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四人宿舍(11)(1 / 1)

宋吟沒想到何從文的一個電話,能引起這麼大的腥風血雨。

晚上九點鐘,宋吟的宿舍擠滿了人,原住民和非原住民都有,非原住民也不是彆人,是那天被校長痛斥了滿臉唾沫星子的幾個玩家。

他們被校長指揮去做了一頓苦力活,每個人都挨了個最大處分,這才被放回下等校區。

雖然看起來嚴重的可能關乎於後半輩子前途的東西,對他們來說沒痛沒癢,但拖了一天地板下來腰椎還是有點承受不起的酸痛。

一張一米多長的桌子旁邊,裴究前所未有冷漠地抱臂站著,旁邊幾個男生臉紅脖子粗,不敢抬頭,蘇秋亊站在自己桌子前。

他們的目光,全部都緊盯著桌子中間嗡顫的手機。

宋吟是唯一一個坐在床上的,立式空調不計後果地放著冷風,他感覺有點冷,把被子連背帶頭裹住,腦袋輕輕靠住後面的牆,什麼也沒看,眼神很空,像是被鋪位吸走了魂。

其實是有點困了,但又不能睡,因為事情和他有關,要是睡過去了太不仁義,被迫聽著屋子裡的人被訓斥,一直持續了有小十分鐘。

前不久接水回來的裴究得知宋吟自己接觸上了何從文,無端火起,在群裡發了幾個字,其他宿舍的玩家全都跑了過來,深更半夜在宋吟宿舍裡挨訓。

裴究一點情面沒留,逼他們說出這幾天做的小動作,接著冷冷評價,說他們是自作聰明的酒囊飯袋,真以為自己出的餿主意有用?

被罵得灰頭土臉的玩家全程苦著臉,聽到後面才終於弱弱出聲,辯駁起裴究的錯處,“裴哥,是有用啊,都打過來了……”

“然後呢?”裴究冷笑,“聯係到了之後要怎麼做,讓他單獨去接觸有暴力傾向的人?如果何從文中途控製不住自己動手打人,你想過怎麼辦沒有?”

他看著男生腦袋越垂越低從內到外散發出萎靡的樣子,沒打算在這麼多人前讓他起碼有最後一點臉面,把話補完,“顧頭不顧尾的爛招。”

電話後面像安了個馬達,從幾分鐘前一直震到玩家挨完訓,打桌球的那幾天,宋吟都沒看出何從文是這麼能堅持的性子。

男生在原始鈴聲的伴奏中又喪又悔又驚,怯怯懦懦地低頭搓手指:“我知道錯了,裴哥,那我們還要不要接何從文的電話?”

裴究沒理他,偏過頭去看床上一副閉上眼就能坐著睡著的人。

面對提出意見的男生,裴究言辭刻毒,到了真正犯了事的宋吟,他反而神情平了些,“很困嗎?”

下等校區的床就是一個平平展展的板子,觸感堅硬,木料也不好,有上面板子的遮蓋才算有一些空間感,宋吟拉了拉身後的被子,脖子那兒又進了冷氣,顧此失彼,一開始難受沒回,拉好被子蓋住身前才剛聽到一樣,“還行。”

裴究瞥了眼桌上手機,低聲問:“他說這幾天下來,何從文都沒有看過你的舉動,為什麼何從文會有你的電話?”

“他問我要的,”宋吟沒

隱瞞,也沒覺得這件事有什麼值得掖掖藏藏的,“今晚打完台球,何從文就攔住我,和我互存了號碼。”

“我以為他過幾天才會打。?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結果他一隻腳剛踏進宿舍,何從文就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屋裡的人都在看著他們,裴究注意到剛被他說過的幾個男生一個比一個情緒低迷,在冷氣滔天的宿舍裡脖子紅得像卷尾蝦。

男生一個個站著,可宋吟卻安然坐在那兒,蓋著空調被貪閒。

裴究似乎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區彆對待,他擰起眉不知是不是反思了會,拿起桌上的手機,往前挪了挪,用了點力重重扣下,冷聲對宋吟道:“先拒聽,回個短信說不方便接。”

手機被磕出了響聲,從離得近的男生輕微打了個抖中,能看出聲音不算小。

宋吟撩起眼,似乎疑惑裴究乾嘛突然發難,拒聽就拒聽,扔什麼手機?但他懶得計較,拿出敷衍蘇秋亊的勁頭,蔫著點點頭,“知道了。”

裴究看他一句話不反駁,喉尖輕動,看時間也不早了,準備把宿舍裡的非原住民遣回去,各回各家。

這時他突然聽到一聲低低的,“喂?”

