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晟後倒, 墨色發絲鋪了滿桌,唇邊帶著說不清是自嘲還是什麼的笑容,“大師兄不也說我是廢物, 擋不住不是很正常嗎?”
細小的火苗搖搖晃晃,徹底熄滅,秦晟本就暗沉的眼眸在黑夜中愈加沉寂無光。
不應當啊。
在這麼瞬間應訣很生氣,他感到了欺騙, 當年昧著良心做那等喪儘天良之事, 結果那神秘老者居然還是沒教秦晟,白瞎他良心痛了足足一整年!!
俊逸少年眼眸深深,“還是師兄覺得我應當擋住, 莫非師兄竟是如此看好我。”
倒也不是看不看好的問題, 而是那神秘老者的確是劇情前期最大的外掛,他教男主的功法招式每在一個大能面前用一次就會讓那個大能震驚一次,一年時間其就算隻教了秦晟一兩招,都比秦晟自己琢磨一二十年強。
他都這麼配合劇情了, 結果竟還是失敗。
應訣不滿情緒險些就暴露出來, 不過他好歹是克製住了, 甚至想到一個問題, 秦晟是那種有著極深仇恨也願意暫且放下芥蒂, 好好聊天的人嗎?這時候男主不該一臉屈辱地看著他, 喊出一句“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莫欺少年窮”嗎?
應訣瞬間警醒。
不對勁。
秦晟這小子對他的態度是不是有點過於溫和了, 按道理以秦晟之前被打三鞭, 以及護身符被毀的情況來看,秦晟現在應該恨得他牙癢癢,反思穀也不是一個什麼景色宜人的地方,在那樣的鬼地方呆了一年, 秦晟的怨氣居然還沒有比鬼大。
一切的一切都在說明一件事。
艸,秦晟這小子居然在詐他!!
應訣隨機應變能力極為不錯,也就是一晃神的功夫就已經給出了完美的符合人設的反應。
“看好?開什麼玩笑,我隻是好奇一年過去你會有多少進步,事實證明廢物就是廢物,就算一年過去也不過是從螻蟻修煉成了一隻大一點的蟲子。”
秦晟很平靜,就好像完全沒聽出應訣言語之下的意思。
他方才遲疑了,看出這點端倪的秦晟十分確定。
少年躺在桌上,望著眼前的青年,“那師兄為何深夜到訪?”
在應訣腦中瘋狂思考答案的時候,秦晟就已經道:“師兄總不至於告訴我,你特意前來不過是為了看看我這個廢物可有長進。”
真打算這麼說的應訣:“……”
此時此景越是心虛越是容易暴露,應訣讓自己冷靜下來,盯著秦晟那雙好像看不到光的眼眸,在之前這雙眸子分明還能輕易透露出其主人的情緒,不論是屈辱憤恨又或者是意外詫異,但此時這雙眼眸就跟透不過光的深潭一般,看不清看不透,甚至還有沉溺進去的風險。
如此平靜,又開局試探,莫非是秦晟發現了什麼。
什麼東西能夠讓那樣的恨都暫且壓製下來,思來想去對方恨自己最大的原因是護身符被毀,一旦對方知道護身符的真實作用必然會懷疑他這個始作俑者的用心,不過他前面應當也沒做什麼太放水的事,為什麼秦晟會願意因為這個小小懷疑就來試探他。
應訣百思不得其解。
面對此等試探,他另辟蹊徑,“因為我想來看看秦師弟還好嗎?”
“什麼?”秦晟皺眉,他預想過多種可能,獨獨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我說我想來看看秦師弟還好嗎?我很想秦師弟,所以在一出關之後第一時間就來找你,如此回答秦師弟可還滿意?”應訣唇邊帶笑,笑容中滿滿都是溫柔。
而這溫柔顯然比惡意還讓秦晟難受。
秦晟臉色難看,如同預料到什麼,眼中險些就升騰起怒火,但他很快就撇開視線,看向旁邊,艱難道:“師兄不是愛慕連師姐嗎?”
