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再遇太子(1 / 1)

認錯人後她懵了 風漸 8071 字 6個月前

東宮的車轎駛出宮門不過與二皇子的車轎前後一刻之差。

守門的侍衛好奇是不是宮外有重要之事,為何二位殿下竟能同日出宮,實在少見。

同僚悄聲相問,“可曾聽見二皇子轎上有女娘的聲音。”

“你瘋了?膽敢胡議二殿下!”

“我可是聽得真切,確有女子聲音。”

侍衛長嗬斥道,“即便有又如何?二殿下弱冠之年,有女子又有何奇?倒是你們不要腦袋了。”

“屬下不敢!”

昨日宮宴,飲了酒,男人難免會尋興子。有人揣測,許是二皇子看上了哪個貌美的宮女。

二皇子身邊有女人是不足為奇,他們不過好奇的是今日車轎裡的是哪個女子。

皇室士族的公子到了年歲,家中會挑選姿容卓佳的侍女去貼身伺候。

二皇子七歲送出上京前去塞外軍營,本意是磨練性子,誰知這麼多年來,還是這般恣意乖戾,皇帝於此不曾怪罪。二皇子十五歲時已是戰績赫赫,彼時意氣風發,那年回京,皇帝龍顏大悅,犒賞三軍,還選了兩個萬裡挑一的美人給二皇子。

楚式微沒有拒絕,當日帶回了王府,隻是派去的兩位教導床笫之事的嬤嬤被趕了回去。

本以為楚式微是個不懂疼人的主,未料到五載已過,那兩位美人依舊伴在身側。上京公子暗中議論此事,笑楚式微還是個專情的主。

“你們不知他打人有多疼,沒想到那兩位小美人還能好好活著。”與楚式微有過毆鬥的公子道。

“可不是?我前段時日瞧見那兩位小美人穿戴都是上品,生得也確實動人,怪不得二皇子後院隻有二人,我若是得二位美人,亦心滿意足了。”另一公子道。

在侍女這件事上,皇帝不算偏心,他也為楚子揭選好了,隻是被兒子以國事為重推脫了。

本以為長子清高,對兒女之事羞恥,可這麼多年來,太子確實清心寡欲,從未多看過哪家女娘。與太子說過最多話的女娘,怕是隻有淮樂公主。

皇帝眼中,皇後是個心機深沉的女子,可說來奇怪,皇後養出的孩子,都那般高潔脫俗。皇帝不知這是不是好事,若是這樣,越讓他心中生愧。

淮樂是他沒有壞心思的養女,純良到任何一個人都能騙她,她竟然舍棄了公主身份,要回去那個平庸的家裡。

公主當初是皇後挑選的。

齊朝與蠻族有聯姻,皇帝膝下無女,司徒出謀挑選一位適齡的女孩培育,日後送去蠻族聯姻。

皇帝登基幾年,朝中動蕩不穩,手中沒有多少實權,更彆說與外族抗衡。

起初皇後與薑夫人同時有孕,太醫說兩位娘娘懷的都是公主,誰知誕下的都是皇子。

即便是公主,皇帝也沒有想過要送他的女兒去和親。

淮樂亦然,公主和親,失的是齊朝皇室的顏面。

前幾任皇帝主和善寬仁,當今皇帝不同,這麼多年來朝中仍有頗有微詞。而太子不像皇帝,太子與先祖一般寬容。

太子這個位置下,多少雙眼睛盯著。

二十年來,眾臣看在眼中。太子,會是仁君。

近日皇後腿疾複發,太子日暮陪伴,更是親自煎煮藥湯,確有仁孝之心......

