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詭異債主(23)(1 / 1)

世界上有衝動型人格,也有無論發生多大事也能忍下來的人。

陸長隋就屬於有變態忍耐力的,面對有深仇大恨的陳銘,宋吟以為他會不管不顧衝上去,當街殺了他。

但站在一邊的陸長隋隻是久久看了陳銘半個世紀,便低下僵硬的後頸,鼻息沙啞地和宋吟說:“對不起,以為遇到了熟人,我們走吧。”

宋吟心情古怪,扭過頭將視線轉向會所,想再去看看陳銘,頭頂的傘卻在這時前移,他不得不跟著一起走。

陸長隋就這麼放過陳銘?

宋吟看不懂陸長隋這個時候的大度,他嘴唇緊抿,想著等下上去無論如何也要在陸長隋嘴裡撬出一點實情。

然而幾分鐘之後。

宋吟坐在沙發上昏昏欲睡,沒從鋸嘴葫蘆陸長隋嘴裡聽到想聽的,也沒等來醫生,腦袋左點一下睡了過去。

約的醫生在他睡熟後方才姍姍來遲。

面目精銳的私家醫生將藥箱放在一邊,目光在看到有人靠在陸長隋肩膀上睡覺時震了震,尤嫌不夠,第二眼便看到陸長隋僵硬地板著後背,耳垂有些紅。

紅得滴血,尤其宋吟臉頰擠在他肩上,白皮襯著這一抹紅,明顯得更令人無法忽視。

醫生聲音顫顫地叫了聲:“陸爺。”

醫生年近四十,從進陸家開始就從來沒服過老,今天是他第一回覺得自己可能老眼昏花了。

他迎上陸長隋的視線,不敢多看,馬上眼觀鼻湊過去撩起宋吟的褲腿,剝出兩條長腿。

宋吟身上的傷不算太重,但荒地設施簡陋,很多東西都沒有,傷口包得極為潦草,醫生重新包紮了一下,這才放下褲腳站起身來。

他邊收拾箱子,邊壓抑著驚濤駭浪的心情,低聲問:“陸爺,您要怎麼收拾陳銘?”

陸長隋目光漆亮,聞言隻是垂下眼皮,平靜地回答:“先找幾個人搞垮他的檔口,送他一份回國大禮。”

醫生疑惑道:“陳銘主要在北美發展,每次回國隻待一兩周看看他的父母,陸爺為什麼不直接綁了他?”

陸長隋默了默:“這樣太便宜他了。”

“誰都可以直接死,陳銘不行。”

醫生嘴皮微微戰栗:“您的意思……”

陸長隋目光下垂,漆黑的眼裡像是織開了一張大網,沼澤般深不可測:“陳銘虛榮,離不開錢,這輩子最重要的就是臉面。”

他嘴角輕勾,臉色卻是白的:“那就先斷了他的收入來源,再想辦法讓他身敗名裂。”

陸長隋的聲線偏低,室內的溫度也因為他的兩三句話緩慢降到冰點,直到肩膀上的臉蹭了蹭,宋吟含糊著擠出一個“吵”。

陸長隋身上的寒氣猛地收了起來。

“你先回吧,”陸長隋出聲支走醫生,醫生回過神,見他表情如常,抹了把虛汗,非常有眼色地道:“那我走了,陸爺有事再吩咐。”

醫生一走,室內隻剩兩個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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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著耳根,這輩子沒碰過人似的,手指輕抖地扶住宋吟,輕輕抱起來推開了臥室的門。

宋吟被他放到床上也沒被吵醒,這一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醒來頭腦昏沉,抱著被子不願意起。

他埋在枕頭上打了會盹,半跪著抬起後腰。

從後面看,他纖細的一把腰就像是被人高高撈了起來,衣服微滑,露出的皮膚細膩如脂,宋吟從桌旁拿出遙控器按了下,打開了自動窗簾。

光照進來,宋吟也想起了正事,匆匆走出門想要找陸長隋。

陸長隋剛好沒走,見宋吟頂著被壓出來的紅痕走到他面前,頓了下:“醒了?”

