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061(1 / 1)

慶典相當熱鬨。

三人剛入人群,便被拉入了歡笑的隊伍裡。

厭火國人大多保留著遠古的習性,喜著獸皮、戴羽帽,加上他們皮膚較其他種族顏色更深,遠遠看起來,確實與典籍中記載的彆無二致。

佘褚順從地被這些魔族拉著,圍繞著篝火唱跳起舞,在眾人玩樂地間隙中,適當問上這麼一句:“海邊常有客人來嗎?”

當厭火國民轉頭看向她,她才含著笑意說:“我隻是見你們對我們見怪不怪,以為這裡有不少遇難求助的旅人呢。”

厭火國民聞言恍然,她笑哈哈道:“哪裡有什麼客人。我們這兒地處偏遠,又是魔族,即便有其他人路過,也寧可多行三百裡去丹朱那裡,我們這兒,百年都未必見得一位仙人。”

“所以啊,你們在我們這兒可是稀罕物,大家都指望著從你們嘴裡聽聽如今天地的近況呢,不得多熱情好客些?你們住的越久,對我們的幫助才會更大。族長都交代了,日後都要尊重你們外來人,你便放一百二十顆心。即便種族不同,我們也隻會敬重你們這些神君仙人,不會怎麼樣的。”

佘褚聽到這裡,心中疑惑。她問:“你們是造不了船嗎?若是想要知道外界的事情,為什麼不出海。就像你說的,朱丹離你們不過三百裡,完全可以造一艘船過去。”

厭火國民聽到這話卻擺了擺手。

她說:“不能走,祖輩都發了誓的,離開這島嶼,對我們太危險了。好了,今日是慶典,不要總聊這些沒意思的東西。客人,不知你是從哪裡來啊?是從仙域諸門來,還是更高穹蒼天來?”

佘褚一聽,心中微凜。

按照這夜間複活的國民口中所述,他們自數萬年前起就不與外界通信了。仙域是三萬年前成立的,仙域諸派林立,也才是近幾千年的事情,他們怎麼會知道“仙域諸門”這個詞?

佘褚先是按下不表,她笑著問:“是從庚子學府來,您知道嗎?”

那厭火國民一聲高呼,隨機站起,招呼著親朋好友,指著佘褚激動道:“這是從學府來的客人!天呐,快叫光兒來,我們碰上最厲害的先生了!”

在場的厭火國民一聽庚子學府,各個眼裡發光。

詹文瑾原本還在拒酒,那國民這一嗓子嚎出,眾人都不在勸酒了,各個瞧他們的眼睛都仿佛在看寶貝,一窩蜂就湧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問出了好多問題。

有一些問題,佘褚還能回答。

問到後面,佘褚都覺得自己的知識儲備都不太夠,也幸虧詹文瑾讀得書夠多,勉強能答上。

見詹文瑾無所不知,圍著她的厭火國民也越來越多,到了最後,竟然成了詹文瑾一個人站著講,圍著她的厭火國民繞了好幾圈,如同學府中汲取知識的學生般,聽得津津有味。

“你們挺厲害的嘛。”

不知何時,領他們來的小姑娘走到了佘褚身邊,她仰著腦袋看了佘褚一眼,說,“有些問題,先生都沒答出來呢。

佘褚心念一動,她順口問道:“先生是阿大嗎?”

她指了指自己:“我從小二開始編號,可見島上還有一位先前來的客人。應當就是你們口中厲害的先生吧?”

小光沒有要瞞他們的意思,她點點頭說:“不錯。先生是一個月明日前來的。他是誤打誤撞來了這裡,我們答應幫他修船做新的司魚,他答應教我們一些外頭的事。”

“他教了你們什麼?”佘褚隱晦問,“我們也會些技巧,若是你們能幫我們修船,我們願意和他一樣幫你們。要是教重了就不好了。”

小光踢了踢地面上搖曳的青草,笑眯眯道:“先生教我們煉丹。我們這兒的人很容易生病,用先生教的法子煉出來的藥丸,確實能治一些病,對我們很有用。畢竟像梁渠敖這樣的東西太不經用了,還是煉丹術好些。”

“我聽說外頭如今其實已經有很厲害的醫術了。”小光眼含期待地看向佘褚,“你會嗎?”

