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呢?”路今安見妻子捧著手機發愣,撐起腦袋湊過來看。
江晚瑜嚇一跳,趕緊退出短信,手機屏幕衝下塞枕頭裡。
路今安原本沒多想,她緊張成這樣,反倒讓他起了疑。
“跟誰聊天?”他手伸進枕頭裡,想去拿手機,被江晚瑜按住。
“沒聊天,快睡快睡,我好困呀!”江晚瑜心虛,按著他的手不放。
路今安瞧見她額頭汗都出來了,心裡越發懷疑,手一用力,將她手機從枕頭下抽出,正準備看,又被她搶了回去。
江晚瑜直接關機,手機扔床頭櫃上,翻身抱住路今安,假模假樣打起哈欠。
“睡吧,哎呀,困死啦……晚安!”她小雞啄米似的在他臉上親一口。
擱平時,她要是這麼主動,路今安得樂半天,高興地摟著她,還她許多個吻。
然而現在,他隻是默默躺著,微擰眉心於黑暗中無聲看著枕邊的人。
路今安心裡泛酸,又憋著氣,一時半會兒找不到由頭發作,悶不吭聲躺在床上。
半晌,他忽然開口:“江晚瑜,你是不是出軌了?”
枕邊人明顯一愣,勻淨的呼吸也停滯下來,幾秒後,以一種哭笑不得的語氣反問:“啊?你想什麼呢!我是這種人麼?”
路今安一骨碌爬起來,盤腿坐著,打開燈,目光緊緊鎖在她臉上。
“那怎麼不敢給我看手機?你手機裡有什麼秘密,這麼怕我看到?”
江晚瑜也坐起來,輕輕咬唇,揪著他睡衣袖子,柔聲撒嬌:“我也有自己的小秘密呀,也會跟閨蜜聊一些不想讓彆人看到的話題……”
路今安冷著臉指自己:“我是彆人?”
江晚瑜見他真生氣了,忙糾正:“不是不是,你當然不是!我跟蘇曼聊天呢,她跟我抱怨和男朋友的一些事兒,特意讓我彆往外傳,我得講信用啊是不是?”
她搬出蘇曼來當幌子,心裡直發虛,面上強作出一臉坦蕩神情。
路今安將信將疑,細細瞧了她好一會兒,猜不透真假,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她是什麼樣的人,路今安自認為再了解不過,以前她扯了個彌天大謊騙他,說出軌學長,孩子也是學長的,生下孩子自個兒過了這麼些年,那麼艱難的時候都沒找過彆人,現在過得幸福美滿,更不可能出軌。
可要是沒出軌,乾嘛鬼鬼祟祟不讓看手機?就算跟閨蜜聊秘密,他碰一下手機就緊張成這樣,正常嗎?
倆人都不作聲了,也不躺下,面對面默默坐著。
路今安氣沒消,疑惑越來越重。
江晚瑜不願讓他知道明早秦悅會來家裡做客,這事兒瞞了這麼些天,就這麼被發現可不行。
她想看看明天丈夫見到秦悅上門的真實反映,不讓他有任何心理準備。
許久,她又拉拉丈夫衣袖,輕聲哄道:“彆生氣啦,快睡吧……”
路今安沒看她,
平躺下來閉上眼睛。
她也跟著躺下,握住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他翻身,面對著她,沉聲,小心翼翼問:“你是不是在跟人網戀?”
“噗!!!”江晚瑜笑噴了,捂著肚子樂個不停。
路今安見她這反映,估摸著八成是沒有這事兒,可她越是這樣,他就越好奇,急成熱鍋螞蟻,摟著她直晃。
“江晚瑜,到底怎麼回事兒你說清楚,不然咱倆今晚誰都彆睡。”
“明天你就知道啦,彆著急。”
“明天?難不成,明天你要給我驚喜?”
“額……驚不驚喜,還是得看你怎麼去待這個問題,怎麼去定義這個詞語,至於到底是驚還是喜,是驚喜還是驚嚇——”
“江晚瑜,你不去應聘百度小編真是可惜了,這麼會說廢話,留在咱家太屈才。”
“睡覺睡覺,明天你就知道到底是驚喜還是——咳,保密,睡覺!”
