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今天,楚玉發現自己解鎖了師尊生氣時的新反應。
仙君很少生氣,心情不好的時候,他會變得比往日更加寡言少語,甚至可以說是冷漠。
若是真的需要交流,他則是會選擇與小徒弟開誠布公講道理——就像先前那樣。
可現在,他顯然是被氣狠了。
“我之前告誡過你的東西,你都忘了是嗎。”
“沒有沒有!”
楚玉連忙擺手:“師尊說來曆不明和邪性的靈寶都不要用,拿到手後要第一時間告訴宗門長輩,彆人給的食物不要亂吃,寫在《靈藥禁製錄》上的丹藥也不能買來亂玩……”
說到最後,她有些心虛地放低了聲音。
哦,原來還記得。
殷晚辭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即使對凡人使用,迷魂粉的量也控製得分毫不差。”
他面無表情地誇獎:“他教得不錯。”
其實這是自學成才啦。
楚玉驕傲地在心中誇了誇自己。
她真是個小天才。
不過她當然也知道,仙君不是真的在稱讚。
“師尊我錯了。”
楚玉拿出一貫良好的反省態度:“這種歪門邪道,我根本就不該學。”
殷晚辭終於有了些反應。
“你不該學。”他蹙眉重複道:“為何不是他不該教?”
師尊果然還是向著自己的!
楚玉從善如流地由反省自己改為詆毀他人:“嗯!就是他的錯。”
少女承認得十分乾脆,且並未再為那個男人說情。
殷晚辭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些:“那些禁藥,是他給你的嗎?”
楚玉剛想說是,可轉念一想——若是師尊也要宋承瑾將身上的藥交出來,那不就穿了個大幫。
她沉思片刻,確信地搖搖頭。
“他沒有給我,隻是讓我去黑市買來著。”
“……他讓你去那種地方?”
殷晚辭眼眸微微抬起,猶如陰霾天吹過風雪。
可看到小徒弟純稚的表情,他沉吟良久,仍是溫聲開口。
“昭昭,你知道黑市上有什麼嗎?”
當然知道。
楚玉在心中點頭點頭。
黑市做的買賣可太多了,通俗來講,都是一些修仙界十八禁的東西。
她繼續默默反省:雖然對血腥暴力那些不太感興趣,但當時,她好像看了蠻久著裝很清涼的帥哥美女跳舞。
這些都是不能直說的。
作為一個乖徒弟,楚玉還是比較在乎自己在師尊眼裡的形象。
於是,她眨著水汪汪的眼睛無辜道:
“不清楚哎……我隻去了一小下下就離開了。”
“師尊,那裡的人都好凶。”少女怯怯地拉住殷晚辭的衣袖:“嗚,再也不想去第二次。”
“……”
方才還在散發著凜冽寒氣的極冰,不知不覺化為一灘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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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晚辭又氣又心疼。
哪怕徒弟再優秀,也終究閱曆尚淺。
她就像一張單純的白紙,而現在,竟有人一次又一次在上面肆意塗黑。
昭昭不清楚黑市是什麼地方,宋承瑾能不知道嗎?
“以後我們不去了。”
他輕輕拍拍少女的後背,猶豫片刻,還是補充道:“倘若還有這種事……”
“我一定會馬上告訴師尊。”
警報解除,楚玉快快樂樂彎起眼,嘴甜道:“還是師尊對我好。”
……
仙君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是嗎?”
你也知道我對你,比他對你好嗎。
“嗯!”楚玉肯定地說:“師尊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對她最好的人眼睫微動:
“……那你以後,還會和他有聯係嗎?”
楚玉陷入沉默。
劇情還沒走完,說完全不會有聯係,顯然不太現實。
但看到仙君的眼神,不知為何,她有一瞬間的怔然。
——她還是第一次,在殷晚辭的臉上看到這種表情。
如墨般的發絲順著臉頰垂下,他的睫毛仿佛輕盈的蝶翼,停在剔透的瞳孔上。
他平靜地看著她,眼中沒有責備,也沒有失落。
而是一種,帶著淡淡悲傷的期盼。
“……”
鬼使神差地,楚玉張了張嘴,連她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要這麼說。
“可能……不會了吧。”
*
天色慢慢暗下來,家家戶戶門前掛起一盞接一盞的橘黃色燈籠。星星點點,在夜空中串成一條連綿著的線。
結束一天的工作後,村民們的臉上紛紛帶著放鬆的笑。
雲霞漫天,炊煙燃起,整座蓮田村溫馨而又寫意。
他們多半是要去李家吃喜宴的,江陵一帶舉辦婚宴習慣正午良辰拜堂,到了晚上則還要再擺一桌。
兩人跟在大部隊後面,暗暗留意周遭的變化。
“是鎮上來的大人麼?”
