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危矣!”房玄齡以一種慷慨激昂的語氣說完了這句話, 臉上是散不去的悲壯之情。
道真跟空明等僧人聽的入神,也是一臉的悲憫。
米亞看了了一眼怔怔出神的李世民,垂下了眼簾。
這幫子搞政治的, 不但心臟,就連演技都好的要命, 要是放到後世, 簡直就是能夠拿影帝的水平!
不但李世民跟房玄齡如此,就連道真跟空明, 這等能夠及時趕來彌補雙方裂痕的和尚,又怎麼會是真的單純的悲天憫人?
推延開了,便是師妃暄跟梵清惠之流, 在說服他人的時候也是演技值拉滿, 讓人簡直都能對自己的信仰產生動搖......不,或許就連她們自己都相信了自己的那一套說辭,認為自己真的是蒼天在人間的代言人,所以才做出那麼多的迷惑行為。
彆的不說, 光是持有和氏璧一事就足以說明這幫子人的不靠譜。
寧道奇將和氏璧借走研究了三年,那之前呢?這東西又放在慈航靜齋了多長時間?
也就是這件事情是楊廣完蛋了之後才爆發出來的, 不然的話,但凡是楊廣還沒有死, 慈航靜齋的這種行為就要被扣上一個謀逆的帽子!
這種事是正常人能夠做的出來的嗎?
恐怕她們根本連自己都催眠了吧!
最怕這種瘋子一樣的人, 她們似乎是已經將自己當成了殉道者, 殊不知, 真正的殉道者不是看說了什麼,而是看做了什麼。
若是真的殉道者,就不會喊出什麼代天擇主的口號,這本身就沒有將百姓放到跟自己同等的地位, 擇主,擇主,有了主人自然有奴隸,那麼誰是主人,誰又是奴隸呢?
這般諷刺的事情,佛門卻做的理所當然,那所謂的地上佛國又會是什麼樣子?
米亞笑了笑,隻當自己是個擺設,半句話都沒有多說,直到這場似乎是莫名其妙的談話結束之後各自離去。
在滾滾的曆史潮流面前,個人的力量是如何的渺小,又怎麼能夠真的主宰這曆史大勢?
秦國奮六世餘烈才能鑄造出來一個始皇帝,天下大勢自有人推動,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時間到了,總會出現一個天下雄主將四分五裂的國家重新合成一個。然後締造輝煌,慢慢衰落,待得數百年之後又是一個輪回。
她捧著一直小小的手爐坐在院子裡面看著天上的明月,微微有些發怔。
興亡百姓皆苦,這亂七八糟的戰爭什麼時候才能徹底結束?
“阿彌陀佛,裴施主好興致。”一道聲音突如其來的打斷了米亞的賞月心情,轉角處走出了一個眉清目秀的僧人,不是空明又是誰?
“空明大師似乎對世俗間的規矩並不在意。”米亞看著對方的身影淡淡的說道。
不然的話,也不會大半夜的跑到一個年輕的姑娘家的院子裡面來跟人討論賞月的興致。
“阿彌陀佛,佛門之人四大皆空,讓裴施主見笑了。”空明楞了一下,隨即施了一禮說道。
他在長安寺中待得時間太長,卻是真的將俗世之間的規矩給忘的差不多了。更何況這位裴施主哪裡像是俗世之人了?俗世之間的規矩對她真的管用嗎?
米亞看著他不說話。
也懶得說話。
這人既然大半夜的跑來找她必定是有自己的目的,想要達成目的自然會說話,何必她浪費口舌?
空明見她這樣卻有些尷尬,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如此的不按牌理出牌,這讓他怎麼說下面的話?
可是對方不說話,他不能不說話啊!
不然的話,今夜前來的目的不就白費了?
“我等欲今夜一探洛陽皇宮,不知裴施主可有興趣一起?”空明見米亞始終不說話,隻是冷冷的看著他,終究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不管白日裡房玄齡說的有多麼的舌燦生花,可是真相如何還是要他們自己去看。更不用說是不是真的要做李世民手中的一把刀還有待商榷,如今儘可能的拖延時間才是正經。
同時,試探米亞是不是真的無意於朝堂也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道真跟空明固然是覺得她不會自降身段去當李世民的妃子,可是不當李世民的妃子她照樣能夠影響到李世民。
看梵清惠就知道,時間都過去了三十年了,宋缺還不是依然被她給拿捏的死死的?不然的話,也不會在宋家山城這種地方見她,更不回護送她回到終南山帝踏峰上。
有時候,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空明擔心自己面對的人是另外一個梵清惠。而最糟糕的是,這個所謂的另外一個梵清惠的境界反倒是比真正的梵清惠高了不少,搞得慈航靜齋的弟子一個個的都像是冒牌貨一樣,全都是照著她的模子仿造出來的。
若是此人打算用跟慈航靜齋一樣的法子對李世民加以影響的話.......
