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表白(1 / 1)

顏浣月見這裡的魔種已經開始啃食宿主身軀暴露自身,似乎已然有了自己的意識。

她原本考慮了一下用結界封住他,然後將魔骨香扔進去燒著迷惑魔種,可正好看見一旁薛家有個手忙腳亂的人正在如此行事。

但好像因為有靈力罩頂,那些魔種感到了威脅,竟紛紛爬出來吃了魔骨香,對著結界衝撞啃咬。

對面的魔囊直衝過來。

顏浣月直接躍到半空躲避了一下,那已然成了魔囊的人被魔種操縱著“騰”地一躍而起,比她飛得還要高。

魔囊忽地一個假動作,直接踩著屋簷往東邊繁華處跑去。

空中那片白煙遠遠地望著她,它隻管把魔囊趕過來,好像也沒有伸手幫她的意思。

顏浣月淩空追去,擋在魔囊面前,沉著臉將手中的魔骨香狠狠戳到眼眶中。

眼眶中趴著的那顆血紅的肉球被燙傷了一小塊,四張臉都哆嗦了一下,伸出看似嬌嫩的小血手,一把攥住了顏浣月的手指,張嘴便要咬。

要是被這東西咬上,至少這根手指是再也要不了的。

顏浣月隨手橫刀扁平鋒利的刀尖刺入它口中。

魔種一嘴的鋒利小齒被驀地墊痛,鬆了口,操縱魔囊向一旁閃避了一下,魔囊突然也張開嘴向她脖頸咬來。

顏浣月猛然向後倒去,橫躺於風中,抬腳頂住魔囊下頜,瞬間將其帶著在空中轉了一圈,重重摔到街巷中,她淩空躍下,一抹刀氣將魔囊釘在地上。

他體內的幾個已有些意識的魔種鑽出皮膚,扒拉著小血手正要四散奔逃。

顏浣月懶得再用魔骨香,一刀震起一片,極速飛馳而過,瞬間將半空中滿面猙獰的魔種全部掃蕩入盒中。

“哢噠”一聲剛合上盒子,她一口氣還沒喘勻,又一個魔囊已經衝到她眼前了,這具魔囊頭上還有一顆已經爬出來坐在頭上的魔種。

她趕忙快刀斬亂麻地收拾了,這次盒子都沒來得及蓋上,又一個魔囊已經衝過來伸出手要扇她巴掌了。

怪不得陸慎初要嚷嚷。

顏浣月驟然飛起,揮出一抹刀風釘住魔囊。

咬了咬牙,難掩怒氣地對著白煙的方向說了一句:“你稍微給我喘口氣的時間!”

話音未落,兩個魔囊竟向她飛來,都拿她當墊腳石,一人踩了一腳她的肩,向東邊蹦去。

顏浣月持刀飛上半空,一人一刀打落在地,二個魔囊的魔種都比之前的要更聰明一些。

皆縮在魔囊體內不動彈,顏浣月拿著香過去,剛剛靠近其中一個,另外兩個魔囊中的魔種竟趁此機會咬開皮膚出逃。

她掐著結界蓋住還沒有動靜的那具魔囊,翻身震起那兩具裡出逃的魔種全部收入盒中。

一回頭,那具沒有動靜的魔囊裡的魔種,果真已經紛紛爬出來咬著她的結界了。

到底是與人族相克的魔種,很快,結界就被啃了一個窟窿。

顏浣月跑進

結界中用靈力挨個抽了一巴掌,抽得每顆魔種都吵吵嚷嚷地地亂轉??[]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這才一刀震起,收入盒中。

她抱著盒子站在結界中,不知哪裡傳來一陣油香油香的味道,勾得她腹中饑餓無比。

她循著香味看著自己手中的盒子,忍不住打開蓋子,摸出一顆漂亮的小肉球,一下塞進嘴裡。

嚼巴嚼巴,又酥又油。

血順著她的嘴角流下,她饞得又輕輕舔著唇角,又抓了一顆小肉球塞進嘴裡咀嚼。

很快,盒子裡的小肉球吃完了,她餓得腸子扭曲打結,看著從自己手臂黑咚咚的小洞裡鑽出一顆肉球,她快樂地咬住自己的手......