村長拄著拐杖在大門前等待,揉了揉昏花的老眼:“快請上座。”
晚上的宴席設在李家大院內,都是一個村的熟人,主人忙得來不及招呼,十來個村民便自發地去幫著擺好桌椅上菜。
暮色四合,隨著人們魚貫而入,不大的院落變得嘈雜喧鬨。
觥籌交錯間,楚玉注意到了身穿喜服的新郎。
那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五官端正,帶著淡淡書卷氣。
撩起來的小臂上沒有幾l塊肌肉,應是個文弱的秀才。
“謝謝各位鄉親參加我的喜宴。”
他矜持地端起酒杯,長袖不經意掩蓋住紅透了的耳根。
“恭喜你啊李瑒哥。”
相熟的好友擠眉弄眼:“以後就是有家室的人了,祝你和嫂嫂舉案齊眉,永結同心。”
“小瑒長這麼大了。”
一位年紀稍大些的婦人感慨地比劃道:“你爹娘出事那會兒,你才這麼丁點……”
“黃家嬸子。”有人趕緊扯她的衣裳:“大喜的日子,你說什麼呢。”
李瑒父母早逝,自小吃百家飯長大,蓮田村的每家每戶都曾招待過他。
聽了黃嬸子的話,新郎沒有生氣,眼含熱淚地乾了一口酒。
“鄉親們對我的幫助,我都記在心裡。”
李瑒雙眼微紅:“如今我考取功名,還娶了心愛之人為妻,更是離不開諸位的照顧。”
“要說照顧,還得是小月呀。”
有人喝多了酒,醉醺醺地打了個嗝:“瑒哥兒,我妹子當時三天兩頭朝你家跑,每次還帶著雞蛋和活魚活蝦,我可都看著呢……你以後可得好好對她。”
對方說話的聲音很小,大部分人都沒聽見他在說什麼。
“醒醒。”楚玉站起身,推推那個醉鬼:“小月是誰?”
“……”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話音剛落,喜氣洋洋的場景瞬時停滯下來,仿佛一部被按了暫停鍵的電影。
幾l息之後,眾人又恢複原樣。
好像方才什麼也沒有發生。
“不許睡。”楚玉使勁搖晃他:“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小月,沒聽說過。”
男人清醒過來,傻笑道:“可能是大人您聽、聽錯了吧。”
不可能。
一定有問題。
楚玉回頭望了一眼仙君,兩人對視一眼,起身朝後院走去。
聽說新娘不勝酒力,因此並未出現在晚上的宴席。
直覺告訴他們:蓮田村的異常,定與她脫不了關係。
隔著油紙窗,楚玉隱隱約約看見屋內跳躍著的燭火。
她隱匿身形,輕手輕腳靠近。
新娘安靜地坐在喜床邊緣,大紅蓋頭將她的臉嚴嚴實實地遮住,她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指尖塗著鮮豔的朱紅色蔻丹。
僅僅才看一眼,楚玉便沒來由感覺到一股怪異感。
很快,整個人變得困乏而又疲憊,像是浸泡在潮濕陰暗的水中,所有的感官都被慢慢侵蝕。
……
再睜開眼時,東方剛好泛起魚肚白,第一縷陽光灑在她的臉上。
天亮了。
想到昨日種種,楚玉猛地坐起來,發現自己躺在村口的老槐樹下。
身體倒未覺得哪裡不適,她內視自身,也沒有發現明顯的傷口。
還未來及深想,遠方傳來一陣鞭炮聲。
十來個半大孩童歡欣雀躍地從她面前跑過,嘴裡嚷著:
“接親啦!”
“接新娘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