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076(1 / 1)

藏寶圖的消息傳播的很快。

就像是幕後之人刻意掐算好了時間,事發與爆發幾乎前後腳發生,絲毫未給天界處理的機會,就已傳得三界沸沸揚揚,眾人皆知。

蓮華君正是因為此事折回的。

她原計劃是要去一趟北囂山,然而未曾想不過剛出山門,就收到了顧清笙發來的急件——說是赤城來信詢問鈞天帝陵之事。她還沒來得及順路拐一趟人界,應君和的信也來了。他被急召去穹蒼,說思幽也來信了,他們一口咬定鈞天帝陵將開,要求他們歸還當年帝鈞天從思幽奪取的靈虛環。

“我與師兄起初還覺得奇怪,不過等我回來,瞧見刑堂前的這一幕,也猜出個七八分了。”

蓮華君揉了揉眉心,她神色嚴肅道:“看來幕後之人早有安排,天界的藏寶圖出現最晚,等我們察覺到問題,事態已經發展到無法遮掩的地步了。”

“我答應了師兄,與他一同上穹蒼,與天帝先商量處理藏寶圖的事。我看你們的意思,應該是另有打算。”

蓮華君的視線跳過答應了人族查清真相的晏清身上,準確無比地落在了佘褚身上。仿佛她一早知道查找藏寶圖真相的主導最終隻會是佘褚,以肯定的語氣問她:“你有猜測了?”

佘褚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道:“我與瑤君商議過,要在一夕間做到物議沸騰,非貫通三界的勢力不可為。從這點來看,售賣萬物的星辰閣最為可疑。”

“你說的不錯。不過要做到如今局面,也並非貫通三界才行——密探也做的到。”蓮華君提醒佘褚,“天界作為受害方,自不可能做這樣的事。人界四分五裂,光憑赤城,難以貫通兩界。剩下的地界……”

蓮華君話沒說透。

但誰都聽明白了她的意思,佘褚身為思幽七殺尊,理所當然地將地界排除在外。可細想想,朱彆都能被假令驅使,思幽在這場於幾有利的事件裡也未必無辜——摩侯族一直都是主戰派。

想到這一層,佘褚寒毛豎起。

或許她不該離開思幽,羽驚畢竟久遠政局,糊弄他雖不容易,也並非不可能的事。

烏陵行對晏清一見鐘情,她被迫離開思幽,在這段間隙裡,她其實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能確定思幽內部一如她離開之前。

有些事不能深究,深思其根本,就宛如臨崖望淵,越看越覺得膽寒,而最令人感到恐懼的,是即便到了這一刻,你依然不知道深淵之下到底藏著什麼,就像她猜不到對方這麼做的真正目的。

佘褚緩緩吐出一口氣,她回答蓮華君說:“師父說的不無道理。然而思幽我們一時入不得,星辰閣卻是肉眼可見的切入口。如若師父應允,我想前往交界地,先查星辰閣。”

蓮華君並沒有否決佘褚的判斷。

她痛快地給了佘褚她的手印,告訴她憑手印可以調動交界地天界的勢力,隻是——“星辰閣能短短百年內發展到如今勢力,可見其主人手腕厲害。你若是貿然進入,隻怕查不到什麼。”

佘褚說:“浮玉明白,自會小心行事。”

說來也怪。佘褚當蓮華君的弟子還不過月餘??[]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然而蓮華君又是對她能力的認可甚至超過了她的大弟子聶爾。若是今日對她說出這話的是聶爾,蓮華君大概還會有些猶豫擔憂,說這話的是佘褚,蓮華君便覺得她真能把握好其中的度,查出她想要的東西——就像厭火國的事一樣。

蓮華君也是跟著直覺走的性子。

她覺得佘褚能行,即刻便給了她所有能給的權限。

“藏寶圖事急,仙域還需先派人護住狄山、截斷流言。能給你的幫手恐怕不多。”

佘褚倒覺得幫手不在多,而在默契。

她直接道:“我與北囂一道即可。”

北囂指了指自己,他不確定道:“就隻有我嗎師姐,要不要請詹小姐和我們一起去?”

