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章 逃到林裡的可憐皇帝(27)(1 / 1)

秦子昭和陸卿塵站在門外等候,皇上說是換衣服,卻一點聲音都沒發出過,似乎是在刻意壓著。

手裡沒有香,辨不清具體過去多久,秦子昭隻記得自己打了好幾個哈欠,打到眼睛都變成一片花白,小皇帝才磨磨蹭蹭推開門走出來,緩慢挪著步子說走吧。

秦子昭的腳下意識抬起,下一刻又放回原地,他看著面前的一隻熊,欲言又止地抬抬袖子,最終還是為了小皇帝的性命著想:“陛下,雖然外面的確很冷,但裹這麼多會不會不好走路?”

但凡打一下滑,都很難再爬起來。

宋吟心虛目移,搖搖頭說沒事。他剛才在裡面檢查過了,隻是有人把東西留在了上面,並沒有實質進展,所以他並不疼,也不難受。

但這麼短的時間顯然是不夠他打水淨一次身,他不好意思讓兩人等他這麼久,又怕匆忙擦去之後會被聞到味道,隻能有幾件衣服就裹幾件,連褲子他都足足裹夠了三條。

本來隻有腰下有肉,這麼一鬨胖了一圈,像一隻發育不良的憨態小豬,隻露出半張臉,嘴巴都埋進了狐裘領子的邊邊裡。

宋吟飛快關上門,面熱心涼地撐起油紙傘,先一步踏進雨裡,他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哪怕穿這麼多也能好好走路,不會出事。

陸卿塵在後看著於膠憐走進了雨裡又轉過身等待,目光淡淡往緊閉的門上看了一眼,鼻尖似乎還能捕捉到一縷膻,他目中深沉發冷,直到背後傳來一聲:“你們快一點,這雨好大,我的傘都快被打破了。”

秦子昭不敢讓皇帝久等,拎著衣擺一腳深一腳淺走到了皇帝身邊。

陸卿塵垂下眼簾,眼中情緒消失不見,狀若平常地走下台階。

從蘭濯池的屋子走出去必須還要經過義莊,宋吟滿心想找到蘭濯池質問幾句話,抓著傘走得很匆忙,進大堂時褲腳都有些被濺濕了。

此刻已經是臨近義莊關門的戌時,裡頭隻剩下幾個買了辟邪手串準備離開的門客,蘭濯池不知道跑去了哪裡,自己不乾活,讓徒弟去接客賣笑,典型周扒皮。

宋吟走進了義莊大堂,剛要回頭叫兩人等他一小會,瞳孔就微微縮了些。

義莊的牆角裡堆著一摞不知道裝了什麼的箱子,一箱堆一箱的,堆了通天塔那麼高,小徒弟搬著凳子站上去夠到了最上面的箱子,雙手一拉就把箱子拽了下來。

剛才他回頭看過一眼,身後沒人,拽得就無所顧忌了些,誰知道轉過去踮腳的功夫就多出了幾個人。

箱子砰嗵一聲掉到地上,濺起一大堆灰塵,秦子昭和宋吟離得近,見箱子掉下來時雙腿被抽了力氣忍不住往後倒,隻有陸卿塵一動不動,知道箱子掉下來也砸不到這邊。

他眼角微跳,伸出手捉住了身邊要往後摔倒的於膠憐,將人牢牢抓穩。

秦子昭就沒那麼好運了,也不知道左相是沒看到他還是忘了他,他一摔摔了個屁股墩,眼一閉就慘叫一聲,凳子上的小徒弟這才發現身後來了人,忙跳下凳

子過來詢問秦子昭傷勢。

宋吟也準備去問的,但他剛站穩,餘光就發現了小房間裡的蘭濯池,他放開陸卿塵的袖子,轉身便朝那間房裡走過去。

問蘭濯池的話不好被外人聽,宋吟進去時順帶也關上了門,沒注意到陸卿塵的眼神。

蘭濯池聽見關門聲,睨眸過來看了看於膠憐,看了片刻,他垂眼重新看向手中的木雕,語氣稀鬆平常地問:“左相冒著大雨也要來接陛下,陛下和左相什麼時候變成了這麼情誼深厚的關係。”

宋吟臉上表情一頓,有點不敢置信,他都什麼還沒說,蘭濯池怎麼還反過來質問他了?

