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9 章(1 / 1)

朗姆一個人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他越想越覺得神院度他們的猜測有道理,彆誤會,他並非是被說服了,而是按照現有的線索來看,那個身份存疑的、目前很有可能是帶走了內存卡的家夥,確實很像是那些無孔不入的官方的人。

至於他是怎麼和愛爾蘭勾搭在一起的,或許是愛爾蘭主動的,知道了他的身份將計就計,或許是愛爾蘭被坑了……但無論怎樣,都改變不了現實了。

但如果前者是真的……朗姆惡狠狠地咬著牙,腮幫子都被頂起來了一塊,他在心裡暗自惱怒,卻有一種發不出來火的憋屈:這豈不是說他被自己完全看不起的愛爾蘭給耍了嗎?關鍵是他現在連報複都找不到人!要知道當初為了讓愛爾蘭成為這個任務的執行者,他可是“力排眾議”、“誇下海口”,聽到任務失敗的那一刻,除了震驚之外,他還有點微妙的幸災樂禍,想著可以好好嘲笑嘲笑神院度,結果到頭來發現,任務失敗的根本原因原來是出在他的身上嗎?

真是諸事不順!

現在那份不知所蹤的臥底名單也需要儘快處理掉。朗姆深吸了一口氣,揉了揉太陽穴,強行冷靜下來,雖然上面的人大多數都不是在什麼重要的位置上,但其中有幾個人還是有點分量的,如非必要的話,他還不想就這麼輕易地舍棄掉,可這樣一來,在這麼緊張的時候,動靜就稍微有點大了,假如那個人並不是官方的人,這豈不是不打自招嗎?

然而朗姆很快就沒有這樣的煩惱了,就在他考慮著利益得失的時候,放在桌子上的電話忽然震動了一下,朗姆拿起手機,看清上面的信息之後,他的眼神一凝,然後緊接著撥通了電話。

“你說你得到了內存卡的消息?”電子音從話筒中傳出,在狹小無人的空間中顯得有些詭異。辻浦勝紀目光迅速且無聲地掃過周圍,確認沒有任何人靠近,這才低聲回答道,“是,我聽到有人提及在案件中收繳的物品,其中就有內存卡,而且聽說今早公安還來了一趟,我已經確認過了,他們將卷宗和可疑的物品全都帶走了。”

“哼,原來如此。”多方的證據和線索已經讓朗姆無限的偏向於“正確”的選項,他冷笑了一聲,感覺自己已經明白了一切,“是覺得將一滴水藏在大海裡就找不到了嗎?”

“您的意思是?”辻浦勝紀謹慎地沒有暴露出關於朗姆絲毫的稱呼。

“貝爾摩德並沒有說出他的相貌,想來是不確定那是不是對方真實的樣子,抑或她其實已經分辨出對方做了偽裝,那麼所看到的這些就沒有用處了。”朗姆調出了電腦上備份的名單,能夠看到他眼中浮現出的陰翳之色,“同時他也做了兩手準備,為了防止我們找到他,以致於沒來得及將內存卡送出,他索性將其藏在了證物中,或者說其實他本身就是現場的警察之一,卸下了偽裝後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混入其中……看來這次確實是我們的失誤,讓一隻狡猾的老鼠得逞了。”

“那麼我該怎麼做?”

“辻浦,你一向是我

很看重的下屬。”朗姆首先安撫了辻浦勝紀一句,他不認為這種加密能夠在日本公安的手中堅持多久,他已經決定舍棄一些聊勝於無的家夥,但辻浦勝紀他還是要保下來的,“你找個理由去醫院,我會安排人帶你撤離,至於出現在東京塔的那些警察的身份,我會找人去調查的。”

“是。”辻浦勝紀點了點頭,他和朗姆確認好了具體的細節,然後掛斷電話,將另一隻手上將要燃儘但卻一口都沒有抽的香煙熄滅——畢竟他出來的借口就是想要吸煙——然後整理了一下領帶和臉上的表情,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走了出去。

可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的一舉一動其實早就處在了監視之中。

“降穀先生,您猜的沒錯。”風見裕也振奮地說道,“辻浦勝紀果然有問題。”