不錯。帝鈞天戰勝負危後,天下疫病無主,曾一度四散危害三界。仙魔兩族可以依靠修煉、亦或者各種仙草靈獸血肉除病,人界卻沒那麼好的運氣。當時人間疫氣彌漫,到處都是因疫而死的生靈。然而就像佘褚父親說的那樣,人族雖弱、確實三界中最頑強的種族。他們發明了醫術,在帝鈞天重新封印“疫病”以前,先掌握了對抗“疫”的辦法。後來這法子還傳到了天地兩界——畢竟不是人人都能享用到那些生在危險之地的仙草靈獸,那些仙草靈獸也不是無窮無儘的。

然而很遺憾,在佘褚生活的年代。由人族發明的醫術已經十分成熟,無論是在哪座城,都能找到專業的醫官,所以非相關的人,少有專門去學的。佘褚也隻懂一些應急的皮毛,真說醫術,她是個門外漢。

迎著小光期待的眼神,佘褚遺憾道:“抱歉,這個我不會。”

小光的眼神落寞下來。不過她很快又打起精神道:“那你還會什麼治病的法門嗎?”

佘褚:“……不太會。”

小光嫌棄道:“什麼嘛,那你還不如那塊梁渠敖呢。”

這類比稍稍有些過分了。梁渠敖隻能治療腹痛,在如今的三界,治療腹痛連一靈石都用不上,她總不能連一靈石都不值吧?

佘褚起了勝負心,她擼起袖子告訴小光:“我雖然不會醫術,但我很會變戲法——”見小光興致缺缺,佘褚轉而說:“我去過不少地方,讀過很多遊記,你想不想知道南海之外,大荒之內如今是什麼光景?”

整整一晚上,詹文瑾被熱情的厭火國民們纏得分身乏術,佘褚給一個小姑娘講她都沒見過異國奇景。等到了天光微晞,天邊泛起魚肚白時,那些居民齊刷刷停了笑鬨,如同到了時間的停止活動的人偶般繃直了神色,全部在一夕間看向了天明之處。

小光也看了過去,佘褚心中起疑,她忍不住也向天明處看去,可看來看去都未見有什麼不對。等她再一回頭,這些居民已經儘數起身,整齊劃一地、像是被擺布的人偶般退至黑暗處。

詹文瑾瞧見了,試探性地看向佘褚。

佘褚點頭,她盯著小光,看著她和其他厭火國居民般一模一樣失了眼中焦距,仿若避光般一步步退至黑暗處。

三人屏息,跟著這群人一路向西,直至靠近海島最西邊,天已經大亮了,鬱鬱蔥蔥地綠植在陽光中如幻影般一夕燃儘。待遮蔽天日的綠植不在,佘褚眾人也看見了夜間複活的厭火國人最終的歸處。

那是一處亂石堆。

海浪一波一湧的推上灰岩沙地,一點點磨損侵蝕亂石。佘褚走近,看著這些雜亂無章、毫無規律可言的亂石,伸手輕輕在上面擦了擦。

凝在亂石表面的浮沙很容易就被擦去了,露出內裡一樣被燒成了火岩的本體。

北囂見狀走了過來,他問佘褚:“這些石頭下會是厭火國人嗎?”

佘褚凝視著這一片亂石,慢慢說:“魔族有以石為碑的傳統,如果說這片海島還有什麼地方像墳場的話,我想沒有比這兒更合適的了。”

“反正不管是不是,翻開看看就知道。”

北囂聞言,一句話沒說,擼起袖子就抱起了離他最近的一方石碑。

石碑很重,他雙臂的肌肉鼓起,雙頰的牙齒緊緊咬合,一聲悶哼之下,極重的石碑立刻被他連根拔起,鬆動的泥土石塊隨機往突然出現的石洞中漏進去。

北囂直接伸手攔住了崩落的石塊,他動作很快地將原本的坑地挖開,一具蜷縮著的焦屍立刻暴露在空氣中。

北囂看見那具屍體愣了愣,他本能想要去叫佘褚,卻發現佘褚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他的身邊了。

佘褚低頭向墓穴裡看去,能以火炭為食的魔族已經徹底焦化,從屍體死前保持的姿勢來看,他應當經曆了極大的痛苦。佘褚猜測或許是真火灼燒後,厭火國人為了活命,不得不衝向海岸,妄圖以海水滅火。在發現海水不能熄滅他們身上的真火後,方隻能掙紮著,在離海不遠處被徹底燒死。

除此之外,屍體躺著的坑洞與泥土中混著血漬與火灼過的痕跡,與覆在上頭的沙土很不一樣,顯然石柱是後來人做的墓碑,原本這地方,就隻有把人丟進去等死的屍坑。

北囂看了兩眼,想到了昨夜還豪爽著要遞給他酒的大漢,驀地站起身,又去了彆的石柱處,一連拔了四五個,又扒開石柱下的墓穴,看了看墓穴裡的屍體。

都是焦屍。

大大小小。

有些手裡還握著祈福的石杖,石杖已經被燒成火岩,仍舊被痛苦而死的人緊緊攥在手中,向是想要向誰禱告。

北囂想起來了,昨夜跳祭祀舞的一個大儺,他手中就握著這樣的石杖。隻是這個人大概在國中地位頗高,對待詹文瑾和他都不怎麼熱切,隻是在詹文瑾答疑時默默也坐了下來,想聽外頭的事。

