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章 不明不白(1 / 1)

蔡付恩死了?小虎那個渣爹死了?

夏芍記得這人還沒有陸澤同大,而且聽秦舒這口氣,恐怕事情不簡單。

果然秦舒道:“說是上吊自殺的,但他罪名又不重,前幾年鬨得最凶的時候都沒自殺。”

那十年是最壓抑男女關係的,正常關係都倍受壓抑,何況不正常的。但凡有人發現搞不正當關係,男的女的一起掛了牌子和破鞋遊街示眾,任人恥笑唾罵。

蔡付恩那些舊事被翻出來的時候可沒少遊街,那麼飽受屈辱的時候他沒有自殺。

驟然從雲端跌入泥裡,每天勞作,還要不時接受批評教育,他沒有自殺。

如今最難的那幾年已經過了,再高的心氣也該散了,再苦的日子也該適應了,他卻自殺了。

彆說秦舒,夏芍聽著都覺得不太對勁。

她沉吟了下,“知道是為什麼嗎?我記得胡雪梅跟他一起下放的,胡雪梅說沒說什麼?”

提到胡雪梅,秦舒沉默了下,“她改嫁了。”

“改嫁了?”就算知道胡雪梅未必願意跟著蔡付恩過苦日子,夏芍還是意外了下,“什麼時候?”

“不清楚,給我傳信的人沒細說,反正是嫁給彆人了。我這也是聽說蔡付恩那個兒子沒了,不放心,特地找人幫忙盯著才知道的,他媽那邊還沒收到消息。”

“他那小兒子也沒了?”這又是個讓人意外的消息。

秦舒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沒了,前年就沒了,抽風,沒及時送到醫院。”

以前小孩子抽風沒了的還挺多的,多是用點土辦法,能救過來就救,救不過來就夭折了。雖然這些年醫療水平進步了許多,可蔡付恩是被下放的,哪來的條件去醫院?

“前兩年他媽一門心思撲在他身上,想把他弄回來,沒顧得上,現在連他都沒了。”

秦舒語氣很是凝重,“我不知道沒了孫子又沒了兒子,他媽能乾出什麼來,何況他死得……思前想後,還是覺得把孩子送到你那去,你那他們找不到。”

被秦舒含糊帶過的話,八成是“不明不白”。

這幾年死得不明不白的人並不少,沒人敢追究他的死因,反而更怕被他連累。

而且胡雪梅要改嫁,肯定會改嫁一個對她擺脫困境有幫助的人。能幫她改變現狀甚至讓她過得比較好的,身份可想而知,誰知道這裡面會不會還有什麼。

夏芍也覺得棘手,“還有一年多,這麼做恐怕不保險。”

“我知道,可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小虎還不到十六,去當兵年齡也不夠。”秦舒話裡含著無奈,“我也知道讓你為難了……”

如果隻是蔡家老太太還好說,牽扯到蔡付恩的死,誰都會猶豫。

她也隻是試一試,就算夏芍不願意幫忙,也沒什麼,她……

“嫂子想沒想過讓小虎轉學?”

夏芍一句話把秦舒問愣了,“轉學?”

“對,轉學。既然要

讓孩子避出來,那自然是越早越好。”

夏芍的聲音冷靜、沉著?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我和寄北都在江城,表哥在這邊也有人脈,轉個學問題應該不大。讓小虎先過來讀一年高中,能回去就回去,回不去直接從這邊下鄉。”

能現在就離開這些是非當然最好,可去江城讀高中,就得住宿舍了。

她本來都沒想讓小虎下鄉,今年就走,她有些舍不得。

夏芍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嫂子要是不放心,可以讓小虎住在我家。”

“住你家?”秦舒很是錯愕。

夏芍語氣裡卻沒有一點為難,“當初寄北來江城,就是在表哥家住了一年多。”

雖說那一年多陳寄北住得並不怎麼順心,但那是因為劉鐵萍。陸澤同的確供陳寄北吃供陳寄北住,幫他找工作,又給他娶老婆,比一個親哥還儘心儘力。

陳寄北記著,她也記著。秦舒和陸澤同現在有需要,他們願意還這份情。

何況秦舒當初也幫過她,夏芍低聲又重複了一遍,“嫂子可以讓小虎住我家。”

