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半柱香的時間解釋自己無心收徒後,楚玉馬上又面臨了新的問題。
事情是這樣的。
“劉觀能在鐘寧鎮耀武耀威多年,縱使殺了那修仙者,也一定還有彆的人脈。”
楚玉原本還在認真分析:“最好的辦法便是報仇之後,你們一同離開這裡,去彆處發展。”
舞姬淚眼朦朧。
不僅救了她的性命,還說要幫她報仇。
……這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更不要說,對方似乎還在為他們考慮之後的長遠事宜。
“謝謝小姐。”
舞姬披著恩人遞來的外套,感激地不知如何是好。
“往後我一定會好好孝敬小姐和姑爺。”
她抽泣著說:“小姐去哪我就去哪,無論小姐讓我做什麼,都不會有半句怨言。”
是的,她很快便接受了不能做楚玉的徒弟。
但即使如此,若能當修仙者的隨從,在江陵同樣也是被搶破腦袋的好差事——更不要說,還是位對自己這麼好的主子。
楚玉:……
等等,要糾正的東西會不會太多了點。
她無心收徒弟,自然也不想收小跟班;至於身旁的師尊,對方也叫錯了稱呼。
“這樣吧,你知道蓮田村嗎?”
先說正事,楚玉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殺完人以後,你拿著我的信物去村子裡找唐家人。正好他們是這兩天上路,如果沒地方去,可以和他們一起。”
舞姬是土生土長的江陵人,自然對附近的大小村落有所耳聞。
她懵懂地嗯了聲:“小姐想讓我去哪裡?”
“中洲。”楚玉問:“你感興趣嗎?”
舞姬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那……那小姐呢?”
她期期艾艾地問:“我能跟在您身邊嗎?”
當然不可以啦,傻孩子。
楚玉大搖其頭。
彆的不說,就自己去的那些地方,任何一處拎出來都夠脆弱的凡人女子死去活來。
舞姬的眼神肉眼可見的黯淡了下來,像某種被遺棄的小動物。
她知道自己不該奢求太多,乖巧地應道:“是,小姐。”
“不用這麼叫我。”
楚玉糾正道:“你以後若是和他們一樣去倚瀾宗,醫修們大概會先給你測靈骨。”
“假如能修行,就是我的師妹啦。”
“!!!”
巨大的喜悅如煙火般在舞姬的腦中炸開,但她很快便冷靜下來。
修習仙術的宗門哪裡是說進就能進的,舞姬一邊感激,一邊慚愧地開口。
“恩人的好意,雪遙心領了。”
她怯怯道:“還是不用了吧,如果無法修行,豈不是辱沒了您的名聲?”
“那倒不會。”
楚玉思索片刻:“如果不喜歡宗門的生活,山下還有
無數凡人城鎮,可以隨便選一個順眼的地方重新開始。”
少女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卻是舞姬做夢也不敢想象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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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已經死了吧。”
舞姬神色恍惚:“難道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是死後的世界?”
楚玉表示理解。
最早知道這是個玄幻世界時,也是對方現在這般心情。
“那你掐自己一把。”
她如是建議道。
舞姬剛抬起手,便看見了幾位熟識之人。
都是平日裡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同事,離得老遠,都能聞到那群人身上濃烈的脂粉味。
她默默歎了口氣,感慨自己還尚在人間。
“不在船上唱曲,跑到這黑燈瞎火的地方乾嘛?”
為首的是一位濃妝豔抹的中年女人,臉上厚厚一層粉膩子,遠遠望去白得像鬼。
“老娘前前後後找了你一個多時辰。”
女人的眼神瞟過舞姬濕淋淋衣袍,雙手叉腰,中氣十足地吼道:“我可警告你,今兒可有貴客來我們畫舫,要是被你壞了興致,定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舞姬低頭低了一半,又下意識轉過身看楚玉。
“這是金姨。”她介紹道:“是畫舫中的管事。”
“兩位是?”
金牡丹在秦樓楚館摸爬滾打久了,隻消一眼,便看出二人周身氣度皆與經常來聽曲的客人們不同。
“我們是路過的。”
楚玉在舞姬開口前說:“今晚有什麼曲子聽?”
“哎喲,原來是貴客!”
金牡丹掛起諂媚的笑,招呼身後的隨從:“愣著乾什麼,還不快給大人們帶路!”
