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四人宿舍(13)(1 / 1)

整個私立高中,下到剛入學的懵懂學弟學妹,上到即將準備進到小社會的高三生,全部都知道宋吟這個人見錢眼開,誰富得流油就跟誰跑。

但是這個排雷還是在校內轟動開了,知道他是這種人歸一碼事,親眼看到他吃過多少軟飯,劈過多少腿,震撼力還是不小。

而且,說是人類自打從胎裡就帶上的愛看熱鬨的基因也好,還是想看那個人在床上會是什麼樣的心理也好,真去加企鵝的學生,比私立高中每年升一本的學生數量還要多。

甚至加完每個人都真的得到一張模糊的有幾分相似輪廓的背部照片,當然,是倚在男人懷裡的這種。

宋吟不知道這件事。

他摸著小狗,看著那串零,聽蘇秋亊平白無故叫他彆回學校,再蠢也知道出的事和他有關,可能事態還不小。

不然也不會讓守錢守得那麼緊,非要到月底才給他轉錢的蘇秋亊,突然自砸雙腳不到月中就給他轉這麼多。

出什麼事了呢?宋吟喃喃地在心裡低問出聲,最後揉了揉小狗的肚子,揉了兩下站起身來,前一秒剛得到蘇秋亊的接濟,後一秒就打車回了學校。

因為打車省下時間,宋吟回到學校都還沒有上課,還夠他回趟宿舍喝瓶水在床上躺會,但他回去不是想休息的,是想打蘇秋亊一個措手不及。

電話問蘇秋亊可能不會說自己在說什麼,但要是被他親眼看到就不一樣了。

抱著這種想法,回到宿舍沒看到人的時候,宋吟就有些失望,蘇秋亊不在宿舍,就可能去了上等校區,是他暫時不能去的地方。

宋吟進了門,見出去時沒關的空調現在還在吹,隨手反關上門,一扭頭發現裴究站在他剛剛沒看到的死角,兩人眼神交彙。

裴究先撇頭看向了自己的桌子。

裴究一手抄著兜,脖子彎著,似乎在和宋吟鐵骨錚錚地比起了誰先說話誰就輸的遊戲,背影冷清。

宋吟看他自己拿起了喬,任他在那擺大神架子,沒理,他們雖然是同一個身份,但不存在誰聽誰的,有一起要去的地方可以同路,產生分歧就各做各的。

裴究生什麼氣?

裴究越是這樣宋吟越沒什麼感想,抱著手機在凳子上坐下,準備搜搜學校裡出了哪些大事,是有他名字的。

裴究等宋吟剛坐下,牙齒頓時咬緊,過了兩秒還是三秒。

他扭過頭直搗黃龍地看向宋吟的身體,似乎上上下下都看過一遍,眉頭徐徐地皺起來,“我給你發了很多消息,是故意不回還是沒看到?”

宋吟聽見他問,放下手機,眼神從裡到外滲出迷茫,先是反問:“你有給我發嗎?”

還有點驚訝,宋吟不愛和人較沒意思的勁,像他采納了玩家的意見沒聽裴究的,裴究就處處擺譜晾著他的勁,他就沒放心上過,他不會故意不回裴究的消息,是根本沒看到裴究發。

裴究默默鬆開手,“我在群裡給你發了很多條。”

宋吟的迷茫轉為了然,小聲道:“你沒留我手機號?我出去以後沒開過數據線,你給我發,我現在才收到。”

一場烏龍真相大白,裴究稍側過頭,臉上的表情像是懊惱,連這種可能都沒想到,還是覺得宋吟臉小心眼也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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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課了,”宋吟拿起椅背上搭的薄外套,怕下了晚自習降溫,一邊拿著手機一邊翻裴究給他發的消息,“何從文沒打我,他有點奇怪,等下我會在群裡說。”

宋吟去關了蘇秋亊鋪位旁邊的空調,突然想起來問:“蘇秋亊呢?他一般一點半才往出走,我回來的時候才二十分。”

裴究單手拎著書本,回頭看了下空空如也的鋪位,硬邦邦地說:“不知道,和他不熟。”

“好吧。”剛剛打了那通電話,他還怪想知道蘇秋亊在做什麼的。

自從知道賣貨的那幫人以蘇秋亊為首,宋吟就沒有再把他當成事事不諳的書呆子看待。

人一旦有了特權和階級,就很難不去享受其中帶來的好處,蘇秋亊被那麼多人追捧,不安心在屬於他的地方待著,跑到下等校區住?

太不正常了,宋吟不知不覺想了很久蘇秋亊和他在一起的樣子,想起他其實偶爾能感受到蘇秋亊有長幼尊卑的意識,不過蘇秋亊管著他的時候多,他有時候嫌煩不想去想蘇秋亊的東西,就會忽略掉這些細節。

宋吟到了教室,本來一直想著蘇秋亊,坐到位置上時忽然發現每一個從他身邊走過的人,要麼拿書擋住半張臉看他,要麼在坐下時飛快扭頭瞥他一眼。

眼神都很怪,雖然平時就這樣,但很難不說今天有質的飛躍。

宋吟還奇怪著,群裡的玩家突然艾特了他,給他發了張圖和排雷,宋吟,你看這幫兔崽子在傳什麼東西?!不過,這張圖上真是你?

是個屁。

宋吟一言難儘地翻著上面的圖,不得不說,圖上的男生在某些角度確實和他有些肖像,尤其像現在這樣半掛著絲綢睡衣,半露大腿倚在強壯男人身上的背部照片,不仔細看就會以為是他。

宋吟又看了看這一長篇的控訴……

蘇秋亊說學校出了點事,就是因為有人惡意修圖抹黑他?