秦舒卻還是遲疑,“那也太麻煩你們了。”

“這事你還是再想想吧,不行跟表哥商量商量,要是來,就給我打電話。”

夏芍就沒再多說,問起秦舒和陸澤同的小女兒小雪。

提起女兒,秦舒的語氣柔和了不少,兩人又說了幾句才掛斷電話。

回辦公室的路上,夏芍還在想蔡付恩這件事。

明明死得有些不明不白,帶給人的卻不是悲傷與憤怒,而是慌亂和麻煩。

這是時代的悲哀,跟蔡付恩自己不做人也脫不了關係。

還好秦舒當初把兒子帶走了,也改了姓。不然就算沒被蔡家偷走,送去黑龍江鄉下,生活在這麼複雜的原生家庭,也保不齊會長成書裡那個反派。

第二天夏芍接到了陳寄北的電話,和她報平安。

工作上的事陳寄北沒多說,秦舒這件事夏芍也不方便在電話裡說,兩人沒聊幾句就掛了。

沒想到過不幾天,陳寄北那邊還沒回來,夏芍這邊再次接到了秦舒的電話。

倒也不算是秦舒的,打來的其實是陸澤同,開口便是:“我和你嫂子下午的火車到江城。”

夏芍一聽眼皮便是一跳,“出什麼事了?”

“下午見面說。”陸澤同一句沒有多提,交代完就掛了電話。

夏芍就和車主任請了半天假,去火車站接人。

陸澤同走的時候還是62年,如今已經73年了,火車站看著沒什麼變化,他人卻變了不少。

大概是常笑的緣故,眼角淡淡的魚尾紋愈發深刻了,人到中年還有些發福。不像當初,因為劉鐵萍和劉家那些糟心親戚,哪怕是笑,眼裡也時常有著無奈。

隻不過心理有事,他面上有些嚴肅,站在他身邊的秦舒更是臉繃得緊緊的。

身後的小虎已經比秦舒高了,十五六歲的年紀正在抽條,看著瘦瘦的,背著包

,緊抿著唇。

夏芍一看他神色就知道他要麼不情願,要麼就是已經知道他爸的事了,心理憋著憤懣。

小虎跟著媽媽走的時候才四歲,蔡付恩不來看他,他其實對這個生父早沒印象了。活著的時候不管,死了卻給他帶來這麼多麻煩,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不過看到夏芍,他還是悶聲叫了人,“小嬸嬸。”

哪怕心情不好,禮貌還是在的。可見這些年,陸澤同和秦舒沒少在他的教育上下功夫。

夏芍笑著點點頭,“嫂子和小虎還是第一次來江城吧?是不是沒有省城風大?”

退去當年的溫軟,夏芍說話依舊柔和動聽,不疾不徐,讓人聽了如沐春風,心情都不自覺好起來。

秦舒緩了緩神色,“是沒有省城風大,感覺也比省城暖和。”

“那是因為風小,其實氣溫差不多。是吧表哥?”夏芍接過她手裡的包,帶著人往外走。

陸澤同就回身叫了聲小虎,又和秦舒說,“江城多山,不像省城全是平原,風都被山擋住了。你要是在這住過就知道,這邊氣候挺好的,吃的東西也多。”

“吃的是多,可惜你們來早了,再晚半個來月就能吃山菜了。”

夏芍什麼都沒問,和陸澤同你一句我一句介紹著江城,秦舒聽著,神色又緩和不少。

幾人一起去了夏芍家,陸澤同一進院便道:“你這住得比我那都好。”

“也是運氣好,碰上了好房子。”

陸澤同當初要沒劉家那群人拖後腿,想買這麼個房子,也未必買不上。夏芍笑笑,朝裡面喊:“媽,寄北他哥他嫂子來了!”喊了兩聲,裡面的縫紉機才停下。

“哎!”