也是這個時候,裴究才徹底明白,宋吟和那些隻會用臉的人有天壤區彆,宋吟骨子裡是叛逆的。

在他轉身叫人時,身後一隻素白的手從被子裡伸出去,撈起了桌子上的手機,宋吟接通,聽了會對面的自說自話,潤唇張合道:“好,明天見。”

……

裴究第二天無論是在上課還是去吃飯的路上,總能想起昨晚宋吟前一秒答應得好好的、後一秒就陽奉陰違地去接電話的樣子,特彆能招人火。

但是宋吟不像其他玩家對他有濾鏡,他管不了宋吟,宋吟也不會聽他的。

何文從在電話裡約宋吟中午去他校外租的房裡做客。

宋吟吃了飯,也沒管玩家群裡叮叮咚咚地響,把付從文發給他的地址輸入到導航上,看距離隻有一兩公裡,選擇步行到了樓下。

付從文親自下來接的他。

前幾天在台球室這人對宋吟的一舉一動都不關心,現在像變了個人,態度殷切地給宋吟拉開門,“電梯今天出故障,要等下午才有人來維修,你好不容易來做客,還讓你走樓梯,真不好意思。”

宋吟跟在他身後,為了防止和他有觸碰,走得很慢,緩聲回:“沒事。”

還好付文從住的樓層不高,在二樓,付從文用指紋開了防盜鎖,一把將門拉開。

裡面的面積不算寬闊,但有個小陽台,隔著一扇玻璃推拉門,能將外面種的姹紫嫣紅儘收眼底,付從文這幾天沒回來澆過,有幾朵花苞都蔫了。

宋吟在門口找著能下腳的地方,面前的付文從也彎著腰在找鞋穿,兩人距離自然而然離得很近。

一陣穿堂風吹過來,宋吟突然問:“你用的什麼沐浴露?”

付文從提著雙拖鞋,背部弓起把校服撐得很平滑,幸虧他是背對著宋吟的,沒

讓宋吟看到他臉上一秒閃過的不自然,“樂婷,很普通的牌子。”

因為價格親民,這幾年一直沒停過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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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一回正式認識,問彆人用什麼沐浴露有點像是沒話找話,但付文從咧開了笑,覺著宋吟是想深度了解他,所以才會問這麼古怪的問題。

付文從像是極不好意思一般,低頭咧了下嘴,動靜引起了宋吟的注意。

宋吟朝他看了過去,怔愣,他剛才沒問什麼吧,問了個沐浴露而已,這人怎麼就從頭紅到了尾:“這沐浴露雖然便宜,但能用得過去,裡面還加了香氛,是不是挺好聞的?”

宋吟:“……”

“什麼?”宋吟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硬邦邦地回,“哦,好聞。”

其實不是。

付文從身上有一股非常難以描述的味道,不是腋下出汗的那種體臭,是一股像是每一塊肉都發黴了的餿味,宋吟從來沒有在任何一個人類身上聞到過這種味道。

但他也不能對著付文從說,哪裡好聞了?你身上有股餿味。

付從文領著宋吟進了客廳,期間他態度謙遜,地板上有堆放的毛巾或者雜物,都被他以最快速度撿起來不好意思地說聲抱歉。

宋吟對他也很客氣,搖手表示並不在意。

而在進去的路上,宋吟注意到付從文沒關房間門之前,裡面有張供奉著香火的木桌,怪的是哪路神仙都沒供,供的是用盤子裝的一個異物。

異物軟塌塌躺在盤子中央,彎成字母第三位的形狀,上粗下細,頂端是粗糙的切口,細長尾部是一個個顏色稍微黯淡些的小圈。

盯著那些小圈看久了,就會產生一種,如果這個異物活過來,能立馬收縮肌肉促使它們翕動起來的錯覺……

宋吟沒能細致看,因為付文從已經把房門關住了,理由很合理,他打開了立式空調,把門窗關嚴冷氣才能不四處漏。

“其實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你了,”付文從在冰箱裡拿了瓶冷飲出來,遞給沙發上心不在焉的宋吟,語氣中帶著些羞然。

宋吟弄開易拉罐的鐵環,看水汽降下去後放到了桌子上,沒喝,反問了一聲:“是嗎?”

在台球室的時候可不是他說的那樣。

為了引起付文從的注意,宋吟當時耍過一點小心機,他故意弄掉過球,這招挺有用的,付文從確實看了他一眼。

但是也僅限於看,從付文從腳邊撿起的時候,男生拿著球杆表情晦暗地看著他,那一眼沒有任何感興趣的情愫和驚喜,隻讓宋吟感覺到防備。

付從文當時並不想讓他靠近。

這也是後來宋吟和玩家多次懷疑何文從不是深櫃並且想放棄的理由,付文從實在不像是對他感興趣的。

付文從低頭啜了口飲料,右手按在沙發扶手上,按得很用力,能看出他情緒緊張,他說:“對,我甚至記得這幾天你每天出現在台球室的時間。”