“我和左相關係一直很要好,輪不到你操心,”宋吟見蘭濯池太陽穴鼓跳地繼續垂著眼,上手搶走他的木雕放到桌子上,“你為什麼一直不抬頭看我,是不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

蘭濯池聽到這話嗬笑一聲,他瞥於膠憐一眼,低頭再次拿起木雕:“我做了什麼,我怎麼沒印象,陛下不如直接告訴我,不然陛下來我這撒脾氣,我聽不懂,也不知道往哪方面哄。”

宋吟又搶過他的木雕,帶了點氣地放桌上,他牙齒咬在唇上,咬了咬還是沒直接點明:“你自己明白,非要我明說?”

蘭濯池被搶了兩次木雕,終於抬起眼直直看向於膠憐,他垂眸自上而下地走近幾步,但下一刻就被於膠憐防賊一般把他往後推了推。

蘭濯池目光瞬間難看起來,於膠憐到底是太不把他放眼裡,還是拿準了他現在動不了他一根手指,所以三番兩次惹火。

蘭濯池的身體白皙修長,不是一碰就碎的白豆腐小皇帝能比的,那推人的力氣就好比掰手腕時摸了摸他的手,但他臉色依舊差,他隔著幾步路看於膠憐:“陛下是說我在陛下睡著的時候,塞進陛下大腿裡放了一晚上的事?”

宋吟原本料定蘭濯池也不會直接說出來的,但蘭濯池突然就這麼直直白白挑明了,他一下變成了呆瓜。

他強裝自然:“彆說這些。”

蘭濯池面無表情:“一會讓我說,一會不讓我說,就像昨晚明明被塞的是我,大出水的卻是陛下。”

宋吟恨不得耳朵此刻失聰:“都說了不要說。”

蘭濯池布料裡的又撐起來,張牙舞爪醜態百出地出現在宋吟眼中,他點點下顎:“好,那就回答陛下的問題,是陛下沒有有始有終,招了我又把我扔一邊,我被陛下玩得心力憔悴,討要一點我該有的好處,陛下覺得過分嗎?”

宋吟抓著衣擺嗯嗯吾吾:“我招你的時候你不理我,我不想要你了,你就不能對我做這事。”

蘭濯池冷臉:“我進去了嗎。”

什麼進不進的,宋吟頭昏昏,感覺跟不上蘭濯池的腦回路,他抬眼看蘭濯池,蘭濯池的神情已經不知何時變了樣,近似癲狂,他忍著紊亂的呼吸:“我最後問一遍,陛下這幾天是想玩手段控製我,還是真的不想要我,對我沒有感情?”

他想知道這個界限。

但那明明是很明顯的答

案,就連於膠憐初期也是為了找到稱心的玩伴才找上蘭濯池的,宋吟含糊說:“我們不會有感情,你有你的義莊,我有我的皇宮,如果不是最近有事要常出來查,我一年都不會出來幾回……”

蘭濯池閉眼,手中的木雕被他緊緊攥出了木屑,他脖側的青管在躍動,聲音卻很平靜地打斷:“陛下回吧,再晚雨要下更大。”

宋吟一被打斷就忘了來時的目的,他還有些心有餘悸,內心還很茫然,隻會順著說:“哦哦,我確實要回了,左相還在等我。”