那抹白煙順著破口飄進結界裡,看著她在那抱著魔骨盒一臉幸福地憑空乾嚼,也不好意思打擾。

可沒一會兒她差點將自己的胳膊咬出血了,那抹白煙這才拂向她眉心。

顏浣月瞬間清醒,看了看完完整整的盒子,原來方才吃魔種的事隻是幻覺。

白煙中一道空渺的嗓音淡淡地說道:“你方才被魔種握了手,結界裡又聚攏了一點兒魔氣,稍微會有些幻覺,不過魔種的魔氣很淡,散一散人就清醒了。”

顏浣月鬆開牙齒,道了句:“多謝。”

她散開結界,見這邊幾個薛家的人都已經開始各到處收拾魔囊屍體了。

霍承英站在雪中走來走去提醒道:“注意按大公子交代的意思辦,將這些人全部送去薛氏義莊祛除魔氣,修複身上窟窿與傷痕,以免家人來認領時太過難以接受。”

顏浣月說道:“敢問薛氏義莊在何處,方才那個......”

霍承英走過來說道:“我已經令人過去了,今夜事出突然,還沒來得及問道友名姓。”

顏浣月拱手說道:“天衍宗,顏浣月。”

霍承英忽地睜大了眼睛,又笑道:“原是二公子的同門,失敬,失敬。”

顏浣月掐訣回禮,問道:“今夜這種事......”

霍承英歎了一口氣,有些頭疼,說道:“今夜這種事可大可小,唉,此前派了兩部的人去協助蘇家清掘魔骸,今夜我們隊值守西南,偏就西南出了岔子,回去要被公子問話了。”

顏浣月問道:“長安祛除魔種的藥......”

霍承英攤了攤手,“我們每年春都挨家挨戶送藥的,但就是有人不喝啊,這種在人世潛伏多年,到處更換魔囊的魔種魔氣稀薄本就難以探查,不喝藥,等發現的時候,內臟都要被啃空了。”

正說著忽有人立在院牆內大聲責問道:“你們在這嗚嗚渣渣嚷嚷什麼呢,還讓不讓人睡覺!”

霍承英揣著手笑著回道:“好好過你的年吧,話咋這麼多!”

那人聽了,疑惑地喚了句:“霍姑娘?”

“是我。”

牆裡的人立即搭著梯子趴在牆頭上邀請道:“除夕夜還巡守啊?來,到我家來吃碗餃子。”

霍承英仰頭笑道:“不去了,還有事兒

呢,改天你趕緊去部裡把你的案一銷,你那謊報狐妖案現在還掛在大堂裡呢,那天大公子路過,還特意問了情況。”

那人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啊,給你添麻煩了。”

說著從牆上遞下來一個竹籃,“我兒媳婦剛拿過來的,你們一起嘗嘗。”

霍承英踮起腳接過竹籃,笑道:“謝了,明日還你碗筷。”

那人又說了幾句,這才踩著梯子下去。

院中有人隱隱說道:“婆母,霍姑娘他們還在巡守啊?真辛苦......”

霍承英問顏浣月吃不吃餃子,顏浣月說道:“多謝,不必了,來之前吃過年夜飯了。”

霍承英又問陸慎初吃不吃,陸慎初從籃子裡的大盆裡捏了五個餃子,說道:“我夠了。”

霍承英這才將竹籃給了自己隊裡的人去分。

陸慎初一邊捏著餃子吃,一邊湊到顏浣月面前,笑道:“道友,又見面了。”

顏浣月問道:“你家在這裡嗎?”

陸慎初嗬嗬笑道:“不是,我原本是來接人的,我師姑在這裡閉關了一年,我師父令我來接她,可她好像已經提前走了,我就打算在長安逛逛。”

頭頂的白煙靜靜地飄著。

陸慎初仰頭說道:“小神仙,今晚辛苦了,你快回去休息吧,不然一會兒就自然消散了。”

那白煙依舊飄在半空。

顏浣月看著這片妖魂,問道:“這是個什麼妖仙?”

陸慎初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是我師父借給我的。”

霍承英安排好一切事宜後走過來,說道:“走吧,帶你們去天璿部換靈石。”

顏浣月今夜繳了幾個魔囊,原本大概有八十多顆魔種,可沒想到魔種自己在盒子裡也會互相吞噬。

拿到薛家天璿部時,盒子裡就剩胖大胖大的一十顆魔種了。

更換處的人面色嚴肅,嚴格按照收到時的數目計算,將魔種倒進一個滿是藥汁的罐子裡,給了她兩顆上品靈石。

顏浣月聽到了心口滴血的聲音。

同來的陸慎初不敢置信地說道:“我跑了一晚上都能瘦八斤,結果就換了一顆上品靈石。”