但用抹黑這個詞也不儘人意,因為原主確實可能傍上過照片上這個腿粗毛發旺盛的財閥老爺,也確實有過露水情緣,隻不過是他沒想起來。

宋吟渾身燥熱地咬著唇,感覺呼出來的氣都變燙了,這張照片至少在蘇秋亊發給他之前就在傳播,各種小群裡,各種聊天框裡,瀏覽量成百上千增加。

群裡玩家又轉發了一些從彆人那裡要到的不同角度的圖,宋吟一張沒看,哪怕不是他本人,他也不願意看到相似的,反手準備關掉手機。

不想看。

不是人看的。

宋吟皺了皺眉恢複了些理智,剛要把手機放到一邊,黑屏上跳出兩條新消息,正好被他看到。

【裴究:今天商城上了隱身符,我用積分買了六副,晚自習都找機會出教

室。】

【裴究:今晚跟上賣貨的人。】

上面玩家發得都快刷起屏,裴究就像沒看到,生硬地發了兩條消息進來。

宋吟看了會兒,手掌覆上手機,先是打了個不是,又回了個好的。

這回是真的把手機扔兜裡了,這節課的老師捧著養生茶壺走上講台,還沒把教科書放桌上,宋吟就趴到了桌子上睡覺。

老師看了他一眼卻沒批評,私立高中的階級鏈到哪都有,老師的地位是在原主之下的,要是原主想,老師還得去買床被子給他蓋上,讓他睡著覺聽自己課。

……

宋吟這一覺睡得,完全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有幾個學生帶偏節奏,說圖上的窗簾有一片花紋是歪的,這圖p過,不能信。

他睡到半道去吃了個飯,中間回來繼續睡,不是幾乎沒聽課,是壓根就沒聽,原主怎麼做的他就怎麼做,雖然睡得腰有點痛。

晚自習上課鈴一響,宋吟揉著有點麻的腰,在上等校區的人出現時,假裝剛剛醒。

門口的男生拿著花名冊隨意掃視,挑了幾個人出去。

同桌劫後餘生,鬆開被咬得稀巴爛的手指,大歎道:“還好,今天又沒我,上學上成這樣,也是獨一份了,你說是嗎?”

宋吟隨口附和一句,並借此看了一眼後門走過去的一行人,領頭的無所謂地插著兜,後面跟著的個個籠罩著死氣。

不知道要去哪兒,不知道去完這一趟還能不能活。

宋吟抓起了筆,有些焦慮地用指腹按著最上面的橡皮,等到走廊裡的腳步聲徹底消失,他站起身來,從桌椅中間跑了出去。

“哎,還沒下課呢!”同桌胳膊肘搭在桌椅上,朝後扭身試圖叫住宋吟,最後沒叫住,用鉛筆頭抵住下巴嘖了一聲。

“怎麼跑這麼快,算了,等會點名還是得我喊。”

裴究還是在教學樓後面的老地方等著,他是第一個到的,宋吟不是最後,有兩個還沒出來,大概是沒找到機會出。

裴究看了一眼時間沒再等,把那兩人從今晚計劃裡除名,拿出幾張符紙一人給了一張,“貼到身上,貼緊一點,小心點風。”

幾個人都選擇將符紙貼在了衣服前面,這位置能看到,還能隨時扶著一點,搞定完符紙的事,裴究帶他們跟上了剛才那幫人走的路。

那些人都是正兒八經有上等校區的證件的,不用費勁去潛水,把證一亮出來,就從大門光明正大走進去了。

他們不知道,後面跟了幾個人。

到了屬於他們的地盤,他們連樣子也不屑於再裝,從一開始的拽改成拖,有個男生被石頭絆倒在地上,從此再沒起來過,一直被當成狗在地上拖行。

身後的幾個跟班既害怕又惶恐,他們都看到了那男生後背擦出的血,幾乎他一邊流,他們一邊踩。

說什麼被選來買貨的,待遇卻差得不像樣子,他們更像被討債的,等著死的,看清了自己的地位,腳下的路都變得滾

燙起來,他們以前憧憬過的校區,也慢慢變成了吐著信的毒蛇。

幾個玩家隱身在後,看不過眼,“這些人有點過火啊,我以前摔過跤,後背被地上石子刮傷,養了好幾天才好,他這被拖一路,後背肯定不能看了。”

“豈止不能看,皮都要去一層。”

雖然隱身符生效,沒有人能看到他們,但聲音還是能聽得一清二楚的,兩人匆匆吐槽了下,馬上又恢複安靜。

“你們有沒有發現,這條路不是去宿舍那邊的,也不像是去教學樓,他們要去哪兒。”

不知道是誰嗡聲問了一句,沒有得到回應,前面的幾個人突然停了下來,領頭的把疼得流汗的男生丟到一邊,舉起手機向那邊彙報工作。

玩家就在他們後面的大樹那站著,沒聽到他在講什麼。

事實上,他們也沒心思聽,幾人抬起手狠狠搓了下眼睛,搓了搓瞪大眼睛,看了兩眼又去搓,“我是不是眼瞎了……”

宋吟站在他們旁邊三步遠,因為身上貼了隱形符,他覺得沒有偷偷摸摸躲老遠的必要,和那些人拉開一點距離就好。

經過那些賣貨人的帶路,他們到了一個非常混亂的地方。

那些人把買貨的學生丟雞鴨狗一樣扔在門口,似乎在等專門的人過來交接,而他們腳下是一條連著豪華涼亭的石子路,幾套精美茶具擺放在桌上,可供人觀看賽馬時墊一墊肚子。

對,賽馬,涼亭外面是個巨大無垠的馬場。

僅僅是這樣,宋吟還不覺混亂,可那被拖了一路幾近赤身的男生前面,居然是一套古風的廂房,兩間相並在一起。

最混亂的莫過於廂房窗口裡的景象,幾個人被七捆八捆地跪在地上,手腕都因為長時間血液不通被綁得絳紅,最小的應該才高一,臉上還掛著嬰兒肥。

廂房裡唯一的一間桌子旁邊有吊兒郎當倚著的人,也有坐著喝茶的,一共五六個,面貌都有些眉骨上的相像,大約是兄弟。

一開始宋吟隻注意到這些人,直到後面被玩家戳了下手肘方才發現,牆角還站了個重量級的人物,眉眼低垂,仿佛對在場發生的事很不耐,站在角落一言不發。

不是中午給他打過電話就消失不見的蘇秋亊的話,還能是誰?

