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70.68.城(1 / 1)

()就在阿煙望著那香味濃鬱的羊肉湯咽口水的時候,門扉被輕輕敲了下,緊接著蕭正峰的聲音響起來了:

“阿煙姑娘?”

阿煙忙點頭道:“我已經好了。”

說著這話,阿煙下了炕。

蕭正峰和第五言福推門進來了。

第五言福是一個身形頎長的男子,略有些削瘦,此時年紀應該三十出頭,留著一把絡腮胡子,他走進來後,抬頭看了眼阿煙身上的紅色棉裙,眸中仿佛有什麼閃過,不過很快便消失了。

他手裡端著幾個粗瓷大碗,拿著一個木勺子來到鍋灶前,開始將那木頭大鍋蓋打開,然後開始將幾個粗瓷大碗一字排開,往裡面盛湯,一邊盛湯一邊道:

“外面天冷,眼看著怕是又要下雪了,還是喝些羊湯吧,暖胃驅寒。”

第五言福的聲音極為粗啞,異於常人,仿佛嗓子曾經被燒灼過一般。

阿煙此時整個人都是繃著的,感覺極為敏銳,聽到這話,忍不住抬眸看過去,昏暗的豆油燈中,她仿佛看到第五言福脖子裡有火燒後留下的疤痕。

蕭正峰自從進來後,目光就從未離開過阿煙,此時見她的動作,感覺到她的緊張,便輕笑了下,安撫她道:

“阿煙姑娘,第五兄弟長年獨居於這大名山下,極少見外人,不過他這個人頗有俠義之氣,姑娘不必介懷。”

阿煙抿了抿唇,她知道蕭正峰的意思,心中有點感動,不過這並沒有辦法緩解她渾身緊繃的神經。

她此時仿佛被一種無形的恐懼所籠罩,這並不是蕭正峰帶來的,更不是他那位叫第五言福的朋友。

她的恐懼來源於一種未知的東西,也許她可以將那個未知歸結為宿命。

她可是曾經死在這個茅屋裡。儘管那是十一年之後的事情,可是昔日冰冷的劍刺入身體的感覺是前所未有的清晰,她怎麼可能忘記。

而就在這個時候,她重生後再一次開始疑惑起來。

到底是誰,對她那樣一個窮酸而狼狽的婦人痛下殺手?她是因為什麼而死?

這麼想著的時候,蕭正峰已經取了一碗冒著熱氣的羊骨湯來,配上一塊極為厚實的烙餅。

他將這些遞給她,柔聲道:“阿煙姑娘,這裡荒郊野外的,你先喝一碗暖暖身子吧。”

阿煙點點頭,接過來,抿著唇兒小心翼翼地喝了。

這羊骨湯的湯汁已經熬得發白了,裡面也有羊肉,肥而不膩,而且也並沒有什麼膻腥味,濃鬱的肉湯配上那厚實的烙餅,阿煙這才覺得自己是真得餓了。

蕭正峰凝視著阿煙,看她喝下,這才自己端起自己的那碗也喝了。

喝完湯後,阿煙覺得通體舒服了許多,此時第五言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去了,獨獨留下了蕭正峰在這裡陪著阿煙。

豆大的油燈下,山中破舊的茅屋,孤男寡女,阿煙扭頭看向蕭正峰,卻見蕭正峰依舊一眨不眨地用那灼熱專注的眼神望著自己。

她臉上微紅,低聲問道:“你那位第五兄弟呢?”

