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1 / 1)

“歡迎回來, 雅文邑大人。”瑪克聽到開門的聲音頓時眼睛一亮,趕忙站起來說道,“我去把粥熱一下。”

神院度點了點頭, 神態自然地將外面的風衣脫下搭在臂彎處, 然後上樓去更換衣服,直到安室透和赤井秀一坐到餐桌前, 面前擺放上了熱氣騰騰的蔬菜粥,兩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他們終究是沒能讓神院度請上客, 他們從天台下來,在周圍轉了一圈,“遺憾”地發現沒有幾家店面是開著的,於是他們就乾脆打道回府。安室透心不在焉地用勺子舀著碗裡的粥,內心中焦灼與不安交織著,他不知道諸伏景光怎麼樣了,他緊趕慢趕就是為了趕在萊伊之前找到hiro,但等他上了天台, 卻發現除了萊伊之外, 神院度也在那裡, 唯獨不見諸伏景光的身影。

是hiro已經遇害了?還是說hiro根本就沒有出現在天台?安室透渴望能夠獲得一個答案,表現在面上的卻是一片陰鬱的色彩,在赤井秀一看來,這分明是因為沒有親手抓到蘇格蘭而感到不滿,他不禁有點慶幸還好蘇格蘭沒有落到安室透的手中:“雅文邑大人,我們不管蘇格蘭了嗎?”

“是啊, 也不知道那隻老鼠躲到哪裡去了。”安室透心中一喜, 放下手中的勺子, 抱著臂嘲諷道, “那群廢物,說什麼蘇格蘭已經陷入他們的包圍中了,結果呢?嗬,連個人影都沒有。”

“不用耗費時間了,還是留著欣賞一下朗姆因為無功而返而氣急敗壞的臉吧。”

“無功而返?”赤井秀一心中升起了對於神院度肯定的態度的疑惑,他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了一個驚悚的猜測,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地說道,“說起來我好像確實聽到了槍聲,難道是讓蘇格蘭逃走了?”

“誰知道呢?”神院度彆有深意地說道,“朗姆辦事不利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安室透難以掩蓋自己內心的激動,索性他也不再掩飾了,臉上浮現出了極其“燦爛”的笑容,同時表達了他的幸災樂禍:“這麼大的陣仗都沒抓到人,雖然蘇格蘭跑了讓人有點不愉快,但能嘲笑嘲笑朗姆也行啊……對了,雅文邑大人,您為什麼會出現在天台上?”

“嗯……散散步?”

“雅文邑大人,您覺不覺得這個理由可能有點……”安室透頓了一下,眼神微妙,委婉地說道,“敷衍?”

“是嗎?”神院度對此不置可否,他看起來似乎有點倦怠,隻是勾了勾唇角說道,“有時候理由就單純的隻是一個理由,至於彆人信不信可不是我能決定的。”

神院度看起來不太想多談這些事情,他勉強將眼前的粥喝完,道了聲晚安就朝樓上走去,今天實在是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安室透和赤井秀一也沒有在外面多待,很快就紛紛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們走了?”遊戲室的門悄然打開,庫斯塔無聲地從中走了出來,棕色的眼睛凝視了樓梯片刻,配合上可愛但卻沒有半分笑意的臉,無端的顯露出了兩分恐怖的意味,這才讓人想起一向看起來情緒分明的庫斯塔真真切切的是組織的代號成員,“怎麼說?”

“還像以往一樣就好,雅文邑大人有了新的計劃,以後有用到他們的地方。”瑪克將餐具收拾好,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上的水跡,如此說道。

“那原先的那個呢?徹底廢棄不用了?”庫斯塔揉了揉自己的臉,長籲短歎地說道,“我們做了那麼多的準備。”

“不,隻是增添了一些新的東西。”瑪克搖了搖頭,“不用擔心這個。”

“誰擔心了?”庫斯塔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腦子壞了嗎?那可是雅文邑!”

“……是啊,那可是雅文邑大人。”瑪克在庫斯塔看神經病的眼神中,忍不住露出了細微的笑意,“你彆出岔子就行了。”

“……瑪克我發現你有時候是有一點囉嗦的。”庫斯塔痛苦地說道,“你還記得你今天晚上說了我幾遍嗎?”

“沒辦法。”瑪克推了推眼鏡,擺出了一副可恨的誠懇的嘴臉(庫斯塔語),“誰叫某人自作主張,不長記性呢?”