應訣敢說那話,自然是有圓謊的,“以秦師弟的敏銳不當早就發現我對小師妹不如以往關注嗎?”
要是以前的應訣怎麼可能將大半心神都放在秦晟這裡,對方更多時間是圍著小師妹轉,這才給了秦晟前期多次死裡逃生的機會,對小師妹的態度過於平淡這是係統都指出過的,有意讓他整改,那原著中心細如發又過於敏銳的秦晟會發現不了嗎?
秦晟自然是早就發現了,而應訣此舉也的確賭對了,秦晟一開始還能姑且忍耐,等察覺到應訣這話之下到底是什麼意思後,抬手就要將應訣從自己身上掀下去。
原本覺得沒什麼不對的動作,也顯得過於曖昧輕佻起來。
應訣再一次笑了,就跟秘密被人發現的變態一般,沒有害怕反而隻有欣喜。
他壓製住秦晟向他攻擊而來的手,動作強硬地將兩隻手合扣在桌上。
原本就受製於人的姿勢,此時顯得愈加屈辱,應訣一手扣住秦晟的雙手壓在對方頭頂,另一手似有似無的撫過秦晟的眼瞼下方。
“你很有趣,因為我而情緒起伏的時候更是有趣極了,那樣熾熱又想要掙脫的眼神,就像被獵戶捕捉的凶獸,有那麼幾個瞬間我都覺得你快動手殺了我,但你卻從沒有真的動手,心軟,怯弱,又或者是害怕那是我設下的陷阱?”
應訣聲音越發輕柔,“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我可以容忍你的些許軟弱,畢竟會用那樣眼神看我的隻有你,那為何偏偏還要和小師妹那般親近,就這麼喜歡小師妹嗎?哪怕因為小師妹受到一些子虛烏有的懲罰,哪怕因為她被其他人爭對欺負也一點都不在意?”
應訣說完之後,暗歎第一次當變態有點沒把握住,他不應該說這麼多心路曆程,一個真正心理扭曲覬覦師弟的人會將這些告訴對方嗎?隻怕會步步為營,為其設下難以逃脫的圈套,但如今說都說了,應訣隻能及時止住話頭,減少漏洞。
好在應訣這一波勝在內容過猛,思路清奇,有點都把秦晟打蒙了的意思,秦晟並沒有留意到這點違和。
他臉上神色幾經變化,紅了青,青了黑的,終是吐出一句厭惡至極的“惡心”。
能有如此效果,不枉應訣強行加戲。
他故作不經意地抬頭看了一眼屈辱值。
【主角秦晟屈辱值89,此人對你……】
應訣眼皮一跳,這省略號是什麼意思,秦晟現在的情緒有這麼難以概述嗎?
而且他屈辱值之前不是93嗎?他這怎麼裝變態,屈辱值還能往下掉。
面對應訣的質問,係統也很無奈。
【因為你剛剛和主角碰上的時候,他的屈辱值隻有82】
所以能有現在的89,都是秦晟被他那番話給惡心到了。
應訣沉默了。
一年時間能掉這11點屈辱值,未免太猛,對方絕對是知道了那護身符的隱情,並因為他以往的一些行為而開始懷疑他的用心,這正好戳中了應訣想要的點,他既然想要嘗試改變劇情,大劇情動起來未免過於明顯,要的便是這細枝末節的小劇情點。
這所謂的喜歡便是應訣借著他人的誤會順勢而為,瞧著秦晟那備受恥辱的臉,應訣還有那麼一點心虛,以秦晟的聰明才智應該能看出他不過虛情假意吧。
很快“渣男”應訣的心虛就沒辦法繼續下去,秦晟到底無法忍受應訣這樣繼續壓著他的行為,灼灼火焰升騰而起。