詹文瑾還沒開口,聶爾已經替她婉拒:“師父和祭酒都不在,府中暫由顧監丞主理,仙域諸方需要詹師妹的地方更多。”

佘褚認同頷首:“確實如此,比起去查星辰閣,你在府內能幫的忙反而更多。”

詹文瑾所有的話都被佘褚這一句堵了回去。

她歎息道:“好吧,我留下再查查,看能不能抓出一兩個與藏寶圖有關的禍首。”

佘褚一聽這話,眉梢一跳。

她這會兒還真怕思幽有卷進裡頭,又不能直說,隻能委婉道:“或許裡頭還有栽贓陷害,就像白銀城一樣。”

詹文瑾聽了進去,表示她會慎重而行。

刑堂的事情了了,蓮華君也要上穹蒼。

她臨走前問晏清:“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

晏清搖了搖頭,隻說:“還沒到時候。”

蓮華君聞言先是看了一眼佘褚,佘褚面上毫無波瀾,仿佛晏清的拒絕和她毫無關係。蓮華君見狀,不免莞爾,她又看了晏清,乾脆地點了點頭,也不多話:“好吧。你的事你自己決定,等到你覺得合適了,再去見天帝也不遲。”

說罷,蓮華君就如來時一樣風風火火地走了。

聶爾面露歉意,與佘褚說:“這次我恐怕不能陪你,府內隱有亂象,師父又不在,我需得守住刑堂。”

佘褚點頭:“應該的。”

聶爾看向晏清,他本想說“你問問晏清”,後又覺得這話他說著不合適。若是晏清真彆有打算,他這麼說了,不是給兩人間添矛盾?

聶爾心有餘而無力,隻能武裝武裝北囂。

他叫上北囂,打算給他重新配一套法寶,好讓他跟著佘褚出門能更好地幫到她。

正巧詹文瑾也是這麼想的,兩人帶著北囂就走了。一時間刑堂的小樓裡,又隻剩下了晏清和佘褚。

佘褚頓了一瞬,慢悠悠走向晏清。

她抬眸看了看他,從戎溥走後,他就安靜地有些反常。通常來說,她隻要提出外出,晏清都會想要跟著去看才是。起初他不說,佘褚以為他是因赤影珠一事另有安排。可蓮華君最後

與他的對話,晏清又擺明了在藏寶圖事情解決前,他並不打算將赤影珠交給穹蒼——那他的沉默,就值得深思了。

是什麼令他對星辰閣失去了興趣呢?佘褚觀察著晏清瞧不出半點心思的漂亮臉蛋沉思,該不會是蓮華君提到的……地界吧?

不錯,庚子學府的普通府生是沒能力在不驚動界門守衛的情況下進入思幽的,但這些人裡不包括晏清。

他已經去過火海了,並且來去自如,如果不是被烏陵行碰上,佘褚恐怕都不知道他曾來過。

所以,如果他也認為藏寶圖的事情裡有思幽的插手,他是有能力進思幽探查的。佘褚雖然儘力隱藏著自己的身份,可因為她抱著早晚都會走的心思,加上先前誤會晏清的性彆,與他談起思幽時總是帶著偏向的。她相信晏清早已看出了這點,並且接受了她對思幽的“親近”。

這些特點在往常都好說,可到了現在這個局面,又難免顯得有些微妙。

她親近思幽,又極力推動查探星辰閣之事。這樣的行徑落在誰眼裡,恐怕都是她有心偏袒,想要為思幽洗刷嫌疑吧?

晏清知道她的偏向,出於對學府的責任,他會想要撇開他,先去查探思幽虛實,也是人之常情。

佘褚想明白這點,心情不明緣由地低落下來。

她不認為自己能攔住晏清,事實上,她自己都沒有十足的把握能確定思幽沒有參與其中。

——那就隻剩下一個辦法了。

佘褚站在原地糾結了一會兒,即便是晏清的臉也沒法打消她內心的煩躁。她歎了口氣,什麼也沒說。將目光從晏清身上收回後,佘褚打算去找北囂,力爭用最快的時間查清星辰閣。

無論思幽有沒有卷入其中,星辰閣一定都脫不了關係。隻要在晏清查出問題前,先拿出星辰閣是主謀的證據,也未必不能將思幽從這攤渾水裡救出!

佘褚乾勁十足,她腳下生風,恨不能現在就出現在交界地——可她走出不過剛兩步,就被原本看起來雲淡風輕的晏清抓住了手腕。

佘褚愕然,她回頭看向晏清,目光閃爍,一時有些不確定:……他應該不是在這會兒重新分析起我和思幽的關係了吧?

她心中正敲響警鐘,緊盯晏清,生怕出過一點他的表情變化——

晏清、晏清的眼裡,哎,他怎麼看起來有點奇怪?

