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妹妹過來(1 / 1)

認錯人後她懵了 風漸 8047 字 6個月前

窗外的雨勢大了,雨打芭蕉聲沙沙的。

檀香燃儘,餘香縹緲。

冷香裡融和著淡淡的脂粉氣,被雨衝刷般消逝得很快,來得像夢一樣不真實。

跟隨郢王多年來,小若從未用過帶氣味的脂粉,郢王不喜她和卯卯抹香,這是郢王府第一次有了胭脂氣。

烏木書案襯得玉佩愈發瑩潤,小若看不出這塊玉佩與郢王平日裡佩戴的有何不同,隻知道郢王的那塊玉佩貴重異常。這塊玉佩水色不差,不像仿品,這樣的好玉是從何而來?

小若心想,應是皇室之物,郢王會有,故而前公主也會有。

小若看向楚式微,他坐在案前,鳳眸總冷冰冰地看人,偏偏生了張好看的臉。

入郢王府前,琳琅便同二位侍女說過,郢王是一個好看,但危險的人,稍有不慎,會讓她們丟了性命。

“這是前公主的玉佩嗎?”小若試探地問,她不敢多嘴郢王的事,隻是對今日這位突然到訪的前公主多了幾分好奇。

郢王府極少來客。

前公主與郢王曾經是兄妹,但聽說交集甚少,何況薑妃娘娘與皇後娘娘的關係,二人應該說不上一句話才是。

“是太子的。”楚式微拾起玉佩,指腹摩/挲。

隻是這玉佩,為何在淮樂手中。

她今日來是為了歸還玉佩?是為了歸還他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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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一刻,雨下傾盆。

喬府庭中的花萼被雨滴壓得垂頭,侍女們匆匆收拾盆栽入屋。

見如今的大雨,淮樂慶幸自己回來的早,若是晚一步,連油紙傘都握不住。

玲瓏關上屋內的窗,攔下了飄進的雨。

淮樂坐在窗邊,窗被雨珠遮掩得逐漸看不清外頭的景色。屋內暗了些,外頭的風很舒快,郢王府回來,淮樂輕鬆了許多。

許是歸還了玉佩的緣故。

淮樂拿出銀匣裡的另一塊玉。

她還有一塊玉佩沒還。

隻是太子在宮中,淮樂難與他碰面,怕是隻能等下次入宮再歸還了。

楚子揭沒有楚式微那般不好說話,淮樂可以當面交還給他,直白地說收著不合適。

楚子揭不會為難她,那日是他的侍衛,淮樂才不得不收。她當時想的便是先收下,後頭再還給楚子揭便是。

雨下了一整日,夜深時才停,石板路濕漉漉的,一時半會乾不了的樣子。

翌日郢王府沒有來說什麼。

淮樂就當此事過去了,想來大抵是楚式微顧不上她,也不會在意這種事。淮樂也沒有放在心上,日子照常。

沒過幾日,就有消息說皇帝要郢王與太子要去趟青州處理公事。

消息是淮樂從喬念晚口中得知的。

經那日久雨後,上京煥然一新。

院中的花開得更盛,適宜品茗賞魚。

池中的水蕩起圈圈漣漪,橋上的少女往下撒魚食。

“我聽說皇上讓太子殿下與郢王說是去青州處理公事,實則是押送關押在青州的南疆皇室回京。”喬念晚向來對這等小道消息精通,她問淮樂,“是不是真的?”

淮樂沒有聽說分毫,她眉眼彎彎,“我不知道此事。”

“蘿憶姐姐沒與你說嗎?程家應該有消息吧?”喬念晚問。

“我不知道。”淮樂這幾日沒有出門,舞樓的生意要忙,程蘿憶說等忙歇了再尋她吃茶聽曲。

“好吧。”從淮樂這得不到消息,喬念晚有些失落,透露自己知道的消息,“我聽說南疆的那位公主,生得極美,有南疆第一美人之稱。那南疆公主本是要嫁來齊朝和親的,現在南疆被郢王攻下來了,不知這和親之事還作不作數。”