這是北囂頭一次直面死亡,他怔怔地看著滿地的石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些什麼。

比起他,詹文瑾要鎮靜的多。她一直觀察著山河羅經儀,走到其中一個方位後,忍

不住蹙起了眉。

……這碑林的布置法,怎麼看怎麼奇怪。

越看越不對勁?[]?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詹文瑾不由叫住佘褚:“師姐,你過來看這兒。”

佘褚原本在研究這石柱,聽見詹文瑾的話,先向她那兒走去。剛走到詹文瑾身邊,詹文瑾托著羅盤,對佘褚道:“從這兒看,師姐、你有沒有覺得這石林看起來很眼熟?”

佘褚心想這亂糟糟的石林有什麼眼熟的,唯一眼熟的是石柱底部刻著的圖紋——那是思幽常用的、用以安魂祈福的圖案。但她還是按照詹文瑾的意思借著羅盤去看著石林的錯落,看了一會兒,她竟真看出來些門道。

石林高低錯落,瞧不出章法不錯。但把石林忽略,隻當它是墓穴位置,單看墓穴的分部。這大大小小約有千數的墓穴,竟然正合了十九凶宿的群星分布。

佘褚愕然:“這是——”

詹文瑾神色肅然,她低聲道:“我曾在古書上瞧見過,說是上古時期,神族為了鎮壓凶獸,會借凶星之力。據說誅殺檮杌時,曾借危、虛兩宿之力,共計六十二星,已是記載中最凶厲的陣法。但師姐你看,這裡有近千墓,分布還正巧大致穩合十九凶宿的星圖——窮儘凶星之力,這又是要鎮什麼?”

佘褚猶疑,她起初在想或許是為了鎮負危。從昨夜的情景來看,厭火國是負危遺民一事已不用再討論。然而奇怪矛盾的是,作為負危遺民,厭火國似乎深受疫病苦惱。事實上,除卻負危剛死的那段時間,疫病確實橫行三界外,神族很快就封印了疫病之源,按道理來說,身為魔族的厭火國,不應當這麼容易被疫病侵擾才對——除非他們這兒有什麼很容易招來疫病的東西,比如,負危的某樣在傳說中下落不明的遺物,黃曲。

這個想法很令人心動。畢竟黃曲這東西危害甚大,又正被山魅的主人覬覦著,如果他們能搶先找到黃曲,不管怎麼說,都是對幕後之人的沉重一擊。

隻可惜佘褚仔細想想後,便知道是黃曲的可能性不大。

黃曲在六萬年前就消失了,這墓地是近幾年才出現的,哪有用幾年的墓地封存六萬年前寶物的道理。

不是黃曲,那又是什麼呢?

佘褚一時竟思索不出。更令她覺得有趣的一點,是這些石柱。這石柱很顯然是思幽中人所立,考慮到石柱拔出後墓穴坍塌,說明立石柱之人,也是替這些躺在坑中的屍體最終覆土斂屍之人。

厭火國滅後,還會經過這兒的人應當不多。

樊謂和蓮華君不可能知道思幽魔族的傳統,那這石碑是誰立的不言而喻——隻可能是朱彆。

無論是樊謂交上去的卷宗還是他和佘褚說過的話,他與朱彆都沒有替厭火國斂屍——想來也是,朱彆作為密探、也不可能在樊謂面前犯下如此大的疏漏。

唯一的可能,是朱彆與樊謂分開後,被困在了這座島上的他慢慢替這些人收斂的。

朱彆極有可能還活著。

意識到這一點,佘褚心中終於照進了點陽光。她甚至有點高興,在這

滿目死寂之地,思幽的子民還活著。她必須快一點弄清楚這座海島的秘密了,佘褚心想,不能再讓朱彆等下去了。

隻可惜白日的厭火國隻有焦土,他們借由晚間的影響尋到了厭火國的埋屍之地,卻也找不到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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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文瑾想了想,問佘褚:“要再等一晚嗎?”