“這是你們的事情,跟我無關。”米亞用一種奇異的眼神看著空明,慢慢的說了一句話。
空明隻覺得對方的眼神就仿佛是直直的看進了自己的腦子裡面,所有的想法試探都在她的面前無所遁形,不禁悚然而驚。
明明白日裡她表現出來的樣子並非這般鋒利.......莫非真的被他猜中了?
空明的腦子裡面瞬間亂七八糟了起來,開始考慮之後的對策。
“小人爾!”米亞看著空明那瞬間變臉的樣子,連搭理他都懶得搭理,直接從石凳上面站了起來,抱著自己的小暖爐離開了。
人家愛怎麼想又不是她能夠控製的,管那麼多做什麼?
這大冬天的,還是早點兒回到屋子裡面的好,彆忘了她身上還有傷呢!
碰了個閉門羹,又因為米亞的態度沒有得到確切答案的空明見自己的目標已經消失在房間中,也隻能苦笑著離開這裡。
便是他再不通俗世禮節,可是闖入一個姑娘家的閨房中這種事情還是知道不能做的。更何況這裡是李世民的地盤,在他眼皮子底下做這種事情,雙方的裂痕大概真是永遠都無法彌補了!
無奈的空明隻能裝著一肚子的疑惑帶上了幾個僧人悄悄潛入洛陽,探聽王世充的虛實。
隻不過他終究是是在寺中待得時間太久,便是再聰慧,又怎麼能夠玩得過王世充這種老狐狸?
更不用說王世充縱然是被之前支持他的魔門之人給暗中放棄了,可是事情既然還沒有走到山窮水儘的地步就代表著依然有希望,他身邊還是有一些魔門高手的。
雙方就在這種情況下碰面,不免引起了一場戰鬥,直接導致了空明跟幾個僧人差點兒隕落在了被設下了密密麻麻陷阱的皇宮當中。
好在他武功確實了得,終究還是帶著人逃出了洛陽。
隻不過這番探聽卻也證明了一件事,那些刺客確實是王世充派來的,否則的話,他又怎麼會在皇宮當中設下如此陷阱?
“可惜,還是讓這些人跑了。”披著大氅的王世充面色蒼白的站在寢宮前面,一臉的陰鷙。
他好不容易從走火入魔的慘狀中恢複過來,結果身體還沒有好利索就聽到了洛陽被圍困的消息,導致了身體虛弱的他又吐了一口鮮血,淒慘的狀態簡直都能跟米亞現在的身體相比較了!
結果他都這樣了老天還不放過他,連幾個僧人都攔不下,這是天要亡他嗎?
王世充又想起來了洛陽郊外的淨念禪宗,這幫子和尚們一個個的平時日享受著貴族般的待遇,又被他當做座上賓,可是到了關鍵時刻卻連半點兒力氣都不肯出,隻是關閉寺廟大門不出,就仿佛是生怕被他賴上一樣.......
“傳令,命淨念禪宗繳納今年的稅款。若是他們不願繳納稅款,便令寺中僧人還俗,拆毀寺廟!”他語調陰森的說道。
事情到了現在這般地步,他不得好,對方也彆想要好!
縱然是洛陽被困,可是也隻是百姓跟兵丁被困而已,真正的高手又怎麼會真的被困死在洛陽當中?
便是他如今勢力大減,可是派出幾個人去郊外傳個信卻是依然能夠做到的事情。你不仁我不義,事已至此,誰也彆想要置身事外,既然不幫忙,那就一起下地獄好了!
王世充臉上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對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老太監說道,“不拘手段,若是你們能讓淨念禪宗毀掉,這皇宮中的寶物就任由你們帶走!”
眼看著城中的糧食越來越少,繼續下去要麼就是被困死投降,要麼就是奮起一戰,王世充已經沒有了當初的睿智,就連理智也喪失的差不多乾淨了。
區區一個僧人,竟然敢夜探皇宮,如此的藐視於他,又怎麼能忍?
更有那世民小兒,跟佛門勾結在一起算計於他,這口氣,要是不出了,他便是死都閉不上眼睛!
帶著兩名僧人逃出了皇宮的空明此時卻是懊悔不已,沒有想到自己竟然中了王世充的計策,如今隻能窩在一戶民居當中藏身。
若不是王世充此時的兵力都用在了守城上面,沒時間來管他們這幾個人的話,恐怕他們早就因為兵丁搜城而暴露了!