路今安隱隱察覺,妻子似乎在憋什麼大招。
不過隻要她沒出軌,沒撩騷,安安心心跟他踏實過日子,他就心滿意足了。
至於明天,無論是驚喜還是驚嚇,他都欣然接受。
周六,路今安被生物鐘叫醒,睜眼一看,枕邊已經沒人,妻子正坐在梳妝台前梳頭。
他坐起來,靠在床頭饒有興趣望著她背影,笑道:“今天怎麼了這是,江老師起個大早梳妝打扮,家裡要來客人?”
江晚瑜扭頭看他一眼,又轉回來接著弄頭發。
“你還真猜對了,等會兒家裡確實有客人要來。”
“誰?”
“見面你就知道啦。”
路今安好奇,下床走到她身旁,俯身在她額頭印下一個吻:“神神秘秘的,搞什麼東西?”
江晚瑜對著鏡子左照右照,覺得剛編的公主頭不好看,又把拆開披散下來。
路今安從她手裡拿過梳子,替她梳起了頭,怕弄疼她,動作輕輕柔柔。
“不用弄什麼造型,你散著頭發就很好看。”
“是嗎?會不會太簡單了?太素了也不好看。”
“還是這麼沒自信。”路今安放下梳子,雙手輕輕將她腦袋扳正,對著鏡子,“多漂亮啊,你要不好看,當年能讓我一見鐘情,見色起意麼?”
想起當初自己演講時,看見台下的她,路今安依然記得那會兒自己心動成什麼樣子。
江晚瑜被他誇得不好意思,抿著唇憋笑,站起來,在他跟前轉了個圈。
“這條裙子好看嗎?”
平時在家,她穿得寬鬆休閒,今天換上之前買的那條灰色連衣裙,方領領口將頸部和鎖骨線條完美展現,腰間修身,A字裙擺自然垂下,氣質端莊又淑女,配上她這張清秀俏麗面孔,又添了幾分溫婉。
路今安上下打量,目光舍不得挪走,握住她的手,將她拉進懷中。
“特好看,我都想把你關起來,當金絲雀養著,獨自
占有,彆人誰也彆惦記。”
他盯著她臉龐?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目光熱了起來。
江晚瑜面色微紅,臉像是被他灼熱的目光哄熱了,嬌聲嗔道:“倒是想得美!”
路今安收緊手臂,與她緊緊相貼:“是啊,也隻能想想了。法治社會,囚禁是犯罪。”
江晚瑜笑出聲,踮起腳尖,雙手環住他脖子,將臉湊近,衝他眨了眨眼。
“以後可以去華洲公館玩兒這個啊,好久沒回那邊了,有時候想想,咱倆頭一個晚上,就跟做夢一樣。”
路今安沒想到這話會從她口中說出,倒抽一口氣,燥熱升起,手在她腰間遊移。
“看不出來,江老師這麼野。”他痞笑著說道。
江晚瑜聳聳肩,學著那部著名狗血複仇劇裡惡毒女配的表情:“要玩就玩個大的,將刺激貫徹到底。”
路今安從沒見她在床下說過這麼野的話,恨不得這會兒就把她給辦了,捧著臉正要親,被她雙手抵住胸膛推開。
“現在不行,再想也得忍著,等會兒還得見客呢!”江晚瑜往後退了幾步,背靠著梳妝台,抱起胳膊拿眼睨他。
火被她撩起,她又不負責滅,路今安沒招,苦笑:“到底何方神聖要來啊?你那個閨蜜蘇曼,還是支教那幾個同事?”
江晚瑜搖了搖頭,臉上保持神秘微笑。
路今安接著猜,猜誰她都是搖頭,氣得他轉身走去浴室洗漱:“愛誰誰吧!天王老子來我也不怕。”
江晚瑜忍著笑離開房間。
一樓客廳,沈莉正在端坐在沙發上看書,見兒媳下來,合上書,拍拍身旁位置,叫她過來坐。
江晚瑜乖乖走過去坐下。
“奶奶和爸爸呢?”她沒見著這倆人,四處看了看,問。
沈莉指著外面:“園子裡散步呢。老太太最近愛倒騰花,一大早去外面采了些野花,回來又開始修剪家裡種的那些,你爸陪著她呢,倆孩子也在外邊兒曬太陽。”
江晚瑜透過落地窗往花園那邊瞧,遠遠看見幾個熟悉的身影。
沈莉壓低聲音:“那個秦秘書快到了吧?”