應訣背後頓時亮起大片橘紅色烈焰,高溫迅速席卷整個小屋,在那烈焰攻擊到來之前,應訣閃身側開,那本向應訣後背攻去的火焰落到了秦晟手中,化作了一簇盤旋在秦晟手掌上方的火蛇。
熱烈張揚的火焰被從桌上起來的陰鬱少年把玩於手掌之中。
應訣終於在秦晟身上看出幾分其中後期佛擋殺佛神擋殺神的瘋批模樣。
秦晟的修真一途,前期充滿仇恨欺辱,壓抑過狠,中期大展身手,收服一路美人小弟,但這些人多是因為利益等多種原因靠近,又有幾分真情,秦晟的瘋早有預料,在看書時甚至還會因為秦晟某些瘋狂的行為而爽,如今當事人就在面前,應訣覺得大家要不還是有事好好說吧,打打殺殺多不好。
火蛇在秦晟手中盤旋,一開始還不聲不響,在應訣掉以輕心的時候卻是眼眸微眯,猛然竄了出去,鋒利灼熱的火焰毫不留情的靠近。
發絲蕩起,烈焰襲來。
應訣單手掐訣,衣袍被火焰帶起的勁風撩動,就在火焰馬上就要襲上他面門的時候,隻手一道冰封術下去,
薄唇吐出一聲,“結。”
冰藍色的寒冰迅速籠罩整個屋子,屋內的空氣在那一瞬間都變得冷澀凝固起來。
高階冰封術絕不是一個築基修士的小火苗可以抗衡的,當看見秦晟的火焰仍能在冰寒霜花中橫衝直撞的時候,應訣就知道秦晟必是跟著那神秘老者學了藝,他竟是險些被對方誆了去。
作為《大道至尊》的頭號主角,秦晟的天賦是最難用言語概括的,龍傲天這東西就好像跟誰都能對幾招,還不會死的怪物一樣,應訣清楚知道等秦晟完全成長起來的時候,他絕不是對手,但現在的秦晟就算是學了再多逆天功法,也不過隻是築基修士,應訣那金丹圓滿的修為,以及從小練到大的天階功法可不是開玩笑的。
世家的數萬年積累未必比不上那位。
應訣手中掐訣的速度奇快,寒風拂過,霜雪愈濃,冰魄之力不留情面地向著秦晟壓去。
此時寒氣將室內包裹得密不透風,呼吸間都是刺人的冷氣,秦晟所過之處皆有冰花綻開向他襲去,秦晟的火焰搖搖晃晃到底是在霜凍中完全熄滅。
應訣本不打算對秦晟出手,但秦晟既然已經開了這個頭他怎麼也要回禮一二。
隻見他隨手於虛空中一抹,冰霜化刃,凝於手心。
首次與應訣真正交手的秦晟越戰眼中越亮。
這在他腦中都快留下不靠譜印象的人竟真是一絕世天才,他分明是個雷靈根修士,用起冰雪一類的法術來卻也不見半分生澀,反而比之不少冰靈根修士都使的精妙絕倫。
應訣在手中凝出冰刃後,手指輕動,冰刃在手中旋轉一圈,就脫離他的手猛然向秦晟斬去。
速度之快,冰刃之薄,那狠絕架勢就跟要把秦晟斬於刃下一般。
秦晟身形詭異,翻身躲過應訣冰刃,下一秒那被應訣丟出的冰刃竟是再次回旋過來,這速度未免太過恐怖,唯一可以躲閃的地方一根銳利銀針凝結,能躲過這般雙面夾擊的人怎麼也不應當是築基修士。
在他試探應訣的時候,應訣也在試他。
秦晟不確定是否要在應訣面前暴露太多實力,也就這一瞬的遲疑,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就已經猛然握住了那冰刃。
寒芒微閃,極致的冰涼緊緊貼在秦晟脖子旁,但凡應訣的手再慢點秦晟的脖子必出一條血線。
“秦師弟,感覺如何?”應訣輕聲。
兩人隔得太近,說話間輕緩的呼吸都顯得過於灼熱。
如何?