夏母迎出來,鼻梁上還架著副老花鏡,是夏芍才給她買的。

老太太喜歡陳寄北這個女婿,連帶著女婿的表哥也高看一眼。何況她聽夏芍說,當初還是這表哥給陳寄北找的工作,待陸澤同自然很熱情,趕忙給幾人倒水。

幾人脫了外套坐下來,陸澤同也沒繞彎子,“我們準備讓小虎轉學到江城一中。”

果然是要轉學,夏芍點點頭,並不覺得意外,“用不用我幫忙?”

“不用,我在這邊還有幾個戰友,實在辦不下來,借讀也行。”

陸澤同當初能給陳寄北辦工作,不至於辦不下來一個轉學,夏芍就沒堅持,“讓他住我媽那屋行嗎?小虎要是不習慣,我還有個空房離這不遠,就是得一個人住。”

“還是讓他住宿舍吧。”陸澤同說,“反正還有一年就下鄉了,就當提前適應。”

兩口子顯然已經商量過了,秦舒坐在旁邊什麼都沒說。

夏芍再看小虎,半大的少年垂著頭,臉色不大好看,卻也沒有出言反對。

下鄉了條件隻會更差,提前一年適應獨立的生活也未必是件壞事。

夏芍沉吟,“這樣也行,不過溝裡的孩子住宿舍,每個禮拜還能有一天回家,總不能這麼把他丟在學

校。那天讓他上我這來吧,我放心,你們也能放心。”

秦舒的確擔心兒子,能這樣當然最好。

聞言她長舒一口氣,握住夏芍的手,“那小虎就麻煩你了。”語氣很是真誠。

“那麻煩什麼?”夏芍笑,“也就添雙筷子的事。”

這可不隻是添雙筷子的事,陸澤同和陳寄北本就隻是表兄弟,小虎還不是陸澤同親生的。夏芍就算不願意管,也情有可原,她卻主動把這事攬到了自己頭上。

大概是因為太感激,秦舒反而說不出什麼,到最後隻有一句謝謝。

“再說謝就見外了。”夏芍問起兩人的打算,“你看你們是先歇歇,還是……”

“這事兒不能耽誤,我這就去找人。”陸澤同站起身。

秦舒和小虎也跟著站了起來。

“我跟你一起去。”

“爸我跟你一起去。”

小虎從進了門就沒怎麼說話,此刻卻很堅決,“爸是為了我的事,不能讓你一個人跑。”

“行,正好我也有話跟你說。”陸澤同攬了攬兒子的肩,“讓你媽留下,她暈車。”

秦舒的確暈車,連火車都暈,這也是她平時極少出門的原因。

聞言她想了想,還是坐下了,隻囑咐小虎:“好好聽你爸的話。”

爺倆都出去了,夏母惦記著自己沒做完的活,沒說幾句也回了屋。

夏芍就拿了過年買的橘子給秦舒,“吃點壓一壓。”

“謝謝。”秦舒接過,一面扒,一面低聲道:“那件事他媽知道了。”

夏芍就知道瞞不住,也拿了個橘子,“老太太反應很大?”

“何止是反應大。”秦舒苦笑,“她直接跑過去鬨,要給她兒子討個公道。”

公道?這年頭哪來那麼多公道?

就算想討,那也得等這十年過去,現在就鬨,隻會把自己也折進去。

夏芍停下剝橘子的動作,“她出事了。”十分肯定的語氣。

她向來通透,秦舒也知道她能猜到,“出事了,蔡付恩的死也從自殺變成了畏罪自殺。”

自殺和畏罪自殺彆看隻差兩個字,性質卻完全不一樣。

他畏的什麼罪,有沒有同夥,這些都是能拿來做文章的。

也不知道蔡家老太太是悲痛過度,什麼都顧不上了,還是沒跟著下放,還以為蔡家是從前那個蔡家。彆人生怕被連累,她倒好,主動送上門惹怒那些人。

夏芍吃了一瓣橘子,“這事牽扯到小虎了?”

