看看，發現同組幾個隊友似乎都有點印象。
最快的34秒，最慢的也有37秒，足足比他快了3秒之多！
隻有他一個40秒在其中顯得格外特殊。
“可能因為你跳水比較好？”他把疑問和彆人一說，其中一個孩子猜測道。
啊？薑彥涵愣了下。
那還是他和於昕桐僅僅學了沒多久的結果，隻是這樣就算很好了嗎？
……
所有隊員都分完組後，校隊總算開始了正式訓練。
剛開學的這幾天都是適應性練習，以自由泳為主，從50米到200米不等，距離不長，而且休息時間充足。
於昕桐聽完兩個教練報出的訓練計劃後，悄悄鬆了一口氣。
這種計劃對她現在而言再合適不過。
既不會過量，也不會因為太少而起不到充分效果。
教練一聲令下，孩子們像下餃子一樣撲通撲通入水，很快泳池裡水花四濺，白浪翻滾。
第一次訓練大家都還挺賣力。
於昕桐之前其實以為，分組會像她以前的訓練，各自安排計劃。
然而現在才發現她的擔憂都是多餘的，隻不過一組在同條泳道，大家訓練還是在一起。
——像這種並不算專業的校隊，總共也隻有兩個教練，根本沒有條件每個組單獨訓練。
頂多就是各組訓練量不同罷了。
休息時間，薑彥涵隔著水線在隔壁泳道向她打招呼。
他笨拙地踩著水，因為才學遊泳沒多久，很多技巧還不熟練。
然而踩著踩著，他驚奇地發現，於昕桐居然幾乎沒怎麼動便將自己穩穩的保持在了水面，就像有神奇的浮力托著她。
一想到對方那麼厲害，薑彥涵一時懷疑這是什麼驚天技巧，趕緊跪求指教。
於昕桐一臉震驚地看著他。
“你在說什麼呢，我在扒著水線呢。”
薑彥涵：“……”
真是種聰明方法。
薑彥涵恍惚了一會兒，終於緩和過來，跟她嘰嘰喳喳說著剛聽來的八卦。
“我聽幾個老人說，去年二小出了個很厲害的人，一次比賽拿了三枚金牌，他們學校差點把我們總分超了。”
所謂的老人是指以前就在校隊裡的，從他們那裡一般都能打聽到很多事。
“那個人當時才三年級呢。”他邊說邊露出羨慕的眼神。
三年級？隻比她大了一歲，基本算同齡。
於昕桐瞬間來了興趣，認真地聽著。
有些比賽有總分排名這個她以前也聽過，大致就是拿金牌一次性加的分多，因為權重高，甚至可以比兩枚金牌還值錢。
能拿三枚金牌算是很厲害了，說不定以後還是個競爭對手。
薑彥涵講得繪聲繪色，兩人都沒意識到時間流逝。結果就是，休息時間不翼而飛，一眨眼就聽見岸上教練吹了哨。
於昕桐依依不舍地把頭扭回來，注意力挪回訓練上。
B組這支隊伍目前是以鄭羿翰打頭，因為他算得上是組裡最快，其他人都跟在他後面遊。
於昕桐沒去爭位置，以她現在的體力，能遊下來就已經不錯。
不過遊了很多趟，她的體力已經接近極限，越到後面速度越慢，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像是在水上漂。
岸上，李維突然拍了下吳有名的肩，伸手指向其中一條泳道。
“你看那兒。”
吳有名順著他所指的方向一看，有些意外，過了好半晌才道：“她基礎這麼紮實嗎？”
要知道，遊到最後幾組，幾乎全部的孩子都開始動作出現一定程度的變形，速度也就和之前沒法比。
總的來說就是又累又不走水。
這時候訓練基本是事倍功半的效果，因此每到這個階段，當天的訓練就可以開始考慮收尾了。
然而於昕桐眼下在這群孩子裡簡直獨樹一幟，彆說動作沒變形，甚至看起來還比之前更順暢了。
吳有名越看越瞪大了眼。
照理來說，動作的穩定性和打下的基礎相關，基礎沒打好，在特彆疲勞的時候就會“原形畢露”。
現在她連原形都現不出來。
李維摸了摸下巴，思索著：“是不是這個量對她來說還不夠……”
“？”要是水裡的於昕桐知道，能當場哭出聲。
什麼量不夠，她現在已經全憑本能在遊了好嗎！
好不容易熬到結束，她扒著池邊喘得像風箱，引得好幾個隊友都朝她的方向看。
大家雖然累了點，好像也沒這麼誇張。
鄭羿翰掃了眼，嗤笑一聲，忍不住道：“她其實就不該在這組。”去輕鬆的D組不好嗎，非要到這裡來受罪。
他排在隊伍最前頭的速度豈是她能跟上的？
這樣想著，他越發得意，於是便來了一句：“下次我再遊更快一點。”
突然啪的一下，一塊浮板砸在他頭上，吳有名站在岸上不悅道：“快什麼快，你看看你的動作，都變形成什麼樣了，你是在遊泳還是在亂刨。”
就他那個動作，最快也就那樣了，全靠蠻力，再撲騰成績也提高不了一點。
和於昕桐這女孩對比，兩者差距實在不能再鮮明。
鄭羿翰捂著腦袋躲到旁邊，不敢說話了。
吳有名撿起浮板，暗自歎了口氣。
說起來，今年市小高年級的幾個男生中，並沒有太出色的，他現在都犯愁。
友校這幾年一批批新苗子接連不斷，其他幾個學校也都在後方緊追不舍，就快摸上他們後腳跟。
尤其是二小，還有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孩子，勢頭無比強勁。
今年的中小學生遊泳比賽還不知道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