江晚瑜看一眼牆上的鐘,心裡算了算車程:“還有半小時吧。”
沈莉:“你放心,我知會過奶奶和你爸了,等會兒該怎麼說,怎麼做,他們心裡有數。”
以前江晚瑜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竟會把情敵請到家裡,第一次做這種事,難免有些緊張。
她面色局促看著沈莉:“我要不要跟奶奶和爸爸提前對一對詞兒呀?”
沈莉噗嗤樂了:“對什麼詞兒?又不是演戲!平常在家怎麼著,今天就怎麼著。要我說,你都不用化妝,不用換這麼好看的裙子。”
江晚瑜低頭看看自己:“我就是想著給今安長長臉。”
沈莉搖頭:“在情敵面前,給他長臉做什麼?你越輕鬆自在,甚至越表現得平庸越好。”
江晚瑜不明白,目光困惑。
沈
莉解釋道:“你想想看,因為她要來,你就花心思打扮,想爭一口氣,是不是正說明,你很把她放心上,很在意自己是不是比得過她?既然如此,她也就能感受到,自己給你心理上帶來了很多壓力。
“你要是給她釋放出這種信號,那可就不好辦了,她會覺著自己和你是一個段位的,你也不過如此,並沒有多能沉得住氣。”
江晚瑜恍然大悟,羞愧點頭:“是……我確實有點兒想把她比下去,想讓她知道我並不差,完全配得上今安。”
沈莉笑起來:“那是當然!誰說你差了?再者,你好不好,配不配得上,其實不需要你自己來證明什麼,奶奶,你爸和我,還有今安——自然會替你證明。我們待你越好,越喜歡你,這不就是明擺著的證據?”
江晚瑜心裡石頭落地,安定下來,長舒一口氣。
沈莉見她這樣,微微搖著頭感慨:“還是太年輕,沒經曆過什麼風浪。其實啊,你壓根就不用把她當回事兒。就算心裡再怎麼擔憂,也彆表現出來,面上雲淡風輕的。信我,你越冷靜,她越慌。你上趕著跟她比,倒是助長她的氣焰和信心了。”
這話太有道理,江晚瑜連連點頭,豎起大拇指:“還是媽媽厲害!多虧有媽媽給我做軍師。”
沈莉笑著拍拍她的肩:“要發自內心蔑視對手,才能做到真正的強大。你會在乎園子裡的螞蟻有多大,多好看,或者多醜嗎?不會吧,所以,把她當成螞蟻,不屑跟她比。”
江晚瑜心胸豁然開朗,滿是能量,不禁抱住沈莉:“媽媽,你簡直就是我!的!神!”
沈莉溫柔輕撫著她的頭發,替她將鬢邊碎發攏到耳後,笑道:“媽媽願意做你的保護神,為你守護幸福。”
江晚瑜仰起臉:“我要讓內心變得更強大,以後再遇到什麼麻煩,儘量自己處理,不讓大家替我操心。”
沈莉:“人生就是一邊解決一樁接一樁的麻煩,一邊欣賞沿途的美景,享受這段美中不足的旅途。”
她臉上浮現慈愛笑意,握住江晚瑜的手,輕輕婆娑手背,目光裡充滿母愛。
“秦悅這種人,隻要你還跟今安在一塊兒,她就不可能是最後一個。今天秦悅,明天張悅,後天李悅……你要有個心理準備,以後再遇到這種人這種事兒,千萬彆慌。
“尤其有一點要記住,越是這種時候,越要沉穩淡定,彆因為這些女人,跟今安大作大鬨,這樣隻會被他往外推,越推越遠。”
江晚瑜默默在心裡過一遍這番話,鄭重點頭:“我記住了。”
沈莉笑道:“記下就好,行吧,咱們一起會會這位秦秘書。”
電梯門打開,兩人望過去,見路今安從裡面出來。
路今安衝江晚瑜笑了笑,跟母親打了聲招呼,扭頭看向窗外。
“你們都吃過了?”他問。
沈莉:“你媳婦兒沒吃,你倆快去吃吧,彆餓著。”
江晚瑜起身,走到丈夫身邊,與他牽手來到飯廳,剛吃完早餐,門
鈴響起來。
付阿姨過去開門。
路今安牽著江晚瑜往客廳走,走到正對著玄關的位置,大門打開,秦悅往裡進。
路今安驀地愣住,停下腳步。
江晚瑜一臉淡定,笑著跟秦悅打招呼:“秦秘書來啦?”