“嗯,”宋吟看陸長隋一身整潔正裝,疑似要出門,他怕錯過這次再沒機會,急忙問:“舅舅你昨天說要把所有事告訴我,這話還作數嗎?”

陸長隋見他臉頰綿白,不敢再看地彆過頭,低聲回他:“作數,但我現在有事要忙,等我有空……”

宋吟警惕地問:“什麼時候有空?”

陸長隋:“如果順利會很快,你自己在家不要碰廚房,有人會給你送。”

他沒說如果不順利要拖多久,他急態明顯,最後宋吟也沒問成什麼,隻能放任陸長隋走了。

陸長隋這一忙就忙了好幾天。

宋吟一開始還能舅舅長舅舅短,陸長隋一回來就踩著拖鞋上去問他累不累,後面一連幾天旁敲側擊問,都被陸長隋搪塞過去,宋吟就再也沒有去貼冷屁股。

在家裡宅了三天,宋吟什麼都不缺,但越待越心堵。

不止是陸長隋的問題,還有楚越,自從他搬了回來,楚越每天都會給他打一次電話,每天晚上七點,比村子裡農戶豢養的公雞打鳴還準時。

這天時鐘尾數歸零,電話準時響了起來,宋吟拿過手機就掛了。

楚越每天打,他每天掛。

愛心軟,又很難對人發脾氣的性格,讓宋吟很難強硬地把人拉進黑名單,況且這幾天他掛過之後楚越就不會再打,所以也不是太麻煩。

宋吟捏著手機,見上面果然沒有電話再來,就趿著拖鞋走出臥室想吃點宵夜。

一出門正好見陸長隋推門進來,宋吟頓了頓,冷冷淡淡地叫了聲:“舅舅。”

這聲叫得不那麼情願,好像隻是住宿在這裡必要的一點禮貌,陸長隋望了望客廳儘頭裝著食物的冰箱,垂眼看他:“想吃東西?”

宋吟張口就來:“沒有,隻是出來看看,我現在回臥室睡覺了。”

也沒等陸長隋說什麼,扭身回了房間。

這幾天都是這樣。

陸長隋既要受著任性小侄子的忽冷忽熱,還要忙著搞垮陳銘。

陳銘本身家境就相當殷實,又是做投行的,高風險高回報,早些年他去香/港,在那裡開了幾家檔口,幾頭並進,竭儘全力地斂著財。

這幾年陳家的勢力已經發展到不可小覷,大把青年以頭搶地想要為他們辦事,他們操盤

著黑白兩道,沒那麼好動。

所以陸長隋說忙,也不是在騙宋吟,他是真的有很多事要做。

但他一直不提身世,宋吟也很煩。

更讓他心堵的是,他一進房門就見手機屏幕不停閃爍,宋吟走過去一看,發現前幾天一被掛就不再打的楚越,這晚連續打了好幾次電話。

沒事做了嗎?

宋吟抿了抿唇,眼睫輕輕一顫。

他完全不想接,伸手就掛斷了電話。

宋吟現在對楚越的感官不太好,接了電話也不知道說什麼,而且他認為那天他和楚越已經算是撕破了臉,如果再說話,說不定會吵一架。

宋吟不想吵架,也不想和楚越有任何的接觸,不接還能維持最後一點薄如蟬翼的體面。

隻是宋吟一直不接,楚越也一直不停,電話打得根本看不了手機。

打得最後宋吟都有點火了,最後一通電話打過來,他繃著臉就接通:“楚越,你煩不煩?”

那邊似乎沒想到他會突然接電話,一時沉默,隻傳出低而微弱的呼吸聲。

“不說話我掛了。”

宋吟作勢要掛斷,那邊突然沙啞地出聲:“你在陸長隋那裡?”

“我在哪都不想告訴你,”楚越永遠目高於頂,他們都到這個地步了,楚越也還是用的高人一等的語氣,宋吟有點不適:“你知道又要來抓我?”

楚越聲音更沙了,恍惚有無數的砂礫在裡面打磨:“不是,我前幾天回來了,但沒見到你。”

他話沒有邏輯,想一出是一出:“你傷好了嗎?”

宋吟聽到他這話是有點悚然的,楚越受了什麼刺激才會大半夜打電話過來,詢問他傷勢?