不知從何時開始有了公主聯姻這個舊習,以迎娶皇帝最尊貴的女兒來羞辱。

南疆與南蠻兩國地屬齊朝南側。不同的是,齊朝不敵南蠻,而南疆不敵齊朝。以及,南疆來的公主做不了正妻,齊朝去的公主必須要作南蠻王的正妃。

南疆地大物博,新上任的南疆王有抵抗齊朝之意,甚至出兵試探,卻被郢王打得猝不及防,沒有給他們悔過的機會。

此戰是郢王先斬後奏,朝中有臣子於此不滿,至今上奏,覺著楚式微貪戰藐視皇威,恐日後無法無天。

為堵住悠悠眾口,皇帝輕罰了郢王,要他回去抄寫《規禮》百遍。朝中有人仍是不平,有人不好再說什麼,畢竟郢王打了勝仗,拿下了南疆,這事算是草草過去了。

若是南疆沒有出事,南疆公主日後定會嫁來齊朝。南疆微渺,公主沒有選擇,不一定嫁給將來的君主,不知皇帝會將她許配給哪個兒子。

南疆皇室現已是階下囚,結局如何,無人知曉。

皇上並非心慈手軟之人,儘數斬首也並非絕無可能。

南疆使者與皇室往年來過齊朝,淮樂與那位公主有過幾面之緣,確實配得上“南疆第一美人”的名號。

她們曾都是要背井離鄉的和親公主,人如同隨風飄零的薄葉,命運多舛,大多數時候身不由己,淮樂有些同情她。

“沒準皇上會念在婚約留南疆公主一命,隻是那位新上任的君主難說了,怎的那般不自量力與郢王硬碰硬?連累的可不止公主,而是舉國上下。”喬念晚道。

淮樂聽妹妹三言兩語地說這般慘烈之事,不免生出憐憫之心。

那位南疆公主,實在可憐。

見淮樂不語,喬念晚閉上了嘴,母親同她說過,不要提姐姐的往事。她方才說的那些話,又是“公主”,又是“和親”,雖都與姐姐無關,但句句都像在點姐姐。

喬念晚懊惱自己口不擇言,移開話題,“對了姐姐,太子殿下與郢王去青州是機密之事,不知他們何時啟程,姐姐能否知曉呢?”

“你要知曉此事做什麼?”淮樂疑惑道。

“我還沒見過太子殿下呢,聽說太子生得面如美玉,俊逸出塵,我想見見到底是什麼樣的男子。”喬念晚抬眸遐想。

“這大概難了。”淮樂道。

楚子揭不會輕易露面,也不喜人多。

隻是如果楚子揭要出宮,淮樂正好可以把玉佩還給他。

要想知道楚子揭的行跡,隻能去程家......

司徒府。

立秋將至,程語嫣邀了上京叫得上名號的貴女在府上賞花多日。

以淮樂的身份本也配得上入名單,不知有意無意,程語嫣偏偏落下了淮樂。

貴女們也不好在她面前提起,程語嫣是皇後娘娘的侄女,更是最有可能成為太子妃的人,貴女們爭著與她說上話都難,哪裡會提起那位自棄貴路的前公主。

淮樂還是公主時,她生辰之日,皇後娘娘也會請貴女們入宮,知道淮樂受寵,她們也是這般圍著淮樂說笑的。

今非昔比。

淮樂入了府,見到了花,貴女們絹羅寶釵,她們瞧了淮樂一眼,沒有人上前,都似沒有看見淮樂一般。

今日,淮樂來程府的本意也不是賞花參宴,她要尋程蘿憶。

小道無人,淮樂繞道而過,本想著快點離開,卻被身後的聲音叫住,“淮樂妹妹,一同來看花吧,吃些茶點。”

淮樂不用猜也知道,聲音的主人正是程語嫣。

淮樂轉身,微微一笑,“多謝姐姐好意,我要尋蘿憶,不擾各位娘子看花了。”

“來都來了,你要回了我的興呀?我早就想讓妹妹來一起玩了,隻怕妹妹像現在一樣把我給拒了。”程語嫣嬌笑出聲。

旁的貴女笑著附和,“妹妹以前在宮裡時就不喜歡和我們一起玩,出了宮看來還是不喜歡。不知道是不喜歡出來玩,還是不喜歡我們。”