“你——”路今安目光從秦悅那兒挪到江晚瑜臉上,“你們……”
江晚瑜攏攏頭發,溫婉解釋道:“我請的貴客就是秦秘書呢。”
路今安目光在她臉上流轉,又扭頭看了看身後的母親,瞧見母親滿臉微笑,一時間什麼都明白了。
這招用得妙啊,他心裡想,面上也掛起了淡笑,不冷不熱跟秦悅打招呼:“你好。”
秦悅微笑回應:“路總好。”
看他和看彆人時,秦悅臉上的神情不一樣。
雖然保持著微笑,但對他的微笑,總是要柔和幾分。
這一點,被江晚瑜和沈莉捕捉到,婆媳兩個心照不宣相視而笑。
秦悅跟著付阿姨上前,恭恭敬敬跟沈莉問好,隨後才看向江晚瑜,淡淡說了聲“江小姐好”。
江晚瑜感受到這種藏一半露一半的敷衍與怠慢,沒戳破也沒發作,隻當壓根看不出來,衝她笑得熱情,問付阿姨廚房點心做好沒有。
付阿姨進去端了剛出爐的精致中式點心出來,給大家沏了茶才離開。
沈莉打眼瞧著秦悅,目光溫和,點了點頭:“秦秘書快坐,彆拘著。”
秦悅見離她最近的單人沙發正空著,便過去坐下。
“路太太真年輕,保養得可真好,看著就像三十多歲呢。”秦悅一邊誇讚,一邊將手中幾個禮袋放茶幾上,“這是給大家買的禮物,一點心意。”
沈莉點點頭,看了看禮袋,沒碰,也沒打開,目光轉回秦悅臉上。
“秦秘書誇張了,快六十的人了,哪兒能看著才三十出頭?那不是天山童姥麼!”
江晚瑜笑道:“哪裡誇張,媽媽確實很顯年輕呢。”
媽媽。秦悅嗤之以鼻:叫得這麼親昵,故意在她面前展示自己跟婆婆關係又多好嗎?
想是這麼想,秦悅嘴上卻附和:“是呀,路太太天生麗質,平時肯定也注重保養,這顏值,一般人可真是羨慕不來呢。”
江晚瑜心下歎道:之前還真看不出,秦秘書嘴還能這麼甜。
沈莉謙虛一笑,轉了個話鋒:“秦秘書,叫我沈阿姨就行,不用叫我路太太,倒是可以管我兒媳叫這個稱呼。”
秦悅笑容僵了僵,低頭沉默片刻,咧嘴笑道:“好的,不過我還是習慣稱呼她為江小姐,我一直很喜歡‘江’這個姓呢。”
江晚瑜想,大概是“路太太”三個字,對她來說太燙嘴了吧。
“沒關係,繼續叫我江小姐就行。”江晚瑜笑道,“其實不用這麼客氣的,可以叫我晚瑜呀。”
秦悅回她一個笑,扭頭又跟沈莉聊起來,跟沈莉說幾句,再跟路今安說幾句,明明江晚瑜就
坐在邊上,倒像沒瞧見有這麼個人?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壓根沒再理會她。
江晚瑜不急也不氣,淺笑靜坐,默默看秦悅怎麼將這場戲演下去。
秦悅不搭理江晚瑜,江晚瑜沒什麼反應,路今安不樂意了,牽著她要走,想回房間問個明白,她握著她的手,微微搖頭,眼神示意不願上樓。
路今安拿她沒招,在她旁邊坐著,抬手攬上她肩頭,板著臉聽秦悅跟沈莉嘮家常。
很快,笑笑從園子裡跑回來,手裡捧著兩朵花。
“媽媽媽媽!”孩子衝到江晚瑜跟前,抬起雙手,“這是我特意給你摘的,送給你!”