宋吟想了又想,不想給楚越任何他們還能好好說話的錯覺,聲音微微冷淡下來,沒有回答他:“我掛了。”

楚越脫口道:“等等,我有事和你說。”

現在是七點半,荒地裡寒風蕭瑟,穿少點都要感冒,楚越隻穿了件不禦寒的衝鋒衣,握著一部手機站在木屋門口,神色惶然地和那邊的人說話。

他張了張口,嘗到嘴裡一口鐵鏽味,才發現自己身體太緊繃,不知道什麼時候咬破了嘴角。

腦子裡空空蕩蕩的,像是有一排蟲子爬了過去,隻留下一堆難看的瘡痍。

楚越握緊了手,半個月之前,他和宋吟之間一直是他占據上風,是宋吟追著他後面跑,是宋吟想方設法求得他關注,是被諷刺了也要不知廉恥貼上來的人。

不會說煩他,也不會掛他電話。

楚越閉了閉眼,現在都不一樣了。

他想晾宋吟幾天,宋吟根本不在乎,還反過來晾了他幾天。

楚越告訴自己要有自尊,要馬上掛斷電話。

但他聽著那邊柔柔軟軟的呼吸聲,不受控地就張開了口:“陳銘和報紙上其他人不同,他是唯一和陸長隋一起長生到現在的,他手底下養的血羊不比陸長隋少。”

“陸長

隋這幾天和陳銘明爭暗鬥,彼此手裡都死了不少人,有條子已經盯上了他們,你如果在陸長隋家裡,現在立刻走,陳銘派了好幾個精心培養過的死士對付陸長隋,你跟在他身邊不安全。”

宋吟沉默了一會兒:“你說的是真的?”

楚越:“是。”

短短一個字有顫抖,有邀功,有想掙得宋吟好感的意思。

楚越等了度日如年的一分鐘,才聽到宋吟說:“謝謝你告訴我。”

楚越驟然鬆了鬆唇角,眼底還沒展露開笑意,宋吟的下一句話就徹底斬斷了他的所有遐想:“但以後就不要再打電話了吧,我們的關係其實不值得你告訴我這些。”

“你也保護好自己,晚安。”

宋吟掛了電話。

掛完宋吟就把手機放到了一邊,心情還有點複雜。

不過他也沒想太久,下一秒坐起身來,一把扯下前面貼著的東西。

從進副本以來就一直空白的便利貼,此時出現了兩行字,一行是通知,一行是劇情進度過半的獎勵提示。

【劇情進展已到75%,達到百分百將解鎖問卷。】

【不少窮人都住西環,這一片區治安腐敗,但勝在租金便宜,如果想躲人很難被找到。】

宋吟沒有理解這個提示的意義何在,電話鈴又一次響起,他懵懵地接起來:“是我,鐘哥,還款日期到了,正好我家裡來了幾個外國佬,我帶上他們一起。”

“鐘哥對你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歡外國佬在你的xx裡玩三龍了嗎?”

中年男人笑了笑,常年被煙酒腐蝕的嗓音傳了過來,精準報出陸長隋家裡的地址:“你在xxxxx對吧?我們這就來找你。”

宋吟顫顫地、哆哆嗦嗦地把手機從耳邊拿開,又顫顫地、哆哆嗦嗦地掛斷了電話。

……跑。

一定要跑。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

鐘哥的三龍邀請,嚇得宋吟立馬在租房軟件上,用每月一百五的低價租到了西環的一間單人房。

價格太低的壞處就是,這間房十分寒酸和狹窄,據房東說還有點漏水,房裡沒有配洗浴間,如果要上廁所還得上天台才行。

宋吟搬過去的當天,慕名上樓頂看了看房東嘴裡的木棚浴室,看完小臉霎時就白了一倍。

那木棚非常小就算了,走兩步就到頭,退兩步還要撞到後腦勺,最主要擋身體的門窄得可憐,隻能擋住中間一部分,如果有人在外面,一眼就能看到的他頭和腳。

如果蹲下,更是渾身上下都能看見。

宋吟咬了咬唇:“這個門……”

房東看出他的局促,寬慰地說:“這棟樓不是基佬就是女同,不用怕。”

宋吟:“??”