自是不如何的,沒人會喜歡這種感受。
秦晟不語,隻默默加了兩點屈辱值以示敬意。
凜冽寒冰中,應訣卻是笑意吟吟地丟掉那塊壓在秦晟脖子上的冰刃。
他取出手帕隨意擦了擦自己的手,雲淡風輕道:“多謝秦師弟賜教,不過師弟若想找我報仇還差得遠呢。”
將手帕隨意丟下後,應訣這個光明正大的夜襲之人終於打算走了,走到門口他如同突然想到了什麼,回眸輕語,“秦師弟,明日見。”
至於秦晟到底願不願意明天再見到他就不是應訣能管得到的了。
應訣此行心滿意足,萬幸秦晟心理健康,甚至比起一年前還活潑了些許。
待應訣走出小屋後,那如同要將這變作冰雪之原的寒霜驟然融化,融化的水還未存在多久,便可憐兮兮地被蒸發乾淨。冷氣消退,溫暖回歸,室內哪還看得出之前的冰寒地凍。
在所有東西都融化後,唯獨一根閃著寒芒的冰針還掉落在地,這是伴隨著冰刃一同而來的暗器,秦晟本以為方才交手真正具有殺傷力的是冰刃,誰想竟是這對方突然凝結而出的小小冰針。
此物才是應訣動用真實水準的唯一東西。
秦晟神色複雜,應訣方才那一手與其說來殺他,倒不如說是借此試探他的深淺。
那一試可又試出了什麼。
回想起對方話裡話外可能透露出的意思,秦晟剛有緩和的臉色再次難看起來。
應訣喜歡他嗎?不,對方看向他的眼中並沒有喜歡這種情緒,秦晟雖是少年,但早年在自家門派也是看過不少東西,不至於連這個都分析不出,既然不是喜歡,那就隻能是對方又換了一種方式折辱他。
“看吧,我就說他在尋你開心,你還偏偏不信,給人找一些莫須有的借口,莫非你還真想那人對你有那等心思。”
“還真是惡心,可笑。”
閉嘴!
火焰席卷,在將屋子燃燒之前又驟然消逝。
秦晟平靜地撿起地上冰針,與之前和應訣交手時的火焰不同,橘紅帶著點璀璨金色的火焰不過是剛剛接觸到那根冰針,其就已經化作水霧。
【屈辱值+2】
【主角秦晟屈辱值93,此人對你感情複雜】
驟然加了兩點屈辱值,應訣欣喜不已,沒想到還有這等好事,感謝主角的饋贈,再努力努力把屈辱值刷到一百,兌換一個無痛大禮包,他大概就可以試一下他之前就想做的事。
應訣心中正籌劃著後續,就聽見係統道:
【能以雷靈根之體將寒冰之術使成這樣,宿主很厲害,如若宿主是修真界的土著,大概也是一個會驚豔時代的人物】
係統並不是那種會找應訣閒聊的人,它往往隻會因為屈辱值來敲應訣,此時這行為一下子就讓應訣警醒了起來。
他淡聲道:“不過是仗著原主天賦高罷了,與那些大能比起來我尚且弱小。”
【宿主自信一點,你很強的,之前那事我很抱歉,我並不是非要宿主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而是我們係統也不過隻是發布任務,監督宿主罷了】
應訣心下揣摩其深意,係統這到底是讀到了他內心的想法想給他玩懷柔,還是對方作為“領導”,知道之前的事可能會讓手下人寒心,所以放下架子緩解那點間隙?
應訣在穿越前也不過剛上大學沒兩年,還未從學生團體中抽離,縱使心中有所頭緒,卻也一時間摸不清係統此舉是試探還是無意。
沒思考出係統用心,並不妨礙應訣回答,“我知道你們也是為了世界安危,是我太容易感情行事。”
應訣態度如此之好,有那麼兩分敲打之意的係統一下子就不好意思起來。
【宿主你一定是最貼心的宿主了,在彆的宿主桀驁不馴的時候,你就是那善解人意的小可愛,你我強強聯手,必能守護這方世界】
應訣沉默,一時間都有點不願意把這貨分在反派行列。
為什麼對方如此激情滿滿,為何對方能將自己說得真像守護一方天地的大英雄一般。
應訣不打算與這個看起來比較好忽悠的係統多談,免得多說多錯,誰想今夜注定安生不了。
應訣這才離開秦晟的住所沒走幾十裡,就遇上了冷月下悠然等著人的顧書行。
顧書行一身白衣,手指撥弄著身旁仙鶴,瞧這架勢對方大抵是等了他許久。
“小師叔。”應訣禮貌問好。
“原來大少爺還知道有我這個小師叔啊!”
