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鐘後, 談昭和顧白白終於走出了許家內圍,正當談昭還在糾結光腦的租車網頁上該怎麼定位到許家老宅。在網頁上,他們目前所處的位置是一片空白, 許家根本沒有把自家納入官方地圖上面。
旁邊的顧白白隻是輕輕敲擊手腕上的光腦, 點擊一個類似車頭標誌的圖標。
沒過幾秒, 一輛線條流暢,全身墨黑的懸浮車自動駛來,自覺停在了顧白白和談昭面前。
哇塞。
談昭被這輛極其炫酷的車給驚豔到, 她羨慕地看向顧白白,沒想到他居然有車!
車對於常年坐公交的談·社畜·昭來說, 是一件可望不可及的物件。
談昭現在感受到了擁有一輛自己的車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了, 她坐上懸浮車的副座,開始思考為自己置辦一輛交通工具的事情了。
懸浮車載著他們倆個駛入一道極窄的小巷, 不同於外面主街道上炫目華麗的霓虹燈光,小巷裡的光線昏暗的可怕,就像隻留了一條線的門縫,裡面的一切都是未知。
“這家店我、我經常來,味道可、可以保證。”顧白白磕磕絆絆的跟談昭說著,手上的動作可不含糊, 手指飛快點擊著懸浮車內的光屏操作係統。
懸浮車立馬加快速度,談昭這才發現這巷子彆有洞天,初極狹,後豁然開朗,整體就像個勺子。
過了幾分鐘,顧白白停止了操作,懸浮車的尾氣熄滅,穩穩落在地面。
懸浮車停在一家小店門口, 小店並沒有安裝著容易吸引人視線的彩光招牌,隻在右上方掛著一盞亮著暖黃色的小燈,小燈懸照著店門口前方木板上面的小字。
【張氏小面館】
顧白白熟稔地推開有些年代的鐵門,隨著鐵門的打開,店鋪裡面傳來極其響亮的一聲。
“歡迎光臨!”一個圓滾滾似糯米團子的機器人站在門口,兩隻細細的機械手裡還拿著抹布,他們進門的時候它應該在擦拭桌椅。
它面上的方塊光屏呈現笑容符號,似乎是在興奮客人的到來。
談昭敏銳的目光掃向這個智能清潔機器人,它的型號已經有些老舊了,是十幾年前的老款式,現在銳光科技都沒有生產這一係列的機器人了。
至於談昭為什麼會如此了解情況,這得益於她以前一放學就去撿垃圾,垃圾撿多了,理論知識都豐富許多。
即便如此,這個機器人整體性能看起來還比較完整,就這碰面的功夫,也沒有出現過卡頓、重複的錯誤現象。
應該有人升級了它的中央代碼,畢竟清潔機器人可沒有招待客人這個選項。
面前的機器人不僅十分智能地招呼他們坐下,還給他們倒了兩杯水來。
談昭伸手接過它遞過來的水,仔細一看才發現它原來純白的漆皮都微微泛著黃,但是也能看得出來它也一直被主人好好保養著,身上沒有一點掉漆的地方。
“小七,有客人來了?”一道蒼老的聲音從隔間的後廚傳來。
“張爺爺。”還沒等那個名叫小七的智能機器人開口,顧白白倒是先接過話頭:“是我。”
“呀!”後廚的老人聽出來了是顧白白的聲音,驚喜地歡呼一聲。
緊接著,後廚傳來悉悉索索的動靜,隔間的布簾被掀開,走出來一個白發蒼蒼的改造人。
談昭抬眸,入目的就是一個全身被改造過一半的新人類,老人的右邊身軀還是正常的人類軀殼,而左邊身軀則是被鋼筋鐵皮所代替,就連臉上也是由一半細褶的皺紋和一半泛著冷光的金屬組成,有種強烈的怪異的分割感。
老人的腿腳有些不便,似乎是由於左腿機械零件老化造成的,他緩緩走到兩人附近。
“你這個孩子要來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我好準備準備。”雖然老人的話語裡充滿了責怪,可語氣裡的高興是如何也遮掩不住的。
“不用麻、麻煩,張爺爺。”顧白白連忙站起來攙扶住老人,他俊朗的面上滿是不好意思。
“哎呀,這個小姑娘是小白的朋友?”張爺爺這才注意到顧白白旁邊的談昭,長相白淨的女孩看起來也是斯斯文文的孩子。
如果他看見談昭扛起大刀打人的模樣就不會這麼覺得了。
談昭對著張爺爺乖巧地笑了笑,剛想要解釋說自己隻是顧白白的同事,順道過來蹭口飯吃。
可比談昭速度更快的是顧白白,隻見他彎起大眼,毫不猶豫地開口道。
“對,我朋友。”
談昭捧著柔軟塑料杯的手一頓,她烏黑透亮的眸子看向笑得憨憨的顧白白。
朋友……
她和他這就成為朋友了?