正說著,那更換處的人拿出二錠兩節拇指大小的金元寶,用鐵尺撥給顏浣月兩錠,撥給陸慎初一錠。

“這些魔種的增肥費。”

陸慎初瞬間眉開眼笑,拿著金子笑眯眯地說道:“大哥,你人真好。”

話音未落,就有人卷著風雪進來,說道:“程大哥,二公子聽說今夜采了新鮮的魔種,正過來要取,說是給誰煉藥,你弄一壇品相最好的。”

顏浣月一聽薛景年要來,立即抬腳往外走,沒想到剛跟陸慎初一同出了天璿部,就見薛景年臨風憑雪,禦劍而來。

遠遠喚道:“顏浣月,我白天找了你多次你都不願意見我,現在你來我家做什麼?”

一旁陸慎初樂嗬嗬地說道:“公子好,我們都是來賺你家的錢

的。”

薛景年從劍上躍下,抬袖收了長劍,走到她身邊,問道:“你除夕夜,你不陪著裴暄之嗎?”

顏浣月漠然道:“與你何乾。”

薛景年就是如此,他想對她橫眉冷對便可橫眉冷對,想對她和顏悅色,他就能自然而然、毫無芥蒂地對她和顏悅色。

他似乎從來不覺得她的情緒有什麼重要的。

薛景年看了陸慎初一眼,陸慎初自覺地走到一旁。

飄在空中的那片白煙越來越稀薄。

薛景年咬牙對顏浣月說道:

“得了吧,裴暄之挾恩圖報,那麼對你......我知道你與他在一塊也煎熬,你彆忍了,跟我回家吧,等年後,你也暫時先彆回宗門了,就待在我家,我去與掌門說。”

顏浣月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聽不懂他在這裡瞎指揮什麼呢,“我為何要待在你家?”

薛景年說道:“你不必跟那種人硬撐了,跟他合離,跟我成婚,你沒有心契換給我也可以,我把我的心契給你,沒人敢說你不是我夫人。”

顏浣月一臉詭異,“你不是喜歡虞照嗎?你騙個女子回家是想做什麼?”

薛景年仿佛吃了什麼惡心東西,一臉難以置信地說道:“你胡說什麼!我喜歡虞師兄做什麼,我明明......喜歡你。”

顏浣月冷笑道:“喜歡我?認真的?”

薛景年覺得自己終究是輸了,但也是為了救她於迫不得已的婚姻,他也算是雖敗猶榮吧。

他頹喪地點了點頭,“所以你就跟我回家吧。”

顏浣月抬手指了指前方一片沒有燈火籠罩的拐角,說道:“景年,那你跟我過來,我......好好同你說。”

薛景年眼睛一亮,顛顛兒地跟在她身後。

半空中的越發單薄的白煙突然靜止了下來。

片刻後,昏暗的拐角之後遠遠傳來薛景年幾聲極儘壓抑的悶哼。

那白煙便再也等不了,一個勁兒地想要往那邊衝去。

奈何今夜玄降期限已至,它越發透明,被陸慎初背後的紙人牽絆,再也飄不出紙人所在的範圍。

陸慎初揣著手靠在樹下,踢了踢腳上的棉鞋,樂嗬嗬地說道:

“小神仙你還挺愛湊熱鬨的,聽聽人家這會兒去做什麼,無非就是風花雪月,互送衷情,摟摟抱抱,卿卿我我什麼的,我看你呀,彆去偷看了,多尷尬啊。他們倆吵歸吵,但其實還挺配的,你說是不是?”

那縷白煙掙紮著向前,最終再也支撐不住,被吸入紙人中,徹底消失了。

陸慎初將紙人收起來,轉身往住處去。

一邊苦笑搖頭道:“可能不知打了多少年的老光棍了,這種事兒也想跟去看,我都不好意思說你。”

昏暗的街巷中。

顏浣月趁其不備聚起靈力一拳錘在薛景年心口。

薛景年悶哼一聲,捂著心口緩了好久,難以置信地問道:“為什麼你還要打我

?”

顏浣月臉色平靜,“以後彆說你喜歡我這種話,我聽著惡心。?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為什麼......”

“你若一直與我作對,我也不覺得你惡心,可時常打壓貶低我不配做虞照的未婚妻,如今卻說喜歡我,嗬......”

薛景年怔怔地看著她的輪廓,“我隻是想讓你注意我,等你先說喜歡......那你呢?我會對你好,我們的孩子會承繼一部分薛家家產,而你現在,為裴暄之做那種事,還不肯離開他,你賤不賤?”

