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程府貴客(1 / 1)

認錯人後她懵了 風漸 9551 字 8個月前

喬家祖上有過農商,後來養出了個讀書人,後頭也有幾個讀書的。到了淮樂太祖那考取了功名,太祖看重後輩才學,嚴加教育,後來淮樂的祖父、父親也在朝中謀取了一官半職。

官位不大,夠舉家老小過溫飽日子,知足常樂。

讀書人文骨傲,縱然一身清貧,難以折腰。

喬家出了個公主,雖宮中不允喬家再與公主有瓜葛,但這些年來該有的關照有沒少給。

他們說,公主和親,可熄戰火,是至高無上的尊榮,喬家同是這般認為的。家國之事,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有了淮樂公主這層關係,朝中有人拉攏喬家,而喬父不屑與人為伍,一心隻為辦好自己該做的事,儘其所職。故而朝中得罪了些人,官職晉升得緩慢。

淮樂所在的院中。

翠枝金雀屏風上的風貌栩栩如生,做工精細,是宮中之物。

洗沐之後,淮樂著了條青裙,羽線勾出祥雲紋路,素釵雲鬢,清雅溫文,肌膚光潔無暇。

淮樂出宮回府的消息已經通傳到了族中長輩那,今日喬父公事在身不在府上,喬母聽聞女兒回來了,忙吩咐侍從們去備些她愛吃的糕點。

在喬家,淮樂離家前上頭有一位兄長,比淮樂要年長三歲。如今兄長喬謹言已在朝中當值,半年前娶了新婦,這位嫂嫂是兄長幼時的青梅竹馬。

聽嫂嫂說幼時見過淮樂,還誇她小時候就生得靈秀,淮樂靦腆地笑笑,她不太記得這些。

淮樂離家後,家中又添了一位妹妹,是淮樂離家那一年出生的。此前在宮中淮樂隻是聽說了此事,並未見過這位妹妹。回家的那一天,是淮樂第一次見到這位與她同父同母的親生妹妹。

妹妹比淮樂小上四歲,名為念晚,而淮樂離家前的名字是喬婉。

初聞妹妹的名字,淮樂心頭一顫,家裡人還記著她。淮樂心想,若有機會再回家看看便好了。看看爹娘,看看兄長,看看素未謀面的妹妹。

宮外長大的妹妹與她四分相像,比她活脫靈動,口若抹蜜,初次見面,喚淮樂一口一個“姐姐”。

喬家堂廳內。

婦人正與少女談笑,桌案上擺放著糕點,少女嘴饞,想要拿一塊,隨即被婦人笑著拍了下手製止,“先彆吃,等你阿姐來。”

少女撇撇嘴,正欲開口說話,就瞧見了走來的姐姐。

“姐姐,你回來了?”喬念晚起身上前。

少女打扮嬌俏,與淮樂幼時生得很是相像,已是同庚的女娘中明目的存在,引得好些公子獻殷勤。

“嗯。”淮樂應她,“我給你帶了禮物。”

淮樂示意,玲瓏與蘭溪將禮物拿出,是宮內帶來的。

“這簪子可是皇後娘娘給的,樣式是現下最新的,上頭的翠石可是難得的好料子。”玲瓏打開錦盒給喬念晚看,一支精巧的簪子躺在裡面。

“哇。”喬念晚接過簪子,雙眸熠熠,很是歡喜,“姐姐待我真好。”

淮樂淺笑著,上前與喬母請安,“娘親。”

“你這孩子孝順,每每回家都來問安。”喬母拉著淮樂的手讓她坐下,“嘗嘗點心吧,這桃花酥是阿娘自己做的。”

淮樂拿了一塊桃花酥送入口中,清甜的花香充斥口中,甜而不膩。

她在宮中吃過那麼多糕點,始終覺得比不上阿娘親手做的。

喬念晚已讓玲瓏幫她把簪子戴上,她興高采烈地坐在淮樂身側,拾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口,邊吃邊說。“姐姐這次怎麼才入宮幾日?我還以為姐姐少說要半月才回來。”

看得出來,皇後娘娘很是喜歡她這位姐姐,離了宮還常常送些好東西來,也通傳入宮幾次。這次聽說是皇後娘娘腿傷複發,要姐姐入宮侍疾,要理說是要些時日,怎的回來的這麼早。

“我染了些風寒,恐傳給皇後娘娘,便尋了個說辭回來了。”淮樂道,她說的輕描淡寫,看不出異常。

“好好的夏日怎麼受了風寒?”喬母關切道,“可要尋個醫師來看看?”

淮樂搖搖頭。“我休息幾日便好。許是昨夜的宮宴,飲了些酒,不勝酒力了。”

“對,我聽說了昨日皇宮有慶功宴。”喬念晚打斷道,“姐姐,皇宮裡肯定很熱鬨吧?我還從未去過皇宮,真想去看看。”

她說這話時,有幾分期冀與羨慕。

淮樂見狀思索片刻,“若是有機會,我帶你去看看。”

隻是入宮的機會渺茫,就連她入宮也是要靠皇後娘娘傳召。

“皇宮定是個好地方,不然怎麼將姐姐養得這般國色天香?”喬念晚嬉笑一聲。

淮樂笑而不語,喬母見了說到,“吃糕點都堵不上你那張嘴,宮裡頭規矩多,你這般莽撞,就算你姐姐能帶你去,我也哪能放心你去?”