提起這個秦舒就來氣,“她跑去胡雪梅新嫁那家,說是胡雪梅和人害死了她兒子。胡雪梅那個人能饒了她?就說蔡付恩還有個兒子,說不定也有牽扯,讓她斷子絕孫。”

這事胡雪梅和她新嫁那家的確有嫌疑,嫌疑還不小。但胡雪梅能嫁給人家,擺明了人家現在有話語權,要真是他們做的,為了掩蓋真相還不整死她?

難怪秦舒突然改變主意,讓小虎

現在就轉學了。

這要是把小虎牽扯進去,可就不是蔡家老太太搶人那麼簡單了。也還好小虎早早就改跟陸澤同姓了?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就連他的同學也隻以為陸澤同是他爸爸,沒人知道他以前姓蔡。

夏芍拍拍秦舒的手,“沒事,你放心把小虎留在這。我有個相熟的同事,兒子今年也上高一,不行想辦法把小虎安排到他們班,我跟我那同事說一聲。”

她說的是張淑真,張淑真家小兵比小虎隻大一歲。

聽說她還有同事兒子上高一,秦舒連忙點頭,“還好有你跟寄北,有老陸。”

秦家在省城有人,可有的人都是蔡家知道的,胡雪梅知道的。想讓小虎安安穩穩過幾年,彆被蔡家這些惡心事牽扯到,反而是江城這邊最為穩妥。

晚上天快黑,陸澤同帶著小虎回來了,“成了,老許說明天就去找人辦。”

“那要不要請他們吃飯?”秦舒問。

“吃飯就不用了,改天我親自上門道謝,免得打眼。”

陸澤同坐下來喝了口水,才想起來問:“寄北呢?還沒下班?”

“他出差了,去大連、。”夏芍說。

陸澤同有些意外,“出差?”

“嗯,他們單位要去談一筆出口。也不知道表哥哪天回去,能不能碰上。”

“安頓完小虎我們就得回去,單位還有事。”

陸澤同說完,又忍不住關心表弟,“他們單位談出口,他去乾嘛?要出口木桶?”

離開得太早,陳寄北在他心裡還是那個需要照顧的弟弟,夏芍隻能和他解釋了一下。

陸澤同沉默了好半晌,“也好,說不定離開我們獨立了,小虎就也長大了。”

承冬和半夏放學回來,才知道家裡來了客人,小虎哥哥還要來江城讀書了。

半夏高興得不得了,一個勁兒問秦舒:“小雪姐姐呢?小雪姐姐也要來上學嗎?”

秦舒摸摸她的頭,“小雪姐姐不來上學,放假了才能來找你們玩。”

“哦。”半夏有些失望,不多一會兒又高興起來,拉著小虎去看夏芍那些連環畫,“你上回不是說少一本嗎?我媽媽有,我媽媽什麼連環畫都有,可全可全了。”

可不是全嘛,夏芍去夏萬輝那參加個婚禮,都沒忘去書店買連環畫。

這些年陸陸續續她又攢了不少,早從當初的兩大盒變成了五大盒,一字排開,看著蔚為壯觀。

小虎本來情緒還有些糟糕,見了都不免詫異,“這麼多?”

“嗯,全江城就我媽媽最多!”半夏驕傲地一揚下巴,從裡面抽出一本,“你看是不是這個?”

“還真是。”

到底是孩子,小虎沒多一會兒就和半夏看起了連環畫,一大一小頭挨頭並趴在炕上。

秦舒在旁邊看著,眼裡有憐愛,有不舍,最終全都變成了無奈。

第二天,小虎的轉學就辦好了,夏芍特地找了張淑真,讓她家小兵在學校照應一下。

十多年過去,張淑真眼角也有了細紋,聞言滿口答應。

再過兩年,王哥也該退休了,面包班到底由誰來接,不少人都看好張淑真。不是張淑真就是比她更年輕的牛亮,郭姐到底年紀大了,乾不了幾年,人也不太上進。

夏芍就抽了點時間,親自送了小虎去學校,介紹他和小兵認識。

學校本就有家遠的學生住校,有宿舍,也有食堂。秦舒和陸澤同給小虎換了不少糧票,不過怕孩子亂花錢,多數還是放在了夏芍這,讓小虎一個星期回來拿一次。

哪怕都安置妥當了,秦舒還是不放心,陸澤同看著這個一手養大的兒子,也有些不舍。

但該走還是得走,陸澤同拍拍小虎,“照顧好自己。”