玩家把手掌攏在嘴邊,激動得能馬上雙手舉起蹦起來,“那個是蘇秋亊,我沒看錯吧?他和裡面那幫坐著的人好像是一夥的。”

他儘量壓著聲音,不讓那些人聽見:“如果沒猜錯,他地位應該低不了,那那天他還肯被你奴役驅使,他是不是在玩你……”

宋吟都不知道該反駁他奴役,還是該反駁他用玩你這個詞。

但自從在付文從那裡聽到那些話,他自然就不覺得蘇秋亊簡單,他扭過頭,輕聲問在場人裡唯一神色平淡的裴究:“你黑過校園係統,能不能查到裡面坐著的人是誰?”

裴究看他一眼,拿出貼著迷你符紙的手機,裴究對這些精通,手裡還有各種性能好使的道具,恐怕校園裡的一隻螞

蟻都能讓他給查出叫什麼名字來。

於是他們在三分鐘內知道了廂房裡那些人的身份。

蘇家是個特彆神秘的財閥,在世界各地都有產業和房產,私立高中就是他們小小的家產之一。

蘇老膝下有六子,最大的也是最讓人看好的繼承人,叫蘇祖之。

其他孩子各有各的擅長和財產,在校園網裡都有著記載和錄入,唯二值得關注的是,蘇祖之從小身體抱恙,升高三以來一直沒來學校。

再者就是有個查不到的人,就是這個蘇家二子的名字。

蘇家沒對外公開過這第二個兒子,也沒說明原因,是後面傳出私生子見不得人的醜聞,蘇老才站出來透露孩子是領養的,人內斂,不希望拋頭露面,隻想安安分分上完高中。

但現在查與否都沒必要了,人已經擺在了明面上。

宋吟想起那天在教學樓下聽到的八卦,說蘇秋亊娘不疼爹不養的,都沒人管他還能活這麼大,可能就是從小被蘇家的人收養了,不然活不到現在。

都能對上。

但蘇秋亊是後來進蘇家的,他和蘇家的人關係會好嗎?

宋吟一手扒著旁邊的樹,弧度圓潤的臉頰往過偏了偏,還沒觀察到蘇秋亊和這些兄弟們有沒有親情,突然被一聲響起的狗叫嚇得一激靈:“汪汪!”

宋吟聽到一聲“啊!”的慘叫,但那不是他叫的,一般他被嚇到反而會把嘴巴閉得更緊。

這聲音離他很近,隻能是後面的玩家,宋吟扭頭去看的時候眼皮連跳好幾下,這時他就覺得有壞事即將要發生。

但沒想到能壞到這樣,一條通體雪白的大型犬似乎嗅到了人味,朝這邊飛奔過來。

那種狗是進口的貴族狗,看毛發是純種的,性格無害不會咬人,但有的人就是天生怕狗,站在宋吟身側的玩家手舞足蹈地亂躲,還不忘用一隻手捂住嘴。

宋吟正想安撫一下玩家,叫他彆害怕,可是,“彆——”

裴究來不及攔,大型犬邊往過爆衝,身型巨碩的男生邊往後倒,手裡亂舞著找平衡,宋吟就在他的掙紮中被掀飛了符紙,人也被巨力推倒在地上。

……

“大哥,”蘇禦橋倚在桌邊的櫃子上,沒個正形地用腳尖一下一下碰著地上的男生,“昨天那批人質量不行,有用嗎?”

桌子正中央的蘇祖之沒有穿校服,大暑天穿著件鬆散毛衣,捏著茶杯的那雙手泛著異於常人的青白,聞言沒有說話,溫和地扶著杯子。

地上的男生因為蘇禦橋堪稱調戲的觸碰被嚇得嗚嗚顫抖,蘇禦橋還被他快尿失禁的樣子逗得捧腹大笑,眼淚花都冒了出來。

蘇祖之將茶杯輕輕磕在桌上,蘇禦橋立馬蔫成小雞不笑了,誠惶誠恐地看著自己大哥。

明明他們沒有差輩,相差就五六個月,但蘇祖之哪怕是一個眼神,都能讓蘇禦橋馬上老實下來。

蘇祖之沒有理會不省心的弟弟,他拿起水壺,往空著的一個杯子倒滿茶,將之推

前一點,看向了牆角,“小秋,打算什麼時候搬回來?”

安靜沒幾秒的蘇禦橋又開始鬨騰,俯身拍了拍男生梨花帶雨的臉蛋兒,坐在桌子上,雙手按著桌沿扭過身,“對啊,二哥,那破地方都不能睡人,不趕緊搬回來,你還在那住上癮了不成?”

蘇秋亊一直在牆角隱形,就是不想讓任何人注意到自己,可話題扯到身上,他隻能拿起杯子,喝完蘇祖之給他親自倒滿的水。

“哥,我住著挺好的,搬來搬去太麻煩。”他說完,“……你身體怎麼樣,最近的貨有沒有讓你舒服些?”

蘇祖之笑了一聲,似乎笑這個動作對他太激烈,笑兩聲就要咳一陣子,“還好,一直不好不壞。”

和人寒敘完,蘇祖之想起什麼來,笑意微斂,“最近辦事不要太張揚,前幾天有風聲傳了出去,爸爸很不高興,過幾天他會把你們都叫回去,都提前有個心眼。”

聽到爸爸兩個字,蘇禦橋坐著都打了個寒顫,人也不踢了,收起腳問:“爸爸是不是要罵我們?”

