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不是談心(1 / 1)

“來聊聊吧。”仁王說,“現在是談心時間。”

其實他大致能知道小仁王在想什麼,精神力和念力會告訴他一切。但和其他人不同,“幻影”作用在其他人身上時他其實是一種第一視角和第三視角結合的狀態,保持一種審視冷靜的態度去客觀對待。但是在小仁王身上,他會投注過多的個人念頭。

過去的回憶,現在自己的想法,主觀對“自我”的認知,以及其他很私人化的情緒。

“說什麼都可以,罵我也可以。”仁王說著笑了笑,“當然,如果你真的想罵我,也不需要得到我的允許。”

“就算生氣,也不可以拉低自己的格調。我為什麼要當著你的面罵你,很蠢的。”小仁王瞥了他一眼。

小仁王將身體的重量全都放在身後的沙發上,仰起頭的時候後腦勺正好可以靠在沙發上,軟軟的,仰頭就是酒店貼了牆紙的天花板,落地窗的剪影一部分投在天花板上,印出一點夜空的樣子,像是陰影又像是存在於房間裡看不見的鬼魂。

比如,他就覺得旁邊的叔叔這時候像是陰魂不散的鬼魂。

他沉默了幾秒後,突然道:“之前一直和我比賽的,真的是真田嗎?”

不是現在才有的疑問。

在進入正選之前,他是沒有懷疑過的。那時候他和真田也不熟,夜晚的真田也很符合他的刻板印象。進入正選後,他和真田的交流真正多了起來,那之後他逐漸發現了不對勁。

作為副部長的真田有時候會有些讓他無法認同的觀念,如果針對那些想法進行討論大概率最後會變成爭吵。但很正常,人類與人類原本就不可能完全誌同道合,而真田一看就知道和他不是同路人。

但他開始有了一種模糊的感覺,就是白天的真田沒有夜晚的真田強。

大概是因為隻是在做基礎練習吧?就算是在訓練時間段內鍛煉,也大多有著限製條件,比如負重。可小仁王本能覺得不是這樣的,不止如此。他試圖尋找證據,但對隊友觀察過於細致也有些奇怪。柳那時候還以為他也想要分析數據,分享了一些基礎資料給他,那些資料裡的真田和夜晚的真田仿佛又很一致。

一直到上次和獅子樂的雙打,小仁王都是懷疑卻又認為自己的懷疑有些沒道理的狀態。

雙打確實是特殊的。

獅子樂的那場和真田的雙打比賽,讓小仁王察覺了,所謂的白天的真田,和夜晚的真田的本質上的不同。

他很難用言語描述出來,但他就是覺得,白天的真田和夜晚的真田是兩個人。總有一個不是真田。

可如果晚上和他打練習賽的人不是真田,又會是誰呢?

這就隻能問他的叔叔了。

他大概知道叔叔今天晚上想乾什麼。

想找他談心,問他是怎麼想的,輸掉了和白石的比賽心情到底如何,承受一些額外的輿論壓力又是什麼感受……但那都不重要。

是他自己選的要和白石比賽,

在比賽前也預料過自己很難贏,那麼相對應的,結局不管如何他都可以承受。他是立海實力不足的那個也是事實,沒有打雙打而是在單打位置上,那麼就得被評價為“弱小”,這沒有任何問題。

但他會自己消化這個,不管是誰都不要來乾涉。

叔叔也不可以。

所以他現在將思考了一段時間的疑問拋出去,並且給出自己的猜測,去逃避可能會有的談心。叔叔說罵他……哈,怎麼可能當著長輩的面罵人,那太失禮了。小仁王總是表現得性格惡劣熱愛整蠱,但他也不會真的踩到人的底線,這種沒禮貌的行為他從心底裡不能接受。

並且他有自己的猜測,從平時的觀察,從叔叔的一些反應和態度裡。

他在那場雙打裡嘗試了“模仿”叔叔。

要說是“模仿”也有些牽強,因為叔叔在打指導賽時會隨著對手的不同而改變打法,以他的程度也並不明白什麼才是叔叔的“技術特色”。

但叔叔看他的眼神發生了變化,像是期待著什麼,又像是並不想看到某些事的發生。很微妙,但他莫名能明白那種矛盾的情緒從何而來。

所以,是叔叔從前打網球時也走過這一步嗎?模仿……很多事情都是從模仿開始的。人類小時候學習語言和說話,就是在模仿彆人。寫字是,畫畫是,觀察周圍的一切,進行模仿並且學習,這就是人類的社會性本能。

如果隻是模仿自己叔叔打球,大致是不會有太複雜的情緒的。那麼叔叔的微妙心情又從何而來呢?那和真正的真田很相像又不可能是真正真田的人,是誰呢?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以後,哪怕再離譜的猜測都可能是真相。

而他在和真田的雙打中,感受到了真田真正的打法,在球場上的技巧和選擇傾向。那和他夜晚遇到的絕不會是同一個人。

如果真田沒有雙胞胎,那麼隻剩下一個可能了。

夜晚的是叔叔本人。

總不能叔叔還能找到另一個能打和真田一樣的網球,和真田長得一樣的人吧?