“啪”地一巴掌直接將薛景年扇得踉蹌了兩步。

他不是躲不過,隻是從很久以前開始,他就習慣了將她惹生氣後任她發泄。

但她並不是個輕易動手的人,除非徹底逼急了。

就像上次,惹急了才來抓傷了他的臉。

顏浣月撲上去扯住他的衣襟狂扇了幾個巴掌,等薛景年想反抗時,卻發覺她的靈力波動大得驚人,他根本推不開她。

顏浣月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甚至連靈力也控製不住。

她卻也顧不上去控製,隻是掐著薛景年按在牆上,淡淡地說道:“我與裴暄之做什麼都是我和他的事,你說誰賤?”

薛景年唇角淌著血,也抬手掐住她的下頜,惡狠狠地說道:“顏浣月,我知道昨天你張嘴吃過的東西很惡心,但我還是想親你。”

又是一巴掌。

薛景年滾燙的眼淚吧嗒吧嗒滴在她臉上,他壓著哭腔說道:“顏浣月,你彆糟蹋自己了......”

“顏道友,你在做什麼!”

一道靈力擊來,顏浣月甩開薛景年閃避開來。

薛元年與譚歸荑一同跑到薛景年身邊。

譚歸荑看著薛景年滿臉的巴掌印,唇邊的血跡和著淚水一滴滴淌進雪地裡。

譚歸荑不禁蹙眉說道:“顏道友,你打他做什麼?”

顏浣月淡淡地瞥了他們幾眼,轉身踏著風雪離去。

薛景年當即就要追她,被面色深沉的薛元年一把按下。

薛景年掙紮著喚道:“顏浣月!你彆走......”

譚歸荑詫異地看著他。

她要什麼,薛景年給她什麼,她說她需要新鮮的魔種淨化後煉藥,薛景年便能在除夕夜出門幫他取。

她以為已經快要把薛景年拿下了,沒想到薛景年喜歡的竟是顏浣月?

啊?

他不是最能刺撓顏浣月的嗎?這竟然是他喜歡人的方式?用打壓貶低和嘲笑引起對方注意,說些言不由衷的話?

啊?

譚歸荑不懂,她覺得也沒必要懂,這種自以為是的喜歡,真是莫名其妙得很。

薛景年坐在雪裡默默哭了片刻,大抵是覺得丟了面子,起身擦了擦臉,啞聲說道:“走吧,譚道友,我去幫你取魔種,給你用顏浣月采回來的。”

譚歸荑到這會兒才算弄懂薛景年這個人。

他對你越客

氣照顧,就越是沒把你放在心上,對你越不客氣,反倒可能說的都是反話,這才是他最在意的人。

他怎麼這樣啊?

娘的,小男孩真煩,還以拿捏了呢。

薛元年無力地說道:“阿弟你去彆院住吧,彆讓爹娘看到你這傷......明日我去陸家找裴暄之給你討說法。”

薛景年明顯厭惡極了裴暄之,擦著唇邊血頗為灑脫地說道:“彆去,我是自願挨打的。”

譚歸荑無語望天,忍不住“嗬”了一聲。

薛元年根本沒眼看他,擺了擺手,說道:“你懂什麼?他夫人把你打成這樣,他知道了肯定也出了一口惡氣,我同他談點事兒,恐怕他能同意。”

薛景年震驚道:“大哥!你是誰的哥!”

薛元年笑道:“阿弟,委屈你了,可我不是早都跟你說不要糾纏人家,你做這種事,為兄的要為你出頭也臉上無光,這樣,哥哥把長安郊外的六處彆院都給你,好不好?”

譚歸荑仰頭看著天空的雪。

這雪真白,薛元年真黑。

薛家雖肥,但是已經不能再待下去了,弄些好處就趕緊先走吧,等將來再回來吃下長安。

.

雲水小院中。

小榻上的裴暄之猛然睜開雙眼。

燈燭已滅,窗外風雪呼嘯而過,吹得竹林颯颯作響。

他掀開錦被踉蹌著下床,還沒跑出半步,就被一道結界擋住。

神魂內的無數金霧拚命掙紮,痛斥著他一廂情願的安排,痛斥著他讓它們失去了多次機會。

他控製不住喧囂的魅魂,腦海似要炸裂了一般。

他隻能緊緊抱著疼痛的腦袋屈膝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低頭看著漆黑的地面,略有些癲狂地一遍又一遍說道:“不是......她不會的,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