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1 / 1)

神院度的時間一般情況下都很規律, 你可以大致確定在某個時間段他在做什麼,但這並不代表它是被刻板地遵守著的,而是會根據事情進行合理的調整, 但今天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彆的事發生,除了……

“綠川。”神院度抬起頭, 看到諸伏景光,眼中的驚訝轉瞬即逝, 隨即被笑意所取代, “有什麼進展嗎?”

“您就彆取笑我了。”諸伏景光似乎很自然地接受了“沒有秘密能夠隱瞞得過神院度”的現實,他走過來在長椅的另一頭坐下,相互之間大概隔出了半臂的距離,“您在這裡做什麼?”

諸伏景光一點都沒有自己是在打聽行蹤的自覺,這種行為很容易引起懷疑,要是放在琴酒那裡,是會被拿槍指著前前後後盤問每一個細節的程度, 而神院度貌似也絲毫沒覺得有什麼問題,隻是拿起手機在諸伏景光的面前晃了晃, 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諸伏景光這才注意到他的耳朵上戴了耳機:“或許我們在做一樣的事情。”

神院度並不是不會唱歌,但他一方面沒有偏好的曲目,一方面他貌似從來都沒有完整唱過一整首,所以在驟然提出來之後, 他也稍微有點犯愁。

“我以為您應該……”諸伏景光的聲音停頓了下來, 像是某種習以為常的東西忽然被打破,他有些疑惑於自己為什麼會覺得神院度是全能的?明明在表面上就有十分明顯的一點:他並不會做飯。

或許是因為所有的問題在他那裡都能得到答案?或許是因為你的任何所求在他那裡都會被全盤接受?諸伏景光自認為自己並不是一個依賴他人的人,甚至神院度所希望的也是讓他們在任務中獨當一面,但是似乎就是在潛移默化之間, 你會認同神院度的每一個舉措,認同他對於你的統治……諸伏景光在心中苦笑,他覺得自己有點明白為什麼Zero總是在靠近與遠離,親近與警惕間徘徊了。

“那可真是高看我了,這個世界上總有很多人力所不能及的困難。”神院度微笑著用輕鬆的口吻說道,“即使是擅長的東西,也不是沒有可能因為意外而失敗。”

“比如說?”

“比如說……”神院度似乎想起了什麼,偏過頭衝著諸伏景光眨了眨眼,“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跟你分享一些琴酒的‘趣事’。”

“請您饒了我。”諸伏景光心動了一瞬,然後雙手合十,對著神院度懇切地說道,“我還不想回去後就被琴酒追殺。”

“無傷大雅的玩笑話他是不會記得的。”

“……真的?”

“真的……大概。”神院度本來是能肯定的,但叫諸伏景光一說忽然就有點猶豫,琴酒在大多數時候對於有能力的、忠誠的成員確實有兩分容忍,但偶爾某些時候,他還挺記仇的。

尤其是在對象是他的情況下。神院度想起過往的事跡,又想起這次說走就走的法國之行,不明顯的心虛了一下,琴酒應該是不會遷怒的吧?

“還是算了。”諸伏景光的眉宇間浮現出了些許無奈,您這不是也不確定嗎?琴酒的笑話也不是那麼好看的。為了避免這個尷尬的話題接著進行下去,他轉移話題道,“您選好要唱什麼了嗎?”

“沒有。”神院度歎了口氣,雖然他沒有什麼選擇困難症,但這麼多歌曲擺放在他的面前,想要從中挑選出一首合適的……等等,剛才是不是提到了琴酒?

神院度陷入了沉思,眼中逐漸浮現出回憶的色彩,他好像並不是一首歌都沒唱過,他還隱約記得在四五年前某個完成任務臨近黃昏的時候,已經向著橘紅色轉變的陽光籠罩了整個小鎮,從兩側門前、窗台栽滿了鮮花的房屋中央的小路穿了過去。

鎮子裡唯一一家音像店裡,老式唱片機晃晃悠悠地轉動著,在黃昏的塗抹下,泛上了好似舊照片一樣的時光的印痕,一陣風吹來拂過花瓣,窗邊擺放著的風車葉片也跟著旋轉,仿佛連時間都慢了下來。

店前顏色亮麗的傘篷下,搖椅吱嘎吱嘎地搖晃著,伴隨著樂聲淌進他的耳朵,他躲在牆邊的陰影處,一邊抬頭數著斜對面窗台上的花朵,一邊想著這張黑膠唱片刻錄的居然是一首流行樂,可以看出店主絕對很喜歡這首曲子了,來來回回放個沒完沒了。