應訣無聲歎息,他一年前剛乾了以往都不會做的事,良心實在過意不去,過多面對熟悉的人很容易暴露他不是原主的事,這才果斷選擇閉關,如今也隻能接受過往行為留下的惡果。
“小師叔你知道的,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當時情況特殊,不得已為之。”
“好一個不得已為之,不用太緊張,我不是來理罵你的,真要說我隻是有些意外,作為你的舅舅,我自是以你的想法為重,哪怕我一開始並不滿意他。”
應訣詫異,他還以為顧書行很樂意看見他和秦晟在一起,這才在猶豫之後承認自己與秦晟是那種關係,敢情他這位親舅舅竟是還不滿意秦晟。
“不過一個有點天賦的窮小子,要背景沒背景,要權勢沒權勢,怎麼也不應該與你相配。”
一聽這話,應訣突然想起那句“爹地啊,他才不是什麼窮小子”。
此般對話真的應該存在他與顧書行之間嗎?
話說他親舅舅對自家外甥定位是不是有點不對,他是高門大小姐嗎?!
“怎地如此詫異,難道不是窮小子嗎?”
應訣:“……”
窮小子是窮小子,但他不是戀愛腦大小姐啊!
“我之前便在想你到底喜歡他哪裡,甚至願意將那玉環都給他,此舉在我看來已經與私定終身沒什麼區彆。”
應訣:“……”
這麼一看他好像是有點戀愛腦。
“你之前分明還隻對連沐兮那女娃娃感興趣,甚至為了那女娃暗地裡對那小子使絆子,那到底是什麼改變你,又或者在一開始我就誤會了。”
應訣面上淡然,心頭卻是驟然一緊。
顧書行莫非是懷疑他不是原主了?修真界可是有奪舍一詞,在行為大變樣之後被人懷疑奪舍簡直不要太正常。
“小師叔,夜深露重,不若還是早些回吧。”應訣參考原主以往行為,選擇直接避開回答。
“這次回來好不容易與我親近些,這多問兩句就又惹了大少爺忌諱?”
如此以著開玩笑的態度說著並不輕鬆的話,應訣有點受不住。
原主來天行仙宗,作為此處唯一親人的顧書行難道真的不想與外甥親近,可若是想親近兩人之前那不冷不熱的關係,顧書行就不想轉圜?他想,所以他縱使不滿意秦晟,也會幫應訣去“追”對方,其一開始的動機隻是想讓外甥高興高興罷了。
家裡人一個個都掏心掏肺地寵著他,偏偏原主還覺得自己不過是被放逐,給妹妹騰位置的小可憐。
應訣到底做不到像原主那般轉身就走,隻能道:“舅舅,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喜歡他哪裡,你就不要問了。”
“當真一點契機也無?”
“可能一開始隻是單純被他的眼神所吸引,我承認我並不是什麼好人,為了達成某些目的不惜使些手段,但對他卻也的確有了那麼幾分不同,至於是不是喜歡,我也不知道,或許過兩天這種感情就消散了。”
“所以那無垢真玉不是你送給他的。”顧書行眼眸微眯,應訣既然連是不是喜歡都不知道,那又怎麼可能將無垢真玉送出。
“雖說不是我有意相送,但知道東西在他那裡,我並不想要回。”
顧書行沉默了,開始懷疑應訣是不是在尋他開心,既然都不知道是不是喜歡,那這東西說不要就不要了?