江晚瑜接過兩朵花,欣喜笑道:“謝謝寶貝兒。這是什麼花呀?”
笑笑指著她左手握著的這朵:“這是家裡種的月季。”
又指著她右手握著的另一朵:“這是小野花,我也叫不出什麼名兒。”
老太太和路慶榮一前一後走過來。
老太太滿臉笑容,看著江晚瑜說道:“月季是咱家園子裡種的,那朵小野花是她在外面路上撿的。”
“辛苦太奶奶帶她了。”江晚瑜柔聲感謝。
笑笑推了推母親左手:“媽媽你聞,咱家月季好香呀!”
“是嗎?”江晚瑜低頭湊近聞了聞,確實很香,笑著點頭,“是呢,你也聞聞。”
笑笑吸了吸鼻子,一臉享受的模樣:“哎呀,真是太香啦!關鍵長得也很好看,白白的,很純潔!”
江晚瑜噗嗤笑了:“你這小靈精,還知道用純潔來形容呢。”
笑笑揚起下巴:“當然知道啦,媽媽就像這朵月季,長得漂亮,內心也很善良純潔,愛媽媽!”
老太太指著江晚瑜手裡那朵野花,眨了眨眼,問:“笑笑喜歡這個嗎?”
笑笑噘嘴搖頭。
“不喜歡,沒咱家月季好看!”
老太太揚眉:“我瞧著挺好看的呀。”
笑笑聞聞小野花,繼續搖頭:“味道也臭臭的,我不喜歡!”
說著,她忽然笑了,看著老太太問:“太奶奶,人家都說,家花沒有野花香,可我覺著,家花才香呢,有些野花,又臭又難看!”
老太太不住地點頭:“是,是,家花品種良好,咱們又用心栽培澆灌,當然又好看又香了。野花呢,倒也不全是又臭又難看的,也有那香的好看的,隻不過得看野花自身的品種,有些野花吧,品種不行,嘖嘖,真不行。”
說完這番話,老太太不經意瞥向秦悅這邊,像是忽然才發現家裡多了這麼個人,面色驚訝。
“哎呀,家裡來客人啦?這位是——”
“您好,我是秦悅,路總的秘書,江小姐邀請我來家裡做客,所以今天冒昧前來……”秦悅看著老太太犀利的目光,聲音越來越小。
她不是傻子,方才老太太和孩子那番對話,就算她並不聰明,隻要是個智力正常的人,都不可能聽不出來其中深意。
想來江晚瑜已經把自己那些貶
低她的話告訴路今安家裡人了,而自己說這些話的意圖?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再明顯不過。
事已至此,秦悅心裡再不舒服,也不敢發作,隻能硬著頭皮撐下來,默默咽下所有屈辱。
江晚瑜圍觀看戲,隻覺得這人就是個欺軟怕硬的角色,聽說她家世不好沒背景,背地裡對她出言不遜,這會兒在路家,被一老一小指桑罵槐欺負成這樣,一句也不敢反駁。
秦悅臉上強擠出微笑,卻笑得十分僵硬,面色也不自覺開始發紅。
沈莉見老太太和孩子這邊陰陽怪氣懟完了,直接起身,從江晚瑜手裡抽走白色月季。
“這麼漂亮的花兒,就該放在漂亮花瓶裡好好養著。”
她將月季放進置物台上一個水晶花瓶裡,又回到江晚瑜跟前,拿走她手上那朵野花,叫來付阿姨,將野花遞過去。
“扔園子地裡吧,埋一埋,興許還能當肥料。”沈莉轉過臉,笑眯眯看向秦悅,“秦秘書,這位呢,是今安奶奶;小的這個,是我孫女。”
江晚瑜衝笑笑揚了揚下巴:“跟秦阿姨打聲招呼。”
笑笑乖乖叫了秦悅一聲,立馬問道:“秦阿姨,剛才那兩朵花,你喜歡哪一朵呀?”