哢噠,蘭濯池把木雕放在桌子上,表情冷然地轉身去拉門。

宋吟看著他手裡的門,抿抿唇在原地站了一小會,抬腳走出了房間。蘭濯池在後方看著他走到陸卿塵旁邊,似是說了幾句話,便帶著旁邊那畏畏縮縮的瘦猴一起走了。

他們出了義莊,坐上了馬車,準備回宮。

蘭濯池垂眼,他把門關上,重新走回到桌邊拿起木雕刻,小刀在他手中像是活物,遊刃有餘順著紋路滑下去,沒半柱香時間又雕出了一把刀在上面。

亥時二刻,蘭濯池雕完最後一個,出門滅了義莊裡的最後一盞燈,沿著屋簷回到自己的屋中。

屋內還殘存著一些香氣,於膠憐把被子疊成了豆腐塊,被褥也拽著角落拉平了,那張床上乾乾淨淨沒有一點邋遢的地方,蘭濯池坐到床邊,把整齊的場景破壞。

他彎腰把炭火盆重新點燃,然後偏眸看向手中還沒放回櫃子裡的小刀,像被刀鞘抵住了喉嚨一點點往裡頂,不會致死,卻很受折磨。

於膠憐大多時候都呆楞,但話沒說錯。

他在奴隸販子手底下煎熬長成人,沒有父愛,沒有母愛,但於膠憐長在皇宮,所有人都在給他愛,他缺的東西於膠憐嫌多。

他沒及冠之前想要什麼都要自己拿雙手爭取,沒長開之前有些女相,所以沈少聿他哥來挑奴隸時他第一個被奴隸販子推出去被挑選,沒想到八字正好合,而他回去衝喜以後,沒多久人就死了,他生下來大部分時間都活得很滑稽。

但於膠憐不一樣,他被先皇捧著長大,想吃什麼想要什麼,都有人挑好了刺放到他手上,他從來不需要自己動手。

他在考慮明天怎麼活的時候,於膠憐在考慮明天怎麼玩,他出門忍著惡心撈屍的時候,於膠憐在觀舞賞畫。

他們的家世,身份,地位,所見所聞,手握的籌碼和資本,每一個都天差地彆。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如果於膠憐不出宮,他們連最後一點聯係也沒有。

他憑什麼認為靠一副皮囊會吸引住於膠憐?

於膠憐或許會被短暫迷住,圍著他轉個不停,但不會真為他停留。

蘭濯池頸側的青筋恐怖地在跳,照於膠憐的絕情程度,剛才那一面說不準是最後一面。

……

去義莊之前因為生著氣,沒感覺有多冷,這回出了門心頭沒了火隻剩下茫然,宋吟一出來就打了個噴嚏。

秦子昭看著穿得那麼厚走路都不太

方便卻連打幾個噴嚏的皇上,心想皇上比自己還要身子弱,他有些憂愁地說:“馬車不好進來,停在了外面,陛下隻能走快一些,去車上拿湯婆子暖一暖。”

宋吟嘴硬:“我沒事,也不是很冷,不用擔心。”

陸卿塵偏頭往後看了一眼,沒多說什麼。

將近亥時的義莊黑乎乎的全是鬼影,燈籠裡照出來的光也不是很亮,頭頂的雨劈裡啪啦打在傘骨上,有好幾次宋吟都覺得手裡的傘要被打散了。

他拉住衣領往上拉了拉遮住嘴,又把手快速縮回到袖子裡,完全不像是不冷的樣子,他又走了幾步,忍不住張唇呼出一口熱氣,冷得身體都要發抖了。

宋吟有些不合時宜地想念起沈少聿,想念那火爐子一樣的體溫,想著想著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瞄到了前面,陸卿塵的手上。

陸卿塵和沈少聿差不多高,手也差不多大,差不多寬。

那應該身上也是差不多一樣燙的……

宋吟垂著一對長睫,手往前撈了一下,即將要碰到陸卿塵修長的手掌時,陸卿塵抬起手臂讓他撲了個空,無波無瀾地問:“陛下要做什麼?”

“我有點冷,阿……”打噴嚏不能對著人,宋吟感覺到嗓子不適馬上偏頭把剩下的打完,“嚏,還要走半柱香時間才能到馬車上,我冷到不行了,左相,我能不能拉住你的手腕。”

宋吟沒考慮秦子昭,雖然相比較陸卿塵,秦子昭會更好說話,但秦子昭體寒,身上完全不熱,甚至被風一吹身上比他還要冷,像冰塊一樣。

陸卿塵垂眸看向於膠憐,於膠憐裡三層外一層把自己裹成了粽子,臉蛋卻全是白的,打了幾個噴嚏之後眼角有了些其他顏色,但總體來看還是白色居多。

陸卿塵身形不動,雨下那麼大風吹那麼狠,他身上沒打過一次抖,手腕也沒動過一下,不近人情地開口:“陛下再堅持堅持。”

說話之間他們依然在走路,宋吟怕被扔下,加快腳步著急湊過去:“我堅持不了,我為什麼要堅持,我又不是在撒謊,右相在的時候,我也經常要拉住他……”

陸卿塵冷聲打斷:“陛下為什麼認為我也可以做到像沈少聿一樣被陛下當作暖爐。”

“你又不用做什麼,最多隻用貢獻一隻手腕,”宋吟嘀嘀咕咕,試圖跟陸卿塵講道理這不是什麼難事,“而且我的手也不冷,你不會有什麼感覺的。”