沒錯,那兩個透露出內存卡信息的警察是安室透故意安排的,為的就是試探辻浦勝紀的身份。自從諸伏景光的身份暴露,他們確定警察廳中有組織的臥底之後,他們就一直在暗中調查,隨著懷疑範圍的逐漸縮小,辻浦勝紀的身影就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之中。

內存卡雖然損壞,他們無法從中讀取信息,但安室透並未感到有多麼沮喪,一是他們已經面臨過很多次傳遞來的情報已經滯後,或者乾脆是假消息和陷阱的情況,二是組織並不知道這一點啊!於是他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們可以放出假消息,借此試探辻浦勝紀的身份,如果他真的因為內存卡的消息出現異動,那就真的證明他是組織在警視廳的暗子,是害的諸伏景光差點死無葬身之地的罪魁禍首,如果不是,他們也能試探出真正有問題的是誰,不管怎麼算都不虧。

而現在他們顯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嗬,沒找錯就好。”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睛裡是一片肅殺之色,甚至隱隱能夠聽到他牙齒磨擦發出的咯吱聲,他等這一天已經等的太久了,光是想想他在警視廳這麼多年,會泄露出去多少機密,他就恨不得將其趁早揪出來,讓他嘗嘗公安的手段,反正公安乾的違法的事多了去了,用在他身上剛好,“盯緊他,如果發現他有所行動,我們就順藤摸瓜,調集人手,看看能不能將他們一網打儘。”

“是!”風見裕也大聲應答道。

“Zero。”諸伏景光擔憂地看著捏著鼻梁的安室透,“你還好嗎?”

“沒事。”安室透並沒有刻意藏起自己臉上的疲憊,他也隻會在寥寥幾個人面前展現出自己並不是無所不能的,他撩起額前的頭發,吐出一口氣,輕聲說道,“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這並不是假話,在確定了臥底是誰之後,安室透確實覺得心頭輕鬆了不少,但與此同時,組織會做出怎樣的反應也是他們需要戒備的,因為等他們抓捕了辻浦勝紀之後,組織就會意識到他們被算計了。

他不知道辻浦勝紀在不在名單上,但無論是否存在,當組織注意到名單上的其他人都沒有問題,偏偏隻有辻浦勝紀遭到了追捕,他們就會明白警方根本就沒有破獲名單,這隻是一個設下的陷阱,

那麼組織的反應可想而知,按照安室透對組織的了解,組織可不是吃了虧之後一聲不吭的人。

還有他之前下的決定,如果這次他沒有接到朗姆的通知的話,他就勢必需要考慮一下了。安室透閉了閉眼,心中陡然生出了一絲忐忑和微妙的驚悸,如果這樣做的話,如果讓雅文邑得知的話,無論他有多少解釋的理由,他們都再也回不到原來的模樣了……可是在這一切之前,他首先是臥底,首先是公安,他必須為自己,為那些已經犧牲的人,為那些至今還在努力的人負責。

他並不奢望神院度會原諒他。安室透睜開眼,裡面的堅定覆蓋掉了種種的猶豫和遲疑,手卻攥得緊緊的,像是在告訴自己絕對不可以動搖。

一張證人保護計劃還不夠,他……其實沒有把握神院度會同意,但隻要覆滅了組織,以他和hiro的功績,總能換取一點什麼……是的,其實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在一廂情願,他有的時候也在想,為什麼神院度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為什麼他會成為神院度的下屬?又為什麼會喜歡上他?

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如果神院度不是神院度,是不是他可以堅定的、頭也不回地往前走,而不是在這裡自我審判和刨析,遭受這種折磨和鈍痛。

可是偏偏沒有這種“如果”,就像這個世界上從來不會存在後悔藥一樣。

“Zero?”

“我隻是在想接下來的安排。”不知道為什麼,安室透下意識的隱藏起了自己的想法,似乎不想要將自己的狼狽展示出來,他轉過頭換上了一副認真的面孔,對諸伏景光說道,“之後要出動的人員……”

諸伏景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無聲地歎了口氣,然後湊過來看著電腦上顯示的地圖:“這裡要安排上便衣,知道的人不能太多,以免引起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