應訣就知道徹底撇開關係是不可能,他長長歎了一口氣,手輕撫虛空,劃過在他視野之中同樣位置的明月,“不知喜愛,卻也始終是不同的。”
這一番話說得應訣都要覺得自己對秦晟有非分之想,而且他還是那種喜歡彆人又不敢說的恐同深櫃,以欺負人來吸引對方的注意力。
你彆說,一旦帶入這個設定,應訣感覺自己頭上的“渣男”二字是甩不掉了,現在隻能求秦晟是清醒的,要是秦晟也成功被他忽悠到,那他罪過可就大了。
第二天不等應訣去找秦晟的麻煩,就有另外一件事傳來,魔族聖女到訪。
這算是一個大劇情點,作為一個要開後宮的文,既然有了甜美可愛的小師妹,那不得再來點狂野玫瑰,這魔族聖女大抵便是這樣帶刺玫瑰的存在。
聖女在初訪天行仙宗的時候,一次意外與秦晟碰上,聖女發現秦晟身上擁有純陽之體,對自己日後的修煉有大大的效用,便想用計吞下秦晟的元陽,一個女子如何最簡單的拿下一個男人的元陽,那當然是雙修,於是聖女就跟被秦晟迷住一般,幾次三番地找秦晟並熱情大方地表示想和他春風一度,可把當時與秦晟關係曖昧的小師妹氣得夠嗆。
一開始這在讀者看來就是一場美豔的邂逅,不少宅男還在為性感熱辣的大美人嗷嗷叫,後續聖女就讓他們知道她在聖女這個名號之前,還有兩個字——“魔族”。
簡單來說這位一出手不僅用計拿下了自己覬覦的純陽之體的初次,還盜取了天行仙宗的一樣秘寶嫁禍給秦晟,最後聖女一石二鳥成功脫身。
魔族聖女手段毒歸毒,但讀者還真就有不少喜歡這種毒玫瑰,期待秦晟後續再遇上這位聖女的時候大發神威。
如今這位原著中除應訣外首個讓秦晟吃如此大虧的人出現,應訣可不得好好去看看。
關於魔族聖女裘語嫣的外貌描寫,原著中采用了大量的筆墨,與小師妹的嬌俏靈動不同,這位一出現主打的就是媚,其說的是裘語嫣一身白衣,卻是比最瀲灩的紅衣還要勾人,等應訣看見時才知原著並未誇張,對方的確把一身純淨的白衣穿出了妖嬈魅惑,不可方物的感覺。
魔族聖女名頭再盛說到底也隻是魔尊的手下,能讓應訣這個首席大弟子親自接待已算不錯,所以應訣來的時候其身旁並未有能說得上話的人,隻有兩位長老警惕地看著她。
裘語嫣一瞧見遠處一身墨藍長袍的俊美青年靠近,就率先挑眉輕笑,那眉眼間的風情險些迷得為她奉茶的小弟子挪不開眼。
“早聽聞淩霄君是何等的出類拔萃,今日一瞧才知到底連淩霄君的十之一二也未說出。”
應訣面對此等美人的誇讚,面色不動,“仙子遠道而來,未能遠迎,還望見諒。”
“淩霄君客氣。”
隨後自是應訣這個東道主帶著裘語嫣到處逛逛。
裘語嫣來他們天行仙宗自是目的不純,可現如今仙魔相安無事,他們一不好拒之門外,二不好任由其亂跑,這可就苦了應訣。
原主是不太情願帶這個一身魔氣的女人,將之隨意安排了一個弟子帶著後便不管了,這才有了裘語嫣接觸秦晟的機會,如果可以,應訣想把這個劇情改掉。
在與應訣逛了好幾個山頭,大致了解了一下天行仙宗的裘語嫣瞧著身邊清雋俊逸的青年,也沒了一開始調戲的悠然,她眼中閃過狠厲,這般一直盯著如何行事。
應訣還在給裘語嫣介紹蓮霧閣的大概構成,這裡面又有多少曆史文學,把一個導遊當得極為儘職。
卻見裘語嫣望著那蓮亭深思。
應訣解釋,“天行仙宗曾有位仙子極愛跳舞,據聞其一舞可傾城,因其喜愛蓮花蓮葉,師門便於蓮葉連連中建了一個方便跳舞的亭子。”