隻是如今這樣也不是辦法。
王世充雖然沒有浪費兵力搜城,可是城門的守衛卻更加森嚴了,他們幾人根本就沒有辦法從洛陽逃出去。
空明又想起來了他試探米亞時候對方的那個奇異的表情,心中突然一動,她拒絕了跟他們一起探訪洛陽皇宮,是不是早就料到了王世充此番的舉動?
“房兄不也是早就猜到了嗎?”米亞微笑著回答了房玄齡的問題。
王世充此人,便是沒跟他有過什麼接觸,但是觀此人行事風格也能推測出來幾分他的性格。若是那晚的刺客真的是他派來的話,洛陽皇宮當中必定會陷阱遍地——即是為了保護他自己的小命,也是抱著希望能夠讓李世民的心腹力量大減的想法。
這種情況下,便是她沒有受傷,也是不會去趟這攤渾水的。
空明此人,雖是聰明,也有足夠的眼光,可是終究還是吃了身份的虧。
一個和尚,又是一個在寺廟中待了那麼多年的和尚,到底是不能跟這幫子玩政治的人比心眼兒的。
米亞懶得去管李世民此番行事的目的,但她自己跟佛門之間的關係卻沒有好到提醒他們這其中的危機——難道她的好心會換來同等的善意嗎?
彆逗了!
她對此嗤之以鼻,看當初的寇仲跟徐子陵就知道了,需要他們的時候,師妃暄可以親自出馬用出懷柔策略,可是涉及到佛門的利益了,慈航靜齋又能立刻在背後捅寇仲一刀,不但梵清惠為了李世民親上宋家山城,就連寇仲跟徐子陵不也是受到了佛門高手的截殺?
說到底,佛門跟魔門其實沒有什麼區彆,都不過是受利益驅使而行事罷了。
隻不過佛門終究是打著天下大義的旗號行事,在某些事情上面還算是有底線,沒有魔門那麼恣意妄為而已。
可是對於米亞來說,這兩者並無不同,都是那種能夠當面笑臉相迎,背後捅人刀子的類型。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去多這個嘴?
吃飽了撐的,嫌自己的麻煩不夠多嗎?
隻是沒有想到房玄齡會如此直接的問出口。
那她倒也不吝回答這個問題。
空明想的太多,總以為彆人都跟他們一樣,想要從李世民這裡獲得一些東西,卻不知道事實根本就和他們所想的差了十萬八千裡!
“高兄大才!”跟空明稱呼米亞為裴施主不同,李世民身邊的一群人向來都是當自己沒有聽到空明的話,隻以李世民出口的小高這個名字為準則稱呼她為高兄。
當人家屬下的,自然是要揣摩上意,不跟著李世民的心思走,難道要跟著一群和尚的意願走嗎?
和尚是能給他們安家立命,還是能夠幫他們加官進爵?
恐怕日後佛門真的興起,大家還要互相爭奪利益呢!
“房兄謬讚。”米亞搖搖頭,沒把房玄齡的誇獎放在心上。
用句不是那麼好聽的話來說,這話隻不過是互相給對方面子,互吹而已,根本就不算是什麼。
簡簡單單的邏輯推理都猜不中,這腦子水平恐怕也是真的不怎樣!
嗯,米亞無意間又隔空給了被困在洛陽的空明一個暴擊。他可不就是沒有把這件事情給想明白嗎?
不過現在沒有人關心這位大和尚的心思跟想法,還是洛陽本身的事情更加重要一些。
雖然說圍困的時間長了洛陽自然會不攻自破,王世充投降也是早晚的事情,可是若是能夠早點攻破洛陽,李世民就能在這座城市當中做更多的布置更多的退路。
因此李世民手下的人都在絞儘腦汁的想著怎麼讓這座城市更快的打開。
包括空明夜探洛陽皇宮,其中未必沒有打著刺殺王世充的主意。
隻不過王世充這個老狐狸精明的很,也怕死的很,根本就沒有給他這個機會,讓房玄齡等人又一次的失望了。
隻要王世充一天不死不降,洛陽就一天不破,他們也要同樣被困在這裡一天。
這般行事了幾個月的時間,便是房玄齡這等向來沉穩的性子也有點兒耐不住了,鬱悶之下就跑到了米亞這裡。
他們的頂頭上司的這位朋友,不管其真實身份如何,可是這人的腦子卻絕對不是那幾個和尚一般的如榆木雕刻而成,跟她討論一下這些事情,說不定就能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收獲呢?
所以他對米亞的稱讚確實是真心實意,並非那等虛無的誇讚,隻因為這其中的彎彎繞繞的,便是李世民麾下,也有一些人沒有想清楚呢!
“如今王世充閉城不出,怕是還要圍上幾個月。”房玄齡歎了一口氣,眼神有些空洞。
能夠被李世民帶來洛陽,他的地位自然是可想而知。可是他到底有妻有子,長安的形勢現在又波雲詭譎,時間長了,不放心是很正常的事情。
誰知道李建成會不會為了要對付李世民而對他的下屬下手?