上午,程家來信,要宮中照顧姑母的程娘子回府,皇後讓太子相送。

“兒臣答應了淮樂。”楚子揭放下藥碗,宮人端著餘有藥渣的碗退下,殿內一時隻有母子二人。

“語嫣也是你的妹妹。”皇後道。

楚子揭看著母後,皇後的那雙眼眸平淡,看不出情緒。

“你與淮樂,似乎走得太近了。”楚子揭神色淺淡,皇後覺得自己愈發不能看出兒子的心思了。

“母後是何意?”楚子揭問。

“你應當多關心身邊的其他人,你已及冠,我與你父皇,商榷過你的婚事。”皇後道。

“兒臣無心此事。”

“你不在意,你父皇在意。他若為你指婚,不要再逆他心意。”皇後蹙眉,在婚事上,對皇帝事事順從的兒子,竟然屢屢掃皇帝的興意。“你知道,你父皇及冠時,你已經出生。”

皇室血脈單薄,皇族乃至前朝都在關心皇嗣一事。

“母後有沒有想過,興許兒臣生的孩子和兒臣一樣,也不會得到父皇的喜愛。父皇若在乎子嗣,該是關心式微。”

皇後看著兒子,不再言語。

皇帝不喜歡太子,大抵是因為她這個皇後。

皇後有意將侄女引入東宮,不少人對此心知肚明。

隻是太子沒有這個意思,皇帝也不喜皇後將娘家人往宮裡帶。

後宮中,有太多程氏的人,隻是在二位皇子後,宮中再沒有哪位夫人有過身孕。

程語嫣要做太子妃的事早有傳聞,卻遲遲沒有下落。上京貴女,有看笑話的,也有準備取代的。

今日太子的馬車停在了程府,程語嫣還與太子一同下轎,此事再起風波,覺得程語嫣封妃是十有八九了。

論世家,無人比得上程語嫣。

各大名門高邁,眼中看不上銅臭之氣,不談俗物,可府上無一處不顯華榮,程氏亦然如此。府上用材名貴,卻不庸俗。

扶光燁熠,東院挖造了一處荷塘,涓露匿於花瓣間,一瞬便溜走不見了。

這處荷塘是程懷煦命人修造的,淮樂起初還羨過程蘿憶有個好兄長。

如今再次調侃此事,程蘿憶笑道,“你也不是有個好兄長?太子表哥待你不好嗎?”

“現下我哪裡能與太子殿下稱兄妹,你不要再打趣我了。”淮樂道。

程蘿憶止住揶揄,“好好好,那說你家那位親兄長,他待你如何?”

“兄長待我不錯。”淮樂所言如實,隻是比起長兄與幺妹之間的相處,她與兄長之間有著難以言說的距離。

舞樓那邊有人來彙報要事,淮樂不再多留,選了兩身新裙回去了。

“路上小心。”程蘿憶道。

程蘿憶的舞樓明面上經營著歌舞生意,暗中買賣大小情報,淮樂不善通此事,也不多做過問。

想到來通報的人如此行色匆匆,淮樂有些擔憂程蘿憶,可程蘿憶從不讓她問起這些,隻道是江湖凶險。淮樂心中想著,就連迎面來了人也沒有躲避。

“唔......”

清風徐徐,入鼻的沉香微冷,淮樂格外熟悉。

太子自幼苦讀,常以沉香醒神,每日作息穩定,隻睡三個時辰。

“皇兄?”淮樂詫然。

楚子揭說過,即便不是公主了,她還可以繼續叫他皇兄。

無旁人在時,淮樂便會喚他皇兄。

“在想什麼?你常常不看路,總要撞傷的。”楚子揭扶好淮樂鬢間的素釵。“你的侍女呢?”

她在宮中,哪裡用過這樣的釵子,首飾衣裳都是緊著好的用。

她是不是在外面過得不好?

此前楚子揭在宮外安置了一套院子,地處優境,他分了一把鑰令給淮樂。可據院中的管事說,淮樂一次都沒有去過。

她是不是在怪他,怪他做的那幾次逾越的事,才常常宮裡宮外躲著他。

“剛才我與蘿憶在閒談,現在要回家,侍女們先去叫車夫準備下。”淮樂摸了摸釵子,被楚子揭戴的剛剛好。

聽到淮樂說“回家”,楚子揭輕笑一聲。她如今有了彆的家,家中有兄長,是否還有再想起過她在皇宮裡的兄長?