這人本來就愛嘟囔,那張嘴又被領子遮住,說的幾句話陸卿塵隻聽見了幾個字,就見於膠憐低頭在掏錢袋子。

陸卿塵輕皺眉,因為沒聽到於膠憐後面又說了什麼,不知道於膠憐現在掏錢袋有何用意,他正要開口,視線突然落到於膠憐腰間掛著的東西上面。

於膠憐錢袋子在裡面那層衣服,他忍著哆嗦把狐裘敞開一點,偷東西似的幅度很小地把手伸進去放到錢袋上。而錢袋的旁邊,用環圈穿了一個毛線豬崽掛在了腰間當吊墜。

毛線豬崽就兩根手指那麼寬,不到半根手指那麼長,吊在上面都沒占什麼

空間,還不如錢袋子大,但會隨著於膠憐走路一晃一晃的,仿佛真被當成了什麼珍寶。

陸卿塵額角緊繃,抬手按了按微跳的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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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光還放在於膠憐身上。

於膠憐用手撐開錢袋的口子,從裡面拿出兩個金燦燦的玩意,看也不看一眼伸到陸卿塵眼底下,他抬起頭,嘴巴從領口處分開了一些,有商有量地說:“這是獎賞,就當我捉一會的回報。”

陸卿塵看向他掌心裡的錢,額角跳更厲害,甚至牽連手背也起了幾根筋,繃在皮上仿佛要把肉穿破。

宋吟等了一會見陸卿塵不回應,便重新低下腦袋嘀咕:“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他把金元寶往陸卿塵手裡塞,陸卿塵不接,手指是攥著的,他隻好先替陸卿塵保管地把金元寶放回到錢袋裡,然後又伸手去捉住陸卿塵的手腕。

陸卿塵這一回沒有理。

宋吟鬆了口氣,舒服了不少,陸卿塵手上的皮膚跟火球差不多,握住一點,那塊的溫度就鑽進掌心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宋吟縮在一起的肩膀都鬆開了一些。

宋吟就這麼湊到了陸卿塵的傘下和陸卿塵整個人擠在一起,捉著陸卿塵的手,走了不到半柱香終於見到了馬車。

他先上了馬車,陸卿塵和秦子昭隨後。一坐上去,宋吟就抱住湯婆子縮到角落裡閉上眼睛,剛才他是在睡夢中被吵醒的,現在還很困。

陸卿塵看了一眼他,將車裡的火籠往角落裡放了放。

因為下雨地上全是泥濘,路不好走,馬車比平常多用了將近半時辰才到達皇宮門口。

宋吟正好醒了,迷迷糊糊見陸卿塵正在往外拿令牌,他用右手撐著墊子坐起來正要往下走,卻在此時忽然聽到秦子昭疑惑的聲音:“好像有些怪。”

“怪?”宋吟趴到窗邊撩起一點往外看,“哪裡怪……”

秦子昭以前也在皇城待過,雖然被貶黜了許久,這幾天卻回來住了兩晚,他知道宮裡到了宵禁時間並不會有這麼多的亮光,而且他還隱隱約約聽到一些將士們穿著甲胄鐺鐺踩地的震響。

這是軍營裡經常有的聲音,他一下就能辨彆出來。但是宮裡為什麼會有,還是大晚上?

陸卿塵叫於膠憐坐好彆動,他撐住傘下了車。

宋吟看見陸卿塵出示令牌進了宮,沒一會身影就完全消失在門口,他隱隱感覺到從內散發出來的不安,把湯婆子放到腿上,心焦地用指甲壓著指肚。

他此刻也聽到了不少鐵騎聲,還看到源源不斷的人馬跑進宮中,宋吟那股不安到達了巔峰,他叫出係統小助手問情況:【我這兩晚不在,宮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怎麼會有這麼多兵馬私自進宮,在我印象裡,一般隻有……】

仿佛有錘子重重砸向了腦子裡的大鐘,宋吟猛然臉色迅速蒼白,一般隻有造反會有這個前奏啊?