宋吟眼睫翹起來,略顯驚訝。

付文從與

他視線交彙上,舌尖溢出血,糟糕,說錯話了。

付文從當初是以想交個朋友的由頭去要宋吟手機號的,然而剛才那句話不論是對朋友還是欣賞對象,顯然都不太適用,有點過格了。

他忙找補道:“我喜歡打台球,一開始我看出你球技並不好,後來你被幾個人指導了下,球技一下飛躍,甚至很多操作換我都打不出來。”

“你很有打台球的天賦,所以沒忍住就對你關注了些,對不起。”

聽付文從說出這些天發生過的一切,宋吟簡直驚歎,還有人能一心二用到這個地步。

付文從還在靦腆地誇著,臉頰從邊上紅到了面中,“我這個人有點不太會交朋友,猶豫了好幾天才攔下你,沒想到你和我還是同一所高中。”

宋吟這時點了點頭:“是啊,很巧。”

付文從連喝好幾口水,見宋吟有回應,勇氣上來,逐漸打開話匣子:“我從兩年前就開始打台球了,那年初升高壓力大,焦慮需要發泄,其他都不覺得好玩,就台球還算有興趣。”

“我已經學了這麼久,但你比我打得還好。”

付文從不知道說的這些有沒有讓宋吟打消疑慮,他去看了一眼宋吟,見宋吟眼神專注含情,似乎特彆認真在聽自己說話,心尖擰起狠狠一顫:“我、我去給你切點水果。”

有社交障礙這東西,付文從根本受不了有人用這種眼神看他。

沒等宋吟說沒什麼胃口,付文從就自顧自跑去了廚房,說那幾句話已經耗費他的大半力氣,再待下去他的手指都要痙攣了。

不過他挺驚喜,他竟然沒有以前想打人的那種焦躁。

付文從昨晚在小攤上買了大堆水果,大的小的都有,但他還沒打探到宋吟的忌口,也不知道宋吟更喜歡吃哪種,在桌前站了大半天。

最後他決定把幾個不同的水果切開,做個水果拚盤。

刀聲響起的時候,宋吟還在外面坐著。

在付文從回來之前他並不打算四處走動,未免被對方抓住錯處,覺得沒有身為客人的涵養,對他沒了好感。

他低頭舔了下唇,感覺口乾得要冒火,終於賞給了桌上那瓶飲料一個目光,剛伸手要去拿,突然在電視機附近的窗戶上看到什麼。

宋吟在樓下上來的時候觀察過地形,周圍樓房的戶型都有陽台,但明顯是上個世紀的老房子了,如果不裝防盜網,非常容易遭賊。

勝就勝在兩棟樓離得非常遠,不存在會被對面的人偷窺的可能。

現在宋吟改變想法了。

對面樓層大約有十幾層,樓頂有一個面積寬闊的大平台,此時上面站著幾個人,他們的衣著和體型對宋吟而言是刻入骨頭裡的熟悉。

他想裝瞎不行,想裝不知道也騙不了自己,這些人,是崇拜裴究的那幫玩家。

如果單純隻是看到出現在對面的人,宋吟還不至於反應這麼大,隻是眼神幽幽地拿起了桌上的飲料,把杯口抵在唇肉上喝了一口。

等到他看見那幫玩家似乎輪流在調整一台三角架,用三角支架上架著的、有兩管黑筒的設備來看他的時候,手裡的易拉罐頓時被他捏癟下去。

與此同時一條情真意切的短信出現在宋吟的手機屏幕上,還是那幫玩家,大概在說,宋吟你放心我們在這邊好好盯著何文從,一旦看到他要犯渾,我們馬上就衝過去救你!

宋吟慶幸自己沒有心臟上的病,不然跳這麼快他真得暈過去。

宋吟站了起來,腦子裡在想怎麼辦。

剛才付文從還坐沙發上的時候是背對窗戶的,看不到那邊,他也被擋著沒看到。

現在他看到了,等下付從文從廚房裡出來,直對窗戶,除非是高度近視加散光,否則也不可能看不到。

正這麼想,廚房的門被嘩啦打開,做好水果拚盤的何文從從裡面走出來了。

宋吟跑去窗戶旁邊的時候,還能聽見何從文拖鞋趿拉的聲音,似乎端了至少有兩個盤子,用腳去蹭推拉門的那一秒兩個盤子還互相撞了下。

在這種情況下去拉窗簾,宋吟的心情簡直和來彆人家裡卻不小心打翻一個價值上百萬的花盆,正手忙腳亂掩蓋贓物的心情一模一樣。

他心跳如雷,生怕晚一步。

付文從做好水果拚盤後身體僵硬就好了不少,又能重新面對宋吟了,剛剛他的反應雖然不算好,但也不賴,不知道宋吟對他感官如何……

正如此擔憂著,付文從端著盤子走出廚房,一眼看到沙發旁的宋吟像是隻見了老虎的兔子,嗖的跑到窗戶邊拉上了窗簾。

何文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