秦悅臉色難看起來,不知該如何應對這個問題,默默坐在位置上,像是平白挨了好幾個耳光,有苦說不出。
想了一會兒,秦悅艱難地扯出笑來:“小朋友,阿姨覺得兩朵花都好看,野花也有野花的——”
“是嗎?阿姨,你是不是瞎啊,那朵野花這麼難看——”
笑笑這話還沒說完,沈莉板著臉打斷:“笑笑,怎麼跟阿姨說話的?要講禮貌。”
笑笑立馬堆出一個甜得不能再甜的笑:“對不起呀阿姨,我不是故意要罵您。”
秦悅難受得像是被架在火上烤,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臉上一會兒紅一會兒白。
沈莉與老太太暗中對視,見老太太點了點頭,見好就收:“秦秘書,要是沒什麼事兒,中午就留家裡吃飯吧。”
秦悅立馬搖頭,想起什麼似的,趕忙拒絕:“謝謝您,不過我家忽然有急事,剛才家裡人發消息催我回去呢,這次就先回去了,以後有機會咱們再聚。”
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行行行,家裡有事兒可不能耽擱,趕緊走吧。”
沈莉拎起茶幾上那幾個禮袋遞給她:“這些拿回去吧,我們這兒什麼都有,用不著這些。”
秦悅正準備拒絕,路今安淡淡開口:“秦秘書,公司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上司不允許收任何下屬的任何禮品,希望你不要破壞規矩。”
秦悅紅著臉拿回沒送出去的禮物,衝他點點頭,小聲道歉:“不好意思路總,我——”
“回去吧。對了,司機有事兒沒法送你,你自己打個車。”路今安面無表情說道。
秦悅感覺幾近窒息,倉促與大家道彆,轉身快步離開。
客廳大門關上。
沈莉伸著脖子看前門方向的落地窗,過了一小會
兒笑道:“走了。”
大家忽然都不說話,沉默地互相對望。
路今安打破寂靜,長呼一口氣,搖著頭笑:“你們也真是,來這一出——”
老太太板臉:“怎麼著?我們給這位秦秘書來這一出,你心疼啦?”
路今安舉雙手做投降狀:“沒沒沒,您可千萬彆亂說,老婆孩子都在呢,不能讓她們誤會我。”
沈莉抱著胳膊審問:“那就趁著大家都在,說說吧,這位秦秘書怎麼回事兒。”
路今安無奈:“您問我,我問誰去?”
他笑起來,扭頭看向江晚瑜:“不過我倒是看出來了,秦悅對你不夠尊重,你們一齊上陣給她顏色瞧。”
江晚瑜面露失望:“你才看出來呀……”
他趕忙摟著她哄:“以前壓根沒注意她,眼裡就沒她這個人,所以——”
話說一半,笑笑忽然將他抱住。
“爸爸,我討厭這個秦阿姨!她看媽媽時,臉上雖然笑著,可是眼神好凶!”
路今安抱起孩子放在自己腿上。
“行,爸爸心裡有數了。”說著,他扭頭衝江晚瑜笑,“周一秦悅不會在公司出現了。”
江晚瑜沉默片刻,輕聲說:“用不著你開她,她估計自己都沒臉繼續待在公司,周一準提離職。”
老太太拍手稱快:“最好不過!我就煩這種女人。”
孩子在這兒,有些話老太太不好直說,瞧著江晚瑜的目光若有深意。
江晚瑜心下明了,打算等會兒單獨找老太太談談。
沈莉衝笑笑招了招手:“笑笑,奶奶帶你上樓學唐詩好不好?”
笑笑興高采烈從父親腿上跳下,牽起沈莉的手開心說道:“太好啦!又可以學新唐詩了!我能很快背下來,要是背下來了,奶奶可以獎勵我一顆巧克力嗎?”
沈莉點頭,領著她走進電梯:“當然可以,要不獎勵兩顆吧。”
笑笑蹦起來比耶,電梯門合上之前,衝大家揮手:“拜拜啦,我要學習去了!路氏接班人可是需要學很多知識的呢!”