喬念晚對喬母做了個鬼臉,而後又對淮樂撒嬌一笑。

幾句閒話後,有侍從來傳信,說是程家送來的信,要交給淮樂。

淮樂接過信拆閱。

喬念晚好奇地靠過來看,淮樂將信往她那去了些,與她一同看。

“是程家那位姐姐送來的嗎?”喬念晚看向淮樂問道。

“是的。”淮樂看完了信,對喬母道,“蘿憶說新做了幾套衣裳,讓我去挑兩身。”

“剛見姐姐,姐姐便又要走了。”喬念晚眼中有落寞之色,“姐姐與蘿憶姐姐似乎更像親姊妹。”

“怎麼會?我去看看很快就會回來,蘿憶許是還有什麼事要同我說。”方才在信中,淮樂看到程蘿憶說府上還有位貴客在。

淮樂想到什麼,對蘭溪道,“蘭溪,我院中有兩匹江南的好絹綢,你取來給念晚。”

“是。”蘭溪領會,隨即去辦。

淮樂看向喬母,“母親,我去趟程府,很快回來。”

“等等,”喬母讓侍從拿了些糕點,“帶去與程娘子一同吃。”

淮樂頷首,行禮退下。

上京程氏是士族之首,長者們官居高位,長房之後皆是非三公即九卿,祖上多有青史留名。近代來,更是年輕才俊輩出。

程氏如今的當家之人是今朝司徒程道川,程道川膝下有二子一女,嫡女貴為一國之母,外孫是當今太子。

王公貴族,得罪誰,都不敢得罪程氏。

同是程氏之女,程蘿憶與程語嫣不同。

程蘿憶是司徒嫡長子之女,程語嫣是司徒次子嫡女。

司徒有二子,長子與皇後一母同胞,次子是堂兄的遺孤,後過繼於膝下,如同親子照料。

皇後時而召侄女們入宮,淮樂難免會和她們打交道,相較於程語嫣,程蘿憶與她更說得來些。

皇後面前,三人姐妹相稱,容色全然不同,各有千秋。淮樂婉柔,程蘿憶慧麗,程語嫣明豔。

程府端嚴華實,院中浮翠流丹,卻不顯得凡庸。

鶯梭柳間,掠過的湖面蕩起圈圈漣漪。

程家的侍從裡有認識淮樂的,問安道,“喬娘子好。”

淮樂輕輕一笑,打聽道,“今日府上來的是哪位貴客?”

還未等侍從回答,身後便傳來帶笑的女聲,明動雀躍,“可算是把你這位貴客盼來了!”

“蘿憶。”淮樂轉身,方才與淮樂說話的侍從做了禮便退下了。

“你在信上說的貴客是我?”淮樂狐疑,而後無奈笑笑,“我算什麼貴客?”

“怎麼不算?你在我這就是貴客。”程蘿憶挽上淮樂的手臂,拉著她邊走邊道,“我可是與府上的侍從們囑咐過了,你來了我這,就是貴客,須得好生招待。”

“怪不得他們方才見了我都在問安,好不自在,還是不要這樣了。”淮樂搖搖頭,她不喜如此。

“你以前在宮中可比這仗勢大多了去,有什麼不自在的?”程蘿憶笑她。“即便現在不是公主了,誰敢輕看你?他們真當皇後娘娘是白疼你的?”

淮樂由著她去,不再辯說。

淮樂與程蘿憶自幼相識,程蘿憶算是她唯有的閨中密友。在皇宮時,宮外的許多趣事都是程蘿憶同淮樂說的。

與旁的貴女不同,程蘿憶性子正直。平日裡,若是有什麼看不慣的,她直言不諱。旁的貴女礙於程氏,不好反駁。

司徒府的東院是程蘿憶所居,院中綠影花俏,廊中更是設了偌大的雕木花架,青藤攀纏,各式的花種團簇齊放,盛況明媚。

花是程蘿憶與淮樂的相同喜好,不過淮樂沒有程蘿憶了解的多。

“對了,我帶了一株芍藥。”淮樂打開錦帕,花團勝雪的芍藥靜臥其中。

淮樂知道程蘿憶喜花,便將宮裡的芍藥帶來了。

果不其然,程蘿憶眼前一亮,忙接過花枝,細細查看。

“好漂亮的芍藥。”她看了好一會,才想起來問道,“這是哪來的?可真好看。”

“昨日宮宴上的,就擺在蓮亭中,不過今早全送去了薑妃娘娘宮中。”淮樂將與此花相關的信息全說與程蘿憶。

“昨日宮宴上有這樣的芍藥?早知道我便去了。”程蘿憶惋惜道。

“對了,昨日你與懷煦哥哥為何不來?我還以為你會來的。”淮樂問道。

程懷煦是程蘿憶的親兄長,是楚子揭的親表弟。

“昨日我染了風寒,哥哥在照顧我呢。”程蘿憶說著,詢問道,“淮樂,這芍藥可否送給我?”