她應是很不喜歡皇宮,才要走的那麼利落,沒有半點猶豫,沒有半點眷戀。

那日在椒房殿。

皇後問時,淮樂公主說要回家,太子看向她,眼裡看不清明晦。

“皇兄,是何時送程娘子回來的?”淮樂問。

淮樂不怪他食言,她有什麼資格怪他,有什麼資格和程語嫣比。

既是如此,她不該問這樣的話,她問出口,鼻尖微微發酸。

若是從前,皇兄定會來接她,不會叫她等這麼久。何況他們昨夜那般親密,今日他就與他人同轎而行。

是她多心,或許皇兄從未對她生出過旁的心思,或許隻是對男女之事好奇,共同探往。

“剛來不久。淮樂,我去過蓮亭了,宮人們說你與式微一起,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麼?”楚子揭擔心淮樂,有意在程家放出淮樂出宮的消息,以程蘿憶與淮樂的關係,程蘿憶定會尋淮樂。

據淩雲所言,楚式微的馬車送淮樂回了家,便回王府了。

來往程時都對的上,淮樂也是平安地在他眼前。隻是楚式微,怎的有這番閒工夫,做這等他平日會覺得多餘之事。

他與楚式微不對付,楚子揭擔心楚式微會傷害淮樂。

“二皇兄說順道送我出宮,一路上也沒說上幾句話,與以往沒多大不同。”淮樂回答道。

楚子揭溫和一笑,不經意一問。“二皇兄?你怎麼這般稱式微?”

在皇宮時,淮樂隻喚他一人皇兄,鮮少聽她說起楚式微。淮樂知規矩,離了宮,怎麼還喚楚式微“二皇兄”。

“二殿下。”淮樂改口。

“不知式微今日出於何意,隻是式微他的脾性難以琢磨,日後還是與他少些來往。”楚子揭道。

“我知曉了。”淮樂點點頭。

“東宮近日得了成色極佳的玉石,適合做簪釵,回宮後我讓人送些去喬家。”楚子揭又道,“你瘦了。”

“許是衣裙顏色顯瘦。”淮樂笑笑,她不曾發覺自己瘦了,身邊人也沒有說過。

但楚子揭說她瘦了,淮樂也疑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瘦了。因為皇兄心思縝密,總是能發現她的不妥,甚至記得她上一次入宮編的是什麼樣式的發髻,戴的是哪對耳飾。

“皇兄,不必送東西來。我已經不是公主了,總是受皇後娘娘與皇兄的恩惠,外頭的閒話會傳的離奇,怕影響了皇兄聲名。”淮樂道。

她不止一次與楚子揭說過這樣的話,確確實實,淮樂不喜歡外頭的閒言風語,尤其是因她對皇後與太子造成困擾的話。

在淮樂心中,太子與皇後娘娘,一直以來都是極好的人。

淮樂察覺到什麼,摸了摸發釵,解釋道,“家中有好的首飾,是我現在喜歡簡素的。”

也襯她的身份。

“那便下次你入宮給你,免去閒語。”楚子揭道。

淮樂看到楚子揭腰側所懸的玉佩,與楚式微今日給她的極為相像。

“皇兄的玉佩,是從何所得?”

楚子揭解下玉佩,遞給淮樂,“聽母後所言,是父皇在周歲宴賜予的。”

淮樂接過玉佩,小心打量。

與楚式微的那枚,相差無幾。

“你若喜歡,送給你。”

淮樂手上的動作一僵,慌亂解釋,“不是,我隻是好奇皇兄為何從小佩戴,並不是想要皇兄的東西。”

“皇兄的東西不能收嗎?”楚子揭覺得好笑,他和她之間,幾時變得這般生分了。

淮樂手上的玉佩頓時如同炭火灼手,她已有一塊楚式微的,再來一塊,實在不敢存放在身邊。“不是的。陛下給皇兄的,皇兄向來珍惜,何況這玉佩是皇兄的周歲之禮,這般珍貴,我怎麼能拿?”

“這世上獨一分的,才能叫珍貴。”

淮樂留著他的東西,才不會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