客廳裡幾個大人也紛紛衝她揮揮手。
先前路慶榮一直保持沉默,現在聽見孩子這話,笑著稱讚:“咱家笑笑以後肯定是個厲害人物。”
路今安附和:“那是,也不看隨誰。”
路慶榮臉上笑容倏地消失,板著面孔冷哼一聲:“好好反省去吧你!”
路今安:“反省什麼啊我?”
路慶榮:“反省怎麼招惹上女秘書的!晚瑜不說你什麼,是她大度,不代表你完全沒問題。”
路今安氣得眼前發黑,正要拉著父親理論,被妻子拽住。
路慶榮沉著臉離開。
客廳裡,隻剩下三個人。
老太太笑道:“行了,你倆回房說去吧,彆在這兒影響我看電視。最近追的作者有本改編成電視劇了,原著我看過,狗血,太狗血了,我得看看改編成什麼樣
。”
路今安牽著江晚瑜起身,衝老太太笑:“您可真夠潮的?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追,還追改編劇。”
老太太搖頭:“倒也不是那個作者的鐵粉兒,嗐,那個歹毒女人,看她書那會兒我就一個勁兒罵,現在想看看電視上彈幕怎麼罵的,我跟著一起罵。”
江晚瑜忍俊不禁,想起第一次見老太太那天,她拉著自己散步時說的話,問道:“是那位叫柒合的作者嗎?”
老太太:“對對對就是她,喲,片頭曲都放完了,你倆趕緊走,彆耽誤我追劇。”
路今安剛轉身,又被老太太叫回來。
“等會兒!今安,你教教我怎麼在電視上發彈幕,我可得好好罵一下。”
老太太推了推老花鏡,仔細跟著孫子學起來。
路今安平時不看電視,更不會發彈幕,不過他聰明,鼓搗一會兒便明白了,手把手教會老太太才離開。
出了電梯,穿過走廊,路今安笑著開口:“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江晚瑜也笑:“是了,奶奶這樣的老人家,真是可愛。”
路今安忽然歎息,感慨:“可惜爺爺走得早,這些年,奶奶其實很孤單。”
江晚瑜不免傷感,想了想,問道:“奶奶沒考慮過再找個老伴兒嗎?你們勸過沒有?”
路今安:“早勸過了,沒用。老太太說,除了我爺爺,彆的男人她誰也瞧不上。”
江晚瑜:“可是一個人總難免會寂寞……”
路今安:“所以她就到處旅遊到處玩兒,還給自己找各種各樣的樂子,刷抖音,看,追劇——年輕人喜歡的,她一樣沒落下,倒也的確充實了很多。”
江晚瑜終於理解為什麼奶奶這麼潮了,走進房間,她被路今安拉到腿上坐下。
“以後我要是走你前面,你還是再找個伴兒吧。”他淺淺歎息一聲,笑得無奈,“雖然我很不希望彆的男人擁有你,可也不想你一個人孤單寂寞。”
江晚瑜往他薄唇上拍了拍:“瞎說什麼?呸呸呸!”
他笑著搖搖頭:“沒瞎說,生老病死很正常。男人走在女人前面的也很多,那時候咱們估計都七老八十了。我沒了就沒了,隻希望你好好的,長命百歲。”
江晚瑜聽著前頭兩句還好,最後一句,讓她紅了眼眶。
她低頭靠在他肩上,聲音發顫:“我們要一起長命百歲,不許撇下我一個人。”
路今安摟緊她,沉聲:“一個人也可以活得很精彩,你要是不願意再找老伴兒,就像奶奶這樣,四處旅遊,看看,追追劇,也挺好。沒準兒那時候還能像她一樣,帶帶重孫。”
江晚瑜掛在他身上,撇嘴嘟囔:“不要……我要跟你一起旅遊,一起看,一起追劇。”
路今安笑了,輕撫她柔順的長發,點點頭:“好,咱倆一起,拉鉤。”
江晚瑜伸出小指勾上去,拇指指腹與他對上:“蓋章。”
他忽地湊近吻了下她的唇,淺笑:“這才
是蓋章。”
江晚瑜軟著身子靠近他懷裡,輕輕捶他:“壞。”
“那你喜歡嗎?”他問。
她不說話。
他饒有興趣看著她:“默認了是吧?”