佘褚點點頭:“再看一晚。這一晚如果還是祭禮,那就由文瑾你來吸引他們的注意,我去查查其他地方。最好能見到他們口中的‘先生’。”

“果然,師姐也覺得那先生有問題。”詹文瑾面無表情,“千百年未有人經過的厭火國忽然來了個熟知天界近況的先生,在這先生來後不久,厭火國就遭遇了天罰。怎麼想這兩者,都脫不開乾係。”

佘褚點點頭,她又吩咐道:“你對陣法敏感,今日我們在海島周圍再看看有什麼痕跡。正常來說,三界生靈,生死則魂入歸墟。隻有極少部分不願消散、自願成為歸墟奴仆的人,才會成為無妄海上不滅無生的鬼族。”

“厭火國人確實都死了,可他們的靈魂既沒有入歸墟、也沒有成為無妄海上的鬼,而是一直徘徊在這座海島上,每到夜間蘇醒,形成鬼蜮,我相信這其中一定有特殊的陣法相助。”

詹文瑾明白了佘褚的意思:“師姐是說,若是找到了陣法、破壞了它的運行,或許白日夜間兩個世界的界限就會崩解,藏在夜間的秘密也能出現在白日了?”

“這隻是最好的猜測。”佘褚歎息道,“也有可能,打破陣法會引起更糟結果。或者,陣法破解後,所有的秘密也會跟著消失的夜城一同埋葬。誰知道呢,總要找點突破口。”

詹文瑾頗為沉重的點頭。

她還沒沉重完,就瞧見北囂不知何時跑到了海邊,正捧著海水往嘴裡灌。

詹文瑾見狀大驚,她一個瞬步出現在北囂身邊,抬手就打掉了他捧了滿手的海水,厲聲道:“你不要命了!”

北囂正口渴,驟然被詹文瑾打翻了水,也沒生氣,隻是委屈道:“我覺得好熱,熱得我渴得很。昨晚你們又不許我吃那些國民給的食物,我隻是想喝兩口水。”

詹文瑾氣道:“即便口渴——你不知道海水隻會越喝越渴嗎?”

北囂不明白,他看了看碧藍的大海:“……不就是比山裡鹹了點嗎?”

“我第一次見到海。”北囂小心說,“原來不是大一點、鹹一點的河嗎?”

詹文瑾:“……”她回想起了北囂的身世,心中微軟。

正好這時,北囂還道了歉:“對不起,我是不是惹麻煩了?”

詹文瑾:“……”

她抿了抿嘴角,在北囂身邊半蹲下身。她說:“沒有,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渴了彆直接喝,先來找我。”

說罷,她指尖翻出漂亮的陣法,隨著她靈力運轉,一股海水被吸入北囂面前的八角陣中,隨機,一股清澈的香甜的山泉水自陣中源源不斷落下。

詹文瑾低聲說:“能有山泉水喝的,沒必要喝海水。”

北囂喝到水十分高興,他嗚嗚了兩聲,算是對詹文瑾的感謝,瞧吞咽的樣子,是真的渴了。

詹文瑾看著也有點渴,她用水凝成了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給佘褚留了一杯。就在她舉著杯子去找佘褚時,佘褚卻看著天上的太陽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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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詹文瑾:“你有沒有發現,今天好像比昨日更熱了?”

樊謂曾說過,朱彆失蹤後,他又留守了三日。在第三日衣裳起火、乃至燒至水劍。

詹文瑾一聽佘褚這話,便反應過來剛進海島時她交代過的事。詹文瑾神色焦急起來,她放下水杯,對佘褚說:“我現在就去查查周圍有無陣法的遺影。”

她向前走了兩步,回頭又看見了北囂,乾脆也將他帶上了。

北囂剛喝了個水飽,被詹文瑾忽然提著衣領拉起來,還有些發懵。

詹文瑾問:“我記得咒陣對你無效,那若我真發現什麼特殊的地方,你進去看是最安全的。”

北囂:“……應該是?”

詹文瑾點頭:“既然如此,你跟我一起。”

說罷,她拉著北囂就走。北囂如同小雞被她拖拽著又禦風至空中,不消片刻就消失在了佘褚的眼前。

佘褚單手搭棚放在眉心上看了看,感慨著詹文瑾行動力真是強。這兩人走了,偌大的石林頓時隻剩下了她一個。佘褚乾脆又去研究朱彆留下的石碑,她先是重新填滿好了厭火國人的安眠之地,然後就近坐在旁邊,低頭仔細查看起石碑上的刻痕。

看著看著,佘褚忽然發現這些石柱與海邊隨意堆著的那些亂石還有些不同。這些石柱要更規整些,火岩化的程度也要更高——看起來不像是在這兒隨意取用的。

佘褚下意識道:“文瑾,你還記得昨日我們在哪兒看見過類似的石柱嗎?”

她問完才想起詹文瑾帶著北囂一起去查陣法了,周遭回答她的,隻有一陣陣的浪風。

沒有彆人,隻有她了。

佘褚托著下巴望著蔚藍無邊的大海,也不知怎麼回事,心中竟浮現了一奇怪的想法。

她想:這會兒晏清要是在就好了,他記憶也很好。

另外,這海也很漂亮。他估計也會願意坐著看一會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