不是審視、也不是懷疑。

晏清凝視佘褚的眼裡,充斥著他自己或許都沒有察覺的複雜心緒。

本能的動作先於思考給出了答案,佘褚被他抓住,留在了原地。然後,晏清方如夢初醒般,如蝴蝶振翅般輕眨了眼睛,將一瞬間泄露了未名情緒妥帖收好,這才緩聲開口:

“交界地複雜,你不打算找我幫忙嗎?”

佘褚一聽這話,心裡更覺古怪了。

她心道,這是什麼新型的試探方式嗎?她要怎麼回答才會顯得與思幽無關?

佘褚周全思考後,回答:“正如你說,交界地複雜,如果我們

需要分開行動,對你可能不是很友好。相比之下,還是——”

“北囂”兩個字還沒說完,晏清語氣更古怪道:“戎溥也不見得就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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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剛說完,晏清便意識到不妥。他突然陷入詭異地安靜,兀自思考起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說。

佘褚聽見這話,心裡掀起的海浪也不見得比晏清小。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委婉駁了晏清的話:“戎溥從人界來,本身就要經過交界地。我想他應該是識路的。”

佘褚這話不說還好,她一說,晏清這回說話,都忘了遮掩譏誚。

他評價戎溥:“是嗎?你倒是不擔心他識路過了頭,勇猛地直接衝進星辰閣掃蕩。”

佘褚:“……”

她有些無奈:“他的性格和查星辰閣有什麼關係,我又沒打算帶他去,他忙螢洲的事還忙不過來,哪有功夫去管交界地。倒是你,如果你真的很閒,待在庚子學府沒事做,那還不如來幫我。”佘褚在心中嘀咕,也免得你去思幽,徒增我麻煩。

她說這話,本是隨口之語。

晏清也聽得出來,她並非真心請他相助。不過聽到她也沒打算找戎溥,原本見戎溥刻意親昵時莫名堵在胸口的那口氣和出現時一樣莫名地就散了。

他垂眸看向佘褚,眼裡含了他未覺得笑意。

忽略了佘褚前半段的話,又無視了中間的抱怨,晏清停了一瞬說:“既然你開口了,我便隨你去吧。”

佘褚:“……?”這是怎麼回事,我說了什麼特彆的話嗎?他怎麼就忽然放棄思幽,要跟我一起去星辰閣了?

佘褚完全沒考慮是自己多想了,她隻是覺得晏清心思真是難以捉摸,他應當不是想就近查吧?

應該不是。佘褚仔仔細細想了一圈,他大概隻是單純忽然變了想法。

心中定下,佘褚隻覺得自己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緒也好了起來,連帶著語氣都比先前要輕鬆了些。

她說:“不過這次我們需要隱藏身份,大青不能用了,得麻煩你跟我們一起擠馬車。”

見佘褚連和戎溥說再見的打算都無,晏清變得很好說話。

直到佘褚說——“你提醒了我,我們這次去交界地,最好借用人族的身份。”她還記得當初在交界地,王瓏被老幫娘質疑身份的事,“赤城皇族難以偽裝,如今人界又以占戎為盛,晏清,咱們去問戎溥借他身份一用吧。”

“你瑤君的名頭太大,還是戎王世子更方便活動些。”

看在那句“咱們”的份上,晏清勉為其難說了句“好”。

於是離開前,佘褚還是和戎溥去道了彆。不過是帶著晏清一起。

戎溥聽說兩人來意,先是哈哈大笑,在晏清生出不滿前,好歹及時取了自己的印信,還提醒了晏清一句:“我們戎州男兒打扮與庚子學府不同,瑤君若是要借我的身份,恐怕還要換身裝扮才行。”

眼見戎溥興致勃勃要伸手去摘晏清的頭冠,佘褚趕在晏清生氣之前,奪過印信拉著晏清就走。

晏清涵養不錯,即便如此也沒翻臉。

佘褚與北囂會和以後,三人一同來到前山準備出門。佘褚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找了個空隙尋來靖女,連命她回思幽將她說的事都回報羽驚,同時提醒他查一查藏寶圖,不管有沒有,都一定要在天界有所動作前,切斷思幽與此事的聯係。

靖女知道輕重緩急,領命之後便要急回思幽。

她連行李都不打算收拾,即刻就要下山,走之前,被佘褚又拉住。佘褚看了看靖女梳成馬尾裡的細小發辮,不太好意思地開口:“像你頭上這樣的細小發繩你還有嗎?我有急用。”

靖女不明所以,不過她從不拒絕佘褚的要求。

她回了屋子,直接取了自己的梳妝匣,直接把小匣子都給了佘褚後,才尋了個間隙下山。

佘褚拎著匣子回到晏清身邊,晏清瞧見了她拎著的東西,什麼也沒說。倒是北囂好奇,多問了句:“師姐,你特意去取了什麼?”