斷其羽翼這種事情,他跟著李世民可是乾的太多了,一路打下來,不知道多少勢力就是這麼被乾掉了,房玄齡能安心嗎?
就算是後李建成有君子之風,不會對婦孺下手,可是李元吉跟他的手下呢?那些魔門之人呢?
房玄齡隻覺得最近的幾個月圍困洛陽的時間裡面頭發一把一把的掉,簡直就是度日如年,連面貌都老了好幾歲!
但是這些事情他又不能跟自己的同僚說。
房玄齡性子向來謹慎,又是玩手段的好手,自然不會讓自己在在同僚當中落下話柄,成為日後被攻訐的漏洞。
那也隻找米亞這個局外人探討一下當下局勢,就當是發泄心中鬱悶了。
就這樣,他也沒敢說的太深,隻是跟米亞探討了幾句洛陽的困局而已,實在是憋的太難受!
他離開長安的時候夫人剛剛有孕,胎像本就因為長途奔波不穩,現在過去了這麼長時間,也不知道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米亞看了房玄齡一眼,不知道他到底在煩惱些什麼,身上的火星子都要蹦出來了!
“大人,秦王請你去廳堂議事!”房玄齡還想要繼續蹦火星子,卻聽聞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正是自李世民身邊的長隨。
“高公子!”那隨從又向米亞施了一禮,“秦王說若是你無事,也請去廳堂一敘。”
嗯?米亞眨了眨眼睛,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李世民這麼著急?
不過既然人家來請了,她這個吃白飯的人自然也不能不給主人面子,“房兄,請。”她伸手示意。
“小高。”坐在廳堂中的李世民衝著米亞點點頭,示意她坐下。
此時他身邊已經坐了好幾個人,其中就包括了向來能征善戰的李靖。
這位未來大唐的軍神看了走進來的米亞一眼,微微有些詫異,不過他很快就收好了自己的情緒,表情平靜了下來。
身為李世民麾下大將,李靖知道秦王的這位朋友。
隻是見面還是第一次。
那對面的郎君看起來似是身體有恙,面色蒼白,可是即便如此,也無損他的俊美。反倒是讓他多了一份文弱之氣,看起來更加的攝人心魄。
李靖之妻紅拂就是美人,他自己見過的美人也不少,可是卻從未見過一個男人也能這好看,還仙氣十足。便是他曾經的好兄弟徐子陵,身上的飄逸空靈之氣在此人面前也要甘拜下風,真是奇哉!
米亞不知道李靖心中在想什麼,隻是坐在了一旁。
看今日所聚集之人就知道必定是洛陽城出現了什麼意外的情況,隻是這個意外到底是什麼,竟然能讓李世民招來這麼多人?
“王世充下了除佛令!”李世民開口就是一個暴擊,讓米亞直接愣住了。
不是吧,這什麼時候了,王世充竟然還有心思去搞佛門?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
還是說,這本就是李世民他們的策略,目的就是讓佛門跟他們的聯係更加緊密?
米亞看了一眼嘴角露出笑容的房玄齡,心中有了一個猜測。
佛門既然能對李世民使心計,那李世民自然也能對佛門用手段,雙方你來我往的博弈,就是為了在這段關係裡面占據主動。
“報!王世充已經上了城門督戰!”廳堂中還在討論這件事情的時候,一個小兵衝了進來。
“什麼?”李世民騰地一聲站了起來,不可置信的問道。
自從洛陽被困,王世充就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出現在人前,此時他突然之間出現在城門之上又是為了什麼?
但李世民已經無暇去管這些,重要的是王世充出現了!
他旋身而出,拉過自己的馬韁繩上了馬,一夾馬肚子就衝了出去。
餘下眾人面面相覷,也跟著一起上馬衝了出去。
倒是米亞,慢條斯理的將自己的黑旋風牽了出來,慢吞吞的上馬,又慢吞吞的跟在了前面卷起了一片塵土的眾人後面。
十幾匹馬一起衝出去,此地又並非是青石板鋪路,自然是塵土飛揚。米亞順手就從懷中掏出了一張青銅面具扣在臉上,擋住了那揚起的塵土。
而待她來到洛陽城外的時候,李世民已經是面色鐵青。
“世民兄?”米亞拍了拍黑旋風的腦袋,上前幾步。
這是遇到了什麼糟心事,臉色難看成了這樣?
“小高......”李世民詫異的看了一眼帶著一副青銅面具,連聲音都變得低沉起來的米亞,無奈的搖了搖頭,“沒想到我今日竟然隻能聽著這王世充侮辱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