談昭沒想到自己請個客的功夫就有了一個朋友,她沒有反駁顧白白的話,順著他的意思對張爺爺說:“顧隊長說您家好吃,我過來嘗個味道。”
“哈哈,那看來是很好的朋友啦。”張爺爺完好的半邊臉展顏笑開,皮肉牽扯之間看起來有些猙獰,但說出來的話語卻格外祥和平緩:“很少見到小白帶朋友來我這裡玩。”
“小姑娘,你今日有口福啦,我馬上去給你們兩個準備。”謙和的老人對於自己的廚藝格外驕傲,所以他才說出如此自信的話。
沒過多久,兩大碗熱氣騰騰的拉面被小七端了上來,小七還細心地提示道:“小心燙口。”。
滿滿一大碗的拉面聞起來就極香,上面的小菜也十分豐富,油亮的青菜和厚厚的肉片鋪滿在面條上方。
談昭夾了一筷子,瞬間就被它的味道所征服。
面條Q彈勁道,柔韌間不失爽滑,鹹香適宜,焯過一遍水的青菜脆口清鮮,被鹵過的肉片極其醇香,吃了一口後唇齒生津,還想讓人再來一口。
“好吃的。”一向淡定的談昭也加快了手裡的動作,今晚她都沒怎麼進食,這一碗香噴噴的拉面剛好慰藉了她空蕩蕩的五臟廟。
遠在後廚的張爺爺聽到有人誇讚自己的手藝,他拍了拍沾滿面粉的圍裙,驕傲地說道:“當然,我老伴生前也最喜歡我這一手。”
等他們吃完,張爺爺才重新走出來,他眼神猶豫地看向顧白白,似乎有話要對他說。
顧白白已經猜到他要問什麼了,眼簾垂下溫和跟他說道:“張爺爺,張老師、還在執、執行任務,他委托我、我把生活、活費交、交給你。”
聽到自家孩子的消息,張爺爺也放下心來,絮絮叨叨的跟身為後輩的顧白白吐槽數落著他:“你看看那個孩子,大半年都沒有歸家了,光腦裡也不回消息的,要不是還有你時不時來,不然我都不知道他死混哪裡去了。”
張老師是張爺爺的養子,也是顧白白的尊師。這家店最初本就是張老師帶著顧白白來的。
以前,張爺爺也沒少在顧白白面前數落過他。
那時,那個邋裡邋遢的中年男子尷尬笑道:“跟我學生說這些乾嘛,我還要點面子的。”
張爺爺被他這副死皮賴臉的態度給氣到,直接拿起小七遞過來的擀面杖朝他打去。
張老師一邊靈活走位,一邊賤兮兮地求饒,直至張爺爺沒有力氣動手,氣喘籲籲地停下腳步,這場鬨劇才算結束。
可是現在,張某人不在,張爺爺也不好對著外人說太多。
顧白白見張爺爺停止了對張老師的討伐,他開口溫吞說道:“張爺爺,現在天、天色也很晚了,我們不、打擾你休、休息了,先走了。”
“好、好好。”張爺爺沒想到現在已經很晚了,他站在暖黃的燈光底下,對著即將要離開的兩個人說道:“下次再來啊,我一定做大餐給你們吃。”
談昭堅定地點頭,下次她一定會再來的。
怎麼會有人做一碗面都這麼好吃!
……
“歡迎回來。”標準的機械女音響起,緊接著門口處傳來細碎的動靜。
屋裡的喬治聽力一向卓越,它立馬從房間裡跑出來,屁顛屁顛地跑到門口去迎接晚歸的談昭。
“你回來啦。”喬治狗臉諂媚地說道。
談昭剛脫下鞋,換上拖鞋,光腦便抖動了一瞬,順勢彈出光窗來,是剛加上光腦聯係人的顧白白發來的。
“到宿舍了嗎?”
談昭一邊回著顧白白的消息,一邊對下方的喬治不在意地點頭著。
狗子一見她這副模樣就深感不對勁,它鼻孔微微收縮,攝取著空氣裡的氣味。
“酒、煙、青菜、牛肉、面食。”喬治眯著眼深度分析著談昭身上的氣味,認真的表情就像是在捉奸一般。
它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你背著我偷吃!”
狗子大大的眼睛裡充滿了震驚,說出這句話時甚至激動得破音了,該說不說,它鼻子真的靈,特彆是對於吃的那一方面,幾乎把談昭吃的所有東西都猜得不剩一二。
談昭不說話,她拖拉著拖鞋來到冰箱面前,甚至連正眼都沒有瞧過它一眼。
在狗子眼裡,她這就是心虛的表現。
啊啊啊啊,它要鬨了,它在家裡擔心她的安危(這個是指在無聊至極的時候想起談昭)。
結果這個女人在外面瀟灑,關鍵是還不帶上自己!
打開冰箱門的談昭驚訝了。
?
一包花花綠綠包裝的速食泡面竟然還完好無損的躺在冰箱裡。
她終於看向在自己腳底下撒潑打滾的狗子,她沒想到狗子竟然真的沒有動它。
1%之一的概率都被她碰到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談昭朝著安安靜靜躺在冰箱裡的泡面伸出手,將它拿了出來。
狗子眼神閃爍地看向談昭手裡的泡面,傲嬌地仰頭說道:“看我對你好吧,我怕你餓肚子,一直都忍著沒吃它。”
嘶溜。狗子吸了口口水,它又有些餓了。
談昭眯眼,剛剛沒仔細看,現在突然發現它的肚子似乎比平時都要鼓脹些。
現在輪到狗子心虛了,它躊躇地扒拉著爪子,嘴硬道:“看什麼看,我給你留了吃的,你還不感謝我。”
此時,談昭臥室裡傳來了一聲清脆的玻璃瓶落地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