蘇祖之低頭喝茶,“或許吧,爸爸之前教過你們不能馬虎,你們犯了他的大忌,總要收拾一頓,你還會害怕嗎?”

“哥,你這說的什麼話,你又不是不知道爸爸,我當然怕啊,你問問他們誰不怕?哦,二哥可能不會怕,爸爸每次打他他都不變臉的。”

蘇禦橋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通,繞過地上的人人道道,走到蘇秋亊面前:“二哥,我就沒見過你怕什麼,你到底怕什麼啊?我之前就特彆好奇……”

廂房裡一半是蘇禦橋這種鬨的性子,前一秒還因為要被爸爸罵害怕,聽到蘇禦橋這麼問,都豎起耳朵聽,但蘇禦橋沒有問完的話突然被一聲咚給打斷。

蘇禦橋神色急變:“什麼人!”

蘇禦橋一聲急吼,門外從各個暗地裡湧出來訓練有素的護衛,將外面突然出現的人團團圍住。

也是這個時候,蘇禦橋看到他二哥變了變臉。

蘇禦橋心思靈敏,一眼往外看過去,真是稀奇,是什麼東西能讓他二哥露出這種表情?

蘇家全部的人都在這裡,廂房附近自然是防衛森嚴,有個什麼風吹草動都能立馬發現。

宋吟身上的符紙被掀掉摔在地上的轉瞬之間,四周就圍滿了人,屋裡屋外的全部緊盯著這一塊突然出現的肥肉。

宋吟對上玩家飽含歉意的眼神,輕輕搖了搖頭,蘇祖之比他想象的還要敏銳,他甚至是比蘇禦橋還要早發現宋吟的。

蘇秋亊不知道有沒有看到他,牆角應該很難看到這邊,但算了,他完了,這麼多人怎麼可能跑得掉。

宋吟被圍在中間疼得小臉慘白,他攤出兩隻手懵懵地看了一眼手心,半邊屁股都被摔得發麻。

尾椎是最容易受傷的地方,雖然沒斷,但宋吟被摔得不輕,衣服沾了好多泥巴,兩條腿也被刮出了好幾條口子。

他小臉煞白地屈膝坐著,兩隻手互相拍了拍,想拍掉手上的灰塵,卻又因此疼得把手握了起

來。

包圍的人群分成兩邊,蘇禦橋從遠處走過來,臉上一副看熱鬨的表情,“他是從哪裡出來的?”

護衛臉色難堪:“抱歉,我們一直盯著所有入口,沒發現來人,他好像是突然出現的……”

蘇禦橋看向護衛,他不開玩笑的時候,眼神真正像個階級之上的財閥,“你是說他是鬼咯?還突然出現。”

護衛聽出他言外的不信任,臉上變成了地上宋吟一樣的慘白,“不是的,他真的是突然在這邊出現的,阿財守著樹上,您可以問問他。”

蘇禦橋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個愚蠢的寵物,“明天就滾蛋吧,畢竟你說故事的能力一流,在這裡實在屈才了。”

護衛還欲為自己開脫,蘇禦橋已經決定好了他的去留,大步朝地上宋吟走過去。

是鬼也好,他倒要看看是什麼鬼。

蘇禦橋是蘇家預備繼承人裡面最頑劣的,他經常興致一來就會忘了分寸,忘了他輩分小,這個時候應該讓他大哥站出來說話。

以前他剛十歲的時候,為了去外面看表演還故意裝病過,等大家都以為他睡著了,就偷偷溜出去看,為此挨過一頓抽,可哪怕用皮帶打也打不走他的玩性。

他視力也從小玩差了,有點近視,宋吟現在在他眼裡就是一個糊成白團的人,腳步越走越快。

可在他快要走近看見宋吟的臉時,他二哥彎下身,扶起了地上的人。

宋吟被一瘸一拐地扶起來,可能有點納悶,在蘇秋亊問他了句什麼的時候悶著不說話,還輕輕推開了蘇秋亊的手。

“二哥?”蘇禦橋還是孩子心性,現在想的不外乎是他哥都沒這樣對過他,他摔倒的那次,他哥讓他自己站起來,他轉去問宋吟,“你是什麼人?”

宋吟被問得一顫,他也想知道他現在該是什麼人。

上等校區的衣服料子都是精心製作的,宋吟身上的校服根本不可能是好的料。

蘇禦橋看出來了,他拿捏著傲慢的腔調,沒等宋吟回就問:“你也是貨,誰是你的貨主?”

宋吟是頭一回聽這兩個詞,不過很好猜,貨主應該是蘇家這六個人,貨則是所有被倒黴選上的學生,而這六個人裡宋吟隻認識一個蘇秋亊。

但他有點不好說出口,因為多少有點攀親戚的嫌疑。

而且他根本也不是什麼貨,蘇秋亊一否認他就會暴露。

但他不能等了,蘇禦橋一副他不開口就會馬上讓人抓起他來的模樣,隻能說:“他的。”

蘇禦橋動著視線,看他那素白的手指豎起來最後指的是蘇秋亊,噗嗤笑了。

他頑劣地彎起眼睛,像看穿了宋吟的惡作劇,牽起肩上的毛呢披肩輕聲細語:“你難道不知道嗎,二哥從來都不收貨……”

“禦橋。”

蘇秋亊見蘇祖之從廂房裡走出來,叫了一聲蘇禦橋的名字。

蘇禦橋閉嘴之後,他低頭捏著宋吟後頸的衣服,把人往過轉了點兒,發現宋吟後面摔得到處

是泥濘,“你不該跑到這裡來。”