“我去睡覺了!”庫斯塔自知理虧,趕忙結束話題“飄”上了樓梯,“希望不要明天一大早就有人來擾人清夢……雖然我也不抱什麼希望就是了。”

另一邊。

赤井秀一坐在床邊,試圖理清思路——多虧了他剛才連他自己都感到匪夷所思的猜測,他現在無論從哪方面想,都感覺有邏輯不通順的地方,好像完全被困在了一個死胡同裡。

神院度所說的“散步”,他雖然也將其當作一個備選,但幾率低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神院度雖說不是個宅,但一般沒有特殊情況,他在六點“下班”之後基本上是不會出門的,這個“散步”偏偏又發生在蘇格蘭的事情暴露之後,說他是去現場觀看抓捕情況的都比這個有可信度。

而另一種……赤井秀一有些困惑地看著房門,好似想要穿透它看清神院度的所思所想,會是神院度放走了蘇格蘭嗎?還是說他其實隻是去“觀摩”了一下情況?他有見到蘇格蘭嗎?兩人之間是不是談了什麼?神院度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在天台,可是他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他並不相信那是出於情感,即使神院度對於他們十分縱容,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儘心儘力了,可是他的心中卻忽然出現了一點微弱的希望,不需要太多,隻要有那麼一個時刻,神院度的心中會不會產生那麼一絲猶豫和動搖?

隻要有一絲破綻就是可以抓住的地方,赤井秀一哂然一笑,雙手壓在腦後靠在床頭,目光注視著窗外寂靜的月光,假如……他是說假如,遭遇這種情況的是我的話……

雅文邑,神院度。

赤井秀一的嘴裡咀嚼著神院度的名字,墨綠色的眼瞳中出現了細微的波動,你也會像對待蘇格蘭一樣,將我放走嗎?

隻有一條走廊相隔的安室透的房間卻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安室透緊緊地關上了房間的門,然後後背抵著門,像是脫力一般滑了下來。

太好了!安室透克製著自己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音,巨大的慶幸如同在在夜空中綻放的煙花,在頃刻間就充斥了他滿心滿眼,hiro沒事,雖然可能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雖然接下來還要逃亡不能露面,但是……但是……

安室透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在發抖,他捏緊了手指,深深地呼吸著,好像一個溺水的人終於抓住了海面上的浮木,不管暴風雨怎樣的洶湧,他都找到了可以支撐著他的錨點。

他低下頭用手擋住眼睛,心臟傳來的刺痛似乎還在告訴他,他離失去自己的幼馴染就隻有一步之遙。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神院度為何會出現在那裡,在一片漆黑與寂靜的房間中,那雙被遮擋住的紫灰色的眼睛中似乎籠罩上了朦朧的霧氣。

謝謝。安室透的嘴無聲地開合,不知是哪裡來的預感,他直覺今晚發生的一切都與神院度有關,即使他明白這對於神院度來說全無益處,是不必要的隻會給自己徒增麻煩的東西,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或許他更應該用懷疑的目光去看待神院度的每一個舉動,直到等來hiro平安的消息,但是……

隻要這麼一小會就好。安室透感受著自己心上的種子逐漸發了芽,新長出來的稚嫩根係慢慢紮入土壤,莖葉搖搖晃晃地抽條生長,小小的花苞顫顫巍巍,好像用指甲輕輕一掐,它就會像往常一樣從頂端掉落下來,混入泥土,然後徹底凋零。

但安室透隻是坐在那裡,看著花骨朵逐漸長大,舒展著葉片,然後首次驕傲地展開著玫紅色的花瓣,即使是在黑暗的無人注意的角落。

隻要一會就好。安室透環抱著自己的雙腿,紫灰色的眼睛安靜地注視著眼前纖弱的玫瑰,每一片花瓣的輪廓在他的眼中都是那樣清晰,他的身體裡有一個聲音在說:你看,它是多麼的美麗,又是多麼的脆弱,隻不過是一朵花,就讓它待在這裡吧。

可是這樣是不行的。

安室透緩緩地伸出手,包裹住了這朵搖曳著的玫瑰,然後一點一點地收攏。一片花瓣從他的指縫間溜了出來,於無聲中落到了地上,不知是玫瑰的花汁還是手指在不小心中被上面的尖刺所刺傷,紅色的液體染紅了他的手指,即使用水去清洗,指尖上依舊殘留了淡淡的揮之不去的痕跡。

這樣是不行的,安室透鬆開手,目光看向四周,在心中自語道,讓它待在這裡的話,遲早整片花園都會長滿玫瑰的。

所以隻要看一會就好,安室透閉上眼,臉上露出了安心的笑意,晚安,hiro,雅文邑,明天就是新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