係統沉寂片刻,隻回答四個字:【坐下等著。】

宋吟不明白係統怎麼現在還讓他安靜等,如果真是到了原

劇情中的造反進度,那他現在項上的這顆人頭是多少人眼紅的東西啊,他抿著唇,在秦子昭疑惑的視線中再次撩起簾子看。

這一撩,宋吟看到有一道身影掩人耳目地跑出宮門,直奔這輛馬車而來,那人手裡拿著兩個包袱,朝車夫說了兩句就把包袱交出去,他扭身跑走。

下一刻馬車顛簸晃起來,馬夫拉著韁繩快速駛離皇宮。

宋吟被一個大顛簸晃到角落,用手撐著兩邊緩了緩眼前才恢複清明,他艱難往前挪了挪,撩開前面的簾子問:“發生什麼事了?”

車夫是陸卿塵帶出來的人,隻忠於陸卿塵的死士,他穩穩抓著馬鞭冷靜回:“裡面發生了宮變,為了陛下的安全,我帶陛下去尋一處安全的地方。”

宋吟頭一暈,真是宮變啊,怎麼好端端地突然會宮變,原劇情不可逆嗎?

宋吟臉白著坐回到角落,抱住湯婆子,已經全然沒了睡意。

秦子昭聽到了兩人的對話,隻心一驚便恢複了冷靜,他一介普通百姓並不關心皇位上坐著的是誰,但小皇帝不一樣,他擔憂地開口:“陛下,是哪方人在造反?”

宋吟搖搖頭也很茫然:“不知道。”

“據我所知,先皇為陛下留下了兵馬,兵權此時也在陛下手……”秦子昭看到宋吟的臉色,這句話吞了回去,“三個丞相手裡也有些人馬,陛下並非手無縛雞之力。”

宋吟還是搖頭,三個丞相不會幫他,係統給他的劇情提示裡,反而是那三個丞相暗中加快了那些大臣造反的進度。

他回想這些天和陸卿塵和沈少聿的點滴,他沒再欺侮過他們,這樣還是無法挽回嗎?

不,至少陸卿塵肯叫出一個人來收拾他的東西讓他跑路,留了他一條命。

宋吟苦中作樂想著,撩簾子一直看著窗外。坐到屁股都有些發痛時,宋吟終於來到有人跡的大街,他警惕地想往外看,被秦子昭提醒了一句,驟然看向縣衙門口的告示板。

有一隊穿著甲胄的兵昂然走到了告示板前,挖出明膠,將一張張畫著熟悉面孔的紙貼在了八字牆上。

等官兵走之後,有百姓湊上去一字字研讀:“天下易主,新君王是先皇流落在外的親生兒子於安清,暴君於膠憐潛逃在外,如有見者,賞十萬兩黃金和五萬封戶……”

宋吟聽著那一聲聲蚊子般的驚訝探討,猛地把簾子拉下來,他白著臉胸脯起伏,過了一陣子才在秦子昭的關心目光中搖了搖手表示沒事。

……

這場宮變並不是突如其來,於膠憐上位這半年裡早就有大臣私購兵馬,最近這段時間因為於膠憐前後的反常才收斂了一些,直到斷腿斷舌的遠侯王出現,眾大臣怒意飆升,當晚就帶兵抄了皇宮。

距離貼告示牌已經過了整整一天,還沒有找到於膠憐的任何訊息。

義莊。

啪的一聲巴掌響在義莊裡響起,小徒弟提著水桶縮起脖子快速跑遠,不敢上去觸黴頭。

沈少聿目光低垂站在角落,眼中沒什麼光,他腦袋偏向一邊,俊逸的臉上出現一個清晰的巴掌印,唇角見了血,混雜著眼淚一起流進嘴裡。

蘭濯池脖子上青筋起跳,強忍著才沒繼續上手把繩子套在小叔子脖子上,他自上而下睨著沈少聿,冷聲道:“事情發生的時候不攔著,現在找我有什麼用?”

他轉過眼,不想再看那張讓人煩躁的臉。

宮變的消息從昨晚就插了翅膀飛到每家每戶,蘭濯池早早就知道了,他寅時一刻穿好衣服,寅時二刻紅著眼準備出去找人,沈少聿就在這個時候找過來。

蘭濯池又說一遍剛開始的話:“滾回去,我這沒你要的人。”

沈少聿沒動。

蘭濯池懶得再說,他轉身要走,身後傳來沈少聿沙啞的聲音:“嫂子,你去哪?”

“我在於膠憐心裡沒那麼重要,義莊在他眼裡不是安全的場所,他不會來找我,”蘭濯池頓了頓,呼出一口氣,“我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