我都要背下來了,琴酒再不來的話,我就把這首歌唱給他聽。他呼吸沉重地想著,深海藍色的眼睛似乎都變得有些暗淡,跟隨著旋律轉移著自己的注意力,大概在重複播放了四五遍之後,腳步聲從遠處插入了節奏之中。

他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沒有轉頭去看,直到一隻手用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隱蔽地撐住了他的身體,隨後耳邊響起了琴酒森冷中隱含著怒火的聲音:“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誰能想到居然有人會真的不計後果的拿整棟建築陪葬呢?”他勾起唇角,慢慢放鬆身體,卸去大半的力量,將重心放在對方的身上,大片的血跡隱藏在漆黑的外套之下,靠近之時就能夠嗅到撲面而來的血腥味:“不過我覺得現在似乎並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

手上的力度緊了又鬆,琴酒的臉色堪稱可怕地將他塞進了車裡,然後粗暴合上車門,一腳油門直接衝了出去。他大致能夠判斷出來神院度的狀況,這個出血量絕對不妙,虧這家夥還能在這種情況下笑得出來。

“琴酒,你想不想聽歌……算了,你不想聽也沒所謂。”

[……]

“……把嘴閉上!”

“我在儘力保持清醒,我腦子裡現在就隻有這個,麻煩就不要挑揀四了。”聲音低了下去,帶上了深深的疲憊和一絲對琴酒詭異態度的疑惑,但他現在根本分不出精力去思考了,“我還是第一次唱這個來著,應該不算難聽。”

“你真的能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嗎?”琴酒的眼中是一片驚濤駭浪,他克製著自己回頭的衝動,雙手握緊方向盤猛地一個急轉,拐入岔路,躲過了衝撞過來的車輛,目光在車內的後視鏡中一掃而過。

“大概?你就當作是伴手禮和道歉的禮物吧。”

[……]

“感覺似乎知道自己該唱什麼了。”神院度喃喃自語道,那首歌叫什麼來著,好像是……

“雅文邑大人?”

“我跟著你去看看。”或許在回憶中是一個完整的故事,但放在現實中卻隻是短短的一瞬,神院度站起來對著諸伏景光說道,諸伏景光發現他的心情好像忽然變得輕快了起來,“也許我能幫上點忙。”

不,不是我不相信您,隻是……諸伏景光的眼皮跳了跳,快走兩步跟上了神院度的步伐,覺得神院度或許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試圖想要阻止他的行動:“您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什麼?”神院度的手已經觸及了門把手,剛想敲門,從房間裡傳出來的聲音就讓他靜止在了原地。

他的表情空白了兩秒,然後凝神盯著門沉默了一下,緩緩將手收了回來,轉頭看向諸伏景光,一言難儘地說道:“這是在唱歌?”

諸伏景光用手擋著臉——他本來本著能瞞一時是一時的想法,結果現在還是沒能攔住,沉痛地點了點頭。神院度張了張嘴,想了半天沒能想出一個好一點的形容詞來,隻能拍了拍他的肩說道:“辛苦了。”

神院度從他們之前聽到要唱歌的表現中,大致明白他們可能不擅長唱歌,但沒想到居然“不擅長”到了這種地步,雖然不知道原曲是什麼,但這明顯不對勁,怕不是另外一首歌了吧?

明明兩個人的聲音都不難聽,可為什麼會造成這種讓人避之不及的效果?

“您還是先回去吧。”諸伏景光一個閃身擋在了神院度的面前,房間裡的安室透和赤井秀一似乎也聽到了外面的聲響,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諸伏景光情急之中勉強找了個借口,“明天就能聽到完整版了。”

神院度神色微妙地看了他一眼,眼中似乎蘊含著千言萬語,最後尊重了諸伏景光的想法轉身離開,諸伏景光看著他的背影,快速轉身拉開門,然後整個人後背抵在門上,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

“……雅文邑大人?”安室透懷揣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

諸伏景光生無可戀地點了點頭。

安室透如遭雷擊,整個人都灰暗了下來,赤井秀一沉默地看著歌詞,本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情,索性直言道:“來吧,反正也不能更糟了。”

赤井*FBI搜查官*秀一無所畏懼,更何況這不是還有人陪著他一起受難嗎?

“雖然不想承認。”安室透將歌曲的進度條拉到了開頭,聽了很多遍的音樂聲再次響起,“勉強認同你說了句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