蕭正峰的目光被阿煙逮個正著,他或許也覺得自己太過唐突了,當下垂目看向一旁灶台裡燒著的一根木柴。

那木柴極為粗大,應該是第五言福臨走前放進去的,此時在灶台裡慢慢燒著,木炭通體燒得發紅,似有若無的火苗讓這冰冷的屋子裡有了溫暖的氣息。

他走過去,抬起大手,一邊作勢在灶前烤手,一邊低聲回答阿煙道:“他不想打擾我們,去柴房了。”

其實這深山茅屋裡,不過巴掌大的地方,自然沒有其他好去處。不過呢,蕭正峰在這一晚決定做重色輕友的人,任憑第五言福去了柴房。

他也不是有什麼想法,隻是忍不住想和阿煙姑娘獨處而已。

儘管他們很快也就成親了,可是蕭正峰還是有些迫不及待,哪怕能和她多獨處一會兒,多說一句話,他都能多滿足一分。

阿煙聽到蕭正峰的那句“不想打擾我們”,頓時臉上越發紅了,她不自在地動了動,想說什麼,可是又說不出。

後來她終於忍不住暗暗地鄙薄了自己一下,想著自己也不是無知的小姑娘,為什麼非要在這個時候扭扭捏捏呢?

於是她站起來,走到了灶台旁,陪著蕭正峰一起烤火。

紅色的火光中,阿煙伸出手,卻見那手纖細柔軟,十個指頭修長好看,真如同那剝開的嫩蔥一般。而她十個指甲片片晶瑩,仿佛是個小貝殼,在火光之下瑩瑩泛著粉澤。

她這麼一來,本來假裝在烤手的蕭正峰也不烤手了,就那麼望著她的手看。

她的手可真小,不過有自己的一半大小而已,細白柔膩的好像透明的般。

有這麼一刻,他幾乎無法克製自己的衝動,伸手將她的那手收攏在自己大手裡,或者俯首下去輕輕去吻那手指。

不過他當然也隻是想想而已。

儘管他們已經要定親了,可是現在到底名分未定,他也不想嚇壞了她。

一時不免想起夜間所見的那山中小鹿,想著自己對她,其實正如對小鹿一般。

於是在這灶膛裡的木柴默默地燃燒著的時候,灶膛前烤火的兩個人都是一聲不吭,沉默地坐在那裡。

阿煙這麼烤了一會兒手,覺得渾身暖和了許多,這才抬頭小心翼翼地看了蕭正峰一眼。看過去時,卻覺得他額頭有細密的汗珠滲透出來。

她微詫,再細細感覺,卻仿佛他的喘息都有些粗重。

她隱約明白了什麼,臉紅微紅,咬唇彆過頭去。

男人終究是男人吧。

這樣一來,蕭正峰便渾身不自在起來了,他覺得自己某個齷齪不可告人的心思仿佛被阿煙姑娘看個一乾二淨。

這下子,他說話都有些結巴了:“阿煙……阿煙姑娘,我……”

他想向她解釋,解釋自己沒有什麼意思,可是話說到一半,他才覺得自己沒法解釋。

他聞著那似有若無的馨香,渾身的每一處都在叫囂著恨不得將眼前這個女子揉在懷裡,他聽著她的細密喘息聲,便覺得自己饑渴地恨不得將她吃下,甚至他躲避著眼神努力命令自己去看地上,地上有她曼妙嫵媚的身影,就連那嫋嫋的身影都是充滿了動人的韻律。

他就是想要她,當他第一次見到這個姑娘的時候,便仿佛化身為了一個饑渴的猛獸,恨不得將她拆皮剝骨,吞噬入肚。

這個時候,讓他去解釋自己沒有什麼不該有的心思,那真是自欺欺人,連自己都說不去了。

阿煙聽著這個男人結巴解釋的聲音,卻忍不住抿唇笑了。

她這一笑,陋室生輝,仿佛有須彌之花在那火光中綻放,蕭正峰一切的聲音都被消去,再也說不得什麼,隻能就那麼癡癡地凝視著她。

阿煙咬唇望向蕭正峰,望著這個在山野茅屋的火光中略顯粗野的男子,輕輕地道:“我想你抱著我。”

茅屋外邊,來自山穀的寒風夾裹著冰雪就那麼放肆地呼嘯著,豆大的油燈不疾不徐地靜靜燃燒著,灶膛裡的木柴漸漸地染儘,化作了白色的木炭,發出一明一暗的光來。

身旁那個曼妙嬌美的姑娘,那個魂牽夢繞的姑娘,她眼眸如水,柔嫩的唇瓣吐出猶如乳鶯一般的話語,我要你抱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