宋吟覺得蘇秋亊並不像表面上那麼風平浪靜,他知道蘇秋亊其實心情不好,他白領錢沒聽吩咐辦事,還偷偷跑到了上等校區。

這和上次的性質不一樣,上次蘇秋亊是知情人,這次宋吟是背著他過來的,甚至如果不是被人發現還永遠可能瞞天過海。

蘇祖之已經站到了人群之外,幾個護衛埋著頭退後幾步。

蘇禦橋以前是很怕他大哥的,現在是太吃驚了,他擰巴著兩道英眉,和小時候一樣愛打破沙鍋問到底,“二哥,我不懂,你打斷我是想告訴我,你確實就是他的貨主?▊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愛提問是好事,沒眼色就是情商教育還不夠。

蘇秋亊也沒有理他,垂眼去問宋吟摔疼沒有,宋吟一開始搖了搖頭,後面又昏昏沉沉點了點頭。

“疼。”宋吟嘶啞著聲承認道,現在屁股還麻麻的疼,他就預感自己可能要倒黴,但這也倒太大了,他現在想跑都沒辦法。

被無視的蘇禦橋臉上露出一種驚訝不滿到嘴角都要顫起來的神色,他覺得二哥太奇怪了。

不僅把那人扶了起來,應下自己那人明顯胡謅的一個身份,看樣子還想把那人的褲子扒下來,看看裡面有沒有摔腫,如果不是身邊人多,可能真就這麼做了。

“二哥,我看上去很好騙嗎?”蘇禦橋和蘇秋亊不親,但他一直很尊敬蘇秋亊,因為蘇家尊崇兄長至上,蘇禦橋知道自己二哥不愛這種場合,也不愛和人親近,以前就沒有收過貨過。

他心直口快,“他不是你的隨從吧?說你是他的貨主,我看更像他是你的貨主,摔個跤而已,我看你快想把他抱醫院了。”

宋吟抬頭去看蘇禦橋,他知道目前場合沒有他說話的份,所以根本沒想著要去反駁,而且下一秒他也真的說不話了。

蘇禦橋的聲音剛落地,蘇祖之的手掌就摔在了他的臉上,宋吟哪怕沒有親身挨這一巴掌,也能從那聲音裡感受到有多用力,蘇禦橋當時就抬手捂住了自己流血的臉頰。

身後有幾個伶俐的隨從快步走上去,架住了蘇禦橋的胳膊沒讓他摔倒。

蘇禦橋眼神被打得渙散,被扶著才沒有丟臉地坐到地上,他暈頭轉向地想去找打他的大哥在哪個方向,卻晃著晃著看到了宋吟的臉。

他被那巴掌打出了好幾步,現在才看清宋吟長什麼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打出了腦仁,蘇禦橋看著宋吟呆呆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直到蘇祖之無可奈何地叫了他一聲,蘇禦橋才回頭喃喃道,“大哥,你打我打得好痛啊……”

“現在知道痛了,”蘇祖之打了人也未曾變過臉色,他整理了下衣袖,這才看向親兄弟的嘴角,從他表情來看,並無心疼可言,“我教過你多少次不要多不該多的嘴?”

在蘇家,越大的說話越有分量,蘇禦橋年紀還小,在家裡誰說的話都不頂用,唯獨怕這個兄長。

他捂著麻痛的臉,“對不起,哥,沒有下次了。”

蘇祖之

歎了口氣,這才看向從始至終站在一邊的蘇秋亊,淡淡一笑,“小秋。”

蘇秋亊聲音微低:“哥。”

不管這些年蘇家對蘇秋亊多苛刻,隻要有當年的救助和後面的瞻養,蘇秋亊就要誠心地叫出這一聲哥。

“先進去吧,外面人多,都聚在這裡不像樣子,”蘇祖之率先轉身,目光很輕地在宋吟身上飄過,“也帶上他。”

有了蘇祖之的帶頭,剩下的護衛重新隱匿回黑暗中,有了剛才的前車之鑒,他們不敢再鬆懈,雖然他們想破頭都沒想出明明守得那麼嚴,怎麼還是被人闖了進來。

宋吟身上還是疼,在進去的時候聲音很弱,像是奄奄一息的奶貓,他忍不住問了蘇秋亊一聲:“你會保護我嗎?”

他在說悄悄話,除了蘇秋亊沒人能聽到。

“不會,”蘇秋亊看他一眼,吞回最開始的一個字,低聲地回,“你不聽我的話,大哥要是對你做什麼,我不會管。”

蘇祖之很看重蘇秋亊,他之前告訴過蘇秋亊,再寵愛的人也不能一味慣著,這會把人慣壞的,所以應該要讓宋吟知道怕。

宋吟想了一下,“真的一點,一點都不管?”

蘇秋亊語氣冠冕堂皇,“大哥有自己的主意,我不能左右他。”

“好吧。”宋吟似乎有點遺憾,但也不像是很怕,他回頭看了一眼樹後的裴究和幾個玩家,把雙手交叉起來放到身前,慢慢跟了進去。

今晚有馬術比賽,遠處傳來了幾聲鳴叫。

進了廂房,蘇祖之沒讓蘇秋亊坐下,但也沒冷落了,他徐徐咳嗽兩聲,淡笑,指了指桌面上的水壺和幾尊茶具。

賽場上的選手在做預備熱身,偶爾會聽到兩聲品種馬的嘶鳴,蘇祖之像是沒受到任何影響,“小秋,你一路從那邊過來,應該也渴了,讓你的隨從給你倒杯水。”

