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新婚夜(1 / 1)

內室之中紅燭的光亮從帷帳半敞的縫隙間瀉了進來。

裴暄之隻覺得後頸一緊,是她握著他的金項圈將他往她身上扯。

潛藏在他肌膚血液之中的香終於散了出來,卻沒想到被迷惑的第一個人會是她。

魅香惑情而已,並非她真心所願,他按照以往提前學好方式控製著身上的香。

可是初次散香,很難徹底控製住,他隻能伸手將帷帳遮得嚴實一些,以防泄露。

也是因為掩帷帳離她遠了一些,她竟握著項圈將他生生給撕了回來。

他被勒得呼吸一窒,跌在堆疊的錦被上,捂著脖子咳嗽道:“顏師姐,你輕一些。”

顏浣月迷迷蒙蒙地爬到他身上輕輕嗅著他臉側鬢邊的清香。

裴暄之試圖起身,被她死死壓製住。

他隻能半靠在身後堆疊起來的層層錦被上,薄唇時不時擦著她軟和溫暖的雪腮。

她耳墜上的小巧冰涼的玉珠一下一下拂過他的唇,浮羽一般撩來掠去,癢得人渾身上下,連骨縫裡都泛起了隱秘的疼癢。

“暄之……你怎麼這麼香呀……”

她握著他頸間的長命項圈,在他腮邊輕嗅,一路尋香到他耳畔、頸間,逼得他不得不仰起下頜任她欺淩。

她的鼻尖微微蹭著他上下滾動的喉結,呼出的熱氣熏蒸著他逐漸透出粉意的脖頸。

身下之人渾身一顫,極力壓抑著呼吸,“姐姐……”

顏浣月聞言仰起頭看著他眼尾飛紅的模樣,似乎不太能理解,逐漸起身雙臂撐在他身側,俯視著他白中透粉的臉,目光最終不由自主地落在他微粉的薄唇上。

看著就很甜。

她雖迷迷糊糊,卻還記得秉持禮節,十分禮貌詢問道:“暄之,我可以嘗嘗你的嘴唇嗎?”

裴暄之在她身下看著她眉眼中的春意,目光不由自主地順著她還未合攏的衣襟,一寸一寸鑽了進去。

片刻後,他猛然回過神來,緩緩闔上眼睛,聲音沙啞道:“我嘴上抹了毒,你若敢吃,我明日恰好當鰥夫,我絕對能為你守一輩子,你放心吃就是。”

顏浣月漿糊一般的腦袋此時已經分析不出什麼了,但到底求生欲還是勝過了莫名似野火般燃燒的貪欲。

她舔了舔唇,逃避危險道:“哦,那算了吧。”

她繼續伸手戳了戳他白裡透著粉意的臉頰,語調迷亂地問道:“這裡呢?有毒嗎?”

“有。”

她很好說話,炙熱的指尖又戳了戳他的眼尾,“這裡呢?”

“我渾身都有毒。”

忽地雙臂一痛,他掀開眼簾,見她滿眼渴望地看著他,雙手死死掐著他的手臂緩解不可得之苦。

她的眼睛裡,全是因他而起,徹徹底底的貪婪掠奪與折磨苦痛,熱烈到能點燃一切。

裴暄之怔怔地看著她的眼睛,呼吸著她的氣息。

許久,他抬手輕

輕拈住她垂落到他肩上的赤色發帶,一下一下摩挲著,喃喃言說道:“姐姐,真是不公平,你也對我露出了這副情態,可到明日,你便全忘了……”

顏浣月燒得面紅耳赤,俯身緊緊摟著他,炙熱的鼻尖在他頸間狠狠蹭著,眼中含淚,迷迷糊糊地質問道:“為何要抹毒藥,不給親,不給抱?你已經是我的了……”

裴暄之此生還從未如此無能為力過。

他靠在錦被上,薄唇緊抿,垂眸看著她淚汪汪的雙眸。

他終究逐漸放棄了掙紮,抬手幫她把微敞的衣襟拉好,無奈地說道:“那你抱著吧,不過不許扯我衣裳。”

顏浣月轉頭埋在他衣襟上蹭了蹭,猛嗅著他身上冷冽的清香,隻覺得他這幾重衣裳穿得多少有些無情。

裴暄之任她又抱又蹭,已是顧不得再與她糾纏,勿自仰頭闔眸,周身靈力一遍一遍衝刷過心口的心契,心契之力逐漸滲入靈脈之中,溫養身軀。

他自有記憶以來,就從未嘗到過如此旺盛的生命力,那小小的一抹心契幾乎將他心底對生機的無限貪婪與渴求全部勾了出來。

他似乎看到了幼年時的自己正跪在地上幫小公子抄書。

一顆紅彤彤的大石榴滾到了他膝前,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在羅漢床上看著一本遊記的大公子笑得十分開懷,“這是從表姐婚宴上拿回來的,都說是多子多福的寓意,賞你了。”

“阿暄,聽說你們這一族是專供人賞玩的,這石榴賞給你,你可要記得我的好,等將來你長大了要多生好多孩子,我好拿你的孩子們去送禮。”

那顆石榴最終被他摔在陰暗的角落裡砸得稀爛,鮮紅的汁水濺到他身上,就像後來砸碎大公子的腦袋一樣……

頸間又依偎過來一片不懷好意的熱意。

在她就要偷偷淺淺落下一吻時,裴暄之握住她的後頸將她重新按回襟前,輕輕撫著她的頭發,閉著眼睛安慰道:“姐姐,再忍一會兒。”

她在他懷裡很不安分,裴暄之隻能忍著。

許久,他聽到她悶聲悶氣地惱怒道:“這不行,那不行,不能親,不能香,什麼都不行,我要你這夫君頂什麼用!”