佘褚沉默一瞬,她默默看向晏清。

晏清被她無聲注視著,心不由軟下。他歎了口氣,起身進了馬車,同時說:“你要拆我的發髻,不坐下再處理嗎?”

在戎溥說晏清若是要借他的身份、最好改個裝束時,佘褚就想出聲讚同了,隻是那時晏清的表情實在稱不上好,她沒好意思開口。如今晏清既然給了台階,她當然抓緊時間就上。

佘褚提著匣子就進了馬車。

北囂不明所以地跟了進去,進去之後,才明白佘褚帶著的是梳妝匣。

天馬行程穩如平地,戎氏的仆人駕車往交界地去。

佘褚伸手拆開了晏清的發冠,沒來得及抓住,他的一頭青絲已經如瀑布般從她的指尖溜走。

仙人長發散肩,鏡中面冠如玉。

北囂看得一時怔住,好在佘褚先前看過更漂亮的晏清,她神色如常,動手給晏清編起戎州的發型時,還不忘提醒一句:“衣服最好也換一下”

晏清:“……”

佘褚又補充了一句:“還有臉。”

晏清回過了頭,他動作突然,佘褚一時回避不及,與他距離極近。

“占浮玉——”

晏清的眼睛如一汪深潭,更是冬日寒星。忽然被這雙眼睛在如此近的距離注視,佘褚朦朧中有種被抗拒不了的美麗吸引、被那雙眼睛捕獲抓住的錯覺。

“師姐,你摔倒了嗎?”

北囂擔心的出聲讓佘褚一瞬回神,她連忙穩住自己,避開了晏清,一邊試圖推開窗戶消解車內燥熱,一邊回答北囂:“沒有,我隻是不小心傾了一下。”

北囂“哦”了一聲,忽覺有視線盯著他。

他一抬頭,發現盯著他的竟然是晏清。北囂揉了揉後脖子,不明白自己有什麼好看的。他剛想問佘褚,就聽晏清順著剛才說了一半的話繼續說:“——這裡不是有人比我更合適嗎?”

北囂:“……?”

好了,這回連佘褚都盯著他了。

從天帝山到交界地不算很遠。

夕陽時分,一輛有六匹飛馬拉著的華貴車輦落在了交界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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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在三界中的哪裡,飛馬都不是普通人能用上的東西。無論是天界還是人族,飛馬都是貴族才能用的東西,六匹飛馬的車架更是少見,聽聞隻有仙域世家、神族主支、還有人族皇室才有。不過近年來王氏式微,消息靈通點的,都知道如今人界最強勢的是戎州、占洲次之。

聽聞戎王也有六匹飛馬的車架,而這輛車架上鑲嵌著的狼圖騰,正好也是戎氏的圖章。

一時間,無數雙眼睛都投向了這輛落於城外、正緩緩向城內駛來的奢華車駕,所有人都在懷疑車內到底是來自戎州的哪位大人物時,馬車停在了星辰閣前。

駕車的戎氏仆人先跳下開了車門,放好了腳踏。緊接著,出來的是一名著男裝的貌美女子。

就在眾人猜測此人是否是戎氏的貴女時,該女子伸出一隻手,扶著另一名公子哥下了馬車。

那公子身著戎州皮甲,梳著戎州發辮,身形高大,容貌看著也十分英俊。

隻不過看起來脾氣不怎麼好,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再接著,車內又走下了一名穿著普通的劍客。

他樣貌乍看沒什麼驚豔的,唯有一雙眼睛生得如寒星般,持劍站在公子哥的身後,看起來倒比他要更多幾分氣度。

前有貴女引路,後有看著便修為不低的劍客護持。

六駕飛馬帶來交界城的貴客是誰呼之欲出。

星辰閣的掌櫃早早迎了出來,他掃了眼前三人一眼,拱手向中間的公子哥行了一禮,笑容滿面、篤定道:“星辰閣掌櫃裘漁,見過戎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