“這位仙子奴家也曾聽聞,修真界第一美人顧淑眠。”
應訣微有意外,不過想想那位當年是何等出名,裘語嫣知道好像也不算什麼。
對此應訣也隻是禮貌微笑,就要帶其又去下一個地方,不料裘語嫣卻道:“奴家彆的都隻能算是中庸,唯有跳舞上頗有研究,淩霄君可願一看。”
其問的是可願一看,但其卻在應訣回答前登上那蓮亭。
裘語嫣既然敢說頗有研究,其跳舞自然是身姿曼妙,惑人心魂,稱一句一舞驚鴻面也不足為過,但也不知是應訣不吃這一款美人,還是他太清楚裘語嫣是怎樣的狠人,竟然心如止水。
裘語嫣也很無奈,她好歹元嬰修士,哪裡需要為一個金丹小兒獻舞,偏偏這人身份不簡單,跟在身邊的侍女都是化神修為,裘語嫣不得不慎重一二。
而她願意一舞除了想放低應訣謹慎,還因為一個她極為感興趣的東西正在靠近。
純陽之體!!
那誘人的香氣險些讓她克製不住食欲,裘語嫣輕舔紅唇,藏住眼中欲念,等其再回眸的時候,便又是清純帶媚的絕色美人。
應訣再純欣賞了幾分鐘之後就將目光轉向了彆處,這一挪開視線就剛好對上了一身黑衣的俊朗少年。
秦晟怎跑這蓮霧閣來了,莫非有些劇情就當真改不了。
秦晟遠遠就看見有一白衣女子在蓮亭跳舞,本不願多加打擾,采完蓮葉就要離開,萬萬沒想到看其跳舞的竟是應訣。
他抱著蓮葉,瞧著應訣那複雜的視線,明知故問。
“這就是大師兄的明日見?”
換句話翻譯都可以變作“這就是你說的喜歡我”。
應訣有那麼一點尷尬,但這是能表現出來的嗎?
他下巴微抬,直指重點,“這位魔族聖女裘語嫣。”
言下之意都魔族了,自己掂量下。
“不過三百多歲就已經是元嬰後期的修為。”
這話就差點著秦晟的腦袋告訴秦晟了,三百多歲的老前輩咋可能突然對你一個小年輕一見鐘情,其後面找你自己心裡門清一點。
在蓮亭翩翩起舞的裘語嫣笑容微僵,險些被氣死,多麼美好的相遇,竟是被應訣這兩句話毀了個大半。
秦晟順著應訣目光又多看了一眼那魔族聖女,隨後便收回視線,“我前來采摘蓮葉,就不打擾大師兄雅興。”
雅什麼興呢,他和魔族妖女的關係比他和秦晟的關係還清白。
應訣怨念地看了秦晟一眼,到底擺手讓他快走。
免得到時被騙身騙心。
裘語嫣從蓮亭上輕轉一圈飄然落下,美人袍袖翩翩,有那麼些嗔怒地道:“淩霄君怎地輕易將奴家的年齡告訴他人。”
應訣抬眸,“在我回答這個問題之前,仙子可願說說為何會突然想在這一舞。”
應訣唇邊笑容溫柔,裘語嫣卻是不敢再多試探,直面那雙琥珀色的眼眸,裘語嫣竟是有種自己已被應訣看透的感覺,可面前青年就算再天縱奇才,也不應當能看出那小子身上的純陽之體。
“淩霄君說的哪裡話,奴家不過是也想試試曾經第一美人跳舞的亭子。”裘語嫣眼波流轉,輕輕將這事帶過。
裘語嫣是個喜愛俊朗郎君的女人,能讓淩霄君這樣的俊俏公子陪著,若是放在以往她自是高興,可今時不同往日,身負任務的她隻覺應訣這人過於難纏。
裘語嫣被看得很緊,但應訣到底不能連對方睡覺都盯著,於是乎她還是找到了接近秦晟的機會。
“前輩深夜到訪,可是找在下有事?”已經被對方盯了許久的秦晟終是忍不住問。
裘語嫣嬌笑,“郎君,是奴家表現地不夠明顯嗎?奴家自是想與郎君共享魚水之歡。”
秦晟練劍的手微頓,劍風蕩起裘語嫣發絲,更襯那張臉嬌美如花。
“前輩是在說笑嗎?”