“嗯。”小虎鄭重點頭,一直把人送到校門口,才折回去。

當初離婚都沒離開過自己的兒子,就這麼離開自己了,秦舒邊走邊掉眼淚。

這是在外面,陸澤同也不好安慰她,隻能勸道:“你就當他提前下鄉了。”

“我知道。”秦舒點點頭,又帶著些不好意思看夏芍。

夏芍也是做母親的,能理解這種心情,“表哥和嫂子放心吧,有事我會給你們打電話。”

當天中午,陸澤同再次拜訪了自己那個朋友,下午乘火車返回省城。

三天後,陳寄北從大連出差回來。

當時夏芍已經自己上下班好一陣了,突然在單位門口看到那個頎長的身影,人還有一怔。

三月底天氣漸暖,白天棉衣已經有些穿不住了,男人沒係扣子,露出裡面挺括的西裝。人往路邊一站,要多引人注目多引人注目,夏芍都忍不住停下來欣賞了一會兒。

不知是不是對她的目光比較敏感,男人立即看了過來。

夏芍這才走上前,笑著問他:“剛回來?”

不然也不會沒換衣服,最近化凍,路上到處都是泥水,一不小心就會弄褲子上。

果然男人“嗯”了聲,夏芍就和他說了說小虎的事。

聽說蔡家那些破事,陳寄北一直蹙著眉,“晚上叫他過來吃飯,我帶了點凍魷魚。”

夏芍笑著望他,“半夏的外國巧克力呢?”

“也帶了。”男人一頓,嗓音變低,“還給你帶了新枕巾。”

明明很尋常的一句話,夏芍卻莫名聽出點調情的味道。

不過男人把她的枕巾帶走了,這些天她也是枕著他的枕巾,嗅著他的味道入睡的。

夏芍輕咳一聲,努力扯回正題,“談得還順利吧?”

“還行,對方隻要了蕨菜和猴腿,明年量會多一點。”

第一年都不會要太多,夏芍隨口問了問,沒想到男人輕描淡寫,說出個讓她吃驚的數字。

“歪果仁的錢真好賺啊。”夏芍不禁感慨。

這些山菜可都是山上生山上長的,需要付出的不過是時間成本和勞動成本,百姓們卻能因此多一筆不菲的收入。隻是土產這麼一收,以後本地吃山菜也要貴了。

兩人回到家,見到爸爸半夏興奮得不得了,承冬嚴肅的小臉上眼睛也亮了亮。

陳寄北把帶給大家的東西一一拿出來,全家一起熱鬨地吃了飯,下午都該去上學了,半夏才突然想起什麼,挨挨蹭蹭挪到夏芍身邊,低了頭拿腳蹭地面。

夏芍一看就知道她這是有事,“怎麼了?”

平時活潑開朗的半夏就跟蚊子附了體,哼哼半天才說出一句:“於老師找你。”

“你們班主任找我?”夏芍有些意外,見她支支吾吾,乾脆看向兒子。

“她把連環畫帶學校去了。”承冬言簡意賅。

這夏芍就更意外了,半夏認字少,看連環畫有點吃力,平時都是跟彆人一起看。

她問兒子:“她上課看連環畫,被老師沒收了?”

“沒有,她把連環畫租給彆人,一塊橘子瓣糖給看一本,一塊高粱飴五本。”

夏芍:“……”

這丫頭為了吃塊糖是有多拚,連租書這種事都能想出來,難怪老師要叫家長。

正無語,旁邊陳寄北突然問:“橘子瓣糖一分錢兩塊,高粱飴兩分錢一塊,為什麼是五本?”

然後就見半夏眼睛一亮,驕傲地挺起胸膛,“當然是租四贈一,薄利多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