就是這樣才更怕好嗎?

宋吟當天就後悔租房了,但一分錢一分貨,他想隻要少上點廁所就好了。

宋吟開了門,走進灰塵遍

布的房間裡,

把一個袋子放到床上,

那裡頭隻裝著兩三件換洗衣服,但他還是非常有形式主義地掛到了衣架上。

掛完宋吟掏出手機,猶豫了好半天,還是和陸長隋交代了一下,半真半假地說自己住朋友家玩幾天,如果陸長隋有空了他再回去。

他搬得這麼快,與其說是害怕鐘哥找上門,害怕陳銘的人不小心傷到他,不如說是為了躲陸長隋。

宋吟始終覺得陸長隋沒有任何理由不殺他。

圖他錢?不可能,他窮得連五百都掏不出。

還是喜歡他?更不可能,他們是舅侄,哪有人會喜歡自己的小侄子?

那樣也太變態了。

宋吟否定了自己,他環視了一下四周,不太能忍受這麼亂,簡單收拾乾淨後便拿著最後家當,準備出門吃點東西。

西環確實窮到但凡有點錢的都不願意來,又臟又亂,宋吟繞過幾個垃圾桶,終於找到一家店面比較整潔的雲吞店。

宋吟聞著飄過來的香,踏上台階剛要進店,一個蒙著面的人和他擦身而過,力氣大到宋吟往旁邊踉蹌了下,扶住牆壁才站穩。

那人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宋吟看著他飛奔的背影,立馬低下頭摸了摸口袋。

空的。

宋吟:“…………”

那裡面總共就有兩百五你都要搶?

搶點好的吧!

搶劫在西環是家常便飯一樣的事,店裡的人同情地看了宋吟一眼,也沒人勸他報警。

宋吟沒有不自量力到要去追人,繃著臉站了會兒,原路返回租房。

他打算睡一覺,睡著就不餓了。

房裡沒有空調,床褥上也沒墊著涼席,睡到傍晚,宋吟被熱得睜開了眼。

肚子的饑餓越發不容忽視,他踏著拖鞋下了床,微有些亂的頭發飄在白皙的額頭前,忍了會兒,宋吟拿起一個盆走出門準備上天台接水。

沒有吃的,燒點水喝總可以吧。

宋吟住的那裡上到天台,要路過三層樓,前兩層的門都是緊閉著,到了第三層,宋吟猛然看見門沒關,裡面的桌子背對門口,住的人就坐在凳子上。

那人穿著一件蕾絲黑色睡衣,兩根細細的吊帶勒在肩膀上,露出來的藕臂線條柔軟,她的腦袋輕輕歪到右邊,胳膊從如瀑的頭發中伸出來。

她面前桌子有直播設備,手機停留在剛關閉的畫面。

她應該是南方那邊的人,操著軟儂語調:“冚家產(死全家),我都被你操了兩次了,你哪次給過錢,還敢來打電話,滾遠點傻逼!”

“誰稀罕你的臭錢,我天天直播,每天都有幾千賺,用得著你裝模作樣轉錢?早乾嘛去了,滾!”

男人的聲音。

宋吟眼睛睜圓,一臉震撼不已的表情,他捏著水壺,感覺腳下這片土地燙人得厲害,不敢再聽下去,在被對方發現之前急匆匆往上走。

不過他留了個心眼。

聽那個人的意思,直播一

天好像可以賺很多錢。

宋吟從天台上接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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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擱下水壺,從枕頭底下拿出另一部手機,如果沒記錯,這裡頭就裝載著一個名叫桃桃直播的軟件。

宋吟端坐在桌前,對著黑屏的手機猶豫又猶豫。

宋吟的業餘生活一直很貧瘠,從小到大他好像隻沉浸在學習裡,隻對學習有興趣,他對直播的認知隻限於一個人和直播間裡的觀眾聊天。

他要試試嗎?

但他要怎麼吸引觀眾,是不是也要穿那些衣服才可以?

宋吟輕咬著唇,想了很多最後又苦於沒錢,他緊捏住手機,過了幾秒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低頭在撥號鍵上敲下一串數字。

電話一通,他輕聲叫:“沈懷周……”

宋吟聲音有點細,那邊的沈懷周幾天幾夜沒休息正煩躁著,揚起聲問:“誰?”