*
月色如鉤,幾艘大型畫舫橫在碧波之上。
船身的雕花被細細刷了金漆,兩旁的湖面撒著殷紅的花瓣,遠遠望去,倒有幾分紙醉金迷的靡麗感。
舞姬跟在侍從身後,要去換一身乾爽的衣裙。
楚玉與仙君則留在船頭小酌,正當她試圖和師尊討價還價,喝杯度數低的果酒時,後方走來烏泱泱一群人影。
“雪遙姑娘在嗎?”
男人嗓音很尖,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我們劉兄說了,今晚要看雪遙姑娘的‘化蝶舞’。”
他們一行七八位,都是些二十來歲的青年男女。
中間被眾人簇擁著的,自然是那橫行鄉裡的劉觀。
要說江陵就這點不好,楚玉惆悵地喝下仙君斟的花茶。
修士離凡人們的生活太近,加之修仙者又在其中處於絕對的統治地位,久而久之,有些地方便形成了拚背景人情的病態局面。
比如眼前這個劉觀,按照江陵律法,他早該死多少回了。
——偏偏還能活蹦亂跳到現在。
楚玉忍不住壓低聲音和仙君討論。
“鐘寧鎮的管事似乎是打定主意,不願得罪劉觀身後的修
仙者了。”
殷晚辭輕輕頷首:“雖不知此人修為,但無論如何,也要讓他們親自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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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點點頭,她明白師尊的意思。
這對叔侄肯定沒少乾壞事,按照師尊先前的行事作風,定是要光明正大地處刑,以告慰那些枉死的冤魂。
說話間,後方的騷動越來越大。
“什麼,她病了?!”
劉觀的另一名隨從蠻橫道:“老東西,你再看看是誰在和你說話?”
“各位爺,真是不好意思。”
金牡丹陪著笑:“雪遙今日身體不適,可彆將病氣過給爺……”
“她得了什麼病?”
劉觀和氣地問。
他身形不高,體型偏胖,一雙眼睛小而聚光,明明是笑著問的,卻冷不丁讓人覺得被什麼毒蛇盯上般,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嘿呀,管她什麼病,雪遙有爺您的關心,明日肯定就好了呀。”
金牡丹捏著帕子:“其實就是普通的風寒,爺這麼疼她,就讓她休息一日,明兒我親自把人押來跳舞,您看這樣行不行?”
“一個妓子罷了,怎得還拿喬上了?”
說話的是另一個急著表忠心的小弟:“她洛雪遙被我們劉爺看上,是她八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彆說風寒,哪怕隻剩一口氣,也得爬來給我們跳!”
他們交換了一個曖昧的笑:“風寒而已,說不定跳著跳著就熱了呢。”
“爺,這樣不太好吧……”
金牡丹嬌聲道:“我們這裡的姑娘大多都是清倌,不如今晚,奴家來陪爺喝酒?”
“小的也可以陪爺喝幾杯。”
金牡丹身後的酒保也硬著頭皮道:“彆看我年輕,我們這的姐姐都喝不過我。”
“滾,誰要你們陪了。”
劉觀說翻臉便翻臉:“一個老東西,還有一個男人,你們是在把我當傻子耍?”
他隨手抄起腰間的刀,想要朝兩人頭上砍去。
怎料利刃剛出鞘,便被不知名的暗器攔下。
原本削鐵如泥的寶刀,就如同一張脆弱的紙片那般,被輕而易舉劈成了兩半。
“大膽!是誰?”
隨從們驚慌失措,像群被踩住尾巴的狗。
“是我。”
楚玉吃掉手中的另一顆花生米,禮貌問道:“有什麼事麼?”
她還以為要用兩顆......沒想到對方的刀實在太爛。
劉觀徹底呆住。
泠泠月色下,少女悠然地吹著手中的花茶。
明明隻束著簡單的高馬尾,卻莫名有種欺霜賽雪的高貴氣質。
他的視線落在對方精致的五官之上:“我要她!”
一時間,他忘了自己想砍的人,也忘了斷成兩截的刀:“洛雪遙不來跳舞沒關係,讓她給我——”
他的話沒有說完。
隨著周圍人的尖叫聲響起,劉觀這才發現:自己的舌頭好像掉在了地上。
事情發生太快,除了楚玉,所有人都沒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麼。
“師尊不是說,要讓他們親口認罪嘛?”
她也同樣怔住,小聲問身旁人:“沒了舌頭,他要怎麼說話呀。”
殷晚辭神色未動,仿佛方才出手的人不是他。
聽到小徒弟的話,他才平靜地眨了下淺色的瞳孔。
“不需要說話了。”
他認真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