裴暄之睜開眼睛看著上空的帷帳,一下一下撫著她的頭發安撫她,喃喃自語道:“原不是說不嫌棄的嗎……”

說著他放開了她,顏浣月立即像小獸一樣重新抖擻起來,仰起頭磨磨蹭蹭地弄著假動作重新往他臉上湊去,還未接近,又被壓回衣襟處按著。

如此來回幾次,她被逗得惱羞成怒,埋在他衣襟處嗚嗚地低鳴。

裴暄之壓著她的腦袋笑得極為開懷,沒笑一會兒,又猛然咳嗽了起來。

他咳嗽了許久,顏浣月昏昏欲睡的腦袋掙紮起來,抱怨道:“放開我,你腔裡像拉風箱一般,震得我耳朵疼。”

裴暄之把她腦袋按緊,又咳嗽了幾聲,聲音尚還沙啞,卻得逞般地笑了笑,又咳嗽了起來,偏就要震她。

顏浣月伸腿往

他小腿上蹬了兩下,裴暄之躲閃時抱著她的腰挪動了一下,猝然間神魂一蕩,眼前一白。

他修長的五指緊緊攥著她腰間的衣裳,臉上粉意從雪白的肌膚下蒸騰開來,整個人也瞬間沒了聲息。

待反應過來,迅速將她放到床內側,拿過一張符紙壓在她身上,又扯過一條錦被將她裹進去,背對著她合衣躺下。

顏浣月被符鎮著,不能挪位置,隻能用腳尖踢著他的腿,哼哼唧唧地抱怨道:“怎麼連抱也不行了?暄之……暄之……裴暄之!”

裴暄之任由她踢,兀自睜著眼睛看著喜帳外的紅燭。

方才一瞬的愉悅似是某種抹不去的印記,在他身體裡漾開一圈圈舒適的漣漪,連小腿上這輕一下重一下的踢踹都泛著些酥麻。

他暗暗將腿挪到她夠不到的地方,安安靜靜地眨巴著眼睛,心底泛起一陣難以言說的深切茫然。

他以前被人踹時絕不是今夜的反應,他不是一條無論被如何對待都會吐著舌頭搖尾乞憐的狗。

他沒病,他確信。

顏浣月哼哼唧唧了一會兒,又裹在被子裡惱怒地斥責著他。

他都睜著眼睛默默地聽著,等到他控製住香氣,她也漸漸睡了過去。

裴暄之徹底放開了按在心口的手,幾縷金霧自他背後爬出來,似藤蘿一般緊緊纏繞著她。

其中一縷金霧最後爬出,化作一隻毛嘟嘟的金色小狸貓,洋洋得意地看了他一眼,搖著絨乎乎的尾巴,邁著四隻短短的小腿兒爬到她身邊,眯著眼睛安心又滿足地用小腦袋蹭著她的指尖。

小貓邊蹭邊抖了抖耳朵,舒心地呼嚕呼嚕,呼嚕呼嚕......

裴暄之根本不必回頭,隻沉著臉反手一抓,就將小貓抓了回來。

小貓氣得揮舞著四爪嗷嗚亂叫,徹底與他鬨掰了,裴暄之不管不顧,強行將它按進心口,並強製收回了所有金霧。

不幾時,心口一震動蕩,他坐起身來,撩開帷帳,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顏浣月又見到了那焦骨,她撓著焦黑的臉骨,第一次有些古怪地說道:“我把心契給了裴師弟,但怪怪的,是不是??[]?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她點了點頭,“是,我把心契給他之後,差點挾恩求報,很古怪,我一開始不是這麼想的,可是我......莫名就起了色心,我害怕我以後會趁人不備圖謀不軌,這不行......”

焦骨思索了許久,終是說道:“不過我把心契給他了,我可以算我完成了一樁對我的祭奠。”

黎明時,顏浣月睜開眼,身邊被褥都已涼了。

她不記得昨夜自己是如何睡下的了,隱約隻能想起換了心契後還未合攏的衣襟。

她立即摸了摸,衣襟規規整整的,她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裴暄之端著兩碟菜蔬剛進外屋,就見她換了一身衣裳撩簾從內室走出。

他不緊不慢地停住腳步,有禮有度地頷首道:“師姐晨安,飯菜已經收拾好了,師姐用一些。”

顏浣月邁出內室,極為尋常地問道:“你昨夜,可是散了香了?”

少年踱到桌邊,將手中的兩個碟子放下,“嗯,是成功散香了,還要多謝師姐的心契。”

顏浣月有些想捂臉,但是忍住了。

她想,沒必要問,真的。

就像上次那夜之後裴師弟也沒有問過她,他那時在她眼裡究竟是個什麼模樣。

“換了心契,你覺得如何?”

“比以往好很多,但恐怕還是需要慢慢休養。”

顏浣月點了點頭,可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個問題,“我昨夜可曾解過衣裳?”

裴暄之答道:“不曾,我控製住香之後,師姐睡得很好。”

“哦......那就好。”

散了香,接下來可能就是不知何時會來的情潮期。

顏浣月看著他低眉斂目地擺著碗筷的樣子,隻覺得忽然有些頭疼,也不知那時他能不能承受得住那種折磨。

魅妖很少會與誰成婚交換心契,因為一旦換了心契便是將自己徹底鎖在這人身邊,若未拿回心契便另尋他人,定會被反噬。

顏浣月隻望他能儘快休養好,如若可以,最好能靠著藥幫忙挺過去。

她坐到他對面吃了點兒早飯,此前原本還能聊上半晌的二人這會兒突然就一句話都沒了。

沉默著用完一頓早飯,顏浣月收拾了碗筷,說道:“你再休息一會兒,我去碎玉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