小仁王問過了,真田沒有弟弟,隻有一個年長了很多歲的哥哥。哥哥已經工作,甚至結婚生子,不會打網球。真田也不存在什麼從小走失的兄弟姐妹。

而如果夜晚的真田其實是叔叔,又是怎麼做到的呢?他看到的站在球場對面的對手確實是真田。

但那就是技術層面的事了。叔叔很強,在和博格的指導賽裡也展示過真田的招數,說明他確實能打,也確實會真田的打法。而視覺錯覺,叔叔也展示過了。利用精神力構建一個“幻象”,去欺騙對手的眼睛。

他看到的可以是真田,而那個真田也可以是叔叔的精神力幻影。

幻影。

小仁王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想到這個詞,但他就是想到了。他覺得,夜晚的真田會是叔叔的幻影。

所以是真的嗎?不僅以自己的模樣打指導賽,還“扮演”成其他人打指導賽。如果是真的,他都要被叔叔對自己的過

度關注感動了……這種控製欲也未免太嚇人了。

但小仁王也並不真的害怕。

他隻是不想和仁王談心,也不想去剖析自己現在的心情,隻想順理成章地度過今天,壓力或者彆人的職責都承擔下來也沒什麼,明天醒來又是新的開始。

被叔叔繼續管束好像也沒什麼。他現在還不具備反抗的條件和力量,而浪費掉隨著管束一並到來的屬於叔叔的指導又很可惜。

那麼換一個能讓叔叔驚訝的話題如何?

“是叔叔你吧。”小仁王說,“如果世界上不存在兩個‘真田弦一郎’,那麼……叔叔,你這樣做真的很像一個控製狂和變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世界上為什麼不能存在兩個‘真田弦一郎’呢?”仁王說,“我就算說不是,你應該也不會相信吧。”

“那你要和我解釋嗎?”小仁王拖長了音,“解釋你是怎麼邀請真田來和我打練習賽的?你知道,隻要我去問真田,我就能得到答案。真田是不會說謊的。”

“還是你覺得,我不會去問真田?”

如果是我,那我確實是不會去問真田的。所以小仁王和真田的關係居然很不錯嗎?仁王確實感到意外了,但不是因為小仁王猜到了事實,而是因為小仁王和真田的關係。

和真田打過一次雙打,反而關係變好而不是變糟嗎?

這又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地方。

仁王也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他會從小仁王身上找自己的影子,希望小仁王和自己相似又不希望小仁王和自己相似。如果不同的地方是網球招數和打球的理念,那他大概會很驚喜,也會選擇稍微放開手。

但要在和真田的關係上不同嗎?和其他人的關係呢?

不同世界當然存在不一樣的羈絆,但在這上面顯示出不同來仁王反而會覺得可惜。哪怕他自己也知道這種可惜沒道理。

他沉默了一會兒,笑著搖了搖頭:“雅君,不想和我聊另外的話題呢。”

“但轉移話題的方式不錯。”他說,“確實找到了我想回避的關鍵點。”

“那麼,叔叔是不想和我聊,幻影成真田和我比賽的事,還是不想和我聊,我發現了叔叔不是真田的事?”小仁王逼問道,“是叔叔在真田身上看到了什麼人的影子嗎?曾經關係很好現在變成陌生人,還是另外的故事?”

仁王瞥了小仁王一眼,戳了戳小仁王的額頭:“太急躁了。這樣追問我是不會回答的。”

“還有,為什麼是‘幻影’?”仁王放輕了聲音。

而小仁王似乎不理解仁王糾結的地方,眨了眨眼:“這個詞怎麼了?我覺得描述得很形象就用了。並不是真田本人,而是屬於真田的‘幻影’,是虛假的,也是真實的。不是很貼切嗎?”

啊,所以他確實是會喜歡這種概念,也會被這種打法和思路所吸引。

仁王忍住了歎息。他認真起來:“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此真田不是彼真田,那麼,練習賽還要繼續嗎?”

他在征求小仁王的意見。

而小仁王稍微坐直了一些,也認真道:“為什麼不呢?那麼大費周折地變成其他人……那應該還能變成更多人吧,狄堂前輩,毛利前輩,還有白石。”

“打贏我的對手,應該都可以出現吧?那就一個一個來吧。”小仁王微微眯起眼,“我會一個一個打敗的。”

仁王在他臉上看到了熟悉的神態,像是偶爾照鏡子時會看到的樣子。

他沉默了三秒,問道:“那麼,毛利,或者白石,你更想打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