那貴女話裡有話,淮樂沒有被激怒,她性子不知是生來平淡,還是在皇宮磨練好了心性,很難對人生氣。

“她從前不喜歡,今後也不會喜歡。”清冷的男聲響起。

眾人尋音望去,一位黑衣青年走來,明明和太子那麼像,卻是一張看不上全天下的臉。身後跟的兩名侍女,氣質姿容不輸名門貴女,不妖嬈諂媚,遺世獨立。

“郢王殿下。”旁人收了嬉笑,紛紛守規矩地行禮。

淮樂有些意外,而後跟著行禮。

楚式微怎麼會出現司徒府?又怎麼會幫她說話。

“二殿下,我與淮樂妹妹自幼相識,妹妹心思沉重,鮮少和人交心。我是想讓淮樂妹妹多和我們走動走動,與姐妹們說些體己話,並無惡意。”程語嫣解釋道,貴女們跟著應了幾聲。

以郢王與前公主曾經的關係,幾位貴女還不敢當郢王的面為難淮樂,怕落得個藐視皇室的罪名,連連點頭道,“郢王殿下有所不知,淮樂妹妹總是悶悶的,不喜歡出來走動,我們是擔心妹妹。”

“喬娘子是殿下的妹妹,你們一口一個地稱娘子‘妹妹’,是想和殿下攀親嗎?”郢王身後的侍女輕笑一聲。

眾貴女雖不滿也沒有回嘴,一個侍女敢這樣與她們說話,無非是仗著郢王在。

楚式微的脾性不好,前朝都沒幾人敢得罪,更彆說這些個嬌生慣養的官家nian了。

小若話音剛落,楚式微輕笑一聲,他看著淮樂,“妹妹,過來。”

淮樂聞言指尖微蜷,隻覺得楚式微這樣叫得她難以習慣。

方才貴女們叫她過去,她若是不想去,也不會淪落到卑躬屈節地融入。

如今是郢王開口了。

他這是要做什麼。

“娘子們繼續賞花吧,我們殿下隻看一會便走,不會擾各位娘子的。”小若道。

既然郢王身邊的侍女開口了,想來是郢王的意思。貴女們也怕惹楚式微不快,皆迅速散離郢王眼前。

程府能有奇花異草不足為奇,花兒確實開得不錯,可淮樂沒有看花的心思。

淮樂走到楚式微身邊,冷淡行禮,動作端方,挑不出錯。

楚式微扶住了淮樂作禮的手臂。

淮樂不動聲色地脫離手臂,不知自己何時與他熟絡到這等免尊卑之禮的地步。

楚式微見淮樂心不在焉,“不是喜歡花麼?”

“我來尋蘿憶妹妹,不是來花會的。”淮樂道。

“由不得你,陪本王看。”

淮樂歎了口氣,隻好跟上楚式微,她回頭望了一眼回去的路,卻看到身後的侍女緊緊盯著她。

一路上的盆栽裡花團錦簇,甚是動人,隻是走的路,遇到的人愈發少了。

“皇兄要去哪?”淮樂停下腳步,不願意再往前走。

“太子殿下可是也來了?”淮樂猜測道,楚式微能出現在司徒府,大抵是為了公務,既然是公務,會不會楚子揭也來了。

“你要尋太子?”楚式微轉過身。“你找他做什麼?”

淮樂今日穿的是藕色衣裙,腰絛整齊係著,勾出盈盈一握的腰肢。

楚式微一開始便注意到了,她戴了上次那對不合適的耳墜。

“我有東西要給太子殿下。”淮樂說罷,準備離開。

“讓本王猜猜。”

楚式微上前,離得近,他身上的檀香縈繞鼻尖,男子的氣息帶著侵/略,熟悉得讓淮樂一瞬目眩。下一刻,一隻手轉瞬即逝地觸到了淮樂的腰,隔著衣料,還是嚇得淮樂身子一顫,雨打嬌瓣一般。

淮樂迅速反應過來,是懸掛著隱匿在裙褶的玉佩被扯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