他笑著看向蘇秋亊,似乎是設身處地為蘇秋亊考慮了,吩咐的語氣都很溫柔。

蘇祖之身上的威壓是與生俱來的重,在場幾乎沒什麼人敢僭越,更不敢抬頭,宋吟本來也在後面垂著眼,聽到這一聲慢慢抬起來看向蘇祖之。

蘇祖之半舉著茶具,看似在喝茶,竟然一秒捕捉到了宋吟的視線,並對後者淡然一笑,他是故意這麼要求的。

宋吟看出來了,這個人雖然打了蘇禦橋,但心裡也是認同他的話的,並為此做出了試探。

如果蘇秋亊不讓他倒,那就證實了他並不是蘇秋亊的隨從,如果倒了,雖然也不能完全證明是,但至少能看出蘇秋亊願意使喚他,關係好不到哪裡去。

宋吟覺得蘇祖之多慮了,他和蘇秋亊本來就不是多好的關係,如果他是蘇秋亊,根本不會願意為他去違背自己的哥哥。

宋吟又去看蘇秋亊,蘇秋亊微愣在那,嘴唇張開了一點,看那個樣子也說不出忤逆他兄長的話。

“小秋?”看蘇秋亊許久不動作,蘇祖之聲音壓下,在場人肩上的重量都仿佛因此加重了一倍,宋吟覺得無所謂,倒個茶

而已,又不是讓他下跪。

他快步走過去,拿起桌子上的名品茶具,在旁邊隨從心驚肉跳的注視中,緩緩拿起一個空水杯。

宋吟不太喜歡太多人看著自己,所以他想快點倒完快點完事,但是他手肘又太疼了,一隻手要扶著另一隻手。

他把腦袋微微埋下去,嘴角抿起微陷,兩頰的陰影就往下挪到了擠出的肉下面,乍一看就有點……像是氣鼓了臉。

蘇秋亊就在他旁邊的兩步遠,伸出手能抓到人的距離,他也真的伸出去了手,象征性地放到宋吟手背上空,製止了宋吟給他倒水。

“哥,我不渴。”

蘇祖之笑意微斂,“小秋。”

蘇秋亊看著地面,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庫房還有幾箱東西需要清點,我先去看一看,晚些再來陪哥看馬。”

蘇祖之唇角的笑意慢慢變淡,這是他弟弟第一次忤逆他,他似乎在為該拿不聽話的弟弟如何是好而感到頭疼。

“等下。”見蘇秋亊要走,蘇禦橋突然從椅子裡站起來,叫住他,“二哥,你先彆走。”

蘇禦橋從進了屋起就像被打傷了的殘廢,臉被打出了血,就像是把聲帶也打斷了,怕出聲又討人嫌,大哥打過他第一巴掌,他不想再挨第二下了,真挺疼的。

蘇禦橋突然說話,聲音很大,響在屋子裡像是新年玩的摔炮,整個人氣勢洶洶。

他看著躲在二哥身後的宋吟,不管是表情還是語氣都像是要找宋吟麻煩,罵兩句或者也讓自己打一拳,畢竟他那一巴掌是因為宋吟挨的。

蘇秋亊皺起了眉,他知道蘇禦橋的性子,絕不會讓自己吃悶虧,不太輕易會放過宋吟,但大哥在這裡,他以為蘇禦橋不會亂來。

看來還是不太了解這個弟弟。

蘇秋亊無聲地和蘇禦橋對望,沒有在宋吟身前撤離,直到蘇禦橋小聲地問出一句,“他等會兒來不來看?二哥,他是你的人,你會帶他來的吧。”

“你和他說,我們這裡的賽馬很有意思。”

蘇秋亊:“……”

不知是蘇禦橋的問話太丟人,蘇祖之沉默了會,在後面出聲,“去吧。”

蘇秋亊往後退了幾步,再一次無視了想要說話的蘇禦橋,他低頭給宋吟一個眼神,示意他和自己一起走。

宋吟早就巴不得出去了,他與蘇秋亊眼神輕輕一碰就低下頭,低眉順目地跟著走出去,到了廂房外面,宋吟產生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蘇祖之看著也不大,但總是給他不能平起平坐的老成感,宋吟總覺得自己再待久一會兒,蘇祖之就會讓他跪下磕頭。

宋吟晃了晃腦袋,把蘇祖之晃出去,剛抬起頭就發現蘇秋亊走出去了好遠,他在後面小聲叫住,“慢點。”

但是蘇秋亊沒有停,明明是聽到了的。

宋吟有點兒抱怨,“你走好快。”

蘇秋亊背影微頓一下。

“蘇秋亊,”宋吟不是開玩笑,他氣都快喘不勻了,語氣重

了點,“我腳疼。”

蘇秋亊終於停下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轉頭看向宋吟。

宋吟兩頰雪白,眸子又倒了一壺水進去似的,鼻尖紅紅的,是真的一副跑得太急了的樣子,臉像是剝掉外殼後露出來還帶著水的發白果肉。

他以為蘇秋亊停下來是良心發現,結果這人看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

“你做錯事的時候就隻會撒嬌嗎?”

宋吟:“……”

宋吟後知後覺,蘇秋亊還在氣他不聽話,不過表達得比較悶騷,彆人氣頭上會摔東西罵臟話發泄怒火,蘇秋亊卻不是。

所以對待蘇秋亊也不能用常人的辦法,宋吟沉默了下,突然衝蘇秋亊彎起眼睛,半真半假地說:“我回學校是因為,我在你給打電話的時候聽到了慘叫聲,我擔心你會出事。”

蘇秋亊完全安靜了下來,宋吟叫了他好幾聲,他才用克製又平靜的語氣,“宋吟,回去吧,彆讓我操心。”

……

宋吟沒回,他讓人生氣也是真有本事,不僅沒走,還跟著他一起去了涼亭。

蘇秋亊看他,他就眨眼,“我也想看賽馬,我沒看過。”

蘇秋亊拗不過他,一副被觸到底線又發作不了的樣子,“你會後悔的。”

宋吟不會後悔,他來這裡就是想知道買貨的人後面的下場,裴究還在這裡,他們相當於一個在明一個在暗,能查到更多東西。

但賽馬開始前,宋吟知道蘇秋亊為什麼要提那句話了。

馬場中準備上場的選手穿著皮革靴子,踩在精心清掃過的地面上,個個都是蓄勢待發的面貌。

坐在涼亭裡的有男有女,都穿著不凡,有幾個少女看著賽場上的男人在羞澀地掩唇交談,更多的人在做低頭族,他們手裡捧著一部播放著精美畫面的手機,正在旁若無人地玩手遊。

宋吟不玩遊戲,但能看出他們玩的是同一款,有這麼好玩嗎,連比賽都不看?