江晚瑜咬著唇不讓自己笑出來,憋了一會兒沒憋住,破功大笑。
“你好煩呀,咱倆這樣,好像在演瓊瑤劇!肉麻死了!”
“哎你還彆說,我真看過瓊瑤。”
江晚瑜瞪大眼睛:“真的假的?我沒看過,曼曼看過,說特狗血,是麼?”
路今安:“是,那年在臨川,我從山上摔下來,骨折住院了,彥哥來醫院看我,給我帶了套瓊瑤全集,讓我好好看看,還跟我說不能像書裡這些人一樣,在愛恨中糾纏不清,太蠢了。
“我通宵看完一部,給氣得,恨不得把書都撕了。反觀自己,確實就跟書裡角色似的,特蠢。彥哥還笑話我呢。”
江晚瑜聽說過一點周光彥和他妻子的愛情故事,撇了撇嘴:“他還好意思說你,自個兒不也一樣,愛得死去活來。”
路今安點著頭笑道:“是,他那真是死去活來,人都差點兒沒了,真要是沒了,就成生死絕戀了。”
說到這,路今安頓了頓,又將妻子摟緊。
“媳婦兒,人活在這世上,誰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到來,我要是年紀輕輕就沒了,你拿著遺產自個兒好好過,要是不願意跟我爸媽奶奶一起生活——”
“路今安你是不是有病!”江晚瑜低聲嗬道,泛紅的眼眶蓄滿了淚,“今天怎麼回事,老提‘沒了沒了’,晦氣!”
她又要捶他,拳頭被他握住。
“就是看見奶奶那樣兒,想起爺爺,所以有些感慨。你彆擔心,我命硬著呢,算命的說過。”
江晚瑜破涕為笑:“你以前不是不信算命的麼?”
路今安歎氣:“自從有了倆閨女,我就信了。那老先生早說過,我多子多福。雖然是兩個丫頭,不是小子,可我總暗自慶幸,得虧不是倆小子,不然淘得家裡屋頂都掀翻。”
江晚瑜笑:“你怎麼知道這倆丫頭以後不會把家裡屋頂掀翻?”
路今安皺了皺眉:“不、不會吧,咱家丫頭還聽文靜的。”
江晚瑜:“說到這個,你自己都磕巴了,說明還是會擔心。笑笑也就看著文靜,其實心眼兒可多了,妹妹呢,又是個直性子,脾氣估計不會太好,說不定一點就炸,哎呀,不敢想,想想都頭疼!”
路今安倒是忽然想開,舒展眉心,笑起來:“其實這樣也挺好。老大心眼兒多,不會被欺負,老二脾氣爆,更不會被欺負。多好,省得擔心她倆被壞男人耽誤。不過,現在討論這事兒還太早,我得跟你談點彆的。”
江晚瑜軟軟靠在他懷裡,仰臉問:“什麼呀?”
路今安捏著她下巴,皺眉:“秦悅來家裡這事兒,你早就策劃好了吧。”
江晚瑜抿著唇,慢悠悠點頭。
路今安眉心又緊一分:“跟爸媽和奶奶通好氣,連笑笑都知道,就瞞著我一個?”
江晚瑜挑著眉,點頭速度更慢了。
路今安也點點頭,笑了:“行啊,江晚瑜,真有你的。你給我個‘驚喜’,我也得還你個‘驚喜’不是?閉上眼睛。”
見她瞪著杏眼不肯閉上,路今安沉聲,凶巴巴命令:“閉上。”
江晚瑜噘嘴:“好嘛,凶什麼凶……”
她乖乖閉上眼睛。
很快,眼睛被什麼東西蒙住。
緊接著,雙手忽地被綁住。
江晚瑜猛然意識到這人想乾嘛,小聲驚呼:“你放開!乾嘛呀大白天的!”
男人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耳畔。
“誰說大白天的,就不能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