“你喜歡便拿去吧。”淮樂道。

“薑妃娘娘真是讓人生羨,這麼好的花,她能瞧見那麼多。”程蘿憶輕歎一聲,“若是我能多有些就更好了。”

“若是你昨日來了便能瞧見了。日後再有這樣的機會怕是難了,這些芍藥是二皇子南戰帶回來的。”說起楚式微,淮樂便想起今日在轎上的一幕幕。

回府後淮樂仔細看過楚式微給她的那塊玉佩,玉質潤透,淮樂發現,她在楚子揭那看到過一塊與之相似的玉佩。兩塊玉佩好像是一對,想來應是皇帝賜的。

楚子揭一直隨身佩戴,這樣重要的東西,楚式微怎麼給她了......

這玉佩,楚式微敢給,淮樂也不敢收下。

她想,下次再見面的時候還給他。

“楚式微?我是聽說他回來了,他每次在上京,都要掀起些風雨。這一次,他大抵留在上京了吧?”程蘿憶將芍藥修剪了枝葉,插入花瓶之中。

“我不知道。”淮樂思緒縹緲,仍在想那塊玉佩。

“我也不是要問你,你和他哪有什麼來往?”程蘿憶笑道。

彆說是對男子了,二皇子對女子也是一張冷臉,全無風度可言。

“你許是不知道外頭的百姓怎麼說,他們說日後哪家女娘嫁給二皇子,便是倒了血黴了。”程蘿憶靠近淮樂,淮樂素指執青瓷茶杯,看向程蘿憶,眨眨眼。

“不過我倒不這麼覺得。在這世道,若是有猛虎可倚,是好事啊。”程蘿憶為淮樂續上茶水,她眼眸亮而深,如潭水。

青瓷茶杯印著簡素的紋路,杯中的茶水清澈。

“他是猛虎,也不是能為人所控的猛虎,離得近說不準還會被反噬。”淮樂看著程蘿憶的動作,接過她遞來的茶水,冷不丁地好奇問道,“你想嫁給他?”

檀窗之外,闖來一陣亂風,狠狠將窗推開,震得芍藥微顫。

淮樂的發絲飄起,隱隱遮在眼前,一瞬間,她看不清程蘿憶的眼神。

等風停下來,淮樂再看程蘿憶,她是笑著問,“你覺得二皇子會喜歡我這樣的女子嗎?”

淮樂看著程蘿憶的笑,覺得她有幾分認真,便認真回答道,“我覺得他不喜歡女子。”

“他是斷袖?”程蘿憶笑出聲。

程蘿憶並非是對斷袖有所偏見,隻是覺著二皇子是斷袖有些匪夷所思。

“應該不是......”淮樂也非此意,她是覺著楚式微不喜歡任何人,或者說他平等地厭煩所有人。

“就算你若有此心,懷煦哥哥也不會同意的。男人怎麼靠譜呢?程家才是你可以倚仗的猛虎。”淮樂勸道。

程懷煦寵愛妹妹,怎麼會希望妹妹嫁給楚式微那樣的人?以程氏的家世,替程蘿憶尋個如意郎君並非難事。

“程家才是最可能反噬我的。”程蘿憶輕輕道。

程蘿憶與程懷煦同父異母,程懷煦是嫡出,而程蘿憶,是生母卑下的庶出之女。

在程家,不止程語嫣一人瞧不上程蘿憶......

這是程蘿憶心頭事,淮樂不想她不開心,握住了她的手,溫聲道,“蘿憶,你還有我,永遠可以倚仗我。”

“你也可以倚仗我,日後保不準我能做出一番成就。”程蘿憶笑道,回握住淮樂的手,面上的陰霾消散不見。

“姑姑的腿疾怎麼樣了?”

“還是老樣子,怕是落下了病根,太醫說是不容易好起來了。”說到此處,淮樂面露愁色。

皇後對程家的孩子一視同仁,並未有過一絲偏見。

程蘿憶本要與程語嫣一同入宮看望,奈何舞樓那邊的生意讓她抽不開身。

程蘿憶與淮樂之間有一個的秘密,程蘿憶在上京開了一家舞樓,生意不錯,能有一筆不小的收酬。

隻是礙於程家身份,程蘿憶將舞樓交給旁人打理。“你與程語嫣這才去了沒幾日就回來了,我還以為姑姑的腿疾有所好轉,沒想到還是沒有好轉,等我賺了錢,去請北邊的神醫來給姑姑看。”

“程語嫣回來了?”淮樂問。

馬車上,楚式微和淮樂說,太子要送程家娘子回府,顧不上她了。

太子已經就送程語嫣回來了嗎......

“對啊。你瞧我,都忘了和你說那位貴客是誰了。”

還沒等程蘿憶說出口,淮樂搶先問道,“是太子?”

“是表哥,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