旁邊的男生也在玩這款遊戲,他手機屏幕上的畫面此時和其他富家子弟的一樣,整張屏幕被一片湖水占據,良久,湖面波動,一個水鬼被吐了出來。

宋吟在幾道尖叫聲中不感興趣地低下了頭,他拿起水杯喝茶,借由這個動作去看裴究在哪裡。

裴究沒看到,倒是看到幾個人提著一個木箱子,從小道那邊走了過來。

那幾人把木箱子扔在地上,接著七手八腳把後面的一個男生抬到空中,直接丟進了木箱子裡,之後他們蓋上蓋子重新抬起箱子來。

宋吟看到他們抬著一個裝著大活人的箱子,一直走到湖邊,齊齊舉起手臂扔了進去,手不抖,腳不顫,好像這已經是他們日常的必要工作。

等箱子徹底沉沒之後,幾個人拍了拍手轉身走回來,宋吟怕和他們對上目光,猛地縮回到了椅子上,打了個很小的寒顫。

那個男生他記得,是蘇禦橋在廂房裡極儘調戲快要哭出來的那個,在此之前,宋吟還在班裡和他打過照面,是個挺靦腆的男生。

不遠處是站在不同蘇家人身後的學生,他們的臉色同樣慘白?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們也看到了那一幕,而蘇家人心知肚明他們看見了卻沒有阻止,似笑非笑地拿著茶杯喝水。

幾人彼此對視,都從對方臉上看到難堪又顫抖的神色,他們好像看到了將來自己的下場,被沉塘,讓水一點一點淹過頸部。

怪不得所有被挑去買貨的學生不敢透露出任何東西,蘇家人把後果當面給他們演示了,看,你們敢說出去,下一個在湖裡的就是你。

宋吟閉上眼睛,微顫地整理了一下思緒。

他等會回去還要和裴究互換線索,現在他要自己先過一遍。

首先是蘇祖之,那個人身上是詭異的青白色,蘇家人不停的選人來,似乎就是為了讓蘇祖之康複,目前怎麼康複不得而知。

再就是這所私立高中,布局太不合理了,一間學校後面有片湖?學校裡有馬場,馬場附近是能住人的古代廂房?

除了混亂,宋吟隻能想到一個形容——融合,這所學校好像把不同的場景硬融合在了一起……

宋吟隻能匆匆把這些疑問在腦中過一遍,因為遠處蘇祖之和幾個小輩已經走了過來,和蘇秋亊點頭後,各自在各自的座位坐下。

蘇祖之全程倒也沒發難,很平常地聊著天,看著賽馬。

喝茶的時候蘇禦橋不止一次和宋吟搭話,最先是問他年齡,後面又問了他有沒有來上等校區的想法。

蘇秋亊名義上是宋吟的貨主,看宋吟有時不想回偶爾會開口讓蘇禦橋安靜看表演。

但宋吟大多都回答的很好,不失禮,也不丟人。

蘇禦橋一開始坐在兄長的右側,後來不知什麼時候就搬著椅子坐到了宋吟旁邊。

蘇秋亊就是再怎麼不了解這個弟弟,也知道他動了什麼心思。

他想起他剛進蘇家時,蘇禦橋有天從外面撿回一隻流浪的小動物,後來被合作方家裡的小姑娘看上,被兄長逼著割了愛,小姑娘抱著動物出門那天,蘇禦橋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大吼大叫哭了好久。

他想,他和蘇禦橋的性子南轅北轍,如果蘇禦橋要開口向他要宋吟,哪怕是兄長勸,他也會叫人來用藤條把蘇禦橋的手掌打腫。

這一場馬術表演,蘇秋亊全程沒出聲,比平時還要沉默寡言。

“回去後都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的,對嗎?我相信你們,你們也彆讓我失望。”

賽馬過後,蘇禦橋充當了惡人,把幾個下等校區的學生召集在一起,甜苦並施地警告了一通。

接著他又看向宋吟,眉眼熠熠,“下次你要還想看,不用問我二哥,和我聯係就好,這馬場是我開的,按道理二哥來還要我同意才行。”

宋吟匆匆收下他塞過來的紙條說了聲謝謝,臨走前看了那幾個學生一眼。

今晚他和蘇秋亊一起出廂房的時候,有很長的一段空隙,幾個學生在裡面不知道在做什麼,宋吟隻知道他們出來以後,蘇祖之身上恢複了一點血色。

這裡面發生了什麼事他並不知情。

已經很晚了,宋吟被蘇秋亊領著從大門出了上等校區,因為有人接送,他們不用步行就回到了宿舍樓,裴究回來要晚一點。

蘇秋亊似乎察覺到他的晚歸,和裴究眼神對上了一秒,很快他就挪開,低聲對宋吟說:“去洗漱。”