宋吟聽到他熟悉的聲音,不知怎麼有點鼻酸,本來聲音就小,現在更像是蚊子哼哼:“你能借我點錢嗎?”

這一串話相較之下長了很多,沈懷周音量又開到最大,再小聲都能聽出音色,他本來窩在車角半蓋著臉補覺,這會兒立刻坐了起來,踢了腳前座讓艾克閉嘴,“宋吟?”

宋吟眨眼:“是我。”

沈懷周連把過長額發撩起來的時間都沒有,急聲問:“你沒出事?”

宋吟垂下眼:“我沒事,我前幾天一直在我舅舅家。”

頓了頓,他又說:“你乾嘛那麼大聲?”

你還委屈,我他媽的。

沈懷周鬆了口氣,又提起火,他眼下青黑,連聲音都沉得要命:“你沒事為什麼不和我說一聲,如果我早知道你沒事,我他媽至於……”

翻天覆地找你?

“我以為你不想知道,”宋吟抿住了唇:“對不起。”

他這麼一說,沈懷周反倒不舍得對他說重話了,他本來對宋吟也不發出真正的火,深深地吸了口氣:“你剛剛說前幾天,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宋吟實話實說:“我租了個房子住,但是身上沒帶夠錢,還被人搶劫了,沒錢吃飯,所以想問你借一點……”

沈懷周想起宋吟那張惹是生非的臉,甚至能想到這會宋吟接電話時鮮活的神態,可能正抿著唇,可憐巴巴盯著自己的鞋尖。

沈懷周沒問他在陸長隋家裡好好的,為什麼非得搬出去,他根本不關心,緊握著手機問:“我去找你,你告訴我地址。”

宋吟愣了下,他還不太想讓人知道他住在哪兒。

思來想去宋吟打起太極:“不用找我,我剛搬進來,家裡到處都很亂,等我過幾天穩定了再請你來可以嗎?”

沈懷周沉默了下。

他這些天一直在找宋吟,天亮就找,天黑也在找,找到那張可以去當模特的臉周邊卻沒一個敢上前搭話的,就這樣宋吟還敢和他說過幾天,他輕笑:“可以啊。”

“我把艾克鎖到冰櫃裡,等你覺得我可以找你

了我再把他放出來,一起去找你行不行?”

宋吟低頭揪了揪膝蓋上的褲子,聽話地說:“我在西環。”

問了詳細門牌號,沈懷周掛了電話,用了不到一小時就出現在宋吟家門口。

宋吟聽到敲門聲,乖乖去開了門。

說實話他心裡沒底,因為原主之前就借了一筆錢,他不僅沒還,沈懷周說的要求也耍賴不肯做,沈懷周應該不理他才是對的。

他甚至覺得沈懷周說要來是在戲耍他,先給他希望,再給他失望。

當沈懷周真的出現在門口,他有點懵,小聲地叫:“沈懷周、艾克……”

這間破屋的門不高,沈懷周要進去還得矮一下身,修長的手指按在頭頂門框上,腕側的筋隨著他低頭的動作緊繃出若隱若現的曲線,他斜斜地瞥下目光:“你就住這種地方?”

屋頂漏水,連間廁所都沒有,艾克一進來和沈懷周有同種感受,這房子根本不是人住的,他嘖嘖嚷道:“宋你想搬家和沈說一聲不就好了,至於住這種乞丐屋?沈還樂意你找他,他這幾天跟丟了媳婦似的……”

後面的話在兩道目光同時看過來時咽了回去。

沈懷周冷睨了艾克一眼,又低頭和雪白兮兮的宋吟對視了幾秒,從肩上把一個包脫下來,塞到宋吟手裡:“給你錢。”

那包鼓囊囊的,宋吟見沈懷周拎著輕而易舉,以為很輕,但當他的手接過包卻被重量弄得下沉一瞬時,才知道這裡面裝了很多東西。

他欲言又止,跟拎了一包不法財產似的,眼睫緊張地扇動:“我不用這麼多錢,這樣很奇怪,彆人會以為我是搶來的,我隻用一點就可以,剩下的你拿回去。”