“奴家不愛說笑。”
可惜縱使裘語嫣使出渾身解數,就連無形中的魅惑術都用上了幾次,秦晟也依舊不為所動。
不受媚術影響,這便是純陽之體的特殊之處嗎?
裘語嫣在此事上向來喜歡你情我願,可秦晟對她不僅冷淡,還莫名防備,她的正事還未做,斷不能因為純陽之體而引起那些大能的注意,裘語嫣咬咬牙終是用出了自己的壓箱底寶貝。
“我觀郎君劍法超絕,可願與奴家切磋一二?”
不等秦晟給出答複,一朵粉色的牡丹就已經飛到秦晟面前,其驟然盛開,內裡一隻金色小飛蟲猛然向秦晟飛去。
秦晟心下微驚,隻是一照面他就已感受到那蟲子的恐怖,靈氣運轉,周遭升騰起熾熱火焰,下一瞬金色小飛蟲被同樣金色的火焰燒毀,化作一股刺鼻難聞的煙霧。
在蟲子被燒毀的瞬間,裘語嫣猛然吐出一口鮮血,面上瞬間失去血色,唯有嘴邊血漬仍然嬌豔,“這火竟是能讓奴家吃這麼大的虧,看走眼了,你小子有點東西。”
裘語嫣再抬眸的時候,身上那點又純又欲的勾人氣徹底消失,魔氣縈繞,魔紋浮現。
痛失一寶物,裘語嫣臉色極為難看,但卻能在秦晟突然彎腰時輕笑,
“活的情蠱入體,那自是上好的結情之物,而死的情蠱迷煙入體,會發生點什麼誰都不知道,小子,現在求我,我或許還能救你一救。”
那情蠱果然厲害,秦晟分明當時已憋住呼吸,最後也就在一開始吸入了一口,但他身體卻是在瞬間就如烈焰燒身,難受至極。
隨著秦晟呼吸越發粗重,一根細長的手指輕輕挑起他的下巴,裘語嫣笑容嫵媚,“小郎君,雖說你將奴家情蠱給毀了,但奴家也總不至於將你吸乾,至多也就修為儘失,重新來過。”
秦晟感受到那點冰涼,抬手摸上對方的手,就在裘語嫣心下一喜,暗歎也不過如此的時候,她的手卻是被人猛然一扭,骨頭斷裂的聲音驟然響起。
裘語嫣笑容愈加溫和嫵媚,這小子徹底將一位元嬰老祖惹惱了。
金色火焰驟然升騰,將裘語嫣完全包裹其中,這火焰有些邪乎,裘語嫣不得不防,可等她揮退身周火焰,面前哪還有秦晟的影子。
跑了?
裘語嫣的笑容終於變了,惱怒地順著對方的氣息追趕。
秦晟在動用靈氣之後,便感受到那股難以抑製的熱浪席卷地越發凶猛。
這不是什麼尋常的尋歡之藥,恐怕就算他暫時逃脫,也能被這藥燒死。
秦晟眼眸猩紅,一個勁地往外跑。
冰,他需要冰。
隻要能找到暫時壓製的方法,一切好說。
玉環在乾坤袋中微閃,釋放出些許冷氣,秦晟將要退散的理智稍微回籠了一點。
他收斂氣息,儘量不給那妖女留下追蹤他的痕跡,秦晟並不知道他在玉環無意識地指引下越來越靠近某處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