宋吟看他一眼,趿拉上拖鞋跑去浴室,“不用你告訴我。”在上等校區的時候他還要仰仗著蘇秋亊,現在回來了,又恢複了小惡魔的樣子,語氣又變壞了。

蘇秋亊沒說什麼,垂下眼回到了自己的鋪位,他早就知道宋吟說什麼擔心他都是假的,是那個時候想穩住他不得不說好聽話而已。

宋吟洗漱沒用太久,擦完臉就上了床。

關燈的時候,他把被窩捂過頭,拿出手機把今天看到的東西在群裡說了一聲,之後他有些支撐不住,閉上眼睡了過去。

……

第二天天麻麻亮,已經到了要起床的時候,蘇秋亊拿過衣服坐起來,見宋吟還賴床不肯起。

蘇秋亊低頭將衣服套在身上,肩膀輕弓了下,似乎是輕輕歎息了聲。

他的教室要比其他人遠得多,所以起也要提前起,隻是他洗完漱出來,發現裴究都穿好了鞋子準備出發,宋吟還蒙著被子醒不過來。

蘇秋亊已經熟知宋吟是什麼秉性,走過去揪宋吟被子的時候,心情有些複雜,到了高三這種黃金時間,前兩年再搗蛋的學生也難免會裝裝刻苦的樣子,可宋吟還是懶惰如一,飯冷了扔在一邊,沒睡飽就遲到,什麼事都任著自己的性子和心情來,但就是很奇怪的,他沒辦法不管。

“宋吟,”蘇秋亊一隻手壓著床沿,一隻手拉起了空調被,聲音適當壓低地提醒,“你該上早自習了。”

宋吟被拉開緊緊蓋著的被子,半邊身子和烘烤熟透的臉頰都露在外面,空調風轟轟地撫上他的身體,他心一急,閉著眼去拉自己的被子,可惜連一個褥角都沒爭取回來。

宋吟睜開眼,一個巴掌打了過去,打在了蘇秋亊的胸膛上。

宋吟看著他,冷聲道:“把被子還我。”

蘇秋亊的身體巋然不動,本身控製力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那一巴掌軟綿綿的,一點勁頭都沒有。

他搖了搖頭,一點一點把被子全拽走,宋吟整個身子被剝果肉一樣露了出來。

宋吟氣急,一下沒留意咬住肉。

蘇秋亊表現出一點疼的樣子還好,一點反應不給,讓宋吟氣得更厲害,昨晚的種種在轉瞬之間浮上心頭,蘇祖之是怎麼吩咐他給蘇秋亊倒水的,蘇秋亊是怎麼走在前頭叫了兩次才慢下來的。

以前不知道蘇秋亊是蘇家少主的時候,蘇秋亊什麼都聽他差遣,也不敢惹他生氣,以前不敢拉他被子的。現在身份變成他高了,隨意使喚的仆從也敢拽他被子,昨天是蘇祖之吩咐,明天是不是就成他親口吩咐?越想越是煩躁,宋吟把頭埋回枕頭裡,扭動身體發出聲音,掩蓋住輕哽出來的那一聲。

宋吟

沒睡醒的時候很容易情緒化,其實沒什麼大事。

可蘇秋亊被他那聲哽弄得,手放下來了、眼也顫了下,最終他把被子蓋回去,房間冷寂,他聲音無奈:“我隻是在叫你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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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吟出水的眼掃了他一下,“可是我不想起床!”

裴究在前五分鐘時就出了門,他沒打算叫宋吟,畢竟他們不需要靠高考躍龍門,宋吟想睡就睡。

於是宿舍裡隻剩下宋吟,和蘇秋亊一個人。

蘇秋亊幫宋吟掖好最後一個被角,讓宋吟舒舒服服地躺暖和了,他離早自習隻剩下十分鐘,注定全勤會落空。

他安靜了會兒,看著宋吟蒙得隻留下幾根烏發的腦袋,“宋吟。”

蘇秋亊低頭咳嗽兩聲,這才聲音沙啞地補充完:“我們的身份沒有變,還是和以前一樣。”

富貴迷人眼,隻要是人,很難不羨慕蘇家幾個繼承人的權勢和財富,但是他們大多會忽略掉他們從小長到大受到的殘酷教育,比如大家隻知道蘇家有個沒露過面的少爺,知道他錢多得能隨便買下一輛私人飛機,但都不會知道他在五歲就要學彆的孩子絕不會學的東西。

蘇秋亊比蘇祖之天分還要高一點,蘇家聘請來的老師都曾誇過他,智商這麼高的一個人,怎麼會看不出來宋吟在彆扭什麼。

宋吟捂在被子裡悶了好一會兒,一點一點拉開被角,“如果你哥讓我再給你端茶倒水呢?”

蘇秋亊低聲,“不會有這種事,如果真的發生,我會讓哥以後彆這麼做……”

宋吟態度沒怎麼變,“哦。”

蘇秋亊聲音又低一分,“隻會我給你倒。”

最後這句話才像是真正的說動了宋吟,宋吟表情緩和下來,從被子裡伸出一隻藕白的手,輕輕揪住了蘇秋亊的衣服下擺。

蘇秋亊頓了頓,彎下上半身去托起宋吟的後腰,豎抱地把人壓到肩膀,一雙有力的手卡在宋吟臀後。

宋吟把一截下巴壓在蘇秋亊的頸側,眼神發懵,他不是這個意思啊……他心想道。

這時離上早自習隻剩五分鐘,橫豎都要記遲到了,宋吟也不急著去教學樓,他拍了拍蘇秋亊剛要人把他放到地上,眼神突然一凜。

宋吟看到樓下一輛鋥亮的黑車從遠處行駛過來,沒有出示證件,鐵門就打開放行了,黑車開進來繞了個道,停在了宿舍樓下。

黑車上下來一個挺拔又虛弱的身影,沒穿校服,大熱天的套了個毛呢短款外衣,被人幫忙領著行李箱朝這邊走了過來。

那人很快進了宿舍樓,因為學生都去了上課,所以沒幾個人看到。

宋吟扭頭看向和他鋪位緊挨的一張空床,後背一緊,難道是他們宿舍的?

他的預感是對的。

下一秒,宿舍門被敲響,當宋吟從蘇秋亊身上跳下來跑去開門並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門口對他淡笑著頷首時,人差點暈過去。

也是這一天,宋吟進副本這麼久以來,305宿舍終於湊夠了四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