沈懷周這幾天沒怎麼睡覺,腦子一團漿糊,沒聽清宋吟在說什麼,但他挺喜歡聽宋吟嘀嘀咕咕的那個勁,他攘了攘微亂的金發,打斷道:“我在你這待會兒,困。”

宋吟愣了下,抬頭見他眼下青黑,隻能閉嘴:“好吧。”

吃人嘴短,宋吟就是再不知禮義廉恥,也知道這個點點頭就能做到的要求,他不能拒絕沈懷周。

但要讓他一直和沈懷周同處一室,宋吟又有點不自在,加上他一覺睡起來身上黏糊糊的想洗澡,於是他兩全地嘀咕道:“你在這睡吧,我上樓頂洗個澡。”

沈懷周聽他洗澡還要大費周章上樓頂,鼻腔裡低哼了一聲,放行了,發困地閉上眼,打算等宋吟回來再問那天發生了什麼。

……

宋吟上了天台又有點為難。

他抱著一個塑料盆,還是覺得木棚的那扇門擋不住東西,不太想進,在大門邊磨磨蹭蹭好半天,看一直沒人上來,才走進去反關住門。

棚裡洗澡很不方便,用來衝洗的水管連個蓬蓬頭都沒裝,宋吟把盆放到架子上,打算快點洗完。

“沈,”樓下艾克坐在搖搖欲墜的椅子上,正閉著眼養神,突然看見床上擺著件衣服:“宋沒帶換洗衣服,你去給他送一下。”

沈懷周眼皮動

了下,啞聲回:“你怎麼不去?”

艾克沒計較:“我送也行。”

隻是他剛一站起來,床上蓋著宋吟蓋了一整天被子的沈懷周忽然撐起身,抓了抓頭發,困倦地拿起床邊的柔軟布料往門外走。

他臉上是睡眠極度匱乏的煩躁,一邊上樓一邊諷刺地扯了下唇角,以前艾克說他和華國水土不服,現在看來是真的,回來半個月腦子壞得能出水。

暗網裡被冠有完成率百分百的優秀雇傭兵,到現在不僅連目標任務都沒靠近,還千裡迢迢跑來給人送錢,貼心奴隸似的給人送衣服。

沈懷周面無表情地推開天台的門。

漫天的霧氣夾著一股熟悉的香兜頭罩過來,沈懷周邁進門裡的腳收回,看向前方,表情不明。

宋吟在裡面洗著澡,兩條腿露在木門下方,看上去個子不是很高,腿卻很長。

似乎掉了東西,宋吟趕忙蹲下去撿,因為木門的缺漏,所以門外的人可以一眼看到,他不常照太陽,顯得過分白軟的兩團。

沈懷周寬鬆衣服下,小腹肌慢慢繃出顫抖的曲線,但他臉上表情還是照常不變的,他捏著衣服頭也不回轉身出了天台,艾克看到他還有些意外:“衣服怎麼沒送?”

沈懷周:“閉嘴。”

艾克浮誇地叫起來:“老天,沈,我可沒惹你!”

沈懷周在床邊坐了很久,這才站起來要重新走出門外,然而大門提前一步被打開,穿戴整齊滿是水汽的宋吟出現在門口,訝然看著他。

宋吟走進來,剛想問氣氛怎麼這麼怪,大門隨後一步被人敲響。

屋內三個人瞬間對視,其他兩人目光詢問,宋吟卻比他們還茫然,還以為是房東,就聽門外有人道:“我是楚越。”

楚越??宋吟睜大眼。

楚越怎麼知道他住這裡?跟蹤?在他手機裝了定位?

宋吟每想一個,心裡的不舒服就多一分,沒人會喜歡隱私被冒犯。

沈懷周就在旁邊,他忍著不適,伸手揪了下男人的衣角:“沈懷周,你去開一下門,說我不在。”

貼在宋吟身邊看了好幾天連續劇的直播間觀眾粉隨正主,大肆吩咐。

【楚狗上門來領鼻竇的?】

【老婆叫你去開